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43 章

    言栀傻眼,被这嗓音钉在原地,言栀沉倦地睁开眼又闭上,似乎在吃力地区分眼前这一切到底是现实或是梦境。

    脑海混混沌沌,似有一束光洒照进来,翘长的睫毛几度翻覆,她终是乖巧闭上眼,嘟哝道:“先放你一马,让我将梦做完。”

    不多时,酣意上涌,言栀又睡了过去。

    这回轮到景行止傻眼了。

    好好地在睡觉,半夜闯进来一个女人惊醒他不说,又踢又踹还放狠话抄家伙的闹了半天,结果转瞬就在他怀里睡了过去。

    还轻轻打起了呼。

    “醒醒,”他蹙眉不耐地用左手捏住她脸颊左揉右揉,“一点警觉性都没有,你怎么活到这个岁数的。”

    言栀软乎乎的脸颊如棉花糖似的变幻成不同模样,但她睡得很沉,无论景行止怎么摆弄她就是一扎子坠进梦海里不愿醒来。

    景行止拿她没有办法,怀里温香软玉,鼻腔还徜徉着醇厚浓郁的酒香,在静谧的夜里勾起心中一丝异样。

    “就这么放心我吗,我在你心目中就不是个男人?”

    景行止也不知该开心还是该难过,他眼前一片昏暗,横无际涯的黑海中却传来浅浅的呼吸音,恍若一束劈开混沌无望世界里的光,唰地穿透进他的世界。

    他的指腹划过她殷红的唇瓣,一搓,能感受到微微湿润的口红。

    “真是个醉鬼。”

    黑暗中,景行止一张俊脸朝言栀缓缓压去。

    他闭上眼,高挺的鼻子离她的脸越来越近……还有0.1cm就碰上言栀的脸时,他停了下来。

    化妆品香气。

    景行止抬起头,好半晌才认命地舒出一口气。

    他小心翼翼地将言栀放平,摸来被褥将她裹住,这才翻身下床。

    这个家对他来说非常陌生,他摸索了很久才找到正确的洗漱间位置,又在里头捣鼓了大半天——他专心致志地将盥洗台上的瓶瓶罐罐一瓶一瓶地倒在手上试错,手感不对的就洗掉再试,足足试了大半个小时才试出哪瓶是卸妆油。

    女人的东西……油剂应该就是卸妆油没错了吧,没其他了吧。

    景行止握着蓝色瓶子站在镜子前陷入了沉思,镜子倒映出一张抿直唇线神情严肃的俊脸。

    不知道的还以为他遇到了什么关乎身家性命的终极难题,要在凌晨三点的洗漱间这么认真地思考。

    景行止哪里会料到自己有这么一天,三更半夜不睡觉摸进别人的洗漱间,像个变态一样将人家的洗漱用品全部闻了一遍涂抹了一遍又洗了一遍。

    景行止再三沉吟,他的知识库里关于女士化妆品这一块的知识面的确不够丰富,但各方面没有比这瓶更像卸妆用品的东西了,他只能卷了纸巾,带着这瓶疑似卸妆油的东西摸回房间。

    他沿路走了回去,摸到了兔子贴纸,还在门口嗅到了一阵酒味。

    是这里没错。

    他蹑手蹑脚地走近,直到腿部踢到了东西才驻足,他摸到床头位置坐在床沿上将卸妆油倒在纸巾上做好准备。左手在床上一捞,准确地摸到了言栀的人,再缓缓摸上她的脸。

    他细心地将卸妆油抹到她脸上。

    他的力度很轻,仿佛怕惊扰了眼前的一切。

    梦中的言栀果真回到了学生时代。

    她参加校运会摔了一跤,还倒霉得磕到了脸蛋,她生怕毁容正捧着脸嚎啕大哭。

    一个男生从人群中穿梭而来,他是全校瞩目的耀眼骄阳,刚刚跑完一千米决赛,喜提冠军的他本应享受着班级人群以及全校女生的欢呼祝贺,他却退出了那个渐渐扩大的包围圈。

    穿着运动服一步一步地走到她跟前,她抬起一张哭得通红的小脸,委屈地吸鼻子。

    夺目日光下,他的乌发被汗水打湿,清俊立体的五官透着一股疏离。

    “哭什么。”

    她抿紧唇,抽抽噎噎地捂着脸颊:“我我要毁容啦,呜哇啊啊啊啊!”

    他蹲下来与她平视,掰开她的手认真端详伤口,眼睛犹如星火一般又黑又亮:“你再哭就真的毁容了,脸部保持干爽,我背你去医务室。”说着他便背过身子,将向来笔直挺立的傲骨对准她。

    周围发出一阵阵艳羡的叫声,有老师急匆匆地赶来查看情况。

    言栀舔舔嘴唇,垂下了精致的眉眼,一脸不情愿地勾上他的背,听着周遭的尖叫声以及按捺不住的私语,她在无人看见的角度里缓缓扬起了嘴角。

    少年的背脊笔挺瘦弱,又有着拔山超海般强大的力量。

    他全程不发一言,步伐却异常地沉稳有力,被汗浸湿的后背与汗味在言栀闻来都是香喷喷的。

    背上的言栀感受到铺天盖地的安全感,担忧后怕的情绪竟然在这短短五分钟的路程里渐渐消弭。

    医务室却没人值班,校医早已去到操场看守,谢行止将言栀放到床上,泰然沉稳地去翻药柜。

    言栀这才后知后觉地感到脸红:“我我伤的又不是腿,你干嘛背我。”声音愈来愈小。

    谢行止没回头,动作不停,声音自含一股青山傲月:“你可以不上来。”

    言栀哑口无言,红着脸晃着小腿看他忙上忙下。

    他提着医药箱拉了一张凳子在她面前坐下,他的目光沉静中藏着一丝暗涌,眼珠子悠亮,看得她紧张。

    言栀目光一低,只看见他性感凸起的喉结……咳,不对,是喉结前灵活翻飞的指尖,他倒开消毒药水,撕开纱布,又拿来几根绵枝将她的伤口细细清洗。

    言栀吃痛,“嘶”的一声脑袋往后昂,谢行止乌眸一扫,身子前倾,左手按着她的后脑勺:“别动。”

    阳光筛进医务室的窗口,将眼前的人笼罩进金光闪闪的巨大光柱里,清风吹拂,送来一阵阵清新好闻的栀子花香。

    他清高冷傲的眉眼温暖得无以复加,整个人熠熠生辉。

    言栀怔怔看着这一切,连伤口什么时候被完全处理好都不知道。

    “好了,你要戒口,别吃垃圾食品。”谢行止收拾东西,不忘嘱咐道,他想起了什么似的,不甚在意地瞥她一眼,“否则留疤,个子也不长了。”

    那眼中的轻蔑鄙夷溢于言表。言栀整个人都不好了,呸呸呸,刚刚怎么会觉得他温柔,这太阳闪得她都要瞎了。

    她一低头,才发现膝盖也被纱布包得漂漂亮亮:“哎?你包我腿干……”言栀跳下床,一阵疼痛袭来,她龇牙咧嘴地叫唤出声,“哎哟哎哟。”

    谢行止淡定抱臂,没说话,但无声的嘲讽最为致命……那看傻子似的眼神。

    言栀脸红耳赤,她什么时候伤了腿自己都不知道,只顾着自己的脸。

    脸!

    言栀这才后知后觉地觉得眉梢那地方生疼:“疼,痒!”见她就要抬手去挠,谢行止动作迅速,他伸手阻拦道,“别动,会留疤。”

    他握紧她的手不让她乱动,言栀疼得眼泪汪汪,妈呀刚才怎么都不觉得疼啊,她看他看入神了吗?

    太丢人了!

    “不行,好难受,你帮我看看,你这胶布有没有粘到我伤口啊!”

    谢行止原本不想理会,他又不是她这种傻子,怎么会干出这种傻事,可看言栀眼泛泪光的模样,心莫名其妙就软了。

    他屈服道:“你好好坐着,我给你看看。”

    他小心翼翼地撕开胶布,重新用盐水替她清洗擦拭伤口,减缓她的不适。

    他的动作非常非常轻柔,棉签到了脸上只觉轻飘飘的,像羽毛一样,他一遍一遍耐心地替她清洗,她果真好受许多。

    “我突然觉得,你很适合当医生,以后一定能成为闻名遐迩的医学巨匠。”言栀眯起眼睛,杏眼弯成一轮好看的月光,清辉从此照进了眼前人的心底。

    “做医生有什么好。”谢行止面无表情地搭话,手部动作放得更加轻柔。

    言栀一边皱着脸一边不经思考地回复道:“救死扶伤不说了,最重要的一点是以后我可以免费找你看病嘛。”言栀方说完,谢行止手下力度加重,疼得她不禁叫了起来,她躲闪道,“啊!你轻点!”

    “没病没痛的看什么医生,用不着。”谢行止瞅她一眼,也不替她清理了,随手贴了胶布就完事。

    这草草了事的敷衍态度,也不知道她说错什么就逆他鳞了,言栀捂着脑袋扇风,看他收拾东西也没忍住轻声吐槽:“那我当医生,给你免费看病得了吧。”

    “你当得上再说。”谢行止蹲在她面前,再次将背给了她,“上来。”

    “你可别小看我,我学习也很不错的好不好。”言栀还没嘟哝完,就被他的举动迷惑了双眼,“干嘛?”

    谢行止头也不回,金光勾勒出少年汗湿的肌肤与发端,青春勃发的味道:“送你回去休息。”

    言栀望了一眼墙壁上的挂钟,眉心紧皱:“不用,你等会儿还有个跳高比赛,一来一回的就赶不及了。”

    谢行止神色冷淡,声音听着没有所谓一样凉薄:“不去了。”

    言栀猛然激动:“怎么就不去了!多少人想看啊!你可是市里的纪录保持者!大家都想……”

    谢行止径自打断言栀,他微微侧过头,冷峻的轮廓让人心尖一跳:“上来。天气热,等会儿你脸出油出汗会留疤。”

    这话唬得言栀紧张地摸小脸。

    谢行止侧眼看了半天,忽而绽放笑意,若水中花一般勾人心魂:“留就留吧,也不丑。”

    言栀俏脸一红,羞得像个小苹果:“谢行止你!”

    “谢行止你……”言栀呓语,醉眼朦胧地跳上了他的背。

    正在床边清洗毛巾的景行止手一抖,水淅淅沥沥地洒了一桌,他艰难端来的水盆险些就要打翻。

    他的胳膊被一双小手紧紧搂着:“谢行止你这个讨厌鬼……”

    男人眉眼愈加犀利,在黑暗中迸发出断崖般深沉的颜色,他放下毛巾,五指攫获住言栀的下巴,眼神幽深:“谢行止是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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