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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八回  兔仙痴相缠 相与诉隐情

    “你这兔子,怎地如此不守规矩?我先前念你一介女仙,大家大小也算是同职一场,好言相告了你几次,你竟然还不识抬举,玩了好一手里应外合,暗度陈仓。”巨星星君语中含怒,叱道。

    “星君息怒,阿蓬在下界受难,生活上多有不便,小仙只是于心不忍,想来他宫中收拾些他平日用的细软为他送去。”一娇软女声柔柔地开口向巨阳星君讨饶。

    “别跟老子来这套,现在知道他在下界受难了?你俩人到底怎么回事老子不关心,你若是真像你说的那般有情有义,他那日因你被罚怎么不见你站出来跟他一起受罚?妖物就是妖物,成了仙也这般胆小懦弱,还惯常惺惺作态。”

    “小仙实在有难言的苦衷,还请星君怜我。”似是被巨阳星君好不留情的难听言语刺到了,女仙低啜了起来,苦苦哀求。

    “莫对我摆出这副模样,老子可不吃这套。念你一介女流,老子不屑对你出手,数三个数,你自己滚出去,打哪来回哪儿去,好好在你广寒宫上呆着,还不安分守己,休怪我下手没个轻重。”

    “星君,我是真心想......”

    “一”

    “星君,你就让我进去.......”

    “二”

    “星君.....”

    “三”

    “星君别,小仙自己走.....”一阵窸窸窣窣,见筝这才来及看见不远处正是府门,其上题了两个她认不得的古字。一弱柳扶风的女仙从府门中挪步而出,身着一袭茶白底绣刺绣折槿散纱裙,一步三回头间裙摆顿生雨打荷叶之姿。

    好一个美人!尽管只朦胧间瞧见她半脸张,见筝还是忍不住在心中称赞了一声。

    眼见着这美丽仙子轻咬着唇儿,在府门翘首踟躇。几人赶忙往树丛中躲了一躲。

    “你们听到巨阳星君方才是如何称这仙子的了吗?”见筝摸了摸下巴,眸子一转。

    “秃子?兔子?”余闻皱巴起一张小圆脸,努力地调动记忆。

    “兔子,他称这仙子是妖物,还提到了广寒宫,语言中还提到了一个被罚下界的仙人。”

    “广寒宫?你是说,这被贬的是猪八戒?”

    “我想这天庭中再也没有第二个仙人因广寒宫中的仙子被贬下凡了。”见筝眯眯眼一笑。

    “那这里不就是猪八戒的洞府??”

    “什么洞府,是仙府,小傻瓜。”

    “哎呀,不要在意这些细节!”

    “我突然明白之前自己陷入何种误区了,这座山中应是南斗仙宫之所在,按理说应该是七座,但此前数过分明是九数,裴悯,你先前说的北斗九星,七见二隐,原来是这个意思。若我想的不错,恐怕所谓的天蓬元帅,就是二隐中的一位吧?”

    裴悯沉默了一下,这是把他当成无所不知的百科全书了?他并非天宫中人,其中细节他也不甚了解。还没待他出言,石灵的声音从天而至,对着几人一通科普。

    “不错,那猪头猪脑的东西号称天蓬元帅,关于北斗九星另有一说法,‘北斗九宸,应化分精,而为九神也。九神者,天蓬、天任、天衡、天辅、天英、天内、天柱、天心、天禽也。谓顺支辰,总御阴阳,契合天地,主张造化,乘三明以应四时,随月建以定八节,历九宫也进退。’①不过这种说法比较少用,后来就鲜为人知了。此天蓬即是彼天蓬。他确实曾任隐元星君,这北斗第八乃左辅洞明星君,北斗第九乃右弼隐元星君,凡间说北斗七星只因这二君不常如其他七君常年在当值,凡人自然觉得此二星若隐若现。”

    “奇门遁甲之术中有九星之说,与之类似,天蓬星、天芮星、天冲星、天辅星、天禽星、天心星、天柱星、天任星、天英星。”裴悯在后亦缓缓补充。

    唔,NPC小课堂开课了。

    见筝确认了此处就是猪八戒府邸后,心中倒是升起了一分了然,对他们几人缘何在此的了然。心中又不免有些心惊,那文曲星君分明是对他们这一行人的意图一清二楚。但他说这才是她们“该去”的地方,难道是在点她们南斗仙宫是“迷途”,在这天蓬府中才能寻得真正的破局之法?

    所思至此,见筝定定地对几人开口:“我们得主动去问问那兔子仙子,她那一定有我们需要的信息。”

    “什么兔子仙子?我才走一会,你们又遇到了什么?”石灵先前已然寻到了南斗仙宫所在之处,这突然又冒出一个劳什子兔子仙,让她决起而飞的意愿哑火了。

    余闻闻这时转身欲指那府门前的仙子,但此时门前哪还有半根仙子毛?顿时急的一跺脚:“哎呀,人怎么没了!”

    “你们是在找我吗?”正在这时,一道软软的女声从她们藏身之树的另一侧响起。

    “哎呀呀呀!仙子姐姐你啥时候出现的!怎么走路都没声?”余闻闻拍了拍胸口,安抚了一下自己乱蹦的小心脏。

    “走路?为什么要走路?我飞过来想到侧面.....”兔子仙子纤长羽睫上还挂着几颗晶莹泪珠懵懂地歪了歪头,意识到自己说了不该说的,又慌忙抬袖捂住了朱红小口。

    唔,当真美丽又可爱。

    见筝笑眯眯地看着兔子仙子的动作,第一次看见了“我见犹怜”这四个字的实体画面。不同于见筝好心情盯着兔子仙子眼睛一眨不眨,裴悯扫了一眼便兴致缺缺地绕去府后了,这兔子仙飞来的过程被他净收眼底,没出言提醒......单纯是因为这女仙的战斗力实在弱的可怜,没开口的必要。

    “不用对我们隐瞒啦,我们都听到你和那巨阳的对话啦。”余闻闻小跑了几步蹦到兔子仙面前。

    “啊,让各位见笑了。”兔子仙子面上浮上好大一片赧色,小巧的玉耳刷一下通红。

    “嘿嘿没事!我们都不是八卦之人!嘴都很严的,仙子姐姐你放心。”

    唔,仙女和傻瓜。

    见筝看着余闻闻望着兔子仙傻乎乎发笑,客观公允在心中评价。

    “仙子姐姐你这个裙裙好好看,哪里能有这样的裙子呀。”

    “这是我.....”

    眼见着话风逐渐跑偏变成了姐妹分享购物经验,见筝嘴角没忍住抽了抽。亏她还以为余闻闻已经成长成一名外交大使了。

    时间紧迫,见筝对石灵比了一个让她别出声的手势,移步向前,摆出人畜无害的笑脸,巧妙地见缝插针转移了话题:“这花色,仙子的喜好倒是与我一位故人很是投缘呢。恰好,我们今日受他所托,到他府上取些东西。也才碰巧听得和巨阳星君的谈话,实在是情非得已,寻你也只是因为听到你说也想来收点细软,好奇罢了,看到如此美丽动人的仙子吃闭门羹,实在于心不忍,我们不像巨阳星君一般冷酷无情,若有什么能帮上忙的,仙子但说无妨。”

    余闻闻听得一愣一愣,心里暗暗给见筝比了个大拇指,这面不改色胡说八道的本事还得是她姐。

    “谢谢你们的好意,巨阳星君也不是冷酷无情,他也是职责在身。”

    “职责?也没听说过这天蓬下凡,巨阳星君为他看家护院啊。”

    “几位仙子想必不是这南斗仙宫中人吧?”

    “仙子慧眼,我们不过几个无名小仙,惯喜欢在凡间云游,之前与天蓬有些私交,碰巧在凡间碰上了,听说了些他的经历,这才上界来他府中看看。”

    “那各位有所不知,这南斗星宿几位仙官一向一气连枝,他们自然不信是天蓬私扰了我,认定我构陷于他,因此对我满怀敌意......”

    “倒是合情合理,那你为何执着来这呢,于心不忍?”见筝摸了摸下巴,觉得事情并不简单。

    “其实...天蓬私扰女仙那事纯属是冤枉,天蓬他是个有担当的好仙,便一人担了下来,我始终觉得于心有愧......想着能不能帮衬他些。但是.....,我如今也无法下界,帮不了他什么。”

    “仙子是广寒宫中人?”

    “正是。”

    “莫非你就是嫦娥仙子?”

    “我.....在下正是嫦娥。”

    见筝心里虽然早有预期,但还是愣了一下,按书中所说天蓬是因为喝醉酒后误入月宫调戏嫦娥,被巡天的灵官将发现大打出手,才被贬下界。按理说,嫦娥似乎是受害者,亲自来这“登徒子”的府邸于情于理都说不太通。

    “那你说天蓬是冤枉?”

    “其实......”嫦娥仙子眼眶微红,贝齿轻咬下唇,面露难色。

    “仙子不便说可以不说,我们也只是随口一问。对了,仙子你需要我们带些什么,我们下界时替你转交给天蓬。”见筝看出兔子仙子还有些犹豫,对于她这种性格,以退为进才能套出更多信息。

    “唉,其实我与天蓬已经私下约定共结仙侣良缘,那日我们约在桂树下相见,不知怎地,纠察灵将竟来到了我广寒宫,误以为我勾引天蓬,便要将我带走,天蓬在情急之下,打伤了灵官将,引来了二十八宿在内的一众天兵天将,一路追打误撞翻了斗牛宫,总算是暂时逃脱,我也因此受了一些小伤。此时,我俩已经成了一对有口难辩的亡命鸳鸯,天蓬便带着我闯入王母娘娘的后花园,偷摘了上品灵芝。也都是因为我摘取灵芝,不然......天蓬也不会被擒住还惊动了王母娘娘。我当时想将实情全都告与王母娘娘,可不知为何竟无法开口说话。最后,这一切罪责都由天蓬一力承担,当场重责两千锤,肉绽皮开骨折,贬下了凡去。”说到后来,嫦娥泣涕涟涟,差点哽不成声。

    两人看到如此美人哭的梨花带雨,赶紧手忙脚乱一阵安慰。

    “无事,谢谢你们,这......也是我第一次与旁人说其中的曲折,让各位见笑了。”嫦娥拭去了两行清泪,敛容抱歉一笑。

    “仙子也不必太过悲伤,纵使不为你摘取灵芝,天蓬元帅也免不了受罚一场,其实受罚只是表面,其下凡是另有要事在身,其与仙途之缘未断,不日便能与你团圆。”见筝状似贴心的开口“安慰”嫦娥,她已经认定猪八戒被贬一事绝不是因“私扰女仙”这么简单,以天蓬对她的所作所为,其中若有隐情,嫦娥必定不会全然不知。于是半真半假对她说了这番话,希以获得更多信息。

    天蓬与嫦娥的私情算是她们的意外收获,从嫦娥的叙说来看,此事有诸多错判。见筝可不相信是诸多巧合导致事件发展至此。一个巧合促成意外,一串的巧合必定是有心之人在背后推波助澜。难道那文曲星君,也认为天蓬被贬一事有蹊跷,于是把他们送到这,想借他们之手来洗刷同事的冤屈?

    这又有些不合理,文曲仙君又如何看出她们对天蓬一事感兴趣呢?按理,此时唐僧还并未收天蓬为徒。怎么看,她们都不会多管这件闲事。

    注释:

    ①《道法会元》卷一七二。九皇信仰在我国民间的影响还是比较广泛的,已经逐渐演变为礼斗之俗。在广东、云南、四川、河北、江苏、浙江等省中的一些地区,于农历九月一日至九日连续九天盛行礼斗之俗,亦谓之九皇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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