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夏至春，都快一载了。奉宣城中春意盎然，宫里差人问过素婵好几次，长公主何时归。

    原本定的是三月三，拂离选妃的日子。可前段日子传，东岳的景璃公主要嫁过来了。

    盛玥安去迦镜寺的时候，嘉予正在瞧香客们掷铜钱，也难得她有这好兴致。

    “我打扰公主了。”

    嘉予抬眼看向她，“你来了。”

    她领着她去了后院禅房，“路途甚远，你辛苦了。”

    “不辛苦。”

    窗外是一片梅林，凛冬之时，她也常常临窗而望，浮鹅大雪之下，点红一缀，很想裹着狐裘出去折梅枝。

    “你若早些来，还能看到寺中的红梅，奉宣的可比不了。”

    素婵将烧好的茶水给端上来，笑着喊她玥安姐姐。

    回城路上，嘉予问她，“玥安，你可会觉得我对拂离，太过淡陌了。”

    甚至连除夕，都不曾回宫。

    “公主很在意陛下，记得那年，陛下刚承帝位，要稳固朝臣，又分不开身去亲征，最后，是公主代替陛下去的。”

    在朝臣推举南禹皇室的旁支，也是嘉予力排众议，拿着剑上了朝堂，令众人对拂离俯首称臣。

    “若是今日臣没有来，公主也会回奉宣，只是时间早晚。”

    素婵早就收拾好了包裹，等着回奉宣。

    长公主回宫的排面很大，宫人们早早在宫门口侯着。

    百姓们也十分钦佩这位公主，曾为了南禹，误了自己的良缘，时至今日，依旧不曾婚嫁。

    甚至年少时曾带兵破三城，收复失地。

    宫墙上，拂离见姐姐下了马车。

    “阿姐。”

    数数日子，二位已是大半年未见了。

    “阿离。”

    “今日姐姐回来，玥安也留下来吧。”

    嘉予看了看盛玥安，握了握她的手，“随你，玥安。”

    “公主同陛下许久未见，玥安不便打扰，改日再一起吧。”

    “好。”嘉予道。

    昭禾殿内，一尘不染。

    即便长公主不在，手底下的人也丝毫不敢偷懒。

    卿雪快回来了，一同来的，还有东岳的小公主。

    “听闻你还在筹办选妃宴？”

    等侍奉的人尽数退下，嘉予问拂离。

    “自然，该办的还是要办的。这些事，阿姐不必忧心。”

    “你是想…”

    以拂离的脾性，同对东岳的怨恨，是想着…

    “对，娶东岳的公主为皇后那日，我会亲自封妃。”

    嘉予握茶的手顿住，“阿离，其实，你也可以拒了东岳求亲的意思。”

    明灭的烛火摇曳，衬着他眼睑下的阴影，“阿姐不是一直希望，南禹同东岳两不相犯。”

    “牺牲一个女子，将她困在一座寂寥的宫殿，了却余生。如果换作你阿姐，你会如何？”

    “我不会让阿姐去和亲，就算我死了。”

    在拂离心里，是东岳国主无用，护不住他的女儿。若是他，拼上一国，也不愿用一个女子系着明面上的安危。

    画师送来了奉宣城中适龄女子的画像，朝圣殿中，盛玥安侍在拂离左右。

    拂离拿起其中一张，问她，“丞相觉得尚书长女沈今安如何？”

    是上次去拿平安扣遇上的姑娘，她记起上次同她说的话，好像沈今安不在意拂离是否爱她，只在意手中的权柄，同拂离像是一路人。

    “依着画像看，沈姑娘仪态纤纤，是个佳人。她的父亲是沈尚书，自然是学识，认知都是上乘。”

    “你见过她？”

    拂离觉得她对沈今安评价甚高，颇有好感。

    “不过选妃，自然得看合不合陛下的心意，陛下喜不喜欢。”

    “那这位呢？”

    朝中新贵陆将军的妹妹，盛玥安没见过。

    “陛下喜欢的话，可以考虑。”

    拂离看了看画像，心中有了思量。

    “选妃宴在三日后，你去安排吧。”

    “是。”

    等盛玥安走后，拂离从画像中拿出一张来，上面的人，似三月桃花，灼灼风华。奉宣城中，容貌可称得上前三。

    不知是谁人那么大胆，把盛玥安的画像也放了上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