星星

    星空安静的笼罩着整个地球,四周算不上安静,可季芃沭的问话却格外清楚的传入她的耳朵,还带着少年的喘气声——

    “你听见了吗。”

    戚莜就这样在自己狂乱的心跳中听完季芃沭的陈述。

    他说,他知道,他能感觉到,她也像他喜欢她一样喜欢他。

    奇怪的是,季芃沭的话很平静,戚莜却感到一股燥热,热得她眼里流出来了泪。欣喜,却又惶恐不安。

    心里闷闷的。

    她知道,在这样一个时间下,对方的话她信不了多少,她也不敢信。

    “在那么多人中,碰见两个互相喜欢的人一定很困难吧。”

    “谢谢你爱我。”季芃沭喃喃自语。

    声音很小,以至于戚莜还没来得及听清,就被隐没在风声里。

    -

    “那个。”季芃沭用手指着天空上的一颗星星问戚莜那颗叫什么。

    意料之中,戚莜认识。

    他接连又指了好几颗,戚莜都一一说出了它们的名字。

    “你懂得好多啊。”季芃沭手换了方向,指着一块看不见星星的天空问,“你知道那里是什么吗。”

    这就到了戚莜的知识盲区了。

    “那是冥王星的方向,“季芃沭手还指着那里,“它距离地球有60亿公里。”

    这戚莜倒是知道,关于冥王星有个很著名的宇宙情话——

    “冥王星Pluto是太阳系中离太阳最遥远的星星,几乎没有阳光能穿越59亿公里的旅程找到他。但有颗同样的矮行星,她一直陪着冥王星走着这一段冷清的旅程。她被命名为卡戎。”

    “PLUTO,P-L-U-T-O,”季芃沭念了一遍,又逐一拼了一次,“Please Let Us Take Off。”

    季芃沭声音清澈朗爽,带着浓浓的少年感,英文混着风声传进戚莜耳朵里,戚莜感觉她耳朵一阵痒。

    戚莜也跟着念,声音小小的:“Please Let Us Take Off。”

    她感觉自己像季芃沭的复读机一样。

    “愿每一颗孤独的Pluto,都有一颗相随。 ”戚莜慢慢把那句传过无数次的老套情话说给季芃沭听。

    “那你呢?”季芃沭转头看她。

    光打少年的脸上,把他半边侧脸映白,嘴角挂着笑,线条漂亮,孤傲又清俊倔强。

    听说有种罕见的精神类病症叫通感,在他们的感觉系统中,一切事物都是有颜色的,还有形状、质地和情绪,如果季芃沭有声音的话,那一定是蝉鸣,夏日里聒噪却永无止息的蝉鸣。

    “我啊……我找到了那颗足以让我追随终生的Pluto。”

    季芃沭垂睫,风吹起他额间的碎发,语间带着几分戏谑,却又不失认真:“那我要感谢我的愿意陪伴我这颗孤独的Pluto。”

    戚莜的重点却不在别处,而是在季芃沭语中的“我的”。

    她微微抿唇,在心里和季芃沭唱完了整段歌的最后一句。

    By my side, in my life, shining through me everyday

    在我身边,在我的生命中,每天照耀着我

    在意气用事的青春里,这叫爱吗。

    或许。

    Please Let Us Take Off.

    请让我们起飞。

    -

    时间到了半夜,戚莜怕打扰到别人,踮着脚尖往回走,本来是说让她去还吉他,但季芃沭说他的帐篷近一点。

    戚莜不禁弯了嘴角,一个没看路,不小心撞到人。

    “对不起啊。”

    是温松山的女朋友,视线交锋的那一刹,她眼里的冷清和漠然,与白日里缠着温松山的时候判若两人。

    如果时光能倒流,戚莜绝不仅仅只看她那么一眼。

    她想不到的是,那双漂亮冷漠的眼,后来她时常想起。

    -

    进到帐篷,傅云乐没睡,只是有点呆滞。

    “死了,死了。”

    她木讷的摇着头,看向戚莜的眼神不带一丝感情。

    “打游戏遇见了个很菜的人,我真的会怀疑他是对面派来的卧底。”

    戚莜不解:“很菜吗,跟我比咋样?”

    “不,你俩不是一个类型。”傅云乐伸出食指在她眼前比划,“你只是不玩,而他是纯菜。想骂他,但他真的很有礼貌,一直在道歉,圣母心就上来了,一股火憋在心里出不来。”

    “实在忍不住了,好不容易背着极大的负罪感私信他,想说‘我是你爹’,输入法不知道怎么回事,打出了‘我是你的’。为了显得不那么尴尬,我下一条就发的‘师傅吧’。”

    “打住!”戚莜关注点清奇,“什么情况你要当他爹啊?”

    “大概是因为他比我小三岁吧……”

    “小三岁……他今年初二?”

    毫无预料的,傅云乐突然抱住头:“他今年高一,而我今年十八了!”

    “sorry,又戳你痛处了。”

    戚莜要比傅云乐小一岁,她自己感觉没什么,但傅云乐一直对年龄耿耿于怀。

    现在又被提醒自己比一个高一生大三岁。

    “谢谢你,新新,让我的痛苦更上一层楼。”傅云乐眼里的光彻底暗了下去,“从今往后,我,傅云乐,不仅要带萌新,还要带比我小三岁的萌新。”

    “云云,如果你是想让我痛苦,那么恭喜你,你成功了。”

    新新是戚莜小学时的昵称,当时年级小,一味地追求飘逸飒爽的字,但她的字自始至终都很秀气。

    有一次写作业发现自己写的“新”字特别飒爽,到校后当即就给傅云乐吐槽爸妈为什么不给她取名叫“戚新”,这样她写自己的名字就会很有江湖气息,傅云乐感觉好笑,用“新新”做戚莜的小名,不过后来就不怎么这样叫了。

    现在突然被拉到回忆里多少有点猝不及防。

    傅云乐一看戚莜这个样子,马上就激动起来,晃着戚莜的肩:“新新,新新,新新~”

    “行,好,好,睡觉,OK?”

    -

    一大早,天还没亮,傅云乐就格外精神,把戚莜晃醒:“醒啦新新,上山上看日出,到寺庙求祝福啦!!”

    “别,”戚莜起床气很重,但唯独对傅云乐没辙,含含糊糊的嘟囔,“你和卓统言不是去过了吗?”

    说来也怪,傅云乐竟然能听懂:“什么卓统言,跟卓冬扬去过的不算,咱俩去一次才算数。”

    一时间有点愧疚,她在傅云乐说“求祝福”时,她第一时间想到的是季芃沭。

    戚莜不自在的抓抓脸:“等会我哦。”

    闻言,傅云乐出了帐篷。

    稍微收拾了一下自己,戚莜在帐篷内就听见季芃沭的声音。

    戚莜忍不住掐了下自己的胳膊,昨天的一切都好像一场梦,在暗恋对象面前喝醉酒出糗,表白,最后暗恋对象似乎还同意了。

    但胳膊上传来的痛感告诉她:“这一切都是真的。”

    刚出帐篷,就看见言鼎在那嘿嘿笑:“不跟温松山他们走了,咱们五个一起走吧。”

    季芃沭穿了件黑色冲锋衣,拉链一直拉到顶,声音听不出情绪:“走吧。”

    用不着他说,傅云乐早就挽着戚莜的胳膊冲上去了。

    戚莜和傅云乐小声讨论:“季芃沭和你竹马是什么关系啊?”

    “他俩?不知道。我要知道的话你岂不是能再早点认识季芃沭?”

    “也对。”戚莜点点头。

    -

    到了山上,天还是黑的,有很多人等着看日出,也有摄影爱好者扛着长木仓短炮蹲点。

    山顶的气温非常低的,但戚莜只套了件米白色的针织镂空开衫,猛的被冻一哆嗦。

    傅云乐也一样,两人嘿嘿相视一笑,转头进了寺庙。

    到了庙里,戚莜领了香,朝着佛像拜的时候,她在心里默默的想,许什么呢,父母健康快乐,爱人得愿以偿,唯一所缺的,好像仅剩个未来。

    这样想着,戚莜在心里默许。

    一愿父母安康,二愿朋友喜乐,三愿未来可期。

    最后一条戚莜没有明说是谁,但她相信,佛祖会知道的。

    -

    因为一路上傅云乐拉着戚莜连跑带跳,等两人拜完,剩余三人才刚到。

    “……”言鼎看着两人,“拜托,三个男的一起走真的很尴尬。”

    傅云乐笑着打哈哈:“你们可以讨论学术问题啊,‘三人行必有我师’嘛。”

    言鼎:“……哈哈。”

    又一阵冷风袭来,戚莜不自在地摸了摸自己胳膊上起的鸡皮疙瘩。

    季芃沭低着眼看她:“山上是有点冷。”

    几人边说边等日出,大概早上5点左右,天边露出了一道金色的光线,让周围等待许久的人们激动起来,纷纷拿起手机拍摄。

    恰逢天公作美,云海袅袅升起。

    看着太阳正一点一点跳出地平线,戚莜突然感到手机一阵震动。

    季芃沭:【好幸运能够遇见你啊。】

    不知是有心还是无意,这条信息的发送时间恰巧在5:20。

    戚莜嘴角不禁向上仰,很俗,却对她格外受用。

    戚莜:【我也是。】

    拍照了几张照片,她收起手机,搓了搓胳膊,觉得自己还是要回寺里躲躲。

    寺庙旁有个架子,挂满了各式各样的同心锁和红牌子。临近寺庙,上面挂的比之前那颗银杏树上挂的多得多。

    戚莜一直都是薛定谔的迷信,坏的不信,好的就信,尤其是这种能够叠加幸运值的,她从来不嫌求的多。

    旁边有各式各样的马克笔,戚莜仔细挑了一根,看着那颗高大挺拔的绿色银杏树,她思索片刻,提笔写下——

    愿他永远像银杏一样坚韧不拔,做颗常青银杏树。

    祝福的初衷很好,可戚莜似乎忘了,没有银杏会常青。

    刚合上笔盖,她就刚觉后面有人,她回头,猝不及防的对上季芃沭的脸。

    两人贴的很近,季芃沭又刚好弯着身子,戚莜手里还拿着刚写完的牌子,颇有些心虚的把牌子往后藏了藏。

    “我帮你挂上?“像是怕戚莜觉得自己会偷看一样,季芃沭竖起三根手指发誓,“我绝对不看。”

    戚莜在心里默默吐槽,其实就算看了也没什么大不了的,毕竟昨晚说出的话就已经表明一切了。

    季芃沭个子高,稍微抬下手就把牌子挂在了最高处。

    看着他挂玩牌子,戚莜才想起来问话:“你怎么也来了?”

    “傅云乐说让我来找找你。”季芃沭语气自然,眼神却有些闪躲。

    但下一秒,戚莜就知道他是什么意思了。

    “戚莜,你说,我们现在是什么关系啊。”

    季芃沭眼皮耷拉着,像只淋了雨的小狗。

    她被自己的形容笑到,定住看了看季芃沭,却没有直接回答他的话:“你说呢。”

    “我想和你谈谈。”

    过了一晚上,戚莜突然感觉自己对季芃沭的感情没有那么强烈了,说不出来哪变了,但好像就是感觉不一样,心里面有些怅然若失。他们都太年轻,如果贸然答应的话,这段感情会持续多久呢。

    戚莜小心翼翼的把自己的感受说给季芃沭听,他听完,眼里装满了亮晶晶的欣喜,语中又增添了几分笃定:“你在想象我们的未来。”

    还真是当局者迷,旁观者清,季芃沭一语中的。

    季芃沭一改先前的可怜样,突然凑到戚莜眼前的,像个胜券在握的赌徒:“答应我吧。”

    “好啊。”戚莜眨了眨眼,不再有过多顾虑。

    说话间,季芃沭把自己的冲锋衣脱下,披在戚莜身上。

    戚莜不禁弯唇笑:“你不冷吗?”

    季芃沭里面只套了件昨天戚莜买给他的T恤,答非所问:“你不是冷吗。”

    刚刚还冻得哆嗦,现在顿感一股暖流入怀,戚莜仰头笑着看他:“这是你女朋友的待遇吗?”

    “是啊。”季芃沭点点头。

    和我在一起的话,我会把我的所有都给你。

    所以,请再多爱我一点。

    -

    山上实在没什么好玩的,戚莜带着季芃沭去拍了下升起的太阳,她身上还披着季芃沭的冲锋衣,有点心虚,偷偷摸摸的,连带着季芃沭也和她一起躲藏。

    寺庙后面有条小道,小道旁种满了银杏树,在那的人不多,不过看这附近的标语,大概也是游玩景点之一。

    两人就这样在小道上漫无目的地闲逛。

    戚莜想象了一下,要是到了秋季,金黄的银杏叶落了满地,两人牵手走在道上,该有多浪漫。

    眼前又飘过戚父的话,珍惜当下吧。

    现在已经够好了。

    “要不我把冲锋衣还你吧。”

    季芃沭连忙说不,不过后来实在拗不过戚莜,只得把冲锋衣拿在手上,两人谁也没穿。

    像是就只让冲锋衣走个流程一样。

    气氛有点沉默,话在嘴边,却不知道该说什么。

    突然,有人一声尖叫打破了两人的沉默,季芃沭也看见了,神色骤然一冷,捂住身旁人的眼。

    “别看。”

    总归还是未成年,声音里还是带了些难以察觉的紧张。

    季芃沭感觉自己手心痒痒的,是戚莜的睫毛,受惊的蝶翼般划过他的手掌心。她整个人都木楞楞的,玩偶一样任由季芃沭捂住自己的眼。

    但还是晚了,季芃沭看见的戚莜也都看见了。

    “死人啦!!”

    这话一喊,逃走的人很多,闻声而来的人更多。两人站在原地不动,就被熙攘的人流挤推着向前。

    季芃沭心里一阵后悔,应该先带她回去的。

    但现在后悔也晚了,季芃沭去抓戚莜的手,想带着她离开这。

    戚莜现在还没缓过来,大脑一片空白,在小道旁的坡里,躺着个人,暗红的血干涸在泥土上,视线再往上,是张漂亮的脸。

    是温松山的女朋友。

    脑海里冒出这个念头时,戚莜突然感到一阵悲哀,昨晚不小心撞上她的时候,她竟然没有问问她叫什么。

    季芃沭的手稍稍用了点力,戚莜吃痛,思绪被拽了回来。

    戚莜抬眼看着走在前面为她开路的季芃沭,手紧握着她,像是生怕把戚莜弄丢了。

    少年正处在抽条期,背部瘦削但挺拔,让人很有安全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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