常春楼。
也就是青楼，整个江南地段最大最有名的青楼。江南的富人玩乐区，富家纨绔公子的欢乐所。
“这里鱼龙混杂，应该会有我们想要的答案。”
几人在常春楼对街观望许久，源源不断的人涌进去，进进出出的人中，赌不定就有关于林业勤的线索。
“阿寂传回的消息，林业勤这个人好色贪财，有八房妾室，今夜常春楼有两位花魁登台献舞，不出意外他都会收掉。”柳芳楠将厉鬼阁查到的消息说出。
“两位花魁？”叶玄辰道：“正常不都……”
“这你就不懂了吧。”昭文羽一脸得意：“所以说还得多读书。”
几个花魁跟读书有什么关系……
“好了你们，见面就吵嘴。”陆婉宁喊停：“这个常春楼跟别的青楼不一样，这两位花魁是一双姐妹，每次登台都是一起的，而且给出的价格很惊人，普通人得多久才能等到一次她们献舞。”
“那我们要怎么接近这个林业勤？”莫卓风听了半天还是一脸天真，并没有听明白如果他们几个进了这个常春楼有什么作用。
“进去当看客自然是不行的。”昭承澜在一旁揣着手，眼皮也不抬一下相当懒散，好像已经想好了对策。
“不当看客？”叶玄辰更迷茫了：“难道要当这两个花魁吗？”
“没错。”
得到肯定，叶玄辰双手抱臂拦在胸前：“？！小爷我可不行啊，纯正老爷们儿。”
“我也不行……”莫卓风赶紧跟上。
“等等，我们这不正好不多不少两个容貌上佳的美人吗？”叶玄辰此话一出，两个女孩成了聚焦点。
“你会跳舞吗嫂子？”昭文羽是真的打心眼里关心地问出这句话的：“会不会肢体不协调呀？”
“看不起谁呢……”陆婉宁撅嘴，小声哔哔：“今天高低给你露一手。”
“阿宁会的，只是不常跳。”柳芳楠替她作证。
*
常春楼里。
“百花齐放”的姑娘们都在各自打扮，里头美人众多，要是不长的好看些，还真的很容易被埋没。
双花魁的房间在最里边，因为登台很少，所以平日里很少有人踏足。
几人从后院翻上去，神不知鬼不觉地掉包了这两个“绝世”美女。
叶玄辰和昭文羽带着好奇，四下参观着这间屋子，看着两件令人垂涎欲滴的正红色舞衣陷入沉思……
想错开目光，又忍不住让人多看两眼。
毕竟在这春光满楼的地方，这两缕红色是那么醒目，那么艳丽。
“穿这身衣服跳舞，很难不让人动容吧……”叶玄辰的迷之发言引起了在场每个人的注意。
“姐姐……”莫卓风紧张得直拉柳芳楠的手。
“别担心，不会有事的。”柳芳楠安抚道。
昭承澜意味深长地斜了陆婉宁一眼，他的眸子很深，眼里的情感总令人捉摸不透。
*
“来了呀王公子！快快里面请。”常春楼的领头须臾娘子正在楼外揽客。
“客人差不多来齐了，上去问问柳月霜华准备好了没有，林大人今日要来的，可不能出岔子。”
宾客至，鼓乐起。
台下满是望眼欲穿的看客，眼睛都舍不得眨一下，生怕错过一丁点。
“ 众位客官久等了，柳月姑娘和霜华姑娘这就来。”须臾娘子轻拍手掌。
中间的珠帘一掀，两位美娇娘带着珍珠镶嵌的红色面纱一同回身亮相。
一旁的击鼓手一记重音落下。
二人轻点玉足，柔美的身体线条瞬间展现，后腰朝后一扬，红纱拂过台下人的眼，甚至有人忍不住想要去抓飘过的红纱。
当然，昭承澜几个也混在看客里。
莫卓风被柳芳楠在台上无所顾及的格外注视盯红了脸。
叶玄辰几乎惊叹：“婉宁真是深藏不露啊。”
昭承澜极力掩饰着心里的暗爽，只是轻轻抬着嘴角，满脸写着几个大字。
这个女人，是我的。
而他们这次来的目的，林业勤，就坐在离他们不远处的，距离舞台最近的位置。
他真是肉眼可见的高兴，恨不能立刻将这两个美人左拥右抱，要不是这么多人在，哈喇子流一地了都。
一舞完毕，须臾娘子开始为两个姑娘物色今夜的有缘人。
“敢问各位客官，可以看上我家柳月霜华的？”
“我！”
“你什么你，须臾娘子，我要！！！”
回应非同凡响，几乎满堂的人都在躁动。甚至有人开始为此争吵，险些大打出手。
台下的林业勤却好似与世无争，摆了摆手，一个下人将几锭金子塞给须臾娘子，二人交汇神色。
“今日。”须臾娘子抬起手两位姑娘的卖身契：“柳月霜华，归林大人所有。”
下面的公子哥就算气红了脸，满脸不服也只能憋着，谁让江南地段。
他林业勤一人独大呢。
林业勤笑得很阴森，换句话说，他这个人长得就很阴森，跟他对视一眼都会后背冒汗的程度。
“柳姐姐，我有些怕……”下场之后，陆婉宁眼皮一直乱跳，“希望真的能从他嘴里套出些什么吧……”
“没事，我们只要灌他酒，套他话。别怕。”
随着门外的脚步声越来越近。
“吱呀”门开了。
“两位美人。”那个老色鬼走进来，一步步走向陆婉宁，他伸出贼手搭上陆婉宁的肩。
陆婉宁差点没藏住眼里的嫌弃。
柳芳楠见状，处变不惊地摘下面纱，主动搭上他的手，把他的手从陆婉宁的肩上拿下去，林业勤的目光瞬间随着柳芳楠而转移。
“小女柳月。”
“小女霜华。”
两人扶着他坐下，尽量装出谄媚的语气，异口同声：“见过林大人。”
“柳月姑娘真是貌若天仙……”他慢慢把脸贴近，还好柳芳楠眼疾手快塞了颗葡萄进他嘴里。
“大人，别着急呀。”
柳芳楠绕到他身后，如羽轻薄的红纱划过，她打了个结在他脑后。
令他视野朦胧，一片红。
他握住柳芳楠的手，神色迷离间。
一杯又一杯。
林业勤逐渐上头，又朝着陆婉宁搂过来。她顺势挽住他的胳膊，将一根细长银针安插在他的肘关节内侧，距离皮肤寸尺之处。
只要稍一动弹，便即刻扎进他的麻穴，令他手脚暂时麻痹，是预防万一之策。
“大人。”又一个富商推门而入。
“就这么没眼力见儿，没看到我在这度春宵吗？”林业勤不耐烦道。
“大人，事态紧急，不可耽误。”那人又进一步，毫无退让之态。
“事态紧急就说啊？！屁话那么多！来柳月，把酒满上。”
“大人，可这两个女子……”
“不必担忧，柳月霜华都是相爷的人。”难怪林业勤毫不在乎，且肆无忌惮地贪污百姓的救命粮，原是有持无恐。
陆婉宁一个气愤狠狠将针按进去！
又迅速拔出，只让他有一种麻痹抽筋之感。
“哦哟哟！霜华，你轻点，本大人都麻了。”林业勤道。
“朝廷派人下来了。”
“什么?”林业勤拍桌怒喝想要站起，顿感酸痛又连忙坐下，意识到自己声量略大，降下嗓门：“相爷不是说了，他会兜底的吗？这是又把烂摊子甩给我了？”
又是郑建成。
他身上，究竟背了多少无辜命案。想到孙贵妃，还有柳氏一族，陆婉宁心中不由生出悲凉。
如今时过境迁，凶手却还逍遥法外，甚至享受着比这世上更多苦命人要好的待遇。
来人点到二人：“喂，你们俩不是相爷的人吗？想想办法呀，不然朝廷的人来了，咱几个都得栽在这。”
陆婉宁也摘下面纱，手臂搀得更紧了些，搬出平时昭承澜对自己那套，眼神从跟林业勤对视，逐渐往下挪：“大人，小女有一计。”
如果眼神能杀人，隔着眼睛上那层红纱，陆婉宁眼中深意凝结起来一定能分分钟杀了他。
看到她的脸林业勤的嘴角又抬起来，差点就把这事抛到脑后，左看一眼右看一眼：“说，说。你们还真是一个比一个漂亮……”
“朝廷来使务必会搜查大人府邸，也不知大人将东西藏在了何处？”柳芳楠跟她一唱一和。
林业勤狂妄道：“东西藏在哪不用你们管，反正那些官兵啊，是找不到的，想在我手上搜东西，再回去练个几年吧！”
就知道他会咬死不松口，就算郑建成派来的心腹，他也不会全然相信，所以昨夜那一趟，已经拿捏了他的要害。
“那不知近日可有灾民叨扰大人？”陆婉宁假意思考着，出言就将他的心悬起来：“若是有，那大人可得小心了。”
“那当然了，我家如此富裕，被贼人盯上是难免的，当然了我家的侍卫也不是吃素的，来一个杀一个。”林业勤开启了他的吹牛之旅，就再不听别人说话了。
来一个杀一个？昨夜可是一个都没死。
天上怎么好多牛在飞呢？
噢，下面站这个林业勤呢。
听他吹捧时陆婉宁和柳芳楠的附和真是“乱七八糟”“阴阳怪气”还夸得那人神魂颠倒。
这一刻他的自信，就像那公鸡把自己当做雄鹰直冲云霄！
却蹦哒不到几厘米直直砸下来。
“他们怎么还不出来。”莫卓风在楼下客座急得团团转，生怕出什么意外情况。
“对啊，那畜牲不会对嫂子做什么吧。”昭文羽也探头探脑地瞧着那间紧闭房门的隔间。
“对啊昭兄，你当真不担心她们吗？”叶玄辰平日里喜欢跟人吵嘴，跟人对着干，但关键时刻是真的很义气的。
“静待其变。”昭承澜抿一口茶，像那杯茶上飘出的清烟，云淡风轻地吐出这四个字。
人才，真他妈是人才。
陆婉宁不知为何已经隐隐感到不适，这一炷香里，她俩光听这林业勤吹牛逼了，再不问出点什么来，真的白辛苦一天。
“欸等等，大人。”陆婉宁实在忍不住强行打断他：“相爷让我们给您带来一个消息，您再这么说下去，我们可就真忘了。”
“哦？还不快说。”林业勤立马竖起耳朵，恭恭敬敬地等待消息。
“是这样。”陆婉宁贴近他耳边窃窃私语。
听完后，林业勤是连连拍手叫好，对于郑建成这个决定赞不绝口。
“那我们便不打扰大人们讨论公事了。”柳芳楠十分“贴心”地摘下蒙着她眼睛的红纱，林业勤面对眼前温柔似水美艳娇俏的娘子，自然满心满眼都没有公事了，他还想拉住柳芳楠。
跟他一伙那个男的倒是急了，一脸看废物似的瞪着他，粗暴打开们催促着她俩出去。
换回衣裳，在离几人所在的客座还有一段距离时。陆婉宁抵住墙，小腹忽然疼了一下。令她脸色煞白，顿时走不动路。
柳芳楠不明所以，连忙搀住她：“怎么了阿宁？”
陆婉宁面色有变，轻微摇摇头：“没事，应是刚才多饮了些……”
“你不是才喝了一杯，怎会反应如此激烈？”
“陆婉宁。”
两人闻声抬头，他们几个已经按耐不住朝这边快步走来。
“殿下，阿宁她……”
昭承澜见陆婉宁一副随时就要倒下的样子，根本无暇听柳芳楠解释，抱起她就往客栈走。
“姐姐，你没事吧。”莫卓风也连忙查探柳芳楠身周是否有伤痕。
“没事，快走。”后面几人也连忙跟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