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有人开门进来,戚云湖眼皮一颤,没有动。从进来坐下开始她就一直保持着同样的姿势,目光看似是在远眺,但若要细细端详,又觉得没什么焦点。

    霍易在后面静静看了会,走过去在她旁边坐下,他没问诸如“你怎么了”“你还好吗”此类营养含量不高的话,而是将她抱住,把自己的怀抱向她敞开。

    “老爷子那边没问题了。”他把人抱了许久,轻声告诉她。

    戚云湖安安静静的,霍易知道她没睡,他倒也不需要什么回应,只是低头观察一会,问她:“想从家里搬出来吗?”

    这次戚云湖没有沉默多久,她微微动了动,慢吞吞地从霍易身上坐起来,看着他,想了想才说:“不用。”

    霍易不意外,也不多干涉,他低头看她的手,无意摊开的掌心充满了淡淡血痕,他小心地握住,轻轻摩挲,“以后碰到事,别这么摧残自己的手了。”

    戚云湖垂眼,“嗯”了声。

    “任何地方都不行。”他又说。

    戚云湖勉强弯了弯唇,算是给了个回应。

    她如此反常,双眼空洞,话比没在一起的时候还要少,霍易却什么都不问,后面的时间里,他们一直在彼此拥抱亲吻。

    身后是可以俯瞰偌大海洲的落地窗,身前是高大的身躯和炙热的怀抱,她听着男人时不时的绵绵情话,沉沦其中,不知疲倦。

    隔天早上,戚云湖从望山雅筑的别墅中醒过来,天还没亮透,她难得赖床没去晨跑,而是看着上方的天花板,愣愣出神。

    她睡的是主卧,回想起昨天晚上,两人俱都兴之所至,霍易却堪堪在最后关头忍住,任凭她如何说如何做,他都没同意,只是尽可能地让她感到开心,还向她保证,等她睡着,就去对面客房睡。

    谁稀罕他的保证吗?还有,之前是谁说这么大个别墅只有主卧一间能住人的?

    戚云湖觉得气闷,但这种事又不好过于逼迫,双方意愿达不成一致,做起来应该也没什么意思。

    尽管如此,当昨晚的一幕幕在脑海中回放,还是让她忍不住红了脸。

    怎么老是喜欢回味这种事情?

    戚云湖对自己十分无奈,控制不住,只好任其无限延伸,又过了一会,她起床收拾,之后轻手轻脚开门,摸上对面卧室的门把手,试了试,没锁。

    霍易睡眠一直很浅,一丁点的动静都能让他瞬间清醒,所以戚云湖开门的那一秒,他就醒过来了,只不过没立刻睁眼,他想看看她等会能做出什么。

    屋子里窗帘将光遮得严严实实,戚云湖走路无声,于昏暗中来到霍易的床前,静静看了一会,然后慢慢掀开他的被子,灵活地钻了进去。

    霍易像是恰好在睡梦中翻了个身,恰好张开怀抱,将这位不速之客搂了个满怀。

    戚云湖抬眼看过去,见男人虽然闭着眼睛,唇角却是翘着的。

    “什么时候醒的?”她摸着他下巴上的青茬,刺刺的。

    “你开门的时候,”霍易的嘴唇寻过来,边亲边说:“有人时时刻刻觊觎我,不敢睡实。”

    “你没锁门。”戚云湖解释。

    “嗯,”霍易翻身过来,声音带着刚睡醒的慵懒低沉,“等你来呢!”

    别墅特意做了隔音,清晨安安静静,所有的感官都被无限放大。

    戚云湖被亲的迷迷瞪瞪,霍易抱她去主卧,她双手挂在他的脖子上,像是被打扰了兴致似的将头埋进他的颈窝,气道:“你又要胡编什么理由?”

    声音又柔又娇,是她从来没有过的模样。

    霍易忍着心神荡漾,将话贴着送进她耳朵里:“客卧的床不舒服,怕你疼。”

    他在一语双关,戚云湖很快就知道了。

    时间将近中午,两人收整好,戚云湖要回家,霍易想送她,却被阻止,无奈只好提前和谢尧打了招呼,把昨天在“易合”的事简单讲了,对方和他预约了晚上的时间后,答应把戚云湖送回家。

    昨天的那套礼服已经没法再穿,霍易让人送了衣服过来,是和上次同样的品牌。

    谢尧开车到望山雅筑接人,一看见戚云湖身上穿的,再看两人手挽手那难舍难分的样子,就仿佛什么都明白了,他指着霍易“你”了半天,最后说:“你给我等着,晚上别跑!”

    霍易欣然答应,“地点你定。”

    等戚云湖上车,谢尧便风驰电掣般地一脚油门,生怕被什么东西从后面跟上。

    直到再看不见了,霍易才收回目光,思索一瞬,拿出手机给高嘉明打电话,高嘉明一天二十四小时超长待机,顶头上司什么时候打电话,他什么时候在线,从来都是秒接。

    这次也是。

    “老大,有什么吩咐?”

    “上次让你查的事,是不是还有什么没告诉我?”

    高嘉明回得理所应当:“您当时只要了戚小姐的。”

    霍易:“……”

    高嘉明在霍易身边跟了许多年了,从那年他被家里的老头子强行送出国念书,身边就跟着他,那时候是他的全能管家,他在国外的一切衣食住行都是他在安排。高嘉明性格大大咧咧,说起话来总让人觉得他是个缺心眼儿,唯独做事的时候无比细致。这是他能一直留在霍易身边的直接原因。

    早就了解他是个什么人,霍易情绪极其稳定,“把剩下的都发给我。”

    “好的,您稍等几分钟。”

    撂下电话几分钟后,果然如高嘉明所说,一份挺大的文件被传了过来。

    霍易回屋倒了杯水,坐在沙发上一行一行浏览下去。

    谢尧一心二用地开着车,嘴里对戚云湖不断盘问,翻来覆去只有一个主题:“霍易到底跟咱家老爷子说什么了?”

    “我不知道。”

    谢尧:“?”

    戚云湖想了想,心不在焉地说:“我那会被爷爷骂懵了,那还顾得上别的?霍易让我去他办公室呆着,我就走了,后面都发生什么,我真不知道。”

    “老爷子骂你了?怎么骂的?”他似乎还挺幸灾乐祸。

    戚云湖沉默,不愿细说,她不太想解释这里面更深的曲折。

    “反正霍易说,爷爷点头了,”戚云湖不想让他再问下去,直接说了结果,“以后爷爷都不会再琢磨给我找什么婆家了。”

    谢尧偏头看自己这妹妹的样子,就知道是绝对再问不出什么来,只好作罢。

    快到家的时候,戚云湖想起件事,“哥。”

    谢尧后背一阵发寒,差点在驾驶位上扭起来,“你干什么?”

    戚云湖很少正儿八经叫谢尧“哥哥”,只在要坑害他的时候才会破天荒叫那么一声,最严重的一次是有一回接到了戚云湖的电话,那时候他正在国外某沙滩上搂着貌美如花的模特度假,在无限的燥热中被一声“哥,我闯祸了”瞬间带入到冰点。他至今还记得,海风吹过来,他却无端打了个寒颤的感觉。

    他反应这么大,戚云湖实在没忍住,噗嗤笑出来,“你放心,我没跟人打架。”

    谢尧顿了顿才说话,语气竟有些落寞:“你现在就是打架也找不上我了,霍易可比我好用多了。”

    “我有个快递约的是——一个小时后过来取,”她看了眼手表,“位置我定在山湖公园门口,你等会帮我拿过去寄了。”

    谢尧点头应了,随口问:“给谁的?”

    戚云湖垂下眼,若无其事:“一个小木雕,我之前答应了以前的客户,作为孩子的生日礼物的。”

    谢尧不疑有他,“对了,上次和你说的想要木雕当公司摆件的朋友,他下周出差回来,周三吧,到时候定好地点带你过去。有问题吗?”

    “不知道。”

    谢尧一口气憋在胸口。

    戚云湖说:“周二我给你准信。”

    谢尧“啧”了声,一下就知道她为什么这么说,“行,你可真行!”

    照旧是芸婶出来给开的院门,一看见戚云湖下车,她连忙迎过来,偷偷问:“昨天到底是怎么啦?老爷子回来脸就一直沉着,连茶都不喝了。”

    “现在还是那样吗?”

    芸婶说:“是呀,往常晚上九点就回屋睡了,昨天硬是熬到了半夜才从书房出来,早上也不打太极了,早饭都没吃几口。我心里害怕就把小温大夫请来了,给老爷子号了脉,还扎了针灸,小温大夫说没什么大事,我这才放了心。”

    =

    一旁的谢尧听见“小温医生”四个字,脚步不自觉地顿了顿。

    “韫姐姐来了?”

    “是呀是呀,原本我是叫的老温大夫,过来的竟然是小温,”芸婶眉梢都带着笑,“这会正陪着老爷子下棋呢!”

    戚云湖睃了眼旁边的谢尧,明知道都是些没什么结果的事,却还是故意说:“韫姐姐跟着师兄一块去乡下义诊都好久了,听说老温大夫对这位师兄很满意呢,不知道是不是能吃到喜糖了!”

    谢尧重重地咳嗽两声,嗓子像是被什么东西卡住了。

    戚云湖和芸婶对视,芸婶会意说:“我也觉得那位小董大夫挺不错的,医术高,长得还不赖,关键是性格好啊,见面的时候从来都是笑呵呵的,说话也温柔,谁不喜欢呢!”

    谢尧听不下去,步子迈得更大,先一步开门进去——

    “老爷子,您的棋艺又精进了,我不成,我下不过您,我认输啦!”

    “瞎说,你这孩子就会哄我老头子,下次让棋的时候做得再明显点?”

    之后便是温韫爽朗的笑声。

    谢尧没立刻过去打招呼,而是站在门口静静听,不期然被戚云湖推了一下,他“嘶”声回头,后者指了指客厅,“进去啊!”

    谢尧喉结滚了滚,压住想要后退的腿,无声一叹,最终一咬牙,快步走进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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