2014年9月29日晚八点。
傅斯年和周意眠,黄福生,回到了羊城。
傅斯年把周意眠和黄福生送回药铺之后自己回了家。
他落地的时候就已经和傅毅恒讲过了,现在家里人在客厅等着他呢。
一开门,傅语妙飞过去抱着他,嘴里嚷嚷着:“二哥二哥,你回来了,想死你了。”
傅毅恒翘着二郎腿坐在单人小沙发上,傅嘉译在看报纸,林霜瑜在看连续剧。
他扔了一个剥好的橘子给傅斯年,笑骂傅语妙:“你哪里是想二哥,你是想二哥的钱包了吧。”
“滚。”傅语妙说。
阿姨帮傅斯年把行李安置好,他坐到傅毅恒的沙发椅柄上,一个一个问好:“爸,妈,大哥,我回来了。”
回家要问好是他们家族的规矩。
夫妻二人嗯了一声,傅嘉译拍拍他隔壁的椅子,说:“来,斯年,坐这边。”
傅斯年坐下去,电视里播着的内容他初中就跟着傅语韩一起看过了。
想跟林霜瑜说些什么,但最后还是没开口。
还是傅嘉译问:“斯年,什么时候把女孩子带过来看看啊,你是明天去人家家里吗,如果要上门拜访,得准备些礼物,不能含糊。”
傅嘉译算得上是第一次关心傅斯年的事情,还没回答,傅毅恒就在一旁打趣:“就是啊小弟,什么时候把弟妹带来我看看。”
“正经点,成天吊儿郎当的!像什么样?”
林霜瑜朝他扔了个橘子皮。
傅毅恒才闭上嘴。
傅斯年早就买好了礼物,虽然知道周意眠和父母关系不是很好,但该准备的还是一样不落。
对于父亲的关心,一时之间有点无所适从,但想到周意眠,还是忍不住扬起嘴角,语气轻快了很多:“爸,妈,明天是先去眠眠家,我在平江买了礼品,回来的路上在超市也选了一些特产。”
林霜瑜当妈的,知道这么多个孩子里就傅斯年最倔强,也是最有毅力的。
当年她也忙着公司里的事情,也经常和傅嘉译满地跑,经常忽略了他,等到她闲下来,再见傅斯年,他已经蜕变的连自己都不认得了。
她一开始是持反对态度,傅嘉译都发话了,都是女孩子,也不好说什么的,她也不想当恶婆婆,所以还是随傅嘉译说的,先了解。
“小年,恋爱了,就要多抽点时间去陪人家女孩子,女孩子心思细腻,也别对人家说重话才好。”林霜瑜说。
而后林霜瑜复盘了一遍傅斯年的礼品,确认没什么差错了,最后还感慨道:“妈妈知道你是最让人省心的孩子了,对你,我和你爸爸总是亏欠的。一起总是冷落你,现在想关心,你却不需要了。”
“时间过的是真快啊,好像昨天你还是那个躺在我怀里牙牙学语的小孩,现在都开始恋爱了。”
“哎,老了呀。”
说这话的时候,她正帮傅斯年理着礼品,复查了好几遍才安心。
傅斯年对于妈妈这个角色来说,总是比爸爸更亲近一些。
……
周意眠已经提前一周和黄西彤说了带男朋友回来,周意宁早就见过姐夫,却还要在当天装作不认识,真是难为他了。
虽然黄西彤觉得女儿叛逆,但总不好失了礼数,周政华懵懵的,听到女婿这两个字,还是比较敏感。
转头就去了商店买了很多东西,还专门开了周意眠爷爷尘封很久的女儿红,说要和傅斯年不醉不归。
很幼稚。
……
2014年9月30日上午十点半。
周意眠倒是不失眠,但昨晚傅斯年激动不安,到凌晨都睡不着,他和周意眠连着语音电话,一直自言自语到凌晨两点多。
九点连的语音,周意眠十点多就困了,十点半已经杳无声息。
傅斯年今天先去的黄福生家里,接到周意眠之后才一起去黄西彤那。
周意宁今天难得没有赖床,起了个大早,但洗漱完了就在沙发上看电视。
周政华难得和黄西彤一起下厨做了个饭,黄福生就不来了,街坊邻居看他回来,都等着他看病开药呢。
她住在顶楼,22楼。
天悦、榕山、巧玲这三栋楼都是她家的,都有二十二层,每层大概十几个房间左右,她也不是很了解家里的产业。
下面还有一些铺面也是她家的。
傅斯年还在想,敲门的时候做好心理准备,结果到了顶楼,根本没有给他敲门的机会。
大门是敞开的。
走进去就能看到周意宁在看热血动漫。
周意眠看到满桌子饭菜,丰盛的很,就放心了。
喊了一声,“妈,爸,我们回来了。”
黄西彤从房间里出来,换了套衣服,杏色的上衣和裙子,她整个人散发出一种温柔端庄的气质。
其实是个非常凶悍的人。
周意眠这样想。
周政华不知道在哪里冒了出来,嘴里说着回来啦?
一边去拉着傅斯年,他打了个招呼,把东西放下之后就被拉到一边,周政华和他在不知道说些什么。
虽然他们没有陪她度过漫长的艰难岁月,但也有生养之恩,在一些大事上还是会处理的很得体,毕竟她爸也算名副其实的富二代。
黄西彤其实是觉得很突然的,她对周意眠的印象还停留在刚高考完那个青涩的小女孩,不会恋爱也不会和男人相处。
毕竟她高中就这样。
周意宁回来没多久,跟她说周意眠恋爱了,再后来周意眠说要领人回来。
他们俩以后大概率会在平江定居,所以现在先回来,以后省了很多事。
看到傅斯年那么用心的买那么多东西,小伙看着也是个老实人,她放心了一些。
毕竟还是她身上掉下来的一块肉。
“哎呀小傅,真是破费了,快上桌吃饭吧孩子他爸,还有那个谁。”她收拾着礼盒,把她们堆积木一样堆进周意眠的房间。
她房间没有积灰,黄西彤定期会打扫一下全家。
周意宁把电视调到新闻台,抱怨道:“真是的,妈,我有名字,别叫我那个谁了,姐夫还在呢。”
“行了,你真是的,也不跟人小傅打个招呼。”
周意眠坐在傅斯年对面,爸爸坐主位,妈妈和她一起坐,周意宁只能和姐夫坐了。
饭桌上,周政华说要和他一起喝一杯,傅斯年答应的很爽快,周意眠皱着眉头。
那罐女儿红是他还没出生的时候就埋下来的,年龄比她还要大,傅斯年雪碧混白酒就能喝成那样,更别说喝这个了。
……
最后傅斯年让她载他到他大姐以前买的公寓里,现在已经没人住了,是傅语韩特意留给他的。
公寓说大不大说小不小,但也是干净的很,里面有很多傅斯年以前的照片和他的字迹。
不用他拖,傅斯年到家了就会自己去床上躺好,也不发酒疯。
就在她以为不会唱歌的时候,一首周杰伦的《告白气球》从她身后响起。
她走到书桌前,看到了很多照片,还有相簿。
照片里的傅斯年初中的时候就有些微胖,高中似乎是长高了,也胖了不少。
但看起来很可爱,不过这些照片引起了周意眠的深思。
这么高傲一个人,以前是怎么过来的,还没有瘦下来的时候,而且为什么突然就发胖了。
是个值得思考的问题。
没看多久,她就去煮醒酒汤了。
……
第二天早上,傅斯年睡到了日上三竿。
周意眠也是。
所以他们约好的时间因为两个人睡过头而错过,改成了回老宅再一起见了。
2014年10月3日天气晴。
今天是周意眠爷爷奶奶的忌日。
全家整整齐齐的出现在了墓园,大家都穿着一身黑衣,每年的今天,他们都是这样过来的。
周意眠有两个姑姑,大姑姑是本地著名三甲医院的护士长,二姑白手起家,当初贷款上百万也要建公寓。
现在已经活的很好了。
大姑有两个儿子,袁湘和袁义。
小姑一个女儿一个儿子,女儿是梁晓韵,儿子是梁晓新。
周意眠和梁晓韵从小亲如姐妹。
后来周意眠去了平江,梁晓韵后来去了江都,江都和平江都在江宁省。
江都大学也是本地211。
只是梁晓韵懒得去找周意眠,离的有点远。
上次见面已经是年初回来的时候了,梁晓韵一米七二的身高衬的周意眠娇小。
周意眠在南方算高的了,一米六二。
周政华也勉强只有一米七。
袁湘也很久没联系了,记得以前小时候,他们三个是关系最好的,越长大越沉默。
男人们有的穿西装皮鞋,老一点的就穿运动衬衫,妈妈们都是配套着穿一些凉快点的。
他们在外面祭拜完,还要进去灵堂存放骨灰处跪地磕头,和长辈说些体己话,好像这样仿佛他们从未离去。
但小孩子不能进灵堂,他们家对小孩子的定义就是还有爸爸妈妈。
所以一些小辈都站在门外,门外有一个圆弧形状的湖,岸边种了几颗柳絮。
羊城现在天气还很热,一年只有夏天和冬天,大家伙都穿着短袖裙子。
周意宁和袁义梁晓新聚在一块打游戏,袁湘现在接管父亲的公司,已经算是很成熟了,弟弟还在读高一,他和梁晓韵是同一级。
只比周意眠小半年,梁晓韵在扬州读了四年大学之后毕业了开始做自媒体,现在算是小有气色。
她自媒体的内容一般是周游全国各地的景点,打卡。
也算能赚到钱。
嗯,长大了真不好,所有人都变了。
“现在做自媒体还顺利吗,很多人喜欢的感觉是不是很有成就感?”周意眠挑起一个话头。
梁晓韵看着自己的社交账号,认同的点点头,“确实很爽,怪不得你会有动力一直写书,对了,你那本新书什么时候出版,我想买实体。”
她自媒体还没做成之前,一直都是周意眠给她时不时打生活费,给她置办东西。
所以梁晓韵在视频里也会经常宣传自己在看的书,当然,她是真的喜欢那个情节。
袁湘什么都不知道,难得问:“怎么你现在当作家了吗。”
“都是大学时候的了,不是在群上说过吗大哥。”梁晓韵吐槽。
她蹲下来,有点累了。
袁湘翻了翻聊天记录,才见着,“忘了,上次见你都是过年的时候了,听舅妈说你找男朋友了,你要定居平江吗?”
周意眠点点头,说:“可能吧,以后带你们见见姐夫。”
梁晓韵还没见过真人,只见过照片,虽然帅,但她一本正经地说:“还是要我接触接触看看他是不是真的对你好。”
……
他们在一起待了一天,其实相聚不难,只是平时很少而已。
周意眠挺喜欢这样,因为他们是一家人。
别人对她的好,死也要报答,别人对她的坏,她也深深的记着。
开心的时候总是觉得时间过的特别快,晚上十点,大家就要从周意眠家里走了,周意眠自己也要回黄福生那。
昨晚就是在家里睡的,和她妈拆了礼物,聊了一会。
已经两天没有见黄福生了,也不知道他自己怎么样。
过两天又要去义安。
这个国庆是她过的最忙的一个星期。
恰好编辑跟她说过完国庆新书就可以准备发售了,发售完就赶上绿湘十周年庆典,她和郑佳禾被特邀去燕都签售会。
签售会设在周末,周五晚上飞过去,周日晚上就要回来。
想到接下来的行程,她就觉得心累了。
梁晓韵家和她顺路,但梁晓韵今天不想在家里睡,周意眠把她带去了黄福生那。
两姐妹聊了一晚上,第二天梁晓韵特意帮周意眠扑了蹭粉盖住黑眼圈,她这两天在拍摄她和黄福生,准备做一期关于她的视频。
其实周意眠一开始有点抗拒的,害怕把自己马甲暴露了,梁晓韵一直保证不会说,她才答应。
黄福生最近身体情况还很好,距离上次看病已经过去几个月了,好像更生龙活虎了一些。
在平江的时候,他经常哼一首童谣哄着滚滚睡觉,她也不知道那是什么童谣。
……
2014年9月5日。
几天没见傅斯年,他似乎变得更粘人了一点,走在路上,坐着,飞机上都要牵着手或者玩一玩她的手指。
“幼稚鬼,你干嘛呢。”
“没干嘛,看看你的手和我的手有什么不一样。”
周意眠把手抽回去,故意不给他玩。
傅斯年转而去玩她的头发,她把头发捆起来放到一边去。
好像没什么东西玩了,傅斯年还是不安分。
“想我就直说,热恋期,我知道你在家无聊又忍着不能来找我的感觉,你是觉得彼此要有私人空间对不对?”周意眠反握住她的手,笑盈盈的戳破他的小心思。
有时候傅斯年真的觉得如果以后吵起架来,他一定拿她没办法,因为她真的太会洞察人心了。
傅斯年把头靠在周意眠的肩膀上,变成了一个软骨头,还在玩她的头发。
“嗯,你说的都对。回老宅了,你知道义安人的吧,我有些害怕,我怕他们会议论你。”
“没关系,我不怕啊。”
“我怕。”
“你个玻璃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