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陷

    王姨的品味向来都很好。

    简汩妄被台面上的各式摆件迷花了眼,直到腿边那股微末的痒意愈来愈明显,她才分了一眼出来。

    她的脚边不知什么时候冒出来一只黑色的毛团子。

    此刻正呜咽着用身体来回蹭她的脚踝。

    简汩妄笑了笑,蹲下身摸着它的下巴道:“你叫什么名字呀,小家伙,怎么这么会撒娇?”

    黑色毛线团眨巴了两下大眼睛,墨绿色的瞳孔里填着懵懂。

    楼逸跟着蹲下,感受到它对他并不排斥后,伸手摸了摸它的脊背,轻笑一声:“还挺乖。”

    简汩妄点点头,随后伸手将它抱起来,双手将它拥在怀里,轻轻挠着它的下巴,听到它喉咙里发出咕噜咕噜的满足声,脸上笑意加深。

    在她出国之前,王姨还没有养宠物的打算.

    所以她完全没想到会在这里碰上这么只可爱的小生命。

    楼逸站在她面前,目光柔和地落在小黑猫身上,时不时抬手轻挠它柔软的肚皮。

    小家伙丝毫没有反对的意思,放松地摊着肚皮,任由他摆弄。

    两个人就这么面对面地围着它,残阳的暖红将他们包裹,朦胧成一副温馨而和谐的画面。

    电光火石间,简汩妄忽然想起什么,短促地啊了一声。

    一只手抬起放在嘴边,小黑猫顺势落地,不满地嗷呜两声,爪子挠抓着她的裤腿。

    楼逸抬眸看她,眼神问她怎么了。

    “鱼丸——”简汩妄有些着急,罕见得手足无措,话也说不利索,“我把鱼丸给忘了。”

    原本她想着只是上楼看个场地,就放心地把鱼丸留在车上。

    大G的后备箱很大,鱼丸又向来有分寸,她把猫砂盆和水盆备好,想着就一小会儿应该问题不大。

    后来楼逸突如其来地转了性,把她整个人转得神魂颠倒的,她就彻底把这事给忘了。

    简汩妄忍不住在心里唾弃,自己这种行为简直就是重色轻友。

    虽然车内空间不小,但他们这顿饭要吃多久也不好说。

    简汩妄担心车里闷热,鱼丸会难受,转身就要往屋外走。

    还是回去把它带过来比较好。

    不知道王姨家里的这只小黑猫能不能接受外来猫猫。

    她正胡乱想着。

    手腕在今天第二次被抓住。

    简汩妄回头看过去,一边着急地尝试挣脱,说话也带了情绪:“别闹,鱼丸还在车上呢!”

    楼逸用指腹在她脉搏跳动的地方勾点了两下,温声哄她:“车窗留了缝,别慌。”

    简汩妄这才缓过神来。

    她没想到他连这个也考虑到了,一时语塞,愣愣地看着他。

    夕阳残余的光亮已经所剩无几。

    他们在匆忙之间进屋,三个人愣是谁也没想起来开灯,房间里陷入一片昏暗,

    楼逸正好背对着窗户。

    从他的视角看过去,微末光线恋恋不舍地倚在简汩妄脸上,像是贪图她身上的明媚,拼命想要留在她身边。

    她的眼睫又长又密,比做工最精细的洋娃娃还要灵动,此刻正轻轻颤着,从阖动的阴影处向他投来独属于初夏的绚烂光亮,明媚晶亮又不刺眼。

    一切都是那么刚刚好。

    楼逸正想说什么,忽然听到房门被人推开的响动。

    不远处传来男生的嘀咕:“咦,怎么没开灯?”

    两人被突然出现的动静吸引过去,借着门外的灯光看清来人是王姨请来的帮工,手上正捧着两盘热气腾腾的炒菜。

    楼逸抬手按下身侧的开关。

    五斗柜上方的射灯亮起,昏暗的房间顿时亮了起来。

    小工将两盘菜放到桌上,有些古怪地看了两人一眼,随后便快步往外走去,咔哒一声带上了房门。

    简汩妄陷入沉默,脸上霞色在暖黄灯照下更显暧昧。

    片刻过后,她抬起原本空着的那只手,轻轻覆在楼逸抓着她的手上,软声道:“……那先吃饭吧。”

    虽然车窗留了缝,地下车库又荫凉,照理说这一下应该问题不大。

    但总归还是尽快回去好一些。

    何况他的车开着窗停在车库里太久也不太好。

    楼逸手上力道先是一紧,不过瞬息,便将手松开。

    快到连被抓的人也很难察觉。

    王姨的私房菜是预约制,客人通常要提前至少一天点菜。

    只有简汩妄享有突然袭击的特权。

    反正她本身吃的不多,也不算很挑食,只让王姨随便凑合着做就行。

    王姨嘴上应声,哪里舍得真的糊弄她,每回都捡着她喜欢的菜式做。

    只是这次多了一个楼逸。

    面对这位忽然出现的陌生面孔,王姨原本有些犹豫。

    但她看简汩妄也没特别提起,便还是按照往常的习惯定了菜单。

    最后一份汤是王姨亲自送来的。

    客人那边的菜都已经上齐,她反正没什么事,就借机同简汩妄再好好打个招呼。

    王姨进来的时候,简汩妄和楼逸已经吃到一半。

    两人都是食不语的习惯,吃相优雅,赏心悦目。

    相较而言,楼逸吃得更快一些,简汩妄则是慢悠悠地小口咀嚼,完全没有平日里的张牙舞爪,变得格外温吞。

    客厅的大门离楼逸的座位近一些。

    王姨走过去将汤煲放下后,与对面的简汩妄对上视线,笑得暧昧。

    简汩妄咬着筷子尖沉默半晌,才闷着声介绍:“这位是楼逸,我……朋友,我们今天刚好去书城那边,就顺道来这里吃饭。”

    她像是犹豫了许久,才将两人的关系放在界限最为暧昧的朋友那里。

    楼逸微微挑眉,眼里意味不明,却也没出声反驳。

    王姨笑眯眯地细细打量了他一圈,朗声朝他问好,便转身朝门边走去,将空间留给他们俩。

    临走前又玩笑似地说:“你可别看小简这么说,反正我呀,给她做了那么多次饭,还是头回见她往这里带人咧。”

    简汩妄脸蹭得烧了起来,忿忿着就要反驳。

    王姨却已经飞快地走出门外,砰的一声将门带上。

    屋内重新安静下来。

    “朋友?”

    没等简汩妄开口,楼逸便抢先反问,精准抓住她话语里的关键字。

    语气是他惯有的玩世不恭,漂亮的桃花眼里是不加掩饰的戏谑。

    男人一边圈出重点,手上还忙着盛汤。

    热气腾腾的排骨汤随着他每一次举起汤勺的动作而散出浓郁香气。

    简汩妄不敢与他对视,视线躲避到他手里的那碗汤上面。

    随后很自然地滑向男人腕间那点干净利落的突起,以及绵延成岭的青筋。

    性感得要命。

    都怪这房间里的暖黄色灯光。

    她忍不住腹诽。

    楼逸注意到她的目光,也没点破,只是将手里盛好的汤递过去,“先喝点汤……”

    简汩妄怔愣片刻,才伸出手去接汤,却见那只漂亮的手又往边上避了避。

    “……再好好整理下一会儿准备怎么说。”

    没等简汩妄开口,男人已经将汤碗放在她手边刚好能够到的位置,又温声提醒:“小心烫。”

    “……喔。”

    简汩妄用食指试探地点了点碗壁,轻薄的瓷碗不过须臾就被汤水染得滚烫。

    食指指腹的温度短暂地超越耳根。

    准备好的反击语句随着乳白的汤水一并落肚。

    楼逸将她的这点动静都看在眼里,手上也不忘给自己盛汤。

    瓷碗轻声落到桌面,男人松散地朝后一靠,手背轻搭在桌面,指节点了两下桌面。

    不轻不响,恰好在这间小客厅里的生物都能听见。

    原先不知道窝去哪里的小黑猫从沙发后面探出脑袋,好奇地打量小方桌上面对面坐着的两人。

    简汩妄才刚咽下一口汤,就被他那两下惊得差点抓不住勺子。

    她张了张嘴,又惊觉自己好像没什么可解释的,干脆学着他无赖的模样,直晃晃地看着他,不说话。

    楼逸也不恼,慢悠悠地开口:“原来在简小姐看来,我们是朋友关系。”

    温润磁性的声音在这间狭小的房间里显得愈发好听,酥酥麻麻的。

    “……”简汩妄保持沉默,又在男人微挑的眉眼中爆发,“那不然说什么,负责签售会的宣传公司总裁,还是……我那三年不见甚是想念的前男友?”

    无论哪个关系,一起来这家私房菜馆都很奇怪吧。

    “噢,”楼逸唇角微勾起,笑得十足痞气,“原来你对我甚是想念呐。”

    什么三年不见甚是想念。

    她怎么就顺口说出这种离奇的话来。

    简汩妄面上一热,差点咬到舌尖,说出来的话也变得含糊:“……你倒是会抓重点。”

    楼逸笑了笑,喉咙里发出几声浅浅气声,道:“过奖。”

    “谁夸你了,不要脸。”

    “也不是第一天认识,简小姐才知道?”

    男人甚至得意地扬了扬眉。

    简汩妄沉默地端起汤碗,往嘴里送了快排骨。

    猪骨被炖得十足软烂,入口便是馥郁浓香,一抿即化。

    她忽然觉得自己就像这块排骨。

    楼逸就是炖煮她的那口锅。

    奶白的锅看着无辜又纯真,将底下那点罪恶的小火苗遮了个十成十,温吞吞地把她按在水里翻滚。

    只等着她在无知无觉里被彻底渗透,方便他故技重施,食髓知味。

    但手上这碗热汤着实醉人,厚重的浓香比陈年烈酒更具有杀伤力。

    简汩妄的汤碗很快便见了底。

    她将碗搁置回桌上,人跟着朝后一仰,只觉得舒坦。

    楼逸唇角始终勾着,却没再进攻。

    等到她显出那副餍足的表情后,他便不动声色地将话头引到正事上面。

    需要沟通的内容并不多。

    毕竟所有的工作都在按部就班地照策划案行进。

    原本也没有出现新的变动。

    他只是想找个由头,见她一面,顺带试探性地往前迈一步。

    现在见她不仅没有后退,似乎还主动超前迈了一步,心情愈发愉悦。

    简汩妄在公事上向来干脆利落。

    很快,两人就敲定好几处细节,起身返程。

    ……

    一个月没回,简汩妄的家里四处都积上层薄灰。

    她先快速地拖了一遍地,才把鱼丸从航空箱里放出来。

    鱼丸依旧是大佬姿态,优雅地走到过年时简汩妄给自己买的新窝前,舒服地卧进去,督工似的看着她挥着块浅灰的绒布,擦过家里的角角落落。

    等到简汩妄简单清扫完歇下来,已经是将近两小时之后。

    她长出一口气,径直瘫到沙发上,整个人完全软陷进米白的软垫。

    还没来得及缓过神,手机又催命似的响起来。

    简汩妄在沙发里试探性地挪动半毫米,恹恹地不想起来。

    手机的震动却已经带动茶几上的其他东西一块蹦迪。

    鱼丸满脸不高兴地从小窝里站起来,一跃跳上茶几,柔软的爪子强势按在闪着光的手机上。

    简汩妄这才深吸一口气,恋恋不舍地从沙发上起来,伸出手去够手机。

    重新瘫回沙发的时候,她瞄了眼屏幕。

    备注显示是小黄某人。

    她愣了一下,学生时期遗留在血脉里的东西瞬间觉醒,整个人顿时正襟危坐,接起电话。

    “喂?”

    小黄老师那边的声音有些嘈杂,听起来像在室外。

    她的声音很兴奋:“晚上好,我的宝贝。”尾音荡漾得起码能抵三个波浪号。

    简汩妄:“……有何贵干?”

    “嗨呀你现在可真无情,”小黄老师那边传来一声关门声,嘈乱的杂音顿时散去,“当初求我带十个手抓饼进学校的时候你可不是这个样子。”

    “……十个手抓饼连半片菜叶子都没进我的胃。”

    “那不管,我那只nikki的手抓饼味可是半年才算散干净,你说它这点韶华易逝的青春有谁赔?”

    简汩妄沉默片刻,还是没忍住反问:“……就你每月一包的那股劲,包还能有够到青春期的时候?”

    “开玩笑,我当班主任的时候可只背过那一个包,”小黄老师振振有词道,“那会儿才刚进学校,多少得收敛着些。”

    小黄老师原本家境就不错。

    也是机缘巧合,她才毕业就带了简汩妄那一届。那时候她刚开始工作,处事习惯尚未完全转变过来,反倒与学生们走得格外亲近。

    其中跟简汩妄的关系最为要好。

    他们班一共四十六个人,平时相处得都很不错。

    那次是班长带头点的外卖,结果外卖小哥在学校后门边的小树林里被校长抓了个正着。他们没办法,才想到小黄老师平时中午都会回家休息,就让简汩妄联系她试试。

    没想到还真能成。

    简汩妄重新陷回沙发内,忍不住感叹:“说起来,你那时候也答应得太快了,我们还怕你之后要给我们来场惊天大反转呢,谁知道你还真就一个接一个地从包里掏出手抓饼来。”

    小黄老师回想起当时的场景,笑了好一阵才说:“是啊,换做现在我肯定直接拒绝,不过我不带班之后,学生们都跟我不亲近了。”

    停顿片刻,她又说:“你们这班,对我来说意义可是完全不一样。”

    简汩妄是知道她后来没再当过班主任的。

    但真听到她说出口,又难免被代入她的情绪:“那还真是双向奔赴的唯一。”

    小黄老师的声音蹭得一下亮了起来:“是啊,所以你是不是该对你的唯一表示表示?”

    简汩妄:“……表示表示?”

    “比如说,请我吃个饭什么的。”

    “……”

    “或者你更乐意赔偿我可怜的nikki那逝去的青春?哎呀老师我虽然不好意思,但也不是不行啦。”

    “……你想吃什么?”

    ……

    尽管简汩妄始终没想明白,究竟是什么让小黄老师刚蜜月回来,甚至还没出机场,就急哄哄要找她约饭,但她还是照前晚电话里的约定,准时到达餐厅。

    餐厅就在学校附近,是一家老牌连锁商务餐厅。

    味道一般,消费却不低,店里的服务生人数常年超过顾客人数。

    简汩妄忍不住在心里疑惑这家店究竟是如何从她念高中开始存活至今的。

    小黄老师比她早到两分钟,正坐在位置上看菜单。

    看见她之后,便随口对服务生报了个套餐,将菜单递给她。

    简汩妄匆匆瞄了眼,选了份不容易出错的鸡排饭。

    等服务生抱着菜单离开后,简汩妄便直接问:“所以,你这么着急找我出来,究竟是有什么事?”

    小黄老师笑眯眯地看着她:“嗨呀,都多久没见了,上来就那么冷淡,可真让人伤心啊。”

    简汩妄回忆了一下刚才的语气,好像似乎是有那么点冷,便缓着声调找补:“我可是整晚都想着你,想得连觉也睡不好。”

    小黄老师笑得更深,颇为傲娇地扬了扬下巴:“是嘛,那我可真是感动啊。”

    简汩妄:“……倒也不必。”

    “其实也没什么,”小黄老师伸手给她倒了杯柠檬水,“我们确实很久没见,姐妹之间说说闲话什么的,也很正常吧。”

    简汩妄想了想,理是这么个理,“但也没必要这么急吧,刚下飞机就给我打电话。”

    “嘿嘿,那不是……”小黄老师转了转眼珠,将她整个打量了一番,“看你有新情况,我好奇嘛。”

    简汩妄:?

    “……什么东西?”

    “就婚礼那天,你悄悄拉出去亲热又一起偷偷溜回来的那位,我记得是楼家的小少爷?别人可能没注意到,我在台上可是看得一清二楚,别想抵赖。”

    “……”简汩妄陷入沉默,她怎么有种上课开小差被抓包的错觉。

    不过,婚礼那天。

    原来他们之间的动作落在别人眼里是这么回事吗。

    简汩妄想了想,对小黄老师也没什么可隐瞒的,便挑着重点将她和楼逸之间的关系简单讲了讲。

    小黄老师津津有味地听完,随后得出结论:“所以,你们现在就是互相都还有感觉,又都变扭不肯先开口,距离破镜重圆只差那么一层纸窗户的状态?”

    “什,什么纸窗户。”简汩妄难得磕巴了一下。

    她刚刚说的是这个意思?

    怎么她自己都不知道。

    小黄老师意味深长地看她:“你知道你刚刚提到楼逸的时候自己是什么表情吗,呼之欲出了啊小简同学!”

    简汩妄:“……”

    身体显然比嘴巴更诚实。

    她不自觉地抬起双手,试探着摸了摸双颊。

    好像……是有点热?

    是这家店长太有钱暖气开太足了吧。

    小黄老师显然很懂她,直接点破她的小心思:“别跑偏,你也不用回答我,就自己好好想想,是不是对他还有感觉。”

    末了,见简汩妄真的开始认真思考,她又补了句:“当然,如果能满足一下我的八卦魂就更好了。”

    她还对他有感觉吗。

    简汩妄的沉默并非思考。

    答案很显然是肯定的,但……她真的还配,对他有感觉吗。

    她张了张嘴,欲言又止。

    小黄老师当即看出她的犹豫,循循问她还有什么心结。

    简汩妄一下一下扒拉着铁板上的米饭,低声说:“最开始和他告白,是冲动,是和别人闹脾气,后来……”

    和楼逸交往的头一个学期,并非出于纯粹的喜欢。

    而是一个烂俗又糟糕的、意气用事的赌约。

    和那个简汩妄最讨厌的室友。

    “嗤,就你,能和他撑过这学期再说。”

    “行啊,爸爸就让你看看什么叫恋爱。”

    很幼稚的、情绪上头的、恶俗至极的,一个开端。

    和浪漫的爱情完全搭不上边。

    是她长久以来梗在胸口的一颗瘤。

    无法忽视,难以拔除。

    此刻终于能够倾诉于口,简汩妄长出一口气,情绪却不见涨。

    小黄老师看起来却格外轻松,像看小孩子似的看她,说:“我还以为有什么呢,这件事真的重要吗?”

    简汩妄忍不住争辩:“当然重要!”

    爱情本来就不该这样开始的。

    爱情不应该是这样的。

    “可你们已经结束了呀。”

    小黄老师放下筷子,擦了擦嘴,又补充道:“你这个……以幼稚开始的爱情,早就幼稚地结束了不是吗,和你接下去的新恋情又有什么关系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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