入魔

    第二十三章:

    人生沉落起伏,不外如是。

    之前还害怕二师兄重伤不治,想尽各种办法去救他。

    没借到净灵灯,我又绝望又难过,没想到竟然峰回路转。

    我日夜守在胥寒身旁,期待着他的醒来。

    但他身上的伤口在魔气的浸染之下,反复溃烂,久久未能愈合。

    那魔气肆掠的在他体内游走,已经肉眼可见的占据了他的一半神识。

    连医官都束手无策。

    有时胥寒醒来,那双沉郁冰冷的眼眸中,流淌着一丝赤色的光,看谁都是一副陌生的模样。

    严重的时候,他连我们都不认得,不知是把我们当做了妖邪还是什么,经常动手伤人。

    我心疼他变成这个样子,曾经那么耀眼的一尊神祇,为了弥补我犯下的错,为了六界安危,独自修补忘川大阵一千年,独自承受一千年的伤痛。

    如今却是被他所厌恶的魔气,侵扰、操纵。

    这样的瀛洲真君,让我心怀愧疚。

    但是纵使他变成什么样,我都不会松手。

    这日,胥寒魔气觉醒,双瞳幽红,面如寒霜。

    我紧紧抱住他,试图用我的灵力去压制他的魔气,但都无济于事,反而被那魔气相斥,将我震倒在地。

    哐当一声,我被震飞出去,撞在殿内的柱子上,忍不出痛呼出声。

    魔化的胥寒,注意到我这个殿内唯一的活人,伸出手就将我隔空提到他跟前。

    他掐着我的脖子,我呼吸一滞,下意识地掰开他的手指,口中叫着他二师兄,试图唤醒他的意识。

    可胥寒不论是神力,还是魔化之后的魔力,都远非我能比。

    在他手里,我犹如以卵击石,只有挣扎的命。

    胥寒始终一声不吭,邪魅的赤瞳直幽幽盯着我。

    那眼神不带一丝温情,冰冷的入骨,就宛若在欣赏砧板上濒死的鱼。

    “二师兄,二师兄,你弄疼我了。”我艰难的发出痛苦的呐喊,手拍打着他的手臂。

    颈上痛的要死,喉咙干裂的要烧出火来,心肺之中,似乎就要炸裂。

    不知这样僵持了多久,我奄奄一息之际,胥寒一把将我松开。

    湿润的空气涌入我的鼻腔,刺激地我抑制不住的咳嗽。

    胥寒忽然蹲了下来,看着我咳嗽。

    我撑在地上,咳得眼泪都出来了。

    倏然,他伸出手,抚上我的眼尾,拇指一动,拭去那滴泪珠。

    这样的动作,我记忆犹新。

    当初以为大师兄飞升,我舍不得他,哭着看着他离开,胥寒便是这样,为我拭去眼角的泪。

    我以为他魔气入体,什么都不记得了。

    却原来,纵然他不记得了,也还因为我的泪水,唤醒了他的肌肉记忆。

    我忍住不扑上去,抱着他哭出了声。

    眼泪打落在他的肩头,意外地,他却安静了下来,任由着我这样抱着他。

    我哭得不能自已,为他一身正气,却落得如今这个样子。

    日夜的看护,让我极为疲惫,这样的哭泣,让我好像找到一个突破口,我像是抓住了一根救命稻草,不断对二师兄说:“二师兄,你要好起来,不要被魔气操纵。”

    “二师兄,我还是比较喜欢没有入魔的你,虽然都是一样的话少又高冷……”

    “二师兄,二师兄,你可是二度成神的天地神祇啊,你一定能够战胜魔气的。”

    “对不起,二师兄,我没用,帮不上忙,也拿不到净灵灯……”

    我喃喃自语,不知不觉哭晕过去。

    第二天我是被热醒的。

    睁开眼,就看到自己依旧依偎在胥寒怀中。

    双臂勾在他的肩上,头靠在他的胸膛,发丝与他的长发交缠在一起。

    他一手圈住我的腰,一手搭在我的腿上。

    没想到他虽然看着高冷,不苟言笑,但怀抱却很温暖。

    像个火炉,竟将我热醒。

    与我曾经猜想的:若能和他共处一室,则能得一室清凉,一点都不一样。

    想到这里,我不由失笑。

    谁能想到我曾经胆大包天、胡思乱想的绮梦竟然成真。

    见他也闭着眼,似乎睡着了。

    怕惊动到他,我小心地撸起他的衣袖,发现昨夜他手臂上暴起的黑色经脉,已经消了下去。

    我正想拉开他的衣襟,看看他胸前背后的伤口。

    手刚搭上他的领口,就发现他不知何时睁开了眼,薄唇抿着,清冷幽寂的眸,正地盯着我看。

    眸中依旧赤红,俯视中带着俾睨的意味,我突然不敢造次,连忙从他怀中退了出去。

    胥寒却更快一步,长臂一伸,将我捞了回来,抱了个满怀。

    隔着薄薄的中衣,我的脑门撞在他的坚硬的胸膛上,硌地我一痛,我不由自主推了推他。

    他却倾前身子,忽地朝我靠来,亲昵地将头枕在我的肩上。

    “二师兄?”我不知他是何意思,疑惑地喊他。

    经过我一夜的灌输,他似乎意识到我叫二师兄是在喊他,便略微侧过头,朝我看了过来。

    他冰冷的唇擦过我的颈侧,凛冽的气息拂过我的耳畔,让我面颊一热。

    我小心翼翼道:“二师兄,你先松开我,你今天似乎比昨天状态好了一些,让我出去找医官给你瞧瞧。”

    他始终盯着我看,冷峻的面容沉寂,一语未发,不置可否。

    我试着拿开他的一只手,但他很快又环了过来,以一种不容抗拒的姿态,紧紧搂着我。

    如此反复试了几次,他始终不肯放我离开半步之远。

    大约是见今日真君殿的大门迟迟未开,我听见医官在外请示的声音:“老臣斗胆,进殿为君上诊断。”

    我大惊,心道这个时候,医官进来,看见我们这个样子,岂不是有辱胥寒那圣洁孤高的名节。

    我连忙挣脱,但胥寒不依不饶,臂膀越发紧锁,将我圈禁在怀中。

    听着外面大殿门被推开的声音,及越来越进的脚步声,我心中慌乱越重,不顾一切一脚踹了下二师兄,将他踹开,连滚带爬想要站起身来。

    被他抱了一夜坐着,我的腿脚早已麻到站不起来,我扶了一把旁边的屏风,想借力站起。

    谁料胥寒抓住我的脚腕,略一用力,将我往后一带,我扶着的屏风也被我拖倒。

    我更是随着那力道的惯性,跌倒在胥寒身上。

    “你在对君上做什么!”一声震惊的声音突兀暴起。

    我看见倒地的屏风之后,目瞪口呆的医官,和面目震怒的福元。

    我又低头看了看自己的姿势,我双手撑在胥寒身上,胥寒此刻被我压在身下。

    他身上的中衣,在此前我与他数次的拉锯中,领口大大的敞开,露出里面线条流畅的精瘦胸膛。

    此时此刻,以他们的眼光来看,怎么都是我行为不轨的样子……

    我欲哭无泪,赶紧爬起来澄清:“不是那样的,你们听我说……”

    我的话还未说完,忽然感到一阵天地颠倒,冷不丁就被身下的人抱着一翻。

    胥寒似乎不满我的注意力放在别人身上,他一手扣在我的脑后,一手捏上我的下巴,忽而俯身,低头就覆上了我的唇,吞没了我未能说完的话……

    他冰凉的唇贴着我的唇,轻轻摩挲,随后伸出一点舌尖,在我的唇角舔了舔。

    呼吸间的温热之气,将我灼烧的想原地晕过去。

    像是发现什么新奇好玩的东西,胥寒张开齿端,沿着我的下唇,不断轻轻啃咬着。

    我大气不敢出,一动不敢动。

    一瞬间,似乎所有感观都被无限放大。

    我感受到他的长睫,扫在我的面颊,带来微微的痒意。

    他高挺的鼻,贴着我的鼻尖。

    他垂在胸前的发端,落在我的胸口。

    我听到他胸腔的震动,和低哑的喘息声……

    他用一种极具侵略性的姿态,与我唇齿相依,呼吸交融。

    我的口鼻之间,充斥着胥寒独有的凛冽气息。

    被他霸道地深吻着,一切相贴,纠缠不清……

    不知过了多久,胥寒才松口。

    他抬起头,旋即伸出修长的手指,压在我微肿发烫的唇上,细细描摹轮廓,慢慢比了一个禁声的动作。

    一旁站在的两人,也和我一样,一脸精彩,僵在当场。

    我心中怕的要死,叹息:二师兄,希望以后你清醒过来,想起今日种种,不要杀人灭口。

    ……

    胥寒依旧不让其他人近身,包括医官。

    这天的诊治,我就这样被他抱在怀中,坐在他腿上进行的。

    这样不成体统的姿势,在众目睽睽之下,我简直恨不得晕死过去。

    但我还是装作一副风轻云淡的样子,一边告诉医官,胥寒这个昨夜突如其来的变故,一边看着医官为他诊治。

    医官想为胥寒诊脉,但他排斥的厉害,一个冰凉的眼神,就让旁人不敢靠近一步。

    于是为他悬丝诊脉,都是由我将金丝绑到胥寒手上。

    医官想看他身上的伤口,也得由我哄着解开他的衣带,脱下衣裳,他才肯配合。

    以这样暧昧的姿势,当着旁人的面给他宽衣解带,纵然我装的再如何淡定,面颊发烫的感受骗不了自己。

    我心下长叹,真是没脸见人了。

    接着上药,福元在一旁面无表情的递药,医官在旁指点,怎么上,上多少。

    诸如种种,都由我亲力亲为。

    一切完毕之后,我终于给二师兄缠上纱布,穿上中衣。

    医官在旁边摸着白胡子,苦思冥想,半晌才得出一个结论:“真君魔化之后,只认仙子,也许是因为仙子曾跳下忘川,魂魄之中还有残留的一丝丝鬼气魔气,所以真君身上的魔气觉得您和他是同类,才只对仙子一人亲近,且也因为这一点,他的魔气都乖觉镇定了不少,这是好事啊。”

    他说完,对着我深深鞠了一躬:“如今真君只让仙子一人靠近,还请仙子不辞辛苦,有劳您照顾了。”

    我难以启齿,磕磕绊绊问道:“他是我二师兄,我照顾他也是应当的,只是……我和他、嗯……这样,未免有些不妥,不知医官可有什么别的办法?”

    “那只能等真君痊愈了。”医官遗憾地摇头,随后就拉上福元一起离开,还很体贴地关上殿门。

    殿门一关,殿中只剩我们二人。

    诡异的安静,让我无所适从。

    胥寒双臂紧紧环着我的腰,下巴枕在我的颈间。

    我就这么静静的,倚着他匡阔温热的胸膛,说话给他听,给他讲天山上的事。

    他偶尔还会俯下身子,在我喋喋不休的唇上轻啄一下,随即又安安静静听我说话,然后又蜻蜓点水轻吻一下……

    周而复始,乐此不彼。

    我想,要是他没有被魔气侵扰,我和他这样两人相依,没羞没臊的时刻,称得上是岁月静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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