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33 章

    “啊?”

    景行止的头发今早被医院的义工修剪过,轮廓立体的五官清清爽爽地露了出来,眉宇锋锐,下颌冷冽,看起来精神奕奕。

    他的腿脚已经大好,头上纱布也拆了,只是气定神闲地立在门边就引来病区众人的目光追逐。

    言栀的余光瞄到大家好奇八卦又钦羡的眼神,顿觉如芒在背:“你自己长什么样心里没数吗,杵在这里干嘛呀。”言栀说罢,赶紧搭上景行止的小臂快步离开雷区。

    两人走到走廊的尽头,一扇屏风堪堪遮住两人的身影。言栀偷偷从缝里张望,确认过安全了,才松开他:“有什么事需要我帮忙吗?”

    景行止黑瞳中一点白似夜里的雪天:“查一下你的账户。”

    言栀脑袋上缓缓打出一个问号:“?什么账户。”

    景行止淡淡一瞥:“银行。”

    言栀觉得他的眼神伤害性不强,但侮辱性极佳……这明明是个瞎子,怎么能有这样的眼神传达!

    言栀还要赶去赌场,也不跟景行止啰嗦,立即把手机掏出来打开流水明细,结果不看不要紧,一看眼珠子都要瞪飞出来了。

    她目瞪口呆地数了半天,害怕自己眼花了,又凑近屏幕仔细数数。

    良久,她才抬首结结巴巴地问道:“这这,这这这……”

    言栀支支吾吾了半天也说不出一句完整的话,甚至连第二个字都蹦不出来。

    景行止被傍晚的霞光偏爱着,乌发一层光环像天神降临人间:“利息。”

    “啊……?”言栀瞠目结舌。

    她回了好久的神才想起来他说的是那一万块的利息,可这利息给的也太夸张了啊……言栀瞳孔颤动,倒吸一口气连忙招手:“不不不,这太多了,高利贷都没这么离谱的利息啊!”

    “账户租金。”景行止没搭她茬,径自说道。

    “啊这这这不用,我这个账户本来就荒废不用,压根就不……”言栀还没说完,就被景行止截断了话,“牛奶钱。”

    “呃?!”

    离大谱!言栀这辈子都没请人喝过7个零的牛奶,这又不是贡品,她更没见过:“……大金牛产的奶都不用这么贵吧,只是普通的热牛奶……”

    景行止手一抬,将季初未完的话塞回她咽喉里去,他眸子平静地压向她,声音低沉:“你救过我的命。”

    言栀属实没有料到他会把这事搬出来,她愣了愣,拾起凌乱的思绪严肃道:“不,你这样说就是不尊重我,你将我们医疗行业看低成什么样子。我们不是商人,不会每救一个人之前都在心里做加减法去计算他值不值得救,救他会给我们带来多少利益,生命是金钱换不来的这个世界上最宝贵的东西。”

    “没错,生命是无价的,所以你手上这堆数据也无法体现我的价值。”景行止静静听她说完才淡淡启声。

    言栀:“………………”

    景行止眼神一凛,言辞犀利:“还是说,你认为我不值这个数字。”

    言栀霎时噤若寒蝉。

    这么大顶帽子套她头上,他可真会说啊!

    不愧是读法律出来的臭律师!

    “哦?你对自己的估价就这一千万?那你未免也太廉价。”言栀反唇相讥嘲讽地挑眉。

    面对她毫不留情又毒辣的抨击,景行止只是缓缓侧了侧头:“利息不多,你先将就着拿好。往后我会一周一结,没有固定数额,看市场。”

    言栀一拳头砸在软绵绵的棉花上,她神色复杂地盯着他,不知道他这一出是在干什么。

    “一周一结?亏你想得出来,你要真这样一意孤行我就把户口回收,我现在就改密码。”言栀在他面前挺了挺胸膛,一字一句都掷地清脆有声。

    景行止的视线轻飘飘地从言栀面容上掠过,幽深的眼神充满探究,静静凝视半晌后,他抬起下颌居高临下地瞥她一眼,锋利冰冷地撂下一句:“随你。”

    话落,他越过她肩头,摸着墙壁步履稳健地回到病房。

    他不再需要别人的搀扶,自己也能走得又快又稳。

    言栀脚尖一动,但未挪出半步,她觉得脚下重若千金。

    她咬着牙不甘地遥望着那抹高傲修长的身影离她越来越远。

    她紧紧攥着手机,左手在腿侧用力握成拳头隐隐颤动。

    她刚好需要的一千万,就这么猝不及防地从天而降。

    她最不想接受的就是他的恩惠,会让她在他面前低人一等。

    言栀盯着前方盯得眼睛发涩了也没舍得眨眼,那里已经看不见景行止的身影,她只是保持着这样的姿势。

    手机又吵了起来,王康安的铃声响了六十秒后挂断,不一会儿又响起六十秒。

    终于在第四个六十秒的响铃中,言栀接了电话。

    王康安崩溃欲哭又生生忍着,他声线震颤但也极力维持着镇定:“姐,刚刚莫娜的父母竟然带着她从医院里跑出来了!也不知道他们怎么找到家里的地址,上来大闹了一场,现在父亲已经知道这事了,他非常生气!我们两个现在躲在房间里,他还在不停地踹门!”

    言栀眉心紧皱,声音瞬间沉到悬崖底:“那个女孩子情况怎么样?”

    “她她的断肢爆开了,屋子里都是血。”王康安煞白着脸交代。

    言栀深吸一口气:“我记得我有告诉过你,你已经长大了,是个男子汉。”

    王康安陷入了沉默,他咬牙望着跌坐在一旁脸如死灰的母亲,又抬眼望着发出“砰砰”响声的门板,心跳加快。

    血液仿似在一瞬间冲上了脑门,他腮帮子一鼓动,视死如归地应道:“我知道了。”

    他挂断了电话。

    言栀没多想,带上一些止血的纱布绷带和药物就打车回到他们住处。

    她到达时天色已经彻底暗沉下来,莫娜的父母哈利和凯丽还在屋子里头,他们翘着二郎腿手里端着一杯红酒,桌子上摆放着送酒的食物,安东尼正坐在他们对面脑袋一点一点。

    看样子这个酒鬼又醉得不省人事了。

    而最远处的角落里躲着一对抱在一起的人影。

    视线往回收,王亚珂的房门被踢得支离破碎。

    屋子里一片狼藉,偶尔可见零星散发的血迹。

    环视全场,言栀这才看清楚缩在角落里瑟瑟发抖的那对人影是莫娜和年迈的玛利亚修女。

    莫娜的断肢松松垮垮地缠着几圈被血色染红的绷带,她脸色发青地钻进玛利亚修女怀里,修女紧紧箍着她嘴唇念念有词。

    言栀立即小跑过去替莫娜重新包扎伤口。

    她一靠近,玛利亚修女便紧张得睁开浑浊的眼睛。莫娜则宛如惊弓之鸟,抵触地缩着腿脚,不容许她靠近。

    言栀连忙亮出工牌:“你别害怕,我是医生,我没有恶意,我是来帮助你的。”

    莫娜从玛利亚修女的怀中露出一条缝来警惕地盯着言栀,言栀耐心地将工牌送到两人眼前好让他们看个真切:“你已经流了不少血,伤口再不扎紧就会失血过多陷入休克。”

    玛利亚修女眯着眼睛看了好一会儿才轻轻拍拍莫娜,莫娜抬头看了她一眼,见到修女点头她才缓缓伸出残肢。

    言栀赶紧跪在地上熟练地包扎伤口。

    一个漂亮的蝴蝶结打在莫娜的腿上,她眸光闪烁,悄悄低下了头,半晌,一道闷闷的女声沉闷发出:“谢谢。”

    言栀摸了摸她脑袋,温柔地揉:“没事的,没人可以继续伤害你。”她捧起她双手,给她传递着力量,“没事的,有我在,我不会让他们伤害你,别怕啊。”

    见她处理好莫娜的伤口,一直不说话的哈利夫妻终于闲闲开声:“你就是那个肇事者的姐姐了吧,听说你是大医院的医生,果然不同凡响哈,一副医生的架势端得是挺足。”

    言栀察觉到只要他们吭声,莫娜就会往修女怀里缩。

    言栀示意玛利亚修女将莫娜带回医院,大人的谈话不适合这孩子在现场。

    凯丽竖起耳朵:“别动我女儿!我女儿变成今天这个样子都是你那个废物弟弟害的!行了我也不跟你扯这些,大家的时间都很宝贵,我们可等了你一天,你应该不会让我们失望吧。”她皱眉不耐地睨向她。

    言栀蹙眉,语气不善:“他们人呢。”

    哈利高举双手彰显自己的无辜:“我们可是良好市民,没动他们一根毫毛。”

    对面的安东尼脑袋重重一坠,忽然睁开眼,高举右手:“喝!”

    言毕,脑袋又垂了下去,未几,呼呼地扇动着鼻翼。

    听见动静,王康安忙从房间里小跑出来,待看清言栀时双眼放光,仿若见到救世主降临般激动:“姐!我们没事,妈妈在房间里躺着,她有些头晕,其他还好。”

    言栀沉着脸点头,继续与他们谈条件:“钱在我这里。”言栀点开银行账户,那一串零贴着手机屏幕都得数很久,更何况他们几个的站位还隔了有些距离。

    她只亮屏了三秒钟就将手机收回来。

    哈利与凯丽的身子急急往前倾,拼命睁大眼珠子看清楚,又若无其事地倚回去。

    “你糊弄谁呢。”

    “你们不过是想要钱,也不急在这一时半会儿吧,三天后,我会带上律师跟你们商讨赔偿方案。”言栀不急不躁地报上一个地点,声音仿若清霜一般涤荡人的心灵,莫娜等人也不知道这种信任感从何而来,只是觉得有她在整个人都松弛了。

    “律师?还要什么律师!你直接赔钱了事!”凯丽声音尖锐,她颇有些坐立不安,身侧的哈利按紧她的手背,“我们不想多生事端,律师就不用了,你现在赶紧转账,这事一笔勾销,不然你弟弟只能蹲监狱去!”

    “想要钱就听我的,”言栀莞尔一笑,笑意未及眼底便熄灭了星火,“言尽于此,两位请回。”

    言栀伸手做了个请的动作,两夫妻不为所动,言栀便挂起一抹温婉娴静的笑容,眼中却有狠戾一闪而过:“顺带一提,我与这家人的关系是好是坏,你们向周围邻居打听清楚了吗。你用他们来拿捏我?呵呵,我求之不得你们将这一大一小都关进监狱,届时我还会奉上礼物诚挚地感谢你们。”

    被言栀这么一唬,哈利和凯丽一对视,心中腾起极度不确定之感。

    “他们两人一个只会喝得烂醉如泥对我拳打脚踢,一个张扬跋扈坏事做尽只会让我替他收拾烂摊子。很抱歉,我真的很想知道你们哪里来的自信,会觉得我不惜一切代价也要保住他们?”言栀露出天真无邪的眼神。

    凯丽呼吸一窒,唰地站直身子恼怒而对:“三天就三天!我可说好了,赔偿金额我半步都不可能退让!”

    言栀低眉顺目地请手,嘴角由始至终都噙着一丝清浅的笑意。

    哈利和凯丽气冲冲地拂袖而去,半点余光都没有留给地上的伤弓之鸟,他们的亲生女儿莫娜。

    言栀收回唇角的弧度,将莫娜扶了起来:“什么也别说了,赶紧将孩子带回医院。”

    玛利亚修女眼眶含着泪:“都怪我,莫娜出事了我一时着急才会联系他们,他们好歹是莫娜的父母亲,有权利知道女儿的情况。我也没料到莫娜的亲生父母会这么……”玛利亚修女寻了半天也没找到一个合适的词汇,她暗叹一声,将莫娜搂在怀里轻柔抚慰,“修女在这里,莫娜别害怕。”

    莫娜这才哭出声来:“呜呜呜呜……对不起修女我给您添麻烦了……”

    言栀身子一震,半蹲下身子与莫娜平视:“你应该先考虑自己,你过得好了,修女才会开心不是吗。”

    莫娜怔怔地抬眸,圆亮的眸子里盛满水光:“谢谢你,姐姐。”

    “谢什么……”言栀躲避她直逼人心的澄澈目光,余光瞟到王康安像块木头似的杵在旁边一动一动,她皱眉没好气地招手,“你站那么远干什么,还不赶紧过来道歉,臭小子。”

    换做是以往的王康安一定会鄙夷地朝她吐口水,但现在的王康安抿着唇再三踌躇,竟也乖乖地走过来了,他抬头看了一眼莫娜,又迅速低下头去不敢再看第二眼。

    他知道羞耻二字怎么写了。

    言栀心里感慨万千,但见这块木头也只是换了一个位置继续发呆而已,气得她拍了一下他的后脑勺:“哑巴了。”

    王康安咬着唇很久都没有出声,言栀又拍了一下他后脑勺。

    王康安一趔趄,步子往莫娜那儿跨了一小步,直直对上莫娜水洗般的眼眸。

    他涨红着脸偏过头去,极轻极轻地快速发音:“对唔唔。”

    言栀仿佛是打上瘾了,又拍了他一下:“你舌头出血了吗,不会好好说话?”

    “对不起。”王康安挺直腰板,视线对着地板。

    言栀又要再拍,被修女宽慰一笑拦住了她的起势:“慢慢来。”

    莫娜看见王康安的手背都是伤痕,一声惊呼:“你出血了!”她拾起他的手紧张地望向言栀,“姐姐,他的手出血了!”

    莫娜不提醒,言栀都没发现。

    她眼尖地望见安东尼手背上也有同样的划痕,心里模模糊糊有了一个大致的轮廓。

    少顷,她轻笑着又重重拍了一下他的后脑勺:“你这臭小子。”

    “他死不了,”言栀不在乎地摆摆手,末了她正了神色,后退半步手贴在王康安后脑上用力一按,二人同时朝莫娜深深鞠了一躬,“真的很对不起,余生我们会竭尽所能去补偿,我知道为时晚矣,说什么也没用,但还请你给我们一个机会。当然,这其中不会涉及你父母的存在。”

    玛利亚修女没有说话,她慈眉善目地抚摸莫娜的头发,很温柔。

    莫娜看了一眼已经失去一截的腿,沉郁地低下头,她抿紧唇声线颤抖:“我以后会有新的腿的。”

    王康安身子一震,他躬下身不知道该说什么。

    手上忽然一暖,莫娜的手包住他紧攥的拳头:“你的姐姐是个大好人,你也要做个好人。”

    言栀鼻子一酸,单手捂着眼睛笑了。

    ◎◎◎

    将莫娜和修女送上了车,言栀才转身回到屋里,她沉默地替王康安消毒伤口,眼光没有半点温度地扫过酩酊大醉的安东尼。

    被人要账要上门了,他们再没有感情也很难做到他这份上吧。

    与那二人面对面坐了一天,甚至可能还碰杯了一天。

    王康安沉默不发一言,言栀收好医疗箱他才发出蚊子似的哼唧声:“谢谢。”

    言栀想起了莫娜那一句话,她眼中没有泛起波澜:“从现在开始做个好人吧,阿列谢克·比兰。”

    言栀没有等他的回应,回房看了两眼王亚珂,她还紧紧闭着眼睛,她不知道她有没有醒,又是不是在装睡。

    她在门口交代了一声便转身离去:“钱我凑够了,三天后我会约他们再谈一次,到时尘埃落定,我就与你们再没有半点关系,你自己保重。”言栀身后传来重重的翻身响动,她脚步不停,头也不回地走出这座牢笼。

    ◎◎◎

    言栀在工作间隙以及休息时间都在跟律师制定计划,三天后不仅仅是谈论赔款的问题,还有一个最重要的点——争夺莫娜的抚养权。

    她不能再让那俩口子吸血鬼继续吸莫娜的血。

    他们必定会在尝到甜头后以各种理由道德绑架王康安,目的就是为了拿钱。

    莫娜的伤疤会一次次地由亲生父母挖开,对她来说太残忍了,身心永远都不会有愈合的那一天。

    万事俱备,只欠东风。

    当天,言栀收拾好东西准备前往约定地点,走到电梯口时却接到了律师的电话,言栀眉心一跳,一种不好的预感油然而生。

    “你好,我今天没有办法出席了。”

    果然是坏消息!

    “什么?”

    律师吃力道:“我在路上遇到了一些意外,我现在正在救护车上,我想我需要跟你说一声,真的十分抱歉。”

    言栀提高声调:“什么?!”

    “你放心,暂时没有生命危险……唔,我不说了,抱歉。”律师□□两声,最终挂断了电话。

    “喂?杰克律师,喂?”

    迫在眉睫,竟然出这档子事……言栀脑瓜子嗡嗡的,她很快镇定下来,走到一旁联系别的律所律师,看看有没有律师能紧急接她这个案子。

    她虽然不是法学出身,但这几天里一直与杰克律师配合得不错,一些谈判重点她也都知晓。

    可是时间太仓促,根本没有律师愿意出来。

    言栀双手合十,不断思索对策,可是除了找人顶替,还能干些什么呢。

    她走到平日呆习惯了的露台,再次开始打电话。

    “你好,我有法律问题需要立刻解决,你们可以委派一名辩护律师给我吗。马上,我非常紧急,一个小时后我要与他见面。”

    “辩护律师没空的话事务律师也可以,拜托你。”

    “……啊,好的,我知道了。”

    “再见。”

    挂断这个电话,言栀又拨了另一串号码,开场白依旧一样。

    “你好,我现在需要一名辩护律师,马上,最好能现在出来。”

    “哦……好,再见。”

    ……

    这样的律所电话她打了八九个,都以失败告终,眼看时间越来越近,她翻开通讯录,在某个头像上犹豫不定,不知道要不要找他。

    这位是国内大律,是她追求者之一,她目光闪烁,手指开始在键盘上输入文字。

    忽而——

    “你找律师?”一道清凉男声裹挟着风吹来她耳畔。

    言栀回头,景行止正坐在角落的长凳上,手里捧着一台收音机,他拔下耳机没有焦点地瞥向空中。

    言栀眼睛一亮,旋即又黯淡下去。

    他是哈佛大学法学毕业没错,但他失忆了……而且对口的是俄罗斯法律体系,他……能行吗。

    耳边只有嘈杂的风声。

    景行止话里是毋庸置疑的霸道:“说话。”

    言栀瞳光闪烁,又一次……

    她抬头对着清朗的夜空撇了撇嘴角,一哂:“是。”

    “说说看。”景行止凉薄的眉眼宛如夜空中高高悬挂的皎洁月光。

    言栀事无遗细地道个明白。

    景行止听后略微沉吟,他很快投向声源:“我帮你。”

    “你?”

    言栀疑惑的声音让景行止大为不满,他皱起眉来锋锐地将刀子划向言栀:“你在质疑我。”

    “这不是在中国,这是在俄罗斯,俄法典你有研究?”言栀诚实地将自己的担忧吐露出来。

    景行止悠闲地翘起二郎腿,高贵得不行:“你还有第三个选择吗。”

    言栀被拿捏得死死的:“……行,拜托你了。”

    虽说如此,言栀还是跑出去将自己的手提电脑抱了回来,她喘着粗气将电脑打开:“呼,这是我的电脑,你要不先温习温习?你想搜索什么问题,我帮你。”

    景行止一张俊脸僵住。

    他看上去就这么菜鸡?无可奈何地,他念了几个专业的名词,言栀没听懂。

    她一脸尴尬地勾勾耳垂:“呃,要不还是你来?这个按键是语音搜索功能,你说就行,会自动跳出答案。”她将他的手带到某个键位上。

    “你走吧,电话沟通。”景行止眸子映出屏幕的光亮。

    言栀一愣:“你有电话?”

    “嗯,”景行止掏出手机大方地将它递给言栀,“号码。”

    言栀疑惑地接过看了两眼:“这是最新款啊,你什么时候买的?你有钱?”刚说出口就想咬掉舌头,人家一千万都给她了,买手机的钱还没有吗。

    “谁帮你买的。”言栀翻开通讯录添加好友,发现景行止的通讯录还有一个号码,是唯一一个。

    这名字后面还画了个爱心。

    “辛迪?”言栀语气带着自己都不曾发觉的酸。

    景行止听着语音播报头也不回:“嗯。”

    屏幕光映衬着他矜贵清冷的俊脸,整个人凉丝丝的,一点温度都没有。

    言栀忽而觉得他有点碍眼,没好气地输完一串数字后闷闷地将手机扔回给他:“哦,我走了。”

    景行止专注地盯着屏幕:“嗯。”

    言栀屁股刚离开凳子,又回头补了一句:“你有事找辛迪吧。”

    “嗯。”

    言栀气不打一处来:“嗯嗯嗯你除了嗯就没有别的话吗。”

    这语气吃了炸药一般,景行止疑惑地侧首,凝着眸光探究地盯了她半晌:“你在吃醋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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