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生

    “听月,找到那个痴情人与他合修,或许命格会有转机……”

    一道空灵缥缈的声音传入识海,与之而来的是骨头被碾碎的疼,姬听月无比清楚自己是魂断湘桥后去地府谋职被白衣幽君给一脚踹回碧雾山的!

    天宸七十九年,太子大婚,万民空巷,八方来朝,南宫窈一袭嫁衣惹火。她被宗门人骗出灵鸠山说是有关华梧哥哥回心转意的妙计,单独约后山百里湘桥一见。

    那一日,千食魂虫杀阵,毒喙如万箭齐发,她被啃的体无完肤。姬听月捏碎灵魂玉,自断轮回。笑的凄凉,也好,血浇筑的红衣就当是给未婚夫华梧恭贺大婚了。

    倒下去时遥遥看见一道身形踉踉跄跄,逆了一个世界的光,向她奔来。带着哭腔无助的怕打着她的尸身。“阿月,别睡,求你,别睡……”

    飘飘然然去京幽报道那日,奈何桥被‘人’挤得呜呜泱泱,孟婆汤供不应求。既有陈年老鬼又兼含地府新贵,她抓住一个路过的老者得知,海域污染死伤惨重,冥府职员不够,在招长工。

    一经选上,表现良好者有机会先享女娲炫技专属权,外加投个好胎。

    万鬼涌动,个个都削尖了头铆足了劲应试。这么大的诱惑,她当然也不会例外。姬听月排了七七四十九夜,过了九九八十一道门。打败了三万七千个死鬼终于见到了执掌生死簿的幽君。沈渡。

    缘极殿前,沈渡正襟危坐,长笔挥过三世因果功过簿,冷喝一声:“姬氏听月,银狮国人氏,欠人情债一桩被山神庙记录在册,尘缘未了,需立即打回人界,了却因果。”

    “不可能,我不是,我没有!你这本儿有问题!是哪个混账乱写的,我倒要看看……”

    虽然她日常混不吝,风月场上的浪荡子,教坊司调戏男人,包括但不限于摸腹肌,拍屁股,偷看人家洗澡……

    但三教九流,良贱不婚,那些个薄情戏子怎会情根深种,嚷嚷着要恩客负责?

    这幽君可真逗,劳工招满了就说招满了,就算对她不满意也行,干嘛要找个狗都不信的蹩脚理由!

    “大胆,功过簿岂容你置喙?”一旁的判官骤然拉下脸,黑白幽冥铁链子哗哗作响,震得人耳朵要裂了,她吓得立刻退避三舍。沈渡道:“诸恶莫作,众善奉行,起心动念,桩桩件件都会记录在册。铁证如山,丝毫不差。”

    “不应该啊……我喝了那么多次花酒,都是点单为止的撩骚,没真对谁下过死手啊,除了……。”姬听月绞尽脑汁回忆那些年的风云录,不合时宜的想起一个人,但很快被她摇头否决。

    那是一个夜黑风高的夜晚,她撞见了华梧和南宫窈月下舞剑,互赠信物,暗香来往。登时气的七窍生烟,赌气之下去了教坊司包场。

    心一次次碎,酒一杯杯的喝,后半夜迷迷糊糊推开一扇门休息。

    像是做了一场春梦,水汽与雾色勾缠,隐约见一人轻轻解开衣袍,露出白净晶莹的肌肤,宽肩窄腰喷薄的人鱼线……

    正脸,眉目如画,比瓷美人更胜一筹,愠怒的表情像极了华梧哥哥,双手抱胸有些无措的让她出去。

    那怎么行,她可是个犟种,愈挫愈勇当时就笑着把人扑倒了。至今都记得说过什么话。

    “春宵苦短,夜冷衾寒,公子何不与我风流快活。”

    彼时,她嬉笑,他怒骂。姬听月只当这山寨版华梧戏子是欲拒还迎,欲擒故纵取悦她的新手段罢了。

    一想到南宫窈得到了本该属于她的专属偏宠,她对这厮的偏执就更甚几分,势在必得。

    海棠花似的红唇轻启,催动摄魂术,媚眼盈盈:“过来,过来……”

    那人双眼迷离,低眉顺眼地将她打横抱起,墨发如瀑迤逦及地……

    水拍屋檐,一夜薄情雨。

    姬听月继承了母亲灵蝶族圣女与生俱来惑心天赋,灵蝶的鳞粉通常用于痴男怨女迷惑心上人的手段,十拿九稳。

    大多时候她觉得此法过于下作,不屑一顾。要不是嫉妒催动心魔作祟,她也不会与他起伏沉沦,不知天地为何物。

    恍惚间,她看到欢好之人的脸庞变成了南宫窈视若生命的低阶修为继兄。

    有一瞬间嫌恶的别开脸,随即又想到什么后开怀一笑,假意温情道:“玄哥哥,明日将你院里最美的那朵琉璃圣花摘给我驻颜可好?”

    说实话她打心底认为他们是一丘之貉。有关南宫窈的东西必是心黑人也黑。

    姬听月知道南宫窈可是为了这朵花央求了墨丰玄好久,即使她不喜欢,但只要能夺她所爱,她也能激动的夜不能寐。

    姬听月事后又差人插科打诨狠狠羞辱了墨丰玄一番。

    有时她被南宫窈气的快冒烟了,忍住血和泪肝气郁结,也会非打即骂拿他发泄怒火,但大多时候见他便如瘟疫一般鼻孔朝天,躲的远远的。

    也就是说,墨丰玄但凡有点男人的骨气,就绝对不会喜欢她。

    倒是南宫窈那天看到——床前明月光,地下鞋两双的光景,也忘了装柔弱,目眦欲裂对她恶语相向。

    继兄遭受‘非人待遇’后,她哭过闹过,砸了两回东西,绝食两天外加上了三回吊。

    姬听月从小也是天之骄女,一生中的滑铁卢只在南宫窈身上有过,而南宫窈唯一的软肋便是墨丰玄。思及此,她不禁心旷神怡,扬眉吐气一回。

    沈渡打断了神游天外的姬听月。“天道贵生,姬听月你这一生命途多舛,本君念你本心性不坏,早年又有护生德,善行德,特许你重新来过。”

    “人心叵测,人间太苦,我不要。“

    “也罢”沈渡神情悲悯,喊来了黑白冥君前来拿她。“既然你不愿珍惜,那因果自受,你有杀戮罪、妄言罪、两舌恶口罪……在世时造下的孽总是需要偿,来人,送她去油锅地狱。”

    烈焰炎炎,其水涌沸。多诸恶兽恶人被油锅烹饪的两面金黄外焦里嫩,眼珠子爆浆,万死万生,循环往复。惨的惊天动地,丑得不可描述。

    姬听月原本就不太齐全的三魂七魄吓得四分五裂,飘都不会飘了。牙齿发颤:“我……我,现在后悔还来得及吗……”

    “可以,但我有个条件”沈渡眼皮狭长,京幽长年暗无天日,灰蒙蒙的天幕下,被他一笑化成了阳春白雪天,他看了一眼远方四处拉人问主人行踪的兽人呆子。说。“他叫夜犬,你与他结契,将他带在身边。”

    姬听月只觉得幽君套路深深,不敢有意见,咬破指尖血听话照做,能屈能伸“好。”

    “时机到了你会感谢我的,去吧。”沈渡,抬脚,一气呵成。“走你。”

    乌漆嘛黑的滔天大脚踹过来,她捂着屁股,疼的钻心。

    姬听月心里无能狂叫:我凎你祖宗!

    碧雾山芳草鲜美,落樱冰纷,长年繁花似锦。

    魂不附体之间,她似乎回到了郎骑竹马来,绕床弄青梅的及笄之日。芳菲四月,少年郎艳独绝,采撷了满园的春意,执一枝云梦泽最艳的桃花簪于发髻之上。

    他音色清润:“月儿,粉色娇艳最是衬你,以后月儿的每个重要日子华梧哥哥都为你寻一支世间顶好的灵花梳妆。”

    或许情窦初开太美,她悸动多年,双眸模糊之际,似乎感觉鼻腔被一抹温情的幽香填满。魂飞魄散之前那个紧紧拥着他声嘶竭底的会是她的太子哥哥吗……

    算了,他才没时间,他早已移情南宫窈师妹,那个特别会梨花带雨哭唧唧博同情的女人!她一皱眉他恨不得心都化了,要月亮绝不给星星哪会想起她?

    呵。

    她眼里氤氲着浓浓的水汽,碧雾山终年不凋零的薇花含着朝露一片片覆在脸上,好几朵挡住了视线。

    身体多时未动倒是冰凉又麻木的紧,耳边不合时宜的响起一阵聒噪:

    “听月这丫头也太孩子心性了,说风就是雨,完全不顾同门之谊。”

    “是啊,窈窈师妹素来循规蹈矩,友爱同门,都说了这次打断月师姐接通灵脉是个意外,她怎么还不依不饶。”

    “就是,小师妹天真无邪,身体又娇弱,自去山门跪了一夜,晕倒了三次她还想怎样?偿命吗?姬听月,你干嘛总是针对窈窈师妹。”

    关于她恶毒,自私狭隘,嫉妒小师妹得天独厚金灵根,菜人多作怪,嫉妒窈窈拿下银狮国修真界第一人气美女头衔……的言论此起彼伏。

    南宫窈一如往常的扯着手绢低头抹泪,双肩抖动,跪坐地上黯然神伤。

    “师姐,都是窈窈的错,是我不该怕你练功辛苦给你送百花羹惹你不快。要不是窈窈你也不会灵力紊乱被妖修抓走折磨,都是我的错,月师姐你打我吧,不然我良心不安啊!”

    她哭的神情凄切,哀婉动人,捂着胸口几欲啼血,可把一众修真门弟子心疼坏了,宽阔的臂膀挡在她身前,跃跃欲试:“师妹……你管她作甚,有我们在万不会让她伤害你。”

    ……

    姬听月虽然被他们莫名奇妙的动作有点懵,但上辈子诸如此事早已数见不鲜。

    看着眼前一干人等为南宫窈口诛笔伐,为爱冲锋的场景,待她眼眶里恢复了晶明的神采,灵台猛然想起了一切!

    这不是三十年前她根骨被毁,功法无缘更上一层楼,她寻觅数年另辟新径,在得知自己天生双灵根可以打通星系虚脉,闭关的半月之后吗?

    那天,她接脉改命的紧要关头,南宫窈强行闯进了思无涯的洞府里,打破结界就为了送上一碗华梧哥哥亲手做的百花羹来显摆。

    她运行奇经八脉神游太虚无法停止中断,被激的一时心魔横生,灵力外泄差点爆体而亡。

    仅剩唯一能修习的虚脉也被胎死腹中,此生再无缘修真大道。姬听月恨的瞳孔幽紫,祭出本命神器夜魅箜篌就要与这贱人同归于尽。

    两人一路打到洞外,却不料被赶来的华梧目睹了‘南宫窈被欺负的全过程’,南宫窈摔倒在他怀里喃喃道:“不怪师姐,她本就厌极了我,今天是我又碍她眼了……”

    那天温润如玉的华梧为了另一个女人对指腹为婚的小青梅剑拔弩张,一柄长虹剑滑过竹林叶雨直逼她眉心处,虽然最后他没杀她,但剑意凝注灵力阵阵轰鸣,削铁如泥,堪堪划破几缕青丝,还是刺破了额间蜿蜒出妖冶血花。

    她深知修炼之人人剑合一,用脚趾头都知道剑主人有多震怒。

    华梧满脸不可置信:“月儿,你何时变得这样怨毒?我记得你以前总说万物有灵,乾坤虽大,仍需怜草木之青,连蚁虫都不舍得踩。”

    他与她明明离得那么近,这一眼却仿佛穿越了千万年的时空,遥不可及。

    “那你呢,华梧哥哥,你也不是月儿记忆中的人了。你个连前因后事都弄不明白的糊涂蛋,还有脸质问旁人,真是滑天下之大稽…”

    她瞥见身后跟来的南宫窈,拂袖从百宝袋里拨出一排他送过的灵花簪子,指骨微微发曲,忍住心痛拈过其中一朵强颜欢笑道:“到底是小家子气拿不出手,像我这样张扬的人就该配最妖艳的花。至于这些,今日物归原主。”

    一个人的爱好并非朝令夕改,喜新厌旧,就如两个人的关系,他似昔人,却不是昔人。

    华梧紧抿嘴唇,不言不语。

    花上的莹光点亮了她的眸,南宫窈刺痛的有些语无伦次。“这是……丰玄培育了七百多年的琉璃圣花?不可能,他连我都不给,你怎么会有………”

    “因为他更喜欢我啊!”姬听月满意极了她这幅吃瘪的样子,她知道她心悦于那个低阶修士,这是为数不多的胜过南宫窈的机会,瞬间神清气爽,拨动耳尖玉坠:“哎呀,我说不要不要,人家非要给,难搞哦。”

    南宫窈扑在华梧怀里似要将泪流干。低语:“不可能,这不可能……”

    姬听月没再看两人一眼,忍住喉间猩甜,离去的背影沉静孤绝。“今日的事我必加倍偿还,就此割席。”

    华梧犹豫着追出去想要与她分说一番,却不料刚安顿完哭晕的南宫窈,他们就听到了妖修掳走姬听月的消息,他率众弟子苦寻数日,终于半月之后在碧雾山脚下的灵薇树旁,发现了与花同眠的姬听月。

    其实那天她虚脉被毁,心脉被震伤,身体已是强弩之末。为了倔强和体面强撑着最后的力气和华梧过招,她打完架后身子摇摇晃晃倒在了山溪边便不省人事。

    后来也不知怎么的,宗门人有看到她系面具男所掳,守山人武力不敌,见对方招数诡谲莫测,招招致命,以为是残忍无度的妖修抓她当炉鼎练功。

    前世姬听月虽无恙回来,宗门之人流言纷纷怕是她早已贞洁不保,一时甚嚣尘上。

    众人碍于她的身份不敢明面看笑话罢了,私底下对于这个没修行天赋的草包冷嘲热讽,巴不得天降侠士对这个和窈窈师妹对着干的人灭之而后快。

    沉睡期间隐隐觉得胸腔舒畅,后背有一股暖流涌过全身,破碎的脉络逐渐愈合,她感觉到有人灌输灵力为自己疗伤,眼皮却有千斤重。始终睁不开……

    疑惑怎么和传闻中的炉鼎不一样。

    回过神再看眼前南宫窈哭啼啼的让人心烦,有几滴泪甚至嘣到了她手背上,不动声色移开了一段距离。按照那天情节发展,她记得,后面必然有未婚夫华梧发言一环。

    果然——  “姬听月,你真的是太娇纵了,同门之间发生一点小摩擦,你就割袍断义,置我们多年情分于何地?你知不知道,这些天你失踪,是小师妹不吃不喝,眼睛熬成核桃也要挑灯夜巡你,你们就不能和和气气的吗?”

    华梧叹了口气,语重心长。“你这样自私自利,对得起你九泉之下的母亲和瀚海沉睡的父亲吗?曾经团结友爱的女儿变成这样,他们该有多么痛心疾首。”

    上辈子她既委屈又难受,想要拉华梧哥哥的衣袖却被甩开。不理解明明受伤的是她,做坏事的是南宫窈,凭什么骂名都落在了她头上。

    她再也不能修行了什么结丹结婴通通与她无关。成了一个功法不高,没了身份就啥也不是的普通人。可面对心爱之人的字字珠玑,她不知从何辩驳。

    七嘴八舌,任人欺凌。

    姬听月想到这里打心底里升起一股恶寒,冷若寒霜,重重垂下眼帘。“说够了吗?我身体不舒服,走不动了。”

    “还有,我渴了,也饿了。”指尖青葱,食指随意点了几个人。颐指气使道:“你你还有你,去给我备吃的来,至于你,该捏肩膀捏肩膀,右边酸死了。”

    被点到的几个后生弟子,面面相觑一眼,便乖乖低头答应。

    只要她一天还是银狮国国师之女,古玉宗开山掌门的亲外甥女,他们就该恭恭敬敬的唤她一声大师姐。所有人的不忿,口头上指桑骂槐,过过嘴瘾,明面上却还是不能太过猖狂的。

    爹爹一生,天纵奇才,姬衡出生不满一年便筑基大圆满,二十一岁飞升元婴。同年问鼎银狮国国师之位,辅佐过三代帝王数年来风头无两。许多年前与灵蝶族圣女洛卿珠联璧合,在他渡劫期时生下姬听月,如珠如宝。

    后来保家卫国,飞升大乘期渡雷劫时不甚被人偷袭沉入瀚海,生死未明。

    世家大族一朝没落,世人当她一介孤女难堪大任,前世欺之辱之。

    本来大家的恶意没那么明显,但后来南宫窈拜入古玉宗门后一切都断崖式变味儿。

    宗门上下对她无尽宠爱,上至八十岁阿伯下至十几岁小少年,只要是俩眼睛一个鼻子的活物,公的,就像是狗见了骨头一样,就没有不往南宫窈身上贴的。

    她不仅挥一挥衣袖带走了她的烂桃花,还顺便勾走了姬听月意中人华梧的心。

    她不止一次的觉得南宫窈不对劲,和华梧哥哥吐槽了几回后,华梧甚至觉得她神经兮兮,小人之腹。

    姬听月又气又奇怪,若说南宫窈冰肌玉骨,国色天香有着令天下男子为之倾倒的容颜吧,那倒也不至于。甚至某些时候姬听月觉得自己不打扮比她也能俏上三分。

    若说修为吧,嗯——南宫窈确实根骨绝佳,令人艳羡。随便打个坐喝个西北风也能修行一日千里。

    而姬听月费尽心思九死一生摘到的灵药不一定有她从山上摔一跤得到的珍贵。众人的崇拜,男修们的倾慕,源源不断的礼物送往她房间……

    而她,无人问津。

    旱的旱死,涝的涝死。

    姬听月从小也是集千万宠爱于一身,什么甜言蜜语没听过,什么奇珍异宝泼天的富贵没见过。从小的教育让她懂得尊师重道,注重宗门集体荣誉,仅仅只是这些蝇头小利还不足以让她嫉妒的剑走偏锋,几度疯魔。

    她在意的从始至终就是那个与她门当户对青梅竹马指腹为婚长大的华梧哥哥和父亲一同创立古玉宗的师伯。

    但他们竟也为她说好话,偏偏所有人所有事都偏向于南宫窈,这一切幸福原本就属于姬听月,这叫她怎能不气!

    一次外出游玩她被人下毒,灵根被毁,修为再无法突破。后来不知怎么的宗门开始传她,小肚鸡肠,人不行又怪路不平,自私自利,妒强……名声每况日下,一片狼藉。

    再后来道源长老被杀,姬听月有心魔的事情败露,屎盆子顺其自然的就扣到了她头上,宗门派高阶修士追杀她,上天入地再无容身。

    最后的最后华梧大婚前夕来找过她。“这二百年灵力给你自保,就当是我辜负了你我婚约的补偿。今后山高水长望月儿珍重!”

    从那一刻起,她明白,那个宠她惯她,犯错会替他受过的华梧终是一别两宽,生离陌路。十二月月十七,血雨漫天,她死在了他最喜庆的那天。

    碧雾山久违的落了一夜的雪,只恨自己执念放下的太晚。

    姬听月有些后悔那年上元灯节和华梧偷溜出碧雾山,同游庙会,为了追龙鱼的车队撞见了被流氓调戏的南宫窈。

    她衣服破烂不堪被咸猪手撕的有些春光乍泄,眼睛红的像小兔子似的望着他们。华梧衣冠楚楚,红着脸侧目道:“非礼勿视,月儿这几个混混交由你了。”

    无数次悔不当初,娘的,早知从山上跳下去,死外面也绝不多管闲事了。

    ……

    既然天道让她死而复生,推翻来过,那便且行且珍惜。人群散去,入目无别人,她是被华梧御剑载回倚枫小筑的。

    爹爹曾说这里依山傍水,比和娘亲以前住过的台鸠山灵力更充沛,在碧雾山偏安一隅,难得的雅静有助修行。

    华梧催动法诀原想留下为她调息身体,却被南宫窈着急忙慌的拉走。他难为情的看了一眼姬听月,丢下了一包各种疗愈内外伤的乾坤袋。

    难得对她温和:“月儿,你注意休息,别太费心神,等我忙完手头上的再来看你,到时候给你做你爱吃的百花蜜。”

    姬听月左耳进右耳出,眼神无动于衷,心早已不抱期待,喝水润了一下干涩的嘴唇。“我这两天辟谷,你帮我把江铃接来就行,其他就免了。”
新书推荐: 这只小草神是俺拾的嘞 快穿:社恐宿主她不干了 开局躲神避魔,原来我是大佬啊 逍遥尘世子 这是僵约,你是认真的吗? 致我未曾谋面的青春 破天战尊 消失的天堂?游戏开始! 皇帝宠臣?不,我一身反骨! 扶桑剑心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