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祁郁挣扎了一下，试图站起来“我可以给你指路，但是我不懂阵法，也不知道哪里是出路。”

    “别乱动，”牧光把祁郁抱起来，“你只管指路就是，剩下的我来想办法。”

    牧家以风水闻名于世，阵法自然也是重点，毕竟二者有很多共通之处。

    牧光虽然没有灵力，无法布阵，但他学习能力很强，过目不忘，如果能知道这里的全貌的话，说不定真的能找到出路。

    祁郁尽量描述着她所看到的东西，这里的地形错综复杂，如果只有她一个人的话，百分之百会迷路。

    幸而有牧光这种单凭祁郁乱七八糟的描述和二人走过的路线就能在脑子里画出地图的人，不然他们是怎么也走不出去的。

    “等等，”祁郁忽然开口说道“别再往前面走了。”

    “怎么了？”牧光脚步一顿，停在了原地。

    “前面有鬼，很多鬼。”祁郁对鬼怪的感知能力很强，哪怕隔的很远，她也能感觉到。“而且应该有一个鬼王。”

    鬼王境界的鬼可以自成鬼域，鬼域对祁郁来说还是有点儿麻烦的，打碎要耗些时间。

    但问题就在这儿，她现在连走路的力气都没有，一般的鬼倒是可以随手灭掉，鬼王却不行。

    正如牧光所想，祁郁现在耗不起，哪怕只是几分钟，对她现在的身体来说都是一种沉重的负担。

    生路只有一条，但现在却是进退两难。

    “你不能再向前了，”祁郁说道“前面鬼太多了，我恐怕没办法护住你。”

    说到这儿，祁郁又咳了起来，她能感觉到自己的生命在一点点的流逝，如果不出意外的话，恐怕一个小时她都撑不到了。

    “你先找一个安全一点儿的地方等我，”祁郁提出了目前最可行的方法，“我自己去前面，最慢半个小时以后会回来，如果过了半个小时还没回来的话，记得千万不要走这边。”

    这条路不算太长，哪怕算上杀鬼的时间，来回半个小时就足够了，如果不够，那恐怕永远也不会够。

    “为什么要这么做？”牧光没有听祁郁的话，而是后退几步，找了个平坦的地方坐下了。“如果不是我，你大概不会被一起扔进来吧？”

    本来这件事就是一个蠢货哥哥冲着他来的，祁郁只是受了无妄之灾，他曾想过，和他一起进来的，那个被他牵连的人，恐怕会很恨他，恨不得他从来都没存在过吧？

    这也是人之常情，没什么可指责的，他看的透人性，因此对人性不抱希望。

    但老天似乎总是喜欢和他开玩笑。

    在他尚且年幼，对自己出众的智力沾沾自喜时，他被告知无法修行，人生一下子跌落谷底。

    在他长大一些，好不容易接受自己是普通人，打算做普通人中最优秀的那一个时，偏偏又因为一个愚蠢至极的算计落入牧家禁地。

    在他搞清楚了自己的处境，知道自己可能要死了的时候，又忽然出现一个人，那人告诉他，他会平安出去，然后变成很厉害的人。

    真好笑啊，她难道还不知道现在更危险，更脆弱的是谁吗？

    真的有人会傻到去救一个和自己完全不相干，甚至还是害自己落入如此境地的人吗？

    “其实你不需要这么做，”牧光的声音发冷，连他自己也不知道自己在想什么。“我不是值得你救的人。”

    他面对恶意只觉得是稀松平常，但面对善意却觉得慌乱，甚至下意识推拒。

    或许是期望越大，失望就越大吧，比起得到美好的东西之后再失去，他宁愿从来没有得到过。

    “那……等你长大以后过来找我吧。”祁郁也没想到，小时候的牧光这么……嗯……该怎么形容呢，应该说是别扭？

    “你管这个叫……投资吧？”祁郁一本正经的说道“就是像电视剧里演的那样，我知道你以后会成为很厉害的人，所以现在救了你，等你长大变厉害了以后就可以去找我了。”

    这是把他当成报恩的猫？还是白蛇传中的白蛇？

    牧光今天不知道第几次无言以对，他觉得祁郁有点儿克他，明明她说的都是些傻话，可他偏偏又找不出什么反驳的理由。

    牧光虽然不能修行，但他出身修界世家，眼光自然是不差的。

    能被关在牧家禁地里的都是些凶戾的厉鬼，哪怕放出去一个都能为祸一方，祁郁却能轻轻松松的打散它们，可见其非同一般。

    真正的天才都是从小便会展现出来，年纪越小越能看出不凡，祁郁比他还小两三岁，却有如此能力，甚至远超修界大部分修士，等她长大了也只会更厉害，哪里需要他报恩呢？

    更何况，他们现在生死未卜，如果都死在这里了，还哪有什么以后呢？

    “就这样说定了。”祁郁看着牧光茫然的眼神，知道他还没有反应过来，二人在一起的时候大多数都是由牧光做决定，她出主意的时候还是很少见的。

    祁郁扶着墙壁站起来，脚下有些踉跄，毕竟她现在是真的没什么力气，她回头看了一眼，却没再说什么。

    “等等！”

    牧光一把抓住祁郁的手腕，他像是在说服自己一般说道“你的能力很特殊，很克制鬼怪，但是身体很差，对吧？”

    “是啊，”祁郁点点头，十岁的牧光要比她高上不少，他紧紧抓这她的手腕不放，她也没办法轻易挣脱。“怎么了？”

    “也就是说，其实你并不是可以完全免疫鬼怪的伤害，而是实力够强，动手够快，在那些鬼怪还没伤到你的时候就把他们打散。”

    牧光的声音越发沉着，越是危险就越要冷静思考。“是这样的，没错吧？”

    “是。”祁郁莫名有些气弱，不对啊，她也没做错什么，为什么要心虚？

    “如果我们一起去无非是多了一个人而已，”牧光也不知道自己哪里来的这么大的火气“怎么，你每次都必须要等鬼怪离你不到一个人的距离才能杀，太远了不行是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