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鳞

    天色太晚,长洲不想再折腾便留在公主府。沐浴完试探性问末黄,"我想让冯士临留宿,你觉得如何?"

    末黄呆愣片刻失笑,"殿下想和冯公子多说话是吗?"

    "是的,过几天他又要离开,我想和他多说话。"长洲不好意思的解释,"你今晚就不要守夜好吗?"

    末黄点头,"臣就在偏殿,殿下喊一声我就能听到。"

    铺完床后,末黄端着水出去,冯士临正站在屋檐下等着。

    见末黄出来后,冯士临满脸堆笑迎上,长洲交代过,要像对待自己的家人一样对待他。

    "你放心,我不会做什么事,只是说几句话而已。"

    末黄知道他的品性,也知道他和长洲上一世的事,心里把他当成未来驸马看待。且前两日进宫,长洲已经和高勖说明要冯士临当驸马,高勖承诺调查清楚这人没问题的话就答应长洲。

    "冯公子不用解释,臣相信您的人品。"

    两人互做一礼,末黄倒了水进厢房,冯士临自行梳洗后换上末黄准备好的衣物去找长洲。

    听到冯士临进屋,长洲从躺改为坐,"你很慢,快过来,要说的多得是。"

    "你说,我听着呢。"冯士临拉开被子惬意躺下,"说呀,怎么又不说?"

    长洲下榻把他从地上拉起来,摆好正襟危坐的姿势才开口,"时间往后推了,上一世的现在伯伯们已经不在,说明一切都会变,你们真有把握吗?"

    冯士临本以为两人会谈些关于情爱的话题,没想到主题还是关于战场,轻咳后声音带上几分认真,"时间改,大致过程却不会改。当时伯伯们分成两路追击,倘若他们两人一起绝不会出事。"

    "这次你们打算怎么做?"

    "两个伯伯和白哥儿一组,我,垂珠和高碣一组。按照上一世的路线分开,我们哪边都不会有事。"冯士临起身拿起笔给长洲画图,"这一处可以抢先让我们的人埋伏,上一次他们就是派人分成两队引诱伯伯们深入,随后埋伏的大批人马加入战场局势才反转。"

    因为长洲不懂打仗,冯士临的图画得极其简单,路线类似两个"V"型开口接开口。上一世失败原因就是原本以为分割了敌人,其实是己方被分割。

    "我觉得你们的分组不好。"长洲拿过笔给他解释,"埋伏的人需要胆识和计谋,既要提前解决来埋伏者,也要后续等着原先被分割的敌人,对不对?"

    冯士临点头,长洲又继续分析,"所以这样的话,这个位置不仅需要领头人,还需要很多士兵。你为什么不留人?方才你可没说要谁留在这里。"

    "我们要留的人你并不认识,忠心和能力都有保证,你别担心。"冯士临伸出手指,"留了四人,已足够。"

    长洲虽然不懂这些,但还是固执的坚持自己意见,"这四人是上一世跟着伯伯的人,然后他们活下来后又跟了你们是不是?"

    "是,他们年纪轻,孩儿都小,伯伯不忍心让他们断送在这里。倘若让他们断后,伯伯是不会死,他们盛了天大的恩情对徐家十分忠心。"

    "能跑出来说明能力够。"长洲换张新纸重新画图,"听听我的建议,你们觉得好就采用,不好就当我没说。我觉得不应该把那四人和伯伯们分开,一方面他们是上一世就在的,他们会和伯伯一起平安到达埋伏处,随后又被追击,你觉得有没有道理。"

    冯士临环上长洲的后背,示意她继续。

    "不管换成谁都会平安到埋伏处,就说明这两队人很安全。不安全的是埋伏处,我要你和哥哥姐姐去。你们是新出现的人,既有上一世的作战经验,也有失败就家破人亡的决心,我觉得没人比你们更合适。伯伯们是一定要出面追击的,否则敌人不会认为他们上钩,是吗?"

    冯士临看长洲的眼光炙热,长洲忽略又继续说,"伯伯们带的人越少越好,但不能被发现端倪,这些我不懂,你们想办法吧。埋伏的人应该也不是越多越好,要不你们也分成两队,一对在最上方,等敌人来后放在下方的队伍再上前,像包饺子一样围住他们。你觉得这样好吗?容错率会不会太大?"

    "地形怎样呢?方便隐藏吗?其实也不是非得在原埋伏处将人一网打击,倘若难度太大,也可以在敌人逃跑的途中就设下埋伏,不让他们直达原埋伏处。这样会不会更安全?你们几人还能和伯伯们碰头,然后原埋伏处是否去还得再看你们的策略,我是觉得能杀一人都算赚到,起码削弱他们势力……"

    长洲看着冯士临沉默但逐渐忽略不了的眼神有些慌张,"是不是太理想化了?打仗不会这样简单的是吗?我还是不懂,果然比不上你们懂的人,要不你们……"

    话被冯士临的唇堵住,这次比上两次重但不痛,就像以前一样依旧温柔的对待自己。

    "你只是不懂怎么打仗而已,你说的方法很有参考性,比我们那个更安全。"

    冯士临的脸近在咫尺,说话时呼吸全落在长洲面上。

    "你真是太可爱了……"冯士临声音变得又低又沙哑,手不老实捏着长洲腰上的肉,"为什么你会这么可爱?"

    长洲用力把在啃咬自己脖子的冯士临提起来,对准他的脸轻打一掌,虽然气息不稳但还是严肃道:"清醒了吗?我说的有道理是不是?"

    "……"冯士临愣住片刻,无赖的钻进长洲怀里,"不是说完了吗?该说些别的了吧,说说我们……"

    "不许再撒娇啦,姐不吃这套的,就算你说话再拐几个弯儿今日我们都只说正事。"长洲重重推开冯士临站起来,"生死攸关的大事,你还在儿儿女情长,真没出息,给我坐好!"

    冯士临无奈坐好,仍旧不死心,"谈情说爱不是正经事吗?"

    "不是,情爱只是人生中微不足道的调剂品。对于我来说,它甚至都不能算是主线任务,它在我做任务过程中碰到也好,碰不到也好,我不会在意,也不会刻意抽出时间去找我的情和爱。"

    冯士临听完撇嘴,心里庆幸还好自己一直都是主动,果然有的人脸皮不厚是求不来的。

    "所以你给我坐好,谈情说爱等以后事都解决再说。我们来日方长啊,到时候你想怎么谈就怎么谈。"安慰完他,长洲又坐下,"倘若你们想将人一网打尽,我觉得你们不应该早早去战场,主打一个出其不意。"

    "你说我以后想和你怎么谈就怎么谈,是给我新画的饼吗?"

    "岂有此理,我什么时候给你画过饼了?"长洲一拳锤上他胸口,"给我收心!现在不是该谈这个的时候,恋爱脑也要分清轻重缓急好吗?以后家里我管账,你来管总有一天咱们都得喝西北风。"

    "好好好,都给你,你说什么就是什么。"冯士临恢复正经模样,"为什么我们要后去战场,提前去不好吗?"

    "不好。提前去只会让敌人防备,你们其中一人先去和伯伯们磨炼,到时间后可以带一小队人埋伏。你们剩余的人带着我和哥哥的人暗中去,可以当做是之前说的埋伏第二小队,埋伏地点你们选择。"长洲说完又补充,"先去的人最好是姐姐吧,既可以让别人小看,而且伯伯会给她多一些人,她人还比你们机灵。"

    "我明日就去同他们商量。"

    长洲困意上来打哈欠,"应该还会发生宫变的事,明日再说吧,我困了,你们查到高骥了是吗?"

    冯士临给她盖好被子,"是,但确凿证据没有,他行事很小心。"

    "逼他一把,父皇那边已有察觉,他会动手。"长洲翻身想睡,想到徐行又掀开帘子问冯士临意见,"我那日说爱要坚持到底,不管男女。被娘听见了,你说她会去找你娘吗?"

    "应该有想法,但不会采取行动。"冯士临不想打击到她,又安慰到,"也许想清楚了就会。"

    长洲心里想的和他一样,泄气道过晚安就彻底安静睡去。

    第二日两人一起回王府,众人聚在一起商量行事。高碣查到高骥锻造武器的消息出门,本来应该在午时就回,迟迟不归长洲总觉得会发生什么事。

    酉时高碣终于回来,怀里还抱着个用斗篷包着的人。长洲以为抱的是宝慧震在原地,如果宝慧死了这一世还真不确定会不会再顺利。

    高碣进门直接把人抱到长洲屋里,长洲不解只好跟上。等斗篷打开看清里面的人,长洲更加惊,是褚长鳞。

    褚长鳞脸色惨白,毫无生气。

    "还活着,你别怕。"高碣猛灌茶水,"我去得及时,给她处理过伤口。"

    "那就好,那就好。"长洲在原地踱步实在搞不清情况,看着塌上的褚长鳞更着急,"哥哥发生什么事了?"

    "我出门,听见有人呼救,过去发现她被射中倒地。我跑过去的时候那些人跑了,身边人去追但是没追到。"高碣看了一眼长洲,严肃道:"她不会死,伤口是我包扎的,女儿家的身体我已看了大半,明日你去宫里让父皇赐婚。"

    "啊?"长洲惊得站起,"等她醒来吧,她要是不愿意怎么办?再者哥哥你喜欢她吗?你们就这样成亲好吗?"

    高碣沉思片刻,叹气道:"我不是很明白喜欢不喜欢,她要不喜欢我就算了,我的嘴很牢,我不说就没人知道。"

    "不知道喜欢还不知道讨厌吗?那你讨厌她吗?"长洲也叹气重新坐下,"你们两个都很好,只是夫妻不是简单的搭伙过日子,到时候害人害己。"

    "我会对她好,这个能保证,只是我不知道她怎么想的。"高碣喝了茶随即出门,"你帮我问她吧,我不知道怎么开口,我是愿意的就怕她不愿意。"

    长洲无语坐在原地,大夫出来表示褚长鳞没有大问题,让两个丫鬟守着她,长洲又去前厅找徐家人。

    高碣更衣后才过来,几人一起用了饭把事情怎么做敲定好。徐棠观提前去帮忙,其余人虽不去战场但也不留在京里,为的是让高骥方便动手。

    要去的地方是高碣和长洲的封地,分成两波带着兵马,能准备粮草,也能有人接应。就算高骥发现也不打紧,当做训练兵马上报就行。

    商量完徐家人回府,丫鬟来报褚长鳞清醒,长洲前去探望。

    褚长鳞躺在熟悉的屋子止不住哭泣,看到长洲更是像看到亲娘一样嚎啕大哭,"我回老家的路上,听见山谷里有叮叮当当的声音很奇怪,就带人去找。"

    哭太久说话断断续续,"然后,然后就有人冲出来,莫名朝我们放箭。家丁护着我跑,然后就碰到你大哥了。"

    话说到这里,两个人都沉默,褚长鳞异常脸红,扭捏许久抱着被子看着长洲傻笑。

    长洲看明白她这扭捏劲,开门见山,"哥哥愿意娶你,只要你愿意嫁,你愿不愿意?"

    "愿意!"褚长鳞扔掉被子双眼闪着光,"他愿意,我也愿意,我们简直就是天造地设的一对。"

    "……"长洲属实没想到过她这么直接,但是想到高碣不懂喜欢,她又是自己好朋友,话要说清楚才好。

    "长鳞你真想清楚了吗?哥哥他不懂什么叫喜欢,你单方面喜欢他,为他付出,你会很辛苦的。两人成亲,妻子倘若得不到丈夫的爱,那就不会是个和睦的家庭。"

    "我能爱未来丈夫已经很满足,其实我也不确定对他的爱有多少,有多久,但我愿意试试。"褚长鳞看上长洲的眼睛,"夫妻之间没有爱的家庭多得是,我不在意更不害怕,他看上去很忙,我担心的只有子嗣问题,我很想要孩子,最好能生两个儿子三个女儿。他去的地方那么远人又那么累,我是不是该给他纳妾带着去呢?"

    "啊?我还在问你是不是真心愿意,你就想到儿女和妾室,这是不是太快了?"长洲被她绕进去又跳出来,"你当真愿意?他会保证对你好,可我不敢保证他不会纳妾。宫里教过他男女之事,出宫后虽没听说过他有通房妾室,但我不敢保证他不会纳妾。"

    褚长鳞依旧不在意,"除了徐家,京中没有几家不纳妾。我不在意,就连我大哥都有妾室。"

    长洲还想再劝,但褚长鳞眼里的光让她不忍心,"我去宫里给你家要个旨意,这事就算定下来了,你就不能再反悔。"

    "不反悔,我高兴还来不及。"褚长鳞抱住长洲嘻嘻笑着,"不用伺候公婆,小姑子也不刻薄,嫁进来还不用当家,一切都有宫里管事的,还有谁有这种福气。不爱就不爱,起码我还是个王妃。"

    长洲被她孩子气的话逗得大笑,"那嫂嫂可要把这间房留给我,我还不算出嫁的人,还得要你和哥哥照顾两年。"

    "诶呀,说得我都脸红了,等我嫁进来天天在一起玩儿好不好?"褚长鳞眨眼乐呵呵道:"带我进宫玩儿好不好?我成了王妃是不是可以随意进宫?"

    "可以,我们一起去。"

    长洲承诺完扶她躺下,"你好好休养,婚礼应该很快办,你要是觉得委屈就和我说,我去和父皇说。"

    "不委屈,越快越好!皇子一般挑好正妃三月内完成,两位侧妃也是同时期进王府,我可以按照宫里规矩来的。我伤不重,只是被箭划了而已。"

    她絮絮叨叨得让人心疼,哄她睡着后才长洲才去休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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