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昭，画得怎么样了？”白岚走进画室。
五岁的沈昭坐在画板前，那时的头发还很短，可还是不怎么爱笑，一副小大人的模样。
沈昭拿着颜料盘，画纸上已经看得出一副画的雏形，“还好。”
白岚走到他身边，双手搭在他的肩上，“画得差不多了我们就出去走走。”
白岚很少带他出门，沈昭回头看她，“我们去哪？”
“还记得隔壁的温阿姨吗？”白岚说，“阿姨说做了好吃的，让你去尝尝。”
温阿姨……
沈昭有点印象，偶尔能看到她在院子里陪着她家的小朋友玩。
“好。”
沈昭很少违背白岚的提议，毕竟白岚从不给他选择余地。
就像白岚说的，他生来就该画画，那他除了画画，还能做些什么。
沈昭被白岚领到隔壁的院子里，他瞧见一个小小的身影蹲在角落里，不知道在做些什么。
温姨先是和白岚寒暄了几句，随后又拉着沈昭，嘴上说些有的没得。
沈昭已经不记得了，估计就是些客套话。
他的眼神一直往角落的身影里看去，温姨瞧见了，连忙朝着角落里的小团子喊道：“桐桐，隔壁的哥哥来看你了。”
夏华桐蹲着看了过来，连忙扶着墙面站了起来，有些不太稳的样子。
沈昭觉得这时候应该要去扶一下，但见温姨没有动作，想着还是算了。
夏华桐摇摇晃晃地跑过来，先是举着小手挡在沈昭的身前，似乎是想要碰到他的脸。
沈昭原本是不想理她的，但见她逐渐变得着急起来，双手不停地晃着。
沈昭只得蹲下身来，夏华桐先是戳戳他的鼻子，随后又搂住他的脖子，“抱”
沈昭侧过头想求助大人，见两位妈妈早就乐不可支地看着他俩，沈昭觉得应该是无望了。
沈昭伸出手回抱她，却听见夏华桐说：“抱起来。”
……
沈昭有些无奈，“我力气小。”
见夏华桐不吃这一套，可他实在抱不起来，只是撑着颠了颠，“可以了吧？”
夏华桐觉得没趣，推开他，沈昭以为就此躲过一劫，没想到下一秒就被夏华桐牵住了手。
想到这里，沈昭忽然轻笑了一声，原来，早就牵过她的手了。
一旁的陆晨曦有些不解，“笑什么？”
“没什么。”沈昭回他，“十年了吧。”
“什么？”
“第一次遇见她的时候，才5岁，现在都18了。”沈昭朝着他笑了笑，“时间过得可真快啊。”
这还是陆晨曦第一次看到沈昭对着自己笑。
“你什么时候发觉，你喜欢她？”陆晨曦问他。
沈昭收起笑容，“你想问什么？”
“就是随口问问。”
“前年的那个圣诞节。”沈昭转回身又面向画板。
“前年？”陆晨曦回忆了一番，“那天怎么了？”
沈昭敛眸，脸色稍沉，“你抱她了。”
“什么？”夏华桐的声音快要冲破手机听筒，“我抱你了？陆晨曦，我可以告你诽谤。”
“你到底记不记得啊？”陆晨曦打开扬声器，眼神偷偷瞄沈昭的脸色。
沈昭说的他一点印象都没有，但他有预感，沈昭应该不会为了报复他胡乱编一个故事。
“让我想一下！”夏华桐那头沉默了好几分钟，“你倒是给点提示啊。”
陆晨曦捂住手机话筒，轻声问沈昭，“提示？”
“奶茶店门口。”沈昭突然觉得很没意思。
“奶茶店门口。”陆晨曦对夏华桐重复了一遍。
还没等夏华桐回答，他已经想起来了。
那天有节日活动，拥抱30秒冰淇淋买一送一。
……
早知道沈昭在暗处盯着，他就该积极掏钱买两个圣代。
“不是吧，陆晨曦，那不就是个买一送一的活动，你连这都要威胁我？”
“挂了挂了。”陆晨曦有苦说不出。
陆晨曦挂断电话，“所以，你吃醋了？”
“是。”沈昭回答得很坦然，“我觉得，你应该不是特意来听八卦的。”
被戳破的陆晨曦没有显露出一丝窘迫，“说了就是随口问问。”
“我看什么都像她，我看月亮，像她，看星星，也像她，我或许不知道什么是喜欢，但无论我身在何处，我只想走向她。”沈昭垂下眼眸，“你是想问这个吧。”
陆晨曦深呼一口气，站起身正准备走，又想起什么，“你为什么不和她说这些？”
“你会和韩宇说吗？”
跟聪明人聊天很省心，只需点到为止。
“你们和我们不一样。”陆晨曦都已经走到了门口，又停了片刻，“你们是有机会的。”
“要是能这么简单就好了。”沈昭垂下手臂，画笔浸在水桶里，泛起一圈又一圈涟漪。
沈昭不知道陆晨曦到底有没有问到答案，但陆晨曦没再找过他，他也不爱和陆晨曦有太多的交集。
只是韩宇整天在他耳边念叨起陆晨曦，有时候他会想，夏华桐会不会也在陆晨曦身边念叨自己的名字。
韩宇一如即往地坐在他的画室里滔滔不绝的，沈昭已经自动屏蔽了他的声音。
“沈哥，你听到我说的没有？”
沈昭正走神地盯着画板，被背后的人拍拍肩膀，将他的思绪拉了回来。
“什么？”
“这周末是五一，放假啊！”韩宇已经盖不住脸上的喜悦了，“要不要一起去游乐园？”
“不去。”沈昭毫不犹豫。
“你都闷在画室多久了，去玩玩呗，我听说，新开了一个鬼屋呢。”韩宇围在他的身边试图说服他。
“没事找事。”沈昭吐槽道。
“……”韩宇拿起手机假装在打字，“那好吧，我和大小姐说，我们少一个人。”
沈昭抽走他的手机，“哪天去？”
“你不是不去吗？”阴谋得逞的韩宇还一副看好戏的模样。
“我现在想去了。”沈昭看了一眼韩宇的手机页面，什么都没有。
被耍了……沈昭的终于反应过来。
韩宇立刻拿回自己的手机，“就周六，票我都买好了。”
“走吧，快上课了。”在沈昭出手制裁韩宇之前，韩宇已经识趣地先溜了。
沈昭不怎么喜欢听文化课，因为老师们总是明里暗里地说起他们艺术生，就好像，他们的考试就只是一场小的不能再小的考试。
沈昭坐在位子上玩转笔，下课铃一响，前面的女生一下子站了起来，撞了他的课桌一下。
他想挪一挪课桌，抬头就看见了一块污渍。
那女生刚踏出位子就被沈昭拉住了手肘，吓得一颤。
沈昭将凳子上的外套递给她，“裙子太短了，遮一下。”
那女生愣了一下，低头看了一眼自己的裙子，这不是中裙吗？
还没等她反应过来，她的同桌已经接过了沈昭递来的外套，围在她的腰间，“谢了。”
她一下子明白了，看了同桌一眼，风一般地跑出了教室。
沈昭继续着自己的转笔，脑子里是之前被打断的思绪。
游乐园，鬼屋……有什么好玩的。
同样的问题也出现在夏华桐的脑子里，鬼屋有什么好玩。
要不是韩宇说沈昭也去，她才不会花一天的时间去那种地方消磨时间。
夏华桐大课间休息正打算去策反一下沈昭。
刚走到楼梯口就迎面走来一个女生，夏华桐没怎么注意，等走过之后才想起来，那不是沈昭的外套吗？
夏华桐回头多看了几眼，确定了那就是沈昭的外套。
沈昭的外套在一个她不认识的女生身上……
沈昭，你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