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陷

    约好在蝉名碰面的日子转眼就到了。

    叶子瑜这天下午一节课也没有,就赶早约在一点半。

    刚好也是蝉名午休结束的时间。

    如果需要改动的地方也能当场就处理好。

    在山里住了一个月,简汩妄的作息被短暂地掰回正道,定好的闹钟还没响起,她就已经自然醒转过来。

    时间足够宽裕,她点了份早餐外送,登上微博,切换到大号。

    昨天硬糖联系过简汩妄,说是她那边已经开始为签售会做预热,但暂时还不能透露太多信息,让她也避免当个漏勺。

    简汩妄在社交媒体上发布的内容很少。

    小号一片空白,大号上除了和小说相关的,就只有逢年过节时偶尔和读者的互动。

    当然也不可能成为那个漏勺。

    当然私信里面还是有不少前来问询的内容出没。

    简汩妄忐忑而迅速地粗略扫视了一遍。

    好像……没什么负面讯息。

    不自觉松出一口气。

    随后,她才逐条点进对话框,一一回复。

    点开最后一个对话框时,门铃恰好被按响。

    简汩妄朗声让小哥将外卖放在门口,指尖在屏幕上飞快舞动。

    按下发送键后,又切换到平时常用的小号,才走到门口将外卖拿进来。

    她先给鱼丸开了个罐头,才抱着外卖窝进沙发,边啃汉堡边刷热搜。

    近期的新闻实在没什么水花,两分钟后,简汩妄就面无表情地退出微博。

    正准备放下手机,忽然又来了电话。

    来电显示是叶子瑜。

    少年那边的背景音很吵闹,听起来像在宿舍。

    简汩妄把听筒挪远了一些:“喂?”

    叶子瑜似乎是从宿舍里走了出来,周边的声音安静了些,而后才笑着说道:“姐姐,你起来了吗?”

    简汩妄:“嗯,怎么了?”

    叶子瑜:“也没什么,就是想问问你一会儿怎么过去,我们要不要一起?”

    简汩妄想了想,道:“你学校是在大学城那边吧,蝉名在市中心,我过去的方向和你刚好逆向,没法同行吧?”

    叶子瑜却并不失望,声音听起来依旧充满活力:“这样啊,那我们就还是在蝉名见吧。”

    挂断电话后,简汩妄也没把这件事放心上,收拾好早餐的残骸,起身回到卧室。

    她平时待在卧室的时间少,装修时就把原本的主卧改装成书房,余下的小次卧则留下当卧室。

    房间正中摆了张两米大床,旁边又是整面顶天立地的大衣柜,余下容人走动的空间便所剩无几。

    先前简汩妄还不觉得有什么。

    直到此刻——她在衣柜前沉吟许久,目光从左侧的白色衬衣,一路平移到右侧的法式碎花长裙。

    三对衣柜门均大敞着,地面完全没有容人走动的空间,她只能盘腿坐在床上,如同法官下达最后判决前一般紧锁眉头。

    五分钟后,简汩妄仰头长出一口气,直直地往后摔进被窝。

    完全选不出来。

    不知道穿什么才好。

    衬衣西裤好像过于正式了些。

    碎花长裙似乎又有点招摇。

    也不知道蝉名的企业文化是走哪个路子。

    万一别人认为她是个浮夸得不合时宜的人怎么办。

    “滋滋。”

    与她一并陷进柔软大床里的手机传来一阵轻响。

    细长白皙的手在奶白棉被上来回摸索好久,才终于在处被子的褶皱里摸到手机。

    屏幕已经熄灭。

    再点开,只能看到一条微信提示。

    看不出是谁发来的消息。

    简汩妄将手机翻转,重新按回床上。

    半分钟后,纤细的手臂支撑起单薄的身体。

    简汩妄胡乱地抓了两下脑后本就有些揉乱的头发,重新捡起手机。

    新消息被顶到对话框的上方,仅次于唯一的置顶对话框之下。

    楼逸:中午准备吃什么?

    中午。

    吃什么。

    分明是合乎情理的,极其正常的问句,却因为她自己心境改变的关系,忽然就变得滚烫而炙热。

    简汩妄回复得很快,完全不假思索。

    简:楼总有推荐吗?

    发送完毕,她便点开右上角的功能栏,找到置顶选项,再次将那里点开。

    还没等她发出感慨,手机又震了一下。

    楼逸:地铁口出来有家不错的创意菜,简小姐赏个光?

    黑白分明的规整字体,不知怎么,忽然就变得痞气十足。

    仿佛已经能看到男人勾起唇角的调谑模样。

    简汩妄不由自主地扬起唇角,回复却只有一个简单的表情包,是她前两天从安宜那里偷来的猫猫沉思。

    随后,她退出聊天框,就这么愣愣地盯着置顶位置近两分钟,才像是忽然回过神似的回道:行叭。

    一切又回到了最初的模样。

    好像什么都没有发生过。

    人的情绪有时候真的很神奇。

    ……

    既然决定要共进午餐,简汩妄出门前的准备时间就显得紧张起来。

    她没有没有再多纠结,闭了闭眼,回想起今早看过的星座运势,顺势抓起面前最近的那条深蓝色吊带长裙,换上之后便小跑到梳妆桌前化妆。

    临要出门时,简汩妄又抓了件绒白的线衫外套,对着门边的全身镜最后一次整理着装。

    镜子里的人皮肤本就白皙,此刻被一袭深蓝衬得仿若发光,长至腰间的乌发乖顺地垂落在侧,眼睛明亮而魅惑,天生红艳的唇色被刻意遮掩成浅淡的豆沙粉,精致漂亮得仿佛即将要登台演出。

    简汩妄却生出几分懊悔。

    好像还是应该穿那套稍微正式些的西服套装。

    这一身……多少还是轻浮了些。

    她瞄了一眼时间,已经来不及再换行头,只好边换上鞋子,边打开手机叫车。

    就这么匆匆出了门。

    ……

    南城的绿化惯来做得很好。

    车子停在路边的时候,简汩妄只能看到满眼翠绿,以及其后隐约露出的地铁站。

    她向师傅道了谢,下车往街道里面走了一段,才隐约瞄到创意菜的招牌。

    餐馆的门头不大,刚好够一个人通过。

    里面倒是深不可测。

    简汩妄跟着店员在绿植环绕的庭院里走了近五分钟,才被带到一间包厢前停下。

    包厢门被缓缓拉开。

    楼逸已经坐在里面,正在翻阅菜单,像是已经到了有一阵的模样。

    听到门边的动静,男人抬起头,看清来人后,唇角漾起笑意道:“简小姐还挺守时。”

    简汩妄拿起手机看了眼,距他们约好的时间刚过去一分钟。

    “……”

    她抿了抿唇,一言不发地走到他对面坐下,从服务生手里接过菜单后才憋出半句,“……楼总也挺绅士的。”

    一分钟都要拎出来计较。

    楼逸低低地闷笑出声,随后向前微微欠身,坐着向她行了个绅士礼,应下她的夸赞。

    简汩妄沉默地看着他这套动作,在心里换了一百零八种措辞用来形容他愈发厚的脸皮。

    碍着身旁的服务生,简汩妄深吸一口气,把脑海里的八百字小作文强行压了下去,随意点了两道主厨推荐。

    她对中餐向来没什么要求,有时候时间过了干脆吃也懒得吃。

    楼逸倒是餐餐都守时,不过午餐吃得也少。

    等到服务生带着菜单离开包间后,简汩妄心里那点气也早就泄了出去。

    包间里陈设雅致,又不失温馨,颇有些中式家装的味道。

    在此刻沉静的氛围中更富风致。

    简汩妄正四处随意扫视,楼逸忽而温声道:“简小姐今天的耳环很好看。”

    简汩妄倏地收回视线,直直对上那双妖孽似的桃花眼。

    心跳无限漏拍。

    不是所占面积最广的长裙,不是她从身上取下的斜挎小包,甚至也不是更为明显的妆容。

    偏偏是她整个人身上最不起眼的,在披散长发间若隐若现的,一对珍珠耳钉。

    就好像在说,这双桃花眼已经不动声色地侵略进她的领地,深入渗透,将她整个人探了个彻底。

    才能够从那么多分明更吸引眼球的地方,挑选出那一点点浅淡的莹润。

    楼逸的目光没有丝毫避讳,始终直勾勾地落在简汩妄身上。

    嘴角噙着微不可察的一点笑意。

    “……”

    简汩妄闷声应下他的夸赞,而后视线从上至下扫视回去,半晌才回敬道:“楼总的袖扣也挺精致。”

    事实上,她只能隐约看到男人的西服袖口那里反射出来的一点光线,根本没有看清那里究竟是什么,全凭直觉意气用事。

    反正楼二少身上就没有不精致的东西。

    尽管这么想,简汩妄心里多少还是做好被嘲讽回敬的准备。

    然而楼逸看起来似乎并没有这个意思。

    正相反,面前的男人像是被她这句话愉悦到。

    他微微敛了下巴,垂下眼睫往袖扣处睨了眼,而后唇角勾起,视线重新回到简汩妄脸上。

    “能得到简小姐的夸赞,他们应该会很高兴。”

    简汩妄:“……”

    她有些一言难尽地看着他,最后还是选择沉默是金。

    而在她看不见的地方,熨帖的西服袖口处确实别了一对异形袖扣。

    那是楼逸自己亲手画出来的图案,找了桐城最难请的师傅打造。

    独一无二,蕴含深刻。

    袖扣的左边是一片随风卷起的薄荷叶,右边是一簇俯首迎风的薰衣草。

    他们如今在他的左右手遥遥相望。

    但只要他愿意,也可以从衣袖上取下,将两者组装在一块,当作胸针。

    完美契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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