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峙

    第二十四章:

    这期间,听闻胥寒受伤,天族众多仙神都登门来看他。

    圣姬也听说了此事,但她婚期在即,走动不便,就派人送了一些丹参补品过来。

    久未回来瀛洲的茶茶,也从她的相好那里回来,留在神殿帮忙。

    但大多人都不能真正见到胥寒。

    只因魔气在他体内,与他本体的神力相斗,彼此制衡,互相倾轧。

    神力赢了的时候,他就会陷入昏睡,这样自然不能让人打扰他。

    魔气赢了的时候,他就是清醒的,这时他又需要我在他身旁。

    被他当人形抱枕抱着,自然就更加不便见人了。

    因此关于胥寒身受重伤的消息,传得越发离谱。

    茶茶将外面听到的流言悉数告诉我:有说他其实已经完全坠魔了的,有说他活不了多久的。

    天族的一些正义仙神,听医官说了魔气入体之事,纷纷去了天庭,请示天帝。

    天帝被这些人烦得,派了一位使者去到冥界,好说歹说,于公于私,分析一大通,向冥后借灯。

    无一例外,使者也被冥后大骂一场,挨了一顿揍,被赶了出来。

    因此天冥两界,本就微妙的关系,更为紧张了起来。

    一日,我在庭中无意听到前来探病的一位仙子,和同行之人说悄悄话:“天界和冥界本就因为前任天后韶隽的原因,互相瞧不上,如今因净灵灯,隔阂更大了。”

    “我听回来的使者说,韶隽直接大骂天帝心眼小,都和离这么多年了,还冠冕堂皇的找理由来觊觎她的宝灯。”

    “人多说一夜夫妻百夜恩,可韶隽和我们天帝,那可是结了不知道什么大孽。”

    “我知道我知道,还不是韶隽一生要强作天作地,见我们天帝陛下夙兴夜寐勤政爱民,极少将时间花在她身上,就整日大发脾气,与陛下大吵大闹大打出手……就是这样她才找了寡居的冥帝,最后与天帝和离,嫁到冥界去了。”

    “难为天帝陛下了,忍辱负重这么久,都和离这么久了,还要被韶隽指着鼻子在六界骂。”

    “这冥界也真不懂事,就算冥后与天帝有怨,可这借灯又不是为了私事。瀛洲真君是为了镇守修补忘川大阵受的伤,才需要用上净灵灯。说起来,也是为了他们冥界呢,若忘川失守,第一个遭殃的就是冥界。”

    我叹了口气,这样的道理,人人都明白。

    究竟为何会演变成,没得商量的地步。

    ……

    在瀛洲与我学剑道的神族弟子,不知从哪听得冥后要挟我与其子成亲,方可借灯一事。

    他们气愤地集体打入冥后殿,最终被冥界扣下。

    冥界斩杀了其中一人,并着血淋淋的人头和一封战书,送到了天庭,问天帝是不是有意开战。

    受此挑衅,饶是一贯以和为贵,屡次让步的好脾气天帝,也生了一腔热血,难以咽下那口气。

    此事成了帝后二人之间的导火索,他们累积多年的夙怨,借此一朝爆发。

    当天,天帝便派了一批天兵天将,驻守到两届交界处的天界领地。

    冥界见此,也派出一批阴兵,在对面的冥界驻扎。

    两界边境,形成一点就着的紧张局面。

    我得知此事,趁着二师兄昏睡的时候离开瀛洲,又去了一趟冥界,打算和冥后谈谈。

    茶茶不放心我孤身入敌营,要求跟着我一起去。

    我没应允,此事一来不安全,二来让她留在瀛洲,能帮我看着胥寒,要是一有情况,就通过瀛洲的法宝及时通知我,我好赶回去。

    毕竟二师兄魔化之后,一见不到我,就会性情大变。

    茶茶点头应下,将我交给了她的相好。

    她的相好原为武曲星君的外甥,麒麟族的公子,名为麒砚。

    他此刻也正跟随武曲星君,在边境历练。

    麒砚得知我要去见冥后,带着我去了边境前线。

    他说我属于天界的人,若是偷偷进去,一旦被发现,就会立刻被斩杀。

    于是通过的天族军营,由军营给我拟的一个军使的身份,递交了一封使者信给对面。

    两军交战,不斩来使。

    对面隔了三天才给的答复,允许我入冥界。

    我手无寸铁,从天族领地,慢慢走到冥界领土。

    有阴兵上前,用法宝给我搜身之后,才引着我入城。

    再入冥界,黄泉路上,都见不到闲散的幽魂,各处入境处都加强了警戒,俨然一副枕戈待旦的模样。

    阴兵将领带着我直接叩宫门,求见冥后。

    冥后召见了我,一段时间未见,这位美艳的帝后脸上,肉眼可见的生了几许憔悴。

    她将宫人屏退,盛气凌人地走到我的面前:“怎么?你后悔没有答应本尊的要求,和宿儿成亲了?”

    我摇头:“我来此并非因为后悔,我从不后悔自己做过的任何决定。”

    冥后轻呵一声,“那你怎么还敢过来。”

    “我过来是为了让冥后退兵。”

    “你好狂妄,”冥后冷笑了一下,声色俱厉:“凭什么认为你能劝说本尊,凭本尊的儿子对你爱而不得,摇尾乞怜吗?你就这么自信的走进我冥界,笃定本尊不敢杀你吗?”

    “两界交战,除了一时意气,全无半点益处。只会祸及人间,让别有居心的邪魔有机可乘。其中的道理,想必冥后比我更清楚。”

    “简直可笑,你不去劝你们高高在上的天帝退兵,却在这假仁假义为了六界安危,劝说本尊。”冥后不屑地大笑,“祸及人间,与我何干?就算人间有死伤,其魂魄,也是我冥界负责!于我而言,区区凡人都死绝了,才会令我们冥界鬼族兴旺,这个道理,难道你不懂吗?”

    从小在佛寺道观生活,佛经道经都说‘神佛庇护世人’。

    我便一直以为,不论是天上的神,还是地府的神,都是慈悲心肠,博爱世人的。

    就算不爱,起码也会依照天律,做一个高高在上,俾睨众生,却也不得杀生的神。

    此刻听到冥后这段炸裂的扭曲话语,我觉得三观都在震动。

    我失望地垂眸,不想看她那张美艳但残忍的脸,淡声道:“您不顾虑人间,那么冥界呢?天族鬼族一旦开战,死伤不可预料,那些死于战争的阴兵或是天兵,都会成为天地间新的戾气和怨气。忘川大阵,真的还容得下这么多新的怨念戾气吗?”

    冥后低低笑了,无所畏惧道:“容不下又如何,最终的结局,不过是六界同葬。”

    我不明白,这次见到的冥后,怎么忽然就成了这样可怕,明明上次见她,还只是个担忧自己孩子的强势母亲。

    或许正是她一生强势,平生容不得任何人与她相悖,才会这么不管不顾,心肠坚硬地朝着目的地,一条路走到黑。

    冥后违背了两军交战,不斩来使的惯例,她将我也扣押了下来。

    不过她没有把我关到大牢,而是将我绑到了七皇子的府邸,强横地命令宫娥给我穿上婚服,逼迫我与殷宿成婚。

    出乎意料的,殷宿也被禁足在自己府邸。

    见我一身红妆被送来,提着酒壶醉生梦死的他,大吃一惊,随后揉了揉眼睛:“辟邪,你怎么来了?”

    我被冥后施了禁言术和定身术,无法开口回答他的问题。

    全身上下唯一能动的,只有藏在红色珊瑚珠帘后的眼睛。

    我朝他炸了眨眼,希望他能够看出来我的不对劲。

    但是我俨然低估了一位醉鬼的智商。

    殷宿以为自己在做梦,抱住我一顿毫无形象的嚎哭述衷肠:“那天你离开后,我本来想去偷母后的净灵灯,但是被她发现了,她一气之下将我禁足,辟邪,对不起,是我没用,我连这点小事都帮不了你……辟邪你怎么不说话?啊我在梦中呢,果然就算是在梦里,你也不肯和我说话……”

    他哭的不能自己。

    我心中万分焦急:“别哭了,你仔细看看我,我被你娘定身禁言了啊!”

    我心中疯狂呐喊,然而当事人无动于衷,一心沉浸在自己的世界,哭得堪比孟姜女。

    虽然不合时宜,但还是忍不住想,殷宿与我并无半点默契,且还是个妈宝,从前的我究竟为何会选择与他成亲?

    他忘情地哭了好半晌,抬头见我还坐在床边,这才颤颤巍巍地向我伸手,想掀开我额前遮面的珠帘。

    即将触到的时候,旁边的宫娥用秤杆拦了一下:“殿下,需拜完堂行完礼,才可掀开。”

    殷宿的酒气醒了一半,忙不迭掐了自己一下,险些跳了起来:“我靠,我不是在做梦!”

    他眼中燃起了一丝光亮,朝我问道:“辟邪你怎么回事?你、你你答应要嫁给我了?”

    我不是!我没有!我是被逼的你信不信?

    然而有口不能言,我要憋出血。

    宫娥回答了他的问题:“启禀殿下,这是帝后送给您的生辰贺礼,还请您沐浴更衣,不要误了吉时。”

    殷宿听后,沉浸在逻辑自洽的自我攻略中,连忙让旁边捧着新郎喜服的宫娥,给他去备水,准备沐浴。

    支走冥后派来的宫娥,殷宿坐在我旁边,在我耳边悄声道:“我知道你被母后施了术,不能说话不能动。”

    我内心疯狂点头:对对对,你真厉害,快给我解开。

    他接着深情款款道:“辟邪,我会对你好的。”

    听了这话,我一颗心凉到了谷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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