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年少时期(六)

    风神宫内,无论众仙如何奉劝都无用,风神依旧将贵重的东西都砸了个遍。

    师父一边砸,徒儿一边捡起来修。

    风神着急不已,发疯似的对着眼前的五个徒弟,与纤沅、奉沅道:“椹儿不在风神宫多日,竟无人告知于我?你们是当我这个风神死了,不放在眼里了是吗?还不快给我去找!!”

    纤沅与奉沅见状只好跪下,低头默不作声。

    五个徒弟不知所措的,你看着我我看着你,一同道:“这……师父我们上哪找去啊?你这不是为难我们吗?何况,椹姐姐,师父你又不是不了解,她总会回来的,不过时间问题罢了!”

    风神的五个徒弟自拜入门下,就逐渐习惯了紫奉的行事风格,如今出了这样的情况,意料之中罢了。

    “椹儿的风神宫宫牌,已被我没收已久。”风神严肃道,“没有宫牌,南天门的守卫仙兵自然不会让她出去,说,你们谁把自己的宫牌给椹儿了?”

    “自然是我找人借的。”这时,一个熟悉的声音出现,五个徒弟们便心旷神怡松了一口气,“借的,借的。”

    风神看到女儿回来,瞬间怒火消散,内心不知有多开心,但不能表现出来,严肃道:“还知道回来,都多少日了?可有算过?你知道你爹爹我有多担心你……”

    这七日,风神挨家挨户去问有没有见过自己的女儿,可谓是寝食难安、卧不安席,只能日日在东厨炖汤分散自己的注意力。

    紫奉确保定没有下次:“知道啦!知道啦!椹儿没有下次了。”

    风神虽因女儿回来了很开心,却没有忘记此事:“椹儿,你说,到底是谁把宫牌借给你的?”

    五个徒弟一听风神此话,瞬间鸡皮疙瘩起来,一脸无辜,楚楚可怜地盯着紫奉。

    “自然是……”紫奉一并都瞧了瞧五个师弟,拖拖拉拉道,“自然是……爹爹的六徒弟借给我的。”

    风神晟若此生共收了五个徒弟,都是在仙界的福利宫领养回来的孤儿,故取名阿一、阿二、阿三、阿四、阿五。

    风神想起了东厨的炉子上还炖着汤,这汤可是他翻了多本的炖汤食谱自个儿研究出来,想着女儿既然已平安归来,什么事皆都算了,女儿喝汤最重要:“拖拖拉拉的成何体统。罢了!罢了!本神不想知道那人是谁了。”

    紫奉看着风神走得远远了,才靠近五个师弟道:“好在回来的及时,不然你们就要挨骂了。”

    阿一答道:“拜托,椹姐姐,已经破口大骂了好吗!下次,你自个去师父那讨要宫牌,我的宫牌可不会再借给你了。”

    “这可是你说的,千真万确?”紫奉本想着这个宫牌,找些什么理由不归还比较好,如今看来,理由有了。

    阿一坚定道:“对,千真万确,不会再借给你了。”

    “那你先等我还了,再跟我说不会再借给我这种话吧!”紫奉做了个得意洋洋的表情,往寝殿的方向走去。

    “喂——”阿一暴跳如雷,“椹姐姐,你这人怎么这样啊——”

    *****

    此地乃舟遥殿外的大院子,有山有水,有诸多普通与珍稀的草药,水中的则是一个比医神宫还要大的大药池子,唯一缺憾就是水中没有任何的草药。

    烬辞小心翼翼地摸着潋尘剑,似乎在想事情,竟想得如此入迷,紫奉端着一碗炖汤,递到他面前好一会才回过神来:“来,乖徒儿,尝尝我爹爹新炖的莲藕龙骨汤,这汤可是会增加食欲、清热除烦、生津止渴、镇心安神的哦!”

    这汤的名字加上它的功效,烬辞听了瞬间惊住,急忙拒绝:“本君不喜欢以形补形,仙子的好意我心领了,你还是自己喝吧。”

    紫奉内心不屑!这人装什么高冷?急忙喝了几口汤缓缓。

    “不过,我什么时候成了你的徒弟了?”烬辞疑惑不已。

    紫奉把整碗汤都喝完了,才道:“这个嘛,我虽未曾问过你愿不愿意,但不要紧,我当你愿意了不就行了。”

    烬辞:“……”

    “我可是仙界八大神之一风神的嫡出独女紫奉,你当我的徒弟,可有什么不妥吗?”紫奉第一次收徒没有什么经验,只好亮明身份,让对方觉得是自己高攀了。

    烬辞:“……”

    见他不语,紫奉以为是自己的真实身份把他吓住了:“你怎么不说话?”

    “风神嫡出独女紫奉。好的,我记住了。”

    “这么说来,你这是同意当我的首席大弟子了?”紫奉出乎意料地高兴,“真的好极了,本仙子根本没想到在这个年纪,真的就收到了徒弟。”

    她上个月中旬,当着容承的面发誓定能收到首徒,如今看来,他要打脸咯。

    烬辞不解,摇了摇头:“不就是收个徒,至于吗?”

    这些年在清昱宫,烬辞看在眼里,华瑾逐渐一日比一日暴躁,性子完全变了个人似的,在从前刚收了几个徒弟的时候还好,直到阿五,阿六与自己来了之后,就开始发生大变化。逐渐加快变化,就是阿二,阿三刚收徒的时候,华瑾一边要管徒弟,还来了两个徒孙,暴躁也是迟早的事。

    因此,他在华瑾面前立誓,此生绝不收徒。

    紫奉实话实说:“像你这些常年居住于深山老林,不问世事的俗仙,自然是不知道,在年少时就收徒,于自己多有利,多风光。”

    她整日沉浸于医术与容承,其余的皆都一概不知。在一次下课回风神宫的途中,无意中听到了那些神仙在嚼舌根,说风神嫡出独女性子被风神惯得不成样子,很难嫁出去,容承就算不喜欢,那也得接受,不然就只能看着自己的女儿一辈子都在风神宫,遭人嘲笑。

    “不过,拜师的正式仪式,恐怕要让你等的……时日有些长。”紫奉深思,也不太确定究竟要多久,不然,说话就不会这么吞吞吐吐了,“爹爹那边……有些难……”

    她私下就收了徒弟,风神若得知此事,免不得要破口大骂一顿,到时候又得到处躲了。

    烬辞感觉到清昱宫的秘鸽正往此处飞来,便道:“紫奉仙子,莲藕龙骨汤既然是风神新炖的汤,那我可要好好品尝一番才是,刚才不喝,实属是……”

    话音未落完,便被紫奉打断:“好了好了,我知道你是害羞才不喝的。等着啊!我现在就去东厨给你端一碗。”

    她讲完话转身往东厨的方向走去,秘鸽在烬辞的耳旁将清昱宫今日发生的事一五一十道出,他听完立即乘坐剑灵凤凰离去,话都来不及留一句。

    紫奉端了一碗汤,不见他踪影,以为出什么事了,满大殿找他。找着找着,突然醒悟,咬牙切齿道:“不想做本仙子的徒弟就不做呗!还故意支开,趁机逃跑。”

    她越想越气,想着仙界这么多的神仙都排行第七,不知该上哪找去:“以后若让本仙子抓到你,定吊起来打。”

    *****

    清昱宫,后山玉池。

    四大天尊一同坐于玉池中间,屿华与清昱宫六位徒弟输入修为,全力救治。好在碎延天尊有明朔宫独门法宝金竹莲护体,遭到的反噬不多,其余的三位天尊一半修为已无,得闭关修养个几千年。

    烬辞见状,已猜到七八分:“当年,枥兰司君好不容易才将他重伤到奄奄一息,四大天尊联合将他封印在钺赤河畔。如今这才过了多久,不会又要出来了吧?”

    “妖帝郡添,吞噬全部封印之力转化为自己的修为,快则五千年,慢则九千年。”碎延非常确定这个时间,“如今,除了本座以外,其余三位天尊仅有一半的修为,恢复还需大量的时间。倘若此时,魔界来犯,你们该当如何?”

    屿华听懂了碎延天尊的意思,确保万无一失道:“仙界有四大族、八大神、我与舟凤还有他们,师父大可放心与三位师叔闭关修养。”

    碎延只听到了满意答案的一半:“还有呢?”

    为避免仙界众仙得知此事而人心惶惶,干脆保密不说比较好,屿华与清昱宫六位徒弟确保道:“今日之事,绝不泄露出去半个字。”

    事不宜迟,碎延立即将整个后山玉池设了结界,并将烬辞一同留在此处,其余人等一并离开。

    烬辞意料之中。在刚拜师没多久华瑾就与他说过,若真的到那一天,封印钺赤河畔的方法就教给自己。

    他决意道:“此封印既然能吞噬,说明了并不行,得换一个更强大的。”

    “阿七,你说的很对。”碎延肯定了他的想法,“从前,本座与他们三个商议过此事,但却迟迟未换,你可知是何原因?”

    烬辞一语道破:“害怕做错了。”

    “此话不算对也不算错。”碎延有耐心道,“想法是好的,可我们四个终究是老了,力不从心了,距离仙逝的时间也快了,只能让下一任继承者来做这个不世之功。而你,就是这个继承者。”

    四大天尊在遭到反噬前,就已经一同商议过继承者由烬辞来当,四票通过。

    “如若不是出了点小意外,你本该是本座的二徒弟。”碎延内涵到位。

    明朔宫的独门绝技自古以来不传授外人,碎延对他抱有很大希望,决定为他破例,在这次的闭关修养中,传授此生所学。

    “阿七,都是你们的徒弟。”烬辞跪下磕了几个响头。

    四位天尊急忙示意他起来,并将独门法宝一并交与他手上,叮嘱都无需。

    四大天尊宫与独门法宝。清昱宫六界第一古琴之首乱暮风华,抚此琴可心旷神怡,可扰乱心神;明朔宫上古第一护体法宝金竹莲,可护体抵挡一切强大的东西;珏逍宫六界第一锁修为的邯桑锁,可锁住一切修为高强的仙、魔、妖、鬼;旭璟宫六界第一镇界塔,可镇压其余五界的某一界。

    烬辞知道这是对自己的信任,内心发誓定不负众望。

    在这些日子里,他放下梧昭剑,先是学会封印的法术,将原先要换的封印之力提升了不少,后修习领悟其余的封印之法,试图将十种封印合并在一起,以对付妖帝郡添。

    ——日子仅是眨了个眼的瞬间,就逐渐过去两万多年了。

    这两万多年内,烬辞每日以玉池的玉莲为食。整个玉池很大,屿华基本每日都在种玉莲,导致他怎么吃都吃不完。

    学习封印法术的同时,他会抽出一些时间来操控四大天尊的独门法宝与练潋尘剑。

    一刻也不能松懈,这是他成为继承者的使命。

    在一次加强,准备增加多一个封印的时候,烬辞感觉到一股强大的力量把自己往后推,他察觉到并不是反噬之力,就只能是牺牲血亲换破封印之力了。

    烬辞早些年在华槿的口中听说过此妖,未被封印时,在修炼途中吞食了十几个亲兄弟,仅剩余一个尚在襁褓的嫡亲妹妹。

    这不就正好吗?当初的一时心慈手软,造就今日的破封印之选。

    此方法,乃妖界闻名已久的禁术,无名无姓,不知出自妖界哪位修为高强的妖,只知唯一的用处,若自己困于险境,可用血亲换自己,得以平安,而那个血亲,则在一月之内,灰飞烟灭。

    烬辞厌恶至极道:“为了破封印,连妖界唯一的皇亲血脉,一母同胞的嫡亲妹妹都不放过,看来不灰飞烟灭都不行了。”

    他平生最恨的就是利用血亲,更何况这妖帝郡添居然还吃血亲!

    此刻,他非常理解枥兰司君为何宁死都要将他重伤,四大天尊知道会遭反噬都要将他封印起来。

    此事耽搁不得,烬辞乘坐剑灵凤凰立即离开清昱宫,往妖界的方向飞去。为保万无一失,他决定用镇界塔封印整个妖界,如此一来,妖帝郡添隔空牺牲血亲破封印之事,永不再可能。

    困得住一时,困不住一世,这个道理烬辞还是懂的,如今他只希望,妖帝郡添如想象中的所愿,慢点破封印就好了。

    *****

    一千年后,仙界——九霄云殿。

    缺寂司君根据仙魔两界交界的驻守仙兵说的话,一字不漏道:“魔界近千年来,蠢蠢欲动,不日不夜征兵,如今可谓是兵力已足。”

    仙帝道:“两万多年前,魔帝冉修承诺与仙界从此井水不犯河水,如今看来,是要毁此承诺了。”

    越覃司君怒道:“真是该死!承诺和睦相处的是他魔界,兵戎相见的还是他魔界!”

    “来就来!仙界乃六界之首,可不会怕了区区一个小小的魔界。”缺寂司君与众仙一同呼喊。

    仙帝手示意肃静:“此时就打,未免过于心急了些。”魔界向来喜欢在暗,专做一些偷鸡摸狗见不得光的事,如今这么明显,仙帝已然猜到魔界的用意了,“既然要兵戎相见,何不直接搞个偷袭?在交界处故意让驻守的仙兵们看见,为的就是让仙界众仙人心惶惶,整日为此事烦得不得安宁。”

    此乃魔界最喜欢的战术之一,战前吓唬。

    仙帝知道众仙最担忧什么,可魔帝冉修的一贯作风他不了解,自然不敢保证心中所想是否对错,只能走一步看一步了:“如今的仙界兵力不足的确该烦,可若这么早就自乱阵脚,岂不遂了魔界的愿?”

    仙帝此言有理,众仙无一不服,只不过兵力不足这个事,早晚都得解决。

    越覃司君道:“陛下,越覃族虽不能在兵力不足之事分忧,可族中有一宝物名唤‘互相阵’,此阵一旦开启……”

    “真是疯了!”话音未落完,佑钦神君大怒,倘若此时有桌子,他早就拍碎了,“你越覃族的阵法仙界无仙不知,可这阵法一旦开启,事关三界苍生。战争残忍,可苍生无辜啊!”

    此阵法极为残忍,开启者需献祭诸多的仙兵,被开启者在不知情的情况下,随机吸收献祭大量的魔兵,而凡界距离魔界也就一个溪州的距离,倘若此阵法控制不住,凡界苍生必遭殃。

    越覃司君无视在座的各位,气焰嚣张直接看向坐着的仙帝:“还请陛下即刻下旨,允我越覃族打开此阵法。”

    仙帝沉默不语,往佑钦神君那处看去。

    “陛下,此举万万不可!”缺寂司君早就厌恶生来残忍的越覃族已久,反驳道,“仙界若真的与魔界开战,是仙魔两界之间的事,与其余界无关,自然不可伤其无辜。”

    两方都无对错,为的都是仙界。

    仙帝见众仙家已分为两派各站各的,犹犹豫豫,故意做出拿不定主意的表情:“此事……”

    仙界自创立以来就是六界之首,依靠行事光明磊落这六个字到至今,谈何容易。

    缺寂司君不能眼睁睁地看着,仙界从此的声誉毁之一旦,这会儿胆子倒是大起来了:“陛下,别犹豫了,越覃司君此举万不可行!仙界自创立以来,从未有过以牺牲它界来换平安。倘若真用此阵,魔界大败又如何?我界得不到一丝的欢呼雀跃,只会遭其余界唾弃。”

    时机已到,佑钦神君看仙帝眼神行事,知道他不想做这个坏人:“既然陛下无话可说,臣便在这里替陛下做主。”说完,他示意四个仙兵进九霄云殿,将越覃司君抬了出去,“罔顾苍生,这就是下场!”

    越覃司君这么个大麻烦,终于在今日解决了。

    缺寂司君此刻才恍然大悟,仙帝与佑钦神君一唱一和,是在为涅桓储君铺路,小声嘀咕道:“真的绝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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