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pter 10

    考完试,李峤就打电话给她:“身份证号多少?我给你买票。”又说,“住一晚行不行?明晚住一晚,后天就带你回来。”

    牧清漪报了身份证号,和父母说明天和同学出去玩,后天回来。她父母很开明,乐意她和同学出去玩,只是问,那同学男的女的?她含糊答,男女都有。

    大清早,她就到了高铁站,抱着行李等车的时候,心里还在暗暗罪恶,她居然胆子这么大,敢就和李峤两个人一起出去,还不知道李峤要带她去哪。

    李峤一手把高铁票递给她,一手接她的包,她不给,他也没强求。她一看票面,并不远,就在邻市,绝对是个盗版餐馆没跑了。

    高铁到站,李峤带着她坐地铁,到餐馆的时候是十一点,是家西餐厅,他们起得很早,这时候吃午饭也不为过。

    牧清漪指着招牌,明晃晃地三个中文字,她笑:“这就是Tom’s Restaurant?名不符实吧?”

    李峤说,你进来。时间还早,店内人不多,他拉着牧清漪问老板:“老板,你叫啥名。”

    老板是个有着健壮肌肉的中年男人,围着很违和的粉色围裙,他笑,露出牙龈来,用不太标准的英语答:“Tom。”

    李峤摊手:“看吧,这就是汤姆的餐馆。”

    她就笑起来。

    李峤又说:“老板,我们要杯咖啡,给她倒,就倒半杯。”

    她更加乐不可支。

    老板听她笑,有些莫名:“小姑娘,什么东西这么好笑?”

    她摇头。他们坐下点餐,却很难吃。

    牧清漪小声吐槽:“你特意找的什么店啊?怎么会这么难吃?”

    李峤也吃不下去,却不承认:“我就是想告诉你汤姆的餐馆是很难吃的,以后少惦记了。”

    牧清漪喝了口柳橙汁,看着他,轻声说:“我早忘记了。”

    吃了饭,两人在街上乱走,来到一个广场,喷泉汩汩涌出,鸽子们不怕人的走来走去,有人撒起鸽食,一片白色翅膀扑棱。

    他们坐到一处长椅上,暖风融融,不知怎的就有点困了。牧清漪挣扎了下,没抵住睡意,眼皮阖上了。

    牧清漪原本靠在椅背上,不知不觉地头就往一边倒,李峤捞了一下,牧清漪就往他身上倒了,他无奈地笑:“居然睡着了,还想带你去玩呢。”

    抱怨过了,又用手掌替她遮住眼睛,防止阳光刺她的眼。

    暖溶溶暖溶溶的风把牧清漪的发丝吹到他手上,陷入指缝里,发丝勾得他手掌有些痒,他看一眼牧清漪,嘴巴微张,呼吸平稳,睡得毫无防备,也勾得他心里痒丝丝的。

    李峤将她的头发掖至耳后,又摸了摸她的脸,被阳光晒得有些烫,看着她恬静的睡颜他又平静下来了,胸口涨涨的,他体会到一种满足感。

    有个小男孩调皮,一下奔往鸽群中,惊起鸽子们全扑棱棱地扇起翅膀,呼啦啦地飞过。风声也把牧清漪带醒了,她刚醒,眼里还带几分茫然,李峤笑起来:“想骑单车么?”

    “……我不会。”

    “没关系,我带你。”

    李峤拉起她的手,站在广场中央,又蒙上她的眼,让她转了几圈后叫她随意指一个方向。

    “好,就去那边。”

    牧清漪稀里糊涂地跟着他跑,李峤在路边店里租了辆带后座的自行车,两人骑在夏日的风里。两侧人影越来越少,树木越来越多,李峤停了下来,问她:“教你骑单车要不要?”

    牧清漪就跟着他学,他教得很耐心,牧清漪也渐渐上手,骑得越来越远,她来了兴致,绕着草坪骑了一圈,她又往前骑去,突然面前出现一个陡坡,她躲闪不及,技艺又不精,就摔了下来,还好草坪算软的,但也摔得狼狈,啃了一嘴泥。

    李峤跑上前把她扶起,瞅见她的窘样,笑得弯了腰。她有些气,踩了那单车一脚:“我再也不骑了。”

    李峤帮她揪掉头上的草,眼里还有促狭的笑意,“怎么能半途而废呢?”

    牧清漪再去试,却可能是因为摔过有了心理阴影,完全忘了刚学会的技能,脚一离地,车就往旁边倒。

    李峤再一次趁她摔倒前把车子扶正,轻声:“不会就不会,我带你就够了。”

    他们骑单车返回,高大的道旁树向后退,牧清漪抬头望天,天很蓝,这是个万里无云的好天气,风也轻。他们骑过一道桥,两侧是碧蓝碧蓝的湖水,向两边漫开去,这时吹起一阵风,李峤加快速度,甚至微微站了起来,飞快地冲过这道桥,风力加大,迎面的风吹过两人脸庞,湖水起了皱,碧波粼粼,牧清漪张开双臂,闭了眼,感受风穿过身体。

    道上人影渐渐增多,他们重回市区了,李峤找到原先的店把单车还了。闹了一通,早饿了,他们找了家店面吃饭,等晚饭后,天已经暗了下来,外面亮起霓虹灯,他们去逛最热闹的步行街。

    走到中途,看见一圈人围着,大概是哪个店家搞活动,在排队发什么卡,而旁边的人灵巧的手指翻转,一个个魔术气球被折成漂亮的花样。

    “我要小狗”、“我要小兔子”,小朋友们叽叽喳喳,等待着他们的气球,李峤看向牧清漪:“你也想要吗?”

    牧清漪傲娇撇头:“这么幼稚,我才不要。”

    李峤大声:“大叔,我们这里有个小朋友也要!”

    手指着牧清漪,目光都被他引来,她觉得自己的脸一定红了,大叔笑呵呵的:“小姑娘喜欢什么样的?”不等牧清漪回答,他就自顾自地说,“给你扎朵玫瑰花吧。”

    旁边的人很善意笑了,牧清漪窘得想跑,李峤早有防备,扣住了她的手。气球花做好了,牧清漪不肯接,李峤拿过,塞到她手里。

    这下李峤如她的愿往前走了,牧清漪捏捏手里的气球,有些嫌弃地和李峤说:“扎这花也太容易了,明明给前一个人扎的米奇就很复杂。”

    “嗯?”李峤作回忆状,“我怎么好像记得有个人和我说,这东西很幼稚来着?”

    牧清漪就用气球打他。

    他们走过一家影院,造型很有怀旧感,牧清漪多看了两眼,李峤问她要不要进去看看。

    的确是一家怀旧主题的电影院,里面上映的不是最新的电影,而是重映上世纪的经典影片,在今日播映那里,牧清漪一行行看下来,挑选感兴趣的片子。

    有一行字引起了她的注意:

    《情书》。岩井俊二。1995年。

    放映时间在十五分钟后,牧清漪指给李峤看,“就看这部吧。”

    李峤看了眼,他大概也了解片子的内容,不太乐意,但牧清漪坚持。

    非周末,影院上座率不高,他们挑了两个后排的座位,灯光暗下来,影片开始播放,在细腻的画面里,故事娓娓道来。

    牧清漪看得很专注。

    故事进展到一个关键段落,中山美穗一人分饰的两个角色相遇:

    渡边博子站在出租车旁,远处女藤井树踏着自行车从坡道跌跌撞撞地骑来,在一个反打镜头中,博子看见了那张与自己别无二致的面孔。

    牧清漪忽然就掉了泪。

    旁边递了纸巾过来,李峤小声地嫌弃她:“看人家会骑单车,有必要羡慕到哭吗?”

    她止不住泪,哭完了电影的后半程。在影片末尾,女藤井树看见借书卡后面她的画像时,牧清漪哭得哽咽。

    电影散场,灯光亮起来,人流朝外出去,有保洁进来打扫,李峤没有说话,只是给她递纸巾。

    从影院回酒店一路很沉默,牧清漪意识到自己必须开口,张开嘴,却不知道怎么说。他们开了两间单人房,到房间门口,李峤把她房间的房卡递给她,牧清漪没有接,面对着他,低着头,他也没走,像对峙。

    良久,还是他刷了房卡,把牧清漪推进去,他笑,声音很轻:“就这么忘不了?”

    顿了会,他又说:“等会记得把门关好,要从里面反锁,有事喊我。”随后门被阖上了,在墙壁上回荡了空空的一声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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