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6 章

    门并未上锁,唐映走过去轻叩门栓。

    “谁呀?”一个男声从屋内传来。

    过一会,门吱呀一声拉开,一个中年男人走出来,见到两个陌生人,问道:“你们找谁?”

    “你好!我找曹忠民,他在吗?”唐映问。

    “哦,他把茶山卖给我了,他走了!”中年男人说。

    “走了?”唐映很吃惊。

    “前几年他老娘过逝,他就带着女儿去外地了,好几年了。”

    “你知道他们去了什么地方吗?”唐映焦急的问。

    “不知道,他连山下的老房子都卖了,大概是不准备回来了。”

    唐映眼泪在眼眶里打转:“他……他女儿……叫什么名字?”

    “我听他爸叫她……糖糖。”

    “唐唐……”唐映念叨着。

    中年男子见唐映神色哀伤,问道:“你是?”

    “我……我曾经在这里采过茶叶,认识他们。”唐映说。

    中年男子进去屋里拿出来一只木刻的小鸟递给她说:“这是糖糖的玩具,走的时候落下了,你,需要吗?”

    唐映连忙接过来,虽然十分粗糙,但是看的出曹忠民一只手已经很用心的雕刻了。

    唐映握着木鸟,眼泪喷涌而出……

    胡牧拿笔写了唐映的电话号码的字条递给男人说:“如果他回来,或者有他消息,你就打这个电话联系一下,谢谢你!”说着就塞给男子一叠钱币。

    中年男人疑惑的站在门口,望着胡牧拉着伤心的唐映下了山……

    上海,吴梓星带着唐尹娥出去梅园游玩,唐尹娥脸上涂满了劣质的脂粉。

    吴梓星说:“你怎么不像你堂姐,轻描淡写就很好。”

    唐尹娥心里很不悦,为了表示对吴梓星约会的慎重才化的妆,没有想到被他嫌弃。

    现在也不是梅花开放的季节,四周也没有什么美景,他们俩只是沿着小道走着。吴梓星看唐尹娥有些生气,觉得男生应该大器一点,就问唐尹娥:

    “你喜欢吃什么?我带你去吃。”

    “冰激凌。”唐尹娥可能觉得吃冰激凌会显得比较可爱。

    “好!”吴梓星答应。

    他喝完了手里的矿泉水,把空瓶子递给了在一旁捡垃圾的老太太,老太太连忙开心的接过去,又看见唐尹娥手里也有一个水瓶,眼巴巴的望着唐尹娥……

    唐尹娥还在赌气的样子,毫不理会的提着瓶子走了,捡垃圾老太太跟着她走了几步,唐尹娥很是嫌弃,捏着鼻子喊道:

    “垃圾婆,臭烘烘的,别跟着我!”

    “姑娘,你这个瓶子要不要?”捡垃圾老太说。

    “不要,也不给你。”说着一个甩手丢的老远,老婆婆拖着大袋子摇摇摆摆的追跑过去,可是瓶子滚进了水沟里,老人家怎么也够不着。

    唐尹娥看乐了,呵呵笑起来。

    吴梓星脸色非常难看,连忙过去把沟里的瓶子捡出来递给了老婆婆。

    吴梓星给唐尹娥买了一个冰激凌,她开心的手舞足蹈的,看见店铺门前有一只小猫咪,唐尹娥又马上蹲下去温柔的抚摸,娇滴滴的说:“好可爱哦……”

    吴梓星却一直面无表情。

    端江,中臻公寓。

    沙默德躺在公寓的床上,一遍遍的翻看他与唐映的聊天记录,一根接一根的抽着烟,看着之前唐映发的信息:

    纵有满园春华,再无一人恰似他。

    沙默德没有想到唐映还一直没有忘记他,而且还爱着他。只是,自己已是这样的状况,不再是她心目中的完美情人,更不能再照顾她、保护她!还是把这份感情留在岁月里吧!

    唐映那么努力拼搏,不就是为了给自己争取一个更好的人生,她的那个经理对她就十分呵护,那才是唐映最好的选择!

    一个星期后回上海的火车上,胡牧见唐映一直郁郁寡欢的望着车窗外。

    “唐映,我初见你时,一副横冲直撞、无惧无畏的样子,我就觉得没有什么事能绊倒你。”

    唐映沉思了片刻,说:

    “我老家东坡村的柏油马路有一条又陡又长的大坡,经常会有货车因为爬不上去而翻车,司机的一车倾倒的货物就会被村民哄抢一空……我的起点也在陡坡之下,我必须努力爬上去,否则,我的人生,也将一无所有……”

    胡牧看着这个柔弱的女子这般艰难前行,也很是疼惜。

    “公司现在端江筹办一个分公司,可能会调派一些骨干员工先过去布局,你有什么想法没?”胡牧问。

    唐映思虑一会:“我不想回端江,那里,有我太多苦涩的痕迹!”

    胡牧笑道:“留在上海挺好,既然已经爬上来,就不要再回头!”

    “想回头也回不了了!”唐映说着又看向胡牧说:

    “胡牧,糖糖,她是我女儿!”

    胡牧虽然之前有猜疑,但是听到唐映亲口说出来,还是惊的膛目结舌:“你……可以……不用……不用告诉我。”

    唐映已经察觉到胡牧对她的心意:

    胡牧故意在咖啡馆门口给她披外套搂着她,因为他在外面能看见窗前的唐映与一位男子在咖啡馆;刚才,他又故意试探唐映,会不会因为这个男子而回去端江分公司。

    唐映继续说:“那年,我被拐卖到封云山,生下了糖糖,在医院趁他们不注意我就偷跑了……但是,糖糖的爸爸是我同学,就是前几天在端江咖啡馆见的那个同学。胡牧,你觉得,他会相信我吗?”

    胡牧沉思了很久:“不会!”

    唐映又黯然的转头望向车窗外的匆匆倒影。

    “不是不相信你,是不相信曹忠民,如果不是他的孩子,他为什么会帮你抚养糖糖?”胡牧说。

    “我感激他,所以没有报警,我努力赚钱,我以为自己赔钱给他,就可以赎回自己的孩子,但是,他拒收我的汇款,却带着我女儿不知所踪!”唐映泪眼望着窗外。

    胡牧盯着她,她与《银杏树》女主一样坎坷不幸,所以女主的分镜她才画的如此深刻共情!

    胡牧也沉思着:唐映剔透玲珑心,故意让自己陪她到封云山寻女,现在又跟他坦言自己难以启齿的屈辱,实际上也是在暗里拒绝他。这个女子命运多舛,但心中仍有丘壑,不曾迷失!

    回到上海,赵丹丹给唐映打电话:

    “你的这个堂妹太过分了,在幼儿园打孩子,家长投诉了,园长没有办法只能开除她。”

    “啊?唉!这个丫头也就还是个孩子,太不懂事了,给你添麻烦了,真是对不起!”唐映连忙道歉。

    出租房里,唐尹娥不住的哭泣:“吴梓星不理我,我发信息他也不回,最后说一句我们不合适就把我拉黑了……”

    “人家这样说就算了啊!至于打孩子出气吗?这一行你肯定是做不了的,再找其他工作看看吧!”唐映也很无奈。

    唐映一直帮她投简历,后来去商场做导购又说被人欺负,去酒店做服务员又嫌丢人……

    挑三拣四的晃悠了数日,后来,唐尹娥对唐映说:

    “小映姐,我以为你在上海也是风光无限,就像电视剧里的那样吃住在高档场所,没有想到,实际上住的廉价的隔断房,用的是公用卫生间,还要自己做饭,跟我之前想的天差地别,跟我们县城也差不多。”

    唐映看着唐尹娥说:“在外面生活远比你想象的更加艰难,我们出身就跟别人不在一个阶层……你还记得到那个在东坡翻车的司机吗?如果我们爬不上坡,也会同那个司机一样凄惨,你懂吗……”

    唐尹娥这个独生子女显然也是没有吃过什么苦,更不愿去理解这些生存之道:“我不想呆在上海了,我回端江去,有同学在端江做销售,我去找她。”

    唐映也实在帮不了她,只能让她回了端江。

    上海这么大,却不是每个人都能在此生存的,周华是这样,唐尹娥也是……他们把一切想的太美好,却无法面对事与愿违,所以都选择了逃避,因为他们有退路,而唐映却只能背水一战!

    中臻公寓。

    谭眉帮沙默德买了一些油画框搬上来,放在了客厅里。沙默德连忙倒了一杯水递给她说:

    “辛苦你了!谭眉。”

    “你总是这么客气,这些也不重。”谭眉笑道。

    “我请你出去吃顿饭吧!”沙默德说。

    “好啊!”谭眉便推着沙默德下了楼。

    刚到楼下没走多远,忽然,有一个女人迎面走来挡在沙默德的轮椅前,沙默德抬头看见一脸冷漠的李秋瑶。

    “秋瑶,你回国了?”沙默德打招呼。

    “我姓李。”李秋瑶语气生硬。

    “我们正要出去吃饭,一起吧!”沙默德邀请道。

    李秋瑶轻蔑的瞥了一眼谭眉,又俯视着沙默德说:

    “沙默德,你一个大学老师,竟然真的跟……这种人纠葛,没想到你如此轻贱自己,更是辱没了我的爱情!”

    谭眉大概也看出了情况,便说:“李小姐,你误会了,还请自重!我先走了。”说着就准备先走一步。

    沙默德却伸手拉住了谭眉的手,阻止了她,抬头对李秋瑶说:“你的爱情比人高贵,我,受不起!”

    李秋瑶看着沙默德手拉着谭眉的手,他从来都未曾碰过自己的手,再也控住不了自己的情绪,难道在他眼里自己连个低贱的模特都不如?

    “沙默德,我承认我没有走出自己的执念,到哪里都是囚徒,你亦是如此!今天,你伤我有多深?将来有一天,一定会品尝到跟我一样的苦果!”李秋瑶声音颤抖,说完便转身匆匆离去。

    沙默德看着李秋瑶离去的背影,松开了握着谭眉的手:“对不起!”

    他觉得刚才冒犯了谭眉,也辜负了李秋瑶,自从几个月前再次见到唐映,才发现自己内心依然只对她一人慷慨,没有替代!

    这两月,沙默德没有再主动给唐映发过信息,唐映也因为失去女儿的踪迹而无暇其他。

    一日,□□里同学吕霜与唐映聊天,吕霜手术治好了脸上的胎记,现在在一家物业公司做个小领导。

    霜花:唐映,你知道吗?我今年调过来中臻公寓,前几天发现沙默德也住在这里,他的腿受伤了,坐在轮椅上,我看见一个很漂亮的女子推着他进去楼上的。

    天蝎:哦,那也是他的福气!

    唐映怅然若失。

    霜花:多可惜啊!万众瞩目的的大帅哥竟然坐轮椅,真是苍天不公!天妒红颜……我以前带着胎记过了二十几年,自卑了二十几年。他跟我反着来了,星光璀璨了二十几年,现在却要这样度过余生。

    吕霜确实自信了许多,以前都少言寡语,生怕别人多看她一眼,现在却一说一大堆。

    天蝎:吕霜,能不能帮我一个忙?

    霜花:尽管说,只要我办的到。

    天蝎:你帮我打听一下,沙默德他的腿是怎么伤的?

    霜花:好,等我消息。

    唐映也只是想多了解沙默德一点,关于他的点滴在心中也可慰相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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