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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瑞兽伏晓日情缘

    孙望回过神,端视她片刻,试探道:“阿舟?”

    辜舟还记得苏轼让她和孙望交朋友的事,忧心忡忡地点点头,移船靠岸。

    “阿舟,真的是你?子瞻叔叔给父亲的信中提到过你。”孙望欣喜地道,“想不到阿舟如此清丽出尘,竟好似芙蓉仙子!”说着,他从容递给辜舟一只手。

    辜舟犹豫片刻,搭上孙望的纤纤如玉的手指,提裙上岸。一只粉蝶从渡霜绽放的花朵上离开,在孙望的脸颊落下一吻,悠悠飞向远方。

    孙望高挑的身材让辜舟感到有些压迫。她看一眼那身纤尘不染的白衣白靴,低头道了句“令哥哥,我有事先走了”,转身便走,行了几步,突然想起自己还未回礼,又回身道了个僵硬的万福。

    辜舟呼出一口气,庆幸自己没有做成鞠躬。不过万福做反了她没意识到。

    孙望眨眨眼,跟了上去。

    “阿舟适才可有见到一只受伤的金雕?”孙望问。

    “没……”等等,金雕?辜舟反应过来,道:“看到了!它被一支羽箭穿过胸膛,落在灵山,好像活不成了。”她又忧虑起来。

    孙望兴高采烈地解释:“寻常金雕翼展至多丈余,它却足足多出一倍,想是来自极北番邦的‘玖幽’,离群索居于此,却在育雏时不慎被猎户所伤。”他快走两步超过辜舟,倒行面对她,“阿舟可否带我去找它?”

    辜舟愣一下,想到那只金雕的惨状,不忍心就此撒手,迟疑片刻,道:“好,令哥哥跟我来。”

    “多谢阿舟娘子!”孙望惊喜地道。

    辜舟带领孙望一路向西,期间孙望对她问东问西,几个来回,她便被迫将自己如何来到苏家,读过哪些书,种过哪些花等等诸多事宜和盘托出,理智觉得这位喋喋不休的郎君好烦人,心意却已不知不觉向他靠拢。

    灵山坐落之处,群山连绵,正是荒无人烟的僻静之所。此山虽不如太茫峰高峻,却与太茫峰一样密林交映。仲夏草木繁茂,阳光从枝条缝隙间漏下,为流莺婉啭的鸣唱覆上一层闲情逸趣,昨夜清凉的雨水不时从枝叶滴落,打在二人脸颊。

    辜舟走在她常玩的一条山路,得周边草木指引,隐约望见一只棕色的大毛团,亮着眼睛跑过去。

    盛开的木槿花树下,正是那只受伤的“玖幽”,身形伟岸,肌肉雄健,不展翼时,差不多有一个辜舟那样大。两只锋利狰狞的金爪蜷曲着,金喙微张,神情呆滞。饱满的胸骨上,正插着一支血淋淋的羽箭。

    辜舟担忧地靠近,却被玖幽激烈的警告声吓退。

    “阿舟别过去!”孙望跑过来,站在辜舟身前,看着玖幽道:“猛禽受伤时最易伤人。”他轻咬下唇,转向辜舟,“阿舟在此少待片刻,孙望来救它。”

    孙望靠近玖幽,半蹲下去,检查它的伤口。玖幽竟似对他没有丝毫防备,神色平静,瞬膜在眼中一闪一闪。

    他从袖中抽出一把寒光凛凛的匕首,斩断箭杆,又小心翼翼剜着箭嗾。玖幽痛苦地挣扎几下,孙望柔声道:“雕兄忍一忍,一会儿就好,孙望对此事没有经验,雕兄不要动。”

    玖幽果然不动了,只微微颤抖着。

    叮铃一声,箭嗾掉下,鲜红的血液从玖幽伤口处汩汩流出。孙望拿出一方手绢,细细擦净匕首,突然将刀刃对准自己的手掌。

    冰凉微涩的刃身挨上掌心,他手臂发虚,顿一下,咬着下唇,用力划下去,温热的血液从刀口漫出。

    “令哥哥,你做什么!”辜舟惊呼。

    孙望朝辜舟摆摆手。他把自己鲜血浇在玖幽的伤口,伤口沾上血液,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愈合,不移时,竟完好如初。

    玖幽站起身,朝孙望蹭了蹭,飞向林梢。孙望仰头看它,笑得欣慰。

    怎么会这样?好神奇!辜舟想。

    “确实很神奇,不过我从小就这样。”孙望道。

    从小就这样?从小自己的血能救其他动物?辜舟想。

    “正是,似乎是天赐异术。”孙望道。

    ……等等,好像有哪里不对?

    孙望和辜舟:?

    辜舟和孙望:!

    辜舟小心翼翼道:“令哥哥,你刚才是在跟我说话吗?”

    孙望僵硬地转过身,惊恐地道:“然、然也。”

    哪里传来滴滴答答的声响,辜舟视线下移,成串的血珠正从孙望左手落下,在地面留下一片夺目的血迹。

    辜舟:!!!

    辜舟终于想起他的手还在流血,忙上前一步,用刚刚撕下的裙摆帮他包扎伤口。

    “阿舟,我自己来吧。”

    “我来吧,令哥哥,你不方便。”

    “我右边袖口有金疮药。”

    辜舟微凉的手伸入孙望袖中,摸出一只精美的小瓷瓶。

    她对伤口略加清理,打开瓷瓶,敷上些药粉,覆上刚撕下的布条,缠了三圈,又缠了三圈,又缠了三圈……她想了想,最后再缠三圈。

    包扎完成,辜舟看着孙望不知为何被包成粽子的手掌,自责道:“我包得太丑了,令哥哥你忍一忍,回去让郎中重新包一下。”

    孙望惶恐地道:“孙望怎敢嫌弃。”

    辜舟余光瞄到地上那把带血的匕首,看样子也价值不菲。她不敢怠慢,蹲下捡起匕首,便要用衣袖擦拭。

    “阿舟!”孙望连忙握住辜舟的手腕,皱眉无奈一笑,道:“一把匕首而已,怎敢劳阿舟娘子用衣物擦拭?”

    辜舟脸颊一热,把匕首收入鞘中,顺手拍了拍上面的灰尘,站起来微微倾身,双手递给孙望。孙望双手接过,向辜舟一礼。

    时近正午,暖阳洒下林梢,将绿叶映照得透亮。林间的鸟儿已卸下清晨的忙碌,鸣声变得稀稀落落。

    “一块儿回去吧,阿舟。”孙望含笑道,“孙望正要去拜见……”

    “这位小郎君,打算往哪儿走啊?”一个雄浑中略带沙哑的声音打断孙望。山道侧旁,密林深处,走出一个身材壮硕的虬髯大汉,肩头挎口朴刀。

    山鸟惊飞,几十个穿甲胄的汉子从林间冒出,在山道排开,把下山的道路堵得严严实实。一个硬朗挺拔的男子分开众人,持长枪立在前面,三十左右年纪,眉目英俊,神情平静,体态从容,应是众人的头领。

    盗贼?孙望一惊。

    孙望并非闭门苦读的守分书生,总要偷偷溜出家门玩,交些杂七杂八的江湖朋友,由此便对当今江湖局面颇有几分理会:自十年前冀鲁一带弥勒教叛乱,朝野震惊,朝中已明令禁止江湖拉帮结派的行径,凡门派势力辖及一州者,官府但为觉察,势必举兵捣毁。

    然而孙望明白,此政实乃枉费心力,只要世间尚有因循之官,贪酷之吏,江湖势力便会如野草般随春风生发。

    十年前一番整顿,江湖元气大伤。然而仅过十年,便又陆续兴起一些新秀小帮,多是零零散散,不成气候的,朝廷无暇也不屑禁锢。却更有两支名门望派,朝廷竟不敢轻动:一是中原的金契盟,常与名商结社,相依而生;二是江淮一带的吴钩台,乃是民间自结的密探组织,蓄养杀手,买卖情报。除此以外,是否还有其他势力兴旺,却隐而不露的暗帮,就不得而知了。

    江湖虽帮派繁多,却同有一套尚侠好义的规矩,眼前此等山野盗贼,孙望却是第一次见到。少年时,他父亲孙觉虽护卫一方百姓,但为了保护他,未曾带他涉理过剿匪之事;后来孙觉任职京师,京畿重地,偷窃小盗都鲜有,更何况山贼。

    持刀大汉笑了一声,对他们首领道:“哥哥,好日子啊,宰着个贵公子!”

    首领朗声道:“兄弟们,打起精神,干完这一票,咱们议事厅大摆宴席,喝它个三天三夜!”

    众人欢呼噪动。

    辜舟见他们体型彪悍,凶神恶煞,似乎还不怀好意,不禁往孙望身后躲了躲,压低声音道:“令哥哥,他们想干什么啊?”

    “应是聚众劫掠之徒。”孙望轻声道。

    孙望想了想,犹疑地开口:“诸位可否听我一言?”待周围安静下来,他对首领温声道:“在下孙望,敢问好汉尊姓大名?”

    “潭冉生。”首领似乎对孙望颇有兴趣,又介绍持刀大汉,“这位是郭东。”

    “潭大哥,郭大哥,”孙望朝二人行礼,真诚地道,“诸位大哥身姿雄伟,年富力强,正宜耘田缫丝,安居乐业,享合家之欢,为何却自甘堕落,落草为寇?孙望不才,却知大宋律令,持杖行劫者,杖脊刺面,流配千里。诸位若尚存向善之意,就此收手,可免牢役之苦。”

    辜舟从孙望身后探出头来,看看孙望,再看看山贼,又看向孙望,轻声道:“令哥哥,他们不像是能听进去劝的样子。”

    郭东嗤笑一声,道:“原来是个书呆子。”他朝孙望努努下巴,戏谑道:“怎么?小郎君觉得,咱们兄弟粗野不文,凭你文弱书生几句花言巧语,就能说动我们缴械投降?”

    孙望惶惑道:“在下怎敢自矜?在下只是相信,人性本善,羞恶之心,人皆有之。若诸位有何苦衷,在下愿意……”

    “废话真他妈多!”郭东啐了一口,打断孙望。他挽个刀花,刀刃擦过手肘,神情狠戾起来。

    辜舟从孙望身后钻出来,慌乱地道:“令哥哥,你会武吗?”

    孙望低头赧然一笑,道:“只学过些基础骑射,未曾……”话未说完,一个趔趄,被辜舟拉着冲入旁边的山林。

    “追!”潭冉生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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