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谭煦似

    褚长鳞仿佛刚逃过一劫那样坐在马车里大口喘气,长洲及时安慰,"赏赐的东西一堆,你不要怕。她们对你很满意,并不会为难你。"

    "偶尔一次还好,宫里真是用个饭都讲规矩,我紧张死了。"褚长鳞趴在长洲怀里满足道:"熟悉的气息,好有安全感。就算同样的规矩,在你这里带上人情味我也不怕。"

    长洲任由她撒娇,"都说了别怕,等哥哥走了,你和我都可能要进宫待着,那一次可不是一天两天的事。"

    看着褚长鳞不解的目光,长洲及时用手指堵住她的唇,"不要问。是战场的事,有很多东西你想知道就去问哥哥,但他不一定有耐心告诉你。而眼下我也不想讨论这么沉重的话题,因为垂珠姐姐今日就要走,我心里难过得很。但我能保证,她们都会平安归来,今天不让你问,日后再和你解释。"

    褚长鳞眨两下眼,长洲把手指收回来继续道,"哥哥眼下应该还不会回来,你在王府自由些不要拘谨。有什么不懂的就问宝慧,马车停后我要去找垂珠姐姐。"

    "我一直不明白,为什么你和她们这么要好。你们甚至像亲姐妹,我能感受到你对她们的好和对我不一样。"褚长鳞委屈巴巴看着长洲,"你喜欢她们超过喜欢我是吗?你和她们到底什么关系呢?我怀疑过你们是磨镜哦。"

    "王妃,您失言了。"

    末黄轻飘飘一句话让长洲回过神,也让褚长鳞开始道歉。

    长洲食指漫不经心挑开车帘,看着熟悉的街景穿过嘴角绽开笑意,"是前世陈旧的羁绊有幸在今生延续,而她们没有因为重头再来而变成新的人,是我的故人。"

    褚长鳞看着窗外飞舞的街景一个想法冒出来,"你有故人变成了新人,因为你们之间的羁绊没有延续对吗?"

    "对的。"长洲放下帘子准备出马车。

    "我不懂。"褚长鳞抓住长洲裙摆执拗道,"可我还是不懂。"她心里觉得如果此刻不问清楚,以后再提起这个话题就没任何意义。

    "长鳞,因为你把一切忘了。"长洲转头温和看着她,"没有关系,起码我们还是找到了彼此。"

    两人僵持着,长洲身体虽出了车厢,裙摆还被褚长鳞牢牢抓着。

    "人怎么会忘呢?"褚长鳞不死心抓着裙摆,仿佛这样就可以留住她,好像这样就能想起那些缺失的记忆一样。

    "人为什么要记得呢?"长洲拉扯她不肯放手的裙摆,轻叹道:"放手吧,长鳞,都过去了。"

    宝慧和末黄上前,一人帮一个阻止这场突如其来的闹剧。

    褚长鳞注视着长洲嘉陵水绿的长裙,它们层层叠叠从踩凳上像水一样流过,曾经有个喜欢绿色的女孩儿好像也从自己心里流过。

    好悲伤,那是谁呢?她是渌波,是山岚。有时候是薄青,是青楸。她是很多绿色,但绝不会是深重浓墨的绿。

    那抹绿喜欢红色束发带,喜欢一切漂亮有趣的亮晶晶的东西。

    那抹绿是春天的绿,对,一定是春天。她说她喜欢绿色,那是生命的颜色,她也说过她喜欢春天,因为万物都在春天生长。

    春天有绿色,还有什么呢?褚长鳞看着长洲身影觉得自己已经快要接近答案。

    长洲身上有阳光,她说她喜欢阳光,因为很温暖,有阳光就不冷了。

    阳光又是什么呢?

    褚长鳞死盯着长洲的身影,脑海中不断涌现一些话语。

    "给我挪个位置好吗","我是谭二","我才不叫谭二杳","不要说似诉平生不得意","道阻且长","叠猫猫","长鳞是傻瓜","我的腿不痛","其实还好","她死了"。

    "……"

    有徐棠观,有谭揽月,有自己,还有那个模糊的绿色。

    春天,阳光,谭二,死亡。

    褚长鳞心脏跳动频率越来越高,一个名字仿佛要从那里突破而出。

    谭二,杳杳,阳光和长洲。

    谭煦似。

    记忆涌出,褚长鳞张着口大喘气,长洲就在徐家的台阶上和徐棠观告别。徐家人全部到齐,高峦若颤颤巍巍的给徐棠观戴甲。

    怎么会这样?她们都不记得了吗?为什么不再用上一世看她的眼神看着她?她不就是那个杳杳吗?她是为了徐家死的,褚长鳞因为徐家人不记得而感到无比悲伤。

    那是她们的阿宝,死在春天的阿宝。

    褚长鳞被眼泪迷蒙住眼,这不公平。

    宝慧看着褚长鳞的样子不知所措,褚长鳞猛擦眼泪从马车里爬出去,随后狂奔过去,"长洲!"

    长洲听见一声惨叫以为发生什么,转过身看着泪人无奈开口,"一句话也值得你哭成这样,你到底是……"

    不公平,只有自己记得她,这不公平。褚长鳞跑太快摔在地上,心里痛恨这些莫名其妙的记忆,更恨眼前人当做什么都没发生的样子。

    长洲无奈要去扶她,褚长鳞仰着头看她痛哭。

    好温暖,好清晰,是她回来了。褚长鳞大笑出声。

    "谭煦似,我找到你了!"

    长洲表情呆愕楞在原地,褚长鳞看清她脸色惊喜更甚随即又更大声痛苦的重复道:"谭煦似,我和你之间的羁绊也延续了!"

    心脏一顿剧痛,长洲倒在原地。

    褚长鳞第一声"谭煦似"可能没几个人听清,而第二次重复时所有徐家人都听清了。

    徐行看到长洲倒地惊慌跑过去,还不明白自己为什么会如此失态时泪水已流了满脸。

    记忆涌现,徐家众人都想起上一世,那些分开后她们见到或者没见到过的。

    关于谭煦似,关于长洲,还有那口装着她的棺材。

    其中反应最大的莫过于徐行,那是她的女儿,她才十六岁就没了母亲。往后长洲经历的一切徐行也统统知晓,断腿,复仇,杀人,害怕,逞强,还有不到二十岁的死亡。

    徐行尖叫着推开众人,抱着长洲颤抖的去探她的鼻息,口中不停重复着:"娘在这儿!"

    徐守正不敢相信一切,还沉浸在震惊与上一世长洲的死亡中走不出来。

    高峦若当年是亲眼看着长洲背上弓箭走出去送死,也顾不得体面坐在地上嚎啕大哭,"阿宝,我的阿宝不要去!过来祖母这儿。"

    褚长鳞发现几乎所有人都像自己一样想起来了,放声大笑起来。

    末黄挤不进去在外面干着急,"我家公主有心疾!不吃药会出人命,各位大人先让我喂药。"

    冯士临首先反应过来,迅速撞开人给末黄开路。末黄喂过药对着嚎哭的众人大喊:"体弱不能躺在地上太久会生病,让她回屋躺着吧!"

    徐行挤进来抱起长洲,其余人担心她没力气要帮忙被喝退,"都走开,我的女儿我自己抱!"

    高峦若跟在一边帮忙,比较冷静的几人楞在后面挠头。

    徐棠观看着这情形犹豫开口,"我今日还去吗?"

    "去什么去!再待两天!"徐守正抬手给徐棠观一掌,随即又凑上抱着徐棠观哭起来,"我的大宝可怜啊,没了爹娘女孩子家家跟着去打仗,都怪祖父老了……"

    "还活着。"徐天白冷静安慰,"祖父别号丧,那是上辈子的事儿。"

    徐守正闻言给了徐天白一拳,"话多!我能不知道我亲儿子活着吗?"

    这一拳让徐守正发现蹲在地上哭的谭揽月,又一把抓起来抱着哭,"我的小宝也可怜,妹妹死了想要个胳膊都拿不到,被推下去很痛吧。你真傻啊,你怎么那样傻,还好你没事儿,祖父真是见不得你们受苦。"

    徐守正又哭半天,直到一个嗓音出现。

    "哼,那你们接下来如何对我?我才是徐行的女儿。"

    众人后知后觉发现,还有一个人没有参与上一世,但也有记忆。

    "干嘛那么看着我?我本来就是。"谭望舒一脸无语给他们解释,"你们都被她骗了,根本没有双胞胎。简单来说,我在娘肚子里没到两个月死了,她在她的世界也死了,然后她来到我的世界,成为了我。她上一世死状惨烈,还救了很多人才有的这一世。所以这一世,作为奖励,她能过来,而我也能顺利活下来。而她作为一个外来之魂,改变了你们很多人原先的轨迹,例如谭回风的死她是背后操作的人,谭回风为什么死大家都明白吧?"

    徐守正咬牙切齿点头。

    谭望舒嘿嘿一笑,"她也可怜,当人一共五十四载,死了两回。冯士临你不必这样看着我,我说的是事实,第一世她活到三十五死了,第二世不到二十,现在是她第三世。你们都知道她眉心是被箭留下的,手臂红痕是被刀留下的。咦?这么看着我做什么?我可是在天上待了二十年的魂魄,她遭受的一切我都看着呢。"

    "你怎么知道?"冯士临不善的问道。

    "你什么态度啊冯士临?"谭望舒白了一眼骂道:"上辈子和我的身体谈恋爱我还没找你算账,你根本不是我喜欢的类型!你现在最好对我放尊重些,等长洲醒了我和她亲如姊妹你信不信?"

    谭揽月上前隔开两人,"不要吵架,冯大哥你不要这样看着杳杳,她是好心的。"

    "就是,我可是好心才告诉你们的,只有姐姐懂我!"谭望舒气愤席地而坐,"她知道怎么让人恢复记忆,只是她不说而已,你们都不知道是她故意瞒着。"

    徐守正观察身边人的表情,很明显有几人是很久以前就知道那些事。

    徐敛之对上徐守正锐利的眼神,老实拉过知情的人,"祖父,我们几人从杳杳出生那一刻就已知晓。"

    "都瞒着?一共五个人都不开口?"徐守正恨恨瞪着几人,"你,你做大哥的就任由其他人背着压力是不是?"

    徐敛之不知如何解释开不了口,谭望舒嘻嘻笑着安抚徐守正,"这件事我也清楚,祖父让我来说吧。"

    "好,就你来说。"

    谭望舒搬来几个凳子给人,自己坐在台阶上靠着柱子悠悠开口,"从头开始,我这一世能活,全是因为长洲。她为我积攒功德,但人死如灯灭,就算从头开始有些东西也需要守恒。我的灯灭了,上一世的功德只够我重新燃烧,但不够我平安健康。你们也知道长洲有心疾,身体虚弱,其实是替我在承受。冯士临你再敢瞪我一次试试?是她自愿的我有什么办法,我也才刚知道的。大哥你们不管吗?他再瞪我更多事我绝不开口,想从长洲那里知道什么做梦吧,上一世她就自己憋着忍着,这一世同样也是!"

    徐天白抱住冯士临脑袋塞到自己怀中,徐敛之挪了位置挡在冯士临前面给谭望舒顺毛,"妹妹继续,我们按住他了。"

    谭望舒呵呵笑一声继续,"别以为只有我从她身上得到了好处,你们每个人多多少少都从她身上拿到了。高碣没发疯,皇上没对徐家起疑心,这些都是她在我们看不见的地方谋划。还有妓馆整改,她和你们说的是姑娘们可怜,这不假。但她一个公主做这些事京中没少有人嘲笑,你们以为她是为了以后的名气和她那点善心才做的吗?她是为了徐家积德,谁放着好日子不过来回奔波,她可是公主,国朝唯一的公主,还有谁比她尊贵?她赚得钱全在皇上那儿,当然一起开铺子的钱大部分被我用了,收留的人和小狗小猫是她的俸禄哈哈。"

    "陛下又不缺钱,给他干嘛?"徐守正不解,"国库不是有人管吗?怎么轮到她一个公主自己赚钱?"

    "她给皇上钱只是表明立场而已,为了以后和徐家联姻。"

    "什么?"冯士临气愤站起来,"你什么意思?"

    徐天白眼疾手快按住他,谭望舒白一眼又继续,"你们五人能有记忆是天上天官动了手脚,原本长洲的计划是一个人扛着压力保护徐家。但是她怕在熟人面前露馅,伴读没选你们,她根本不知道你们有记忆。在她重来那一刻就已经想好,自己在皇上和徐家周旋,获得皇上的疼爱,然后和徐家联姻。假如皇上还不放心,就带着徐家去自己封地过普通人的生活,总比没命强。她知道光凭自己还不够,所以就算高碣杀了她,她也在这一世讨好他,就为了日后为徐家求情的人多一个。"

    "啊?所以妹妹想要我和翎哥儿中间一个人吗?"徐沉林变扭,坐在原地不知该如何是好,"她想好要谁了吗?可我们是她哥哥呀,这叫我们如何是好?"

    谭望舒气不打一处来,站起给他一个重拳,"你啊你!两世还这么没用,她只是想让你们当个无忧无虑的公子哥。可我看着你们一如既往没用混迹人间真是可恨,上一次你们被人抓住好吃好喝供着,这一世过得更加惬意。她看不上你们,更不能是大哥二哥,她要的是垂珠姐姐。"

    众人齐齐看向徐棠观,徐棠观摸着身上冰凉的铠甲表情僵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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