楔子

    演员陈岁沫再次睁开眼睛,睡眼惺忪的揉着眼睛,还没缓过神的瞬间,就听到周围有东西掉落在地的声音,惊恐的人声,还有往外跑的脚步声。她只能疲惫的双手支撑着身体坐起来看个究竟,入目的还是个片场但不是刚才休息的那个,这里用白布装点着各个角落,像是灵堂……

    意识到这点的时候,从小就胆小怕鬼的陈岁沫不禁打了个冷颤。

    目光回过来扫视自己所在的这个床也都是白布装点,白色的被子,白色的床单,自己还穿着白衣,真的是吓坏了,顾不上有没有鞋子就赶紧跳下了床,脚踩在地上就开始解衣服,后意识到不知自己原来的衣服在哪儿,只能放弃脱衣服的想法,惊恐的大喊助理的名字。

    没把助理喊来,来了两个貌似二十几岁同样也穿着白色古装的男子,两人红肿的眼睛里甚至还有泪光,让人一眼便知这不是刚哭过,而是不停的哭了很久以后才会造成的状态。

    其中一个稍年轻的男子一路小跑过来直接抱住陈岁沫,但又不敢太用力,好似在极力压制着自己的激动。哑着嗓子,语无伦次,语速很快的说着些什么。但陈岁沫听不太懂他在说什么,只隐约感觉这个语腔语调有点像南京话。这种不知道是什么的情况,陈岁沫是懵了的,也不敢动,只能就这么任由他抱着。

    直到另一个年龄稍长的男子不知道说了什么,这个男子才松开陈岁沫,眼底全是关切的看着她,他垂着的双手在微颤,却还是带着谨慎和试探捧住她的脸,细细打量的同时,眸里渐渐蒙上了一层薄雾,眼睛一眨,眼泪顷刻夺眶而出。

    这便是演员陈岁沫1年前初到这里的第一幕,直到1年后的今天,整个画面在她脑海中依旧清晰可见。

    在前半年里,她一直在思考,这到底是不是一个整蛊综艺。她无数次寻找演员、场景的破绽,寻找隐藏摄像机,

    屡试屡败,屡败屡试。直到,亲身经历被多次刺杀,所有来刺杀的人被反杀,所谓的二哥为保护自己被多人围剿,受重伤那血淋淋的场面,并且多次确认了流的是真血的时候,才感觉自己可能是穿越了。

    穿越成了明朝一个名字、长相、身高、身材、神态、都一样的17岁的女孩儿,甚至连身上的几颗痣,都在同一个位置。这就相当于除了年龄差5岁以外,其他硬件都一样。不免,让常年拍戏的陈岁沫,经常有种错觉,这就是在拍戏,只是没台词,没人喊停而已。

    奇妙的是现在的自己还自带一个非常强大的身体创伤修复功能,即便被什么利器所伤,都会以异于常人的速度,根据伤势的程度,24小时内恢复,一点痕迹都不会留。不过,也有例外,左心房处的伤疤虽已淡化却至今未消,偶尔隐约还有刺痛感,如当初在片场的刺痛感一般。

    确定自己是穿越之后,第一反应就是找办法再穿回去,根据电视剧的一贯套路,就是哪里来哪里去,所以在后半年里,陈岁沫就跟这床杠上了。试过无数办法,但结果就如同前半年确定是不是整蛊综艺一样,屡试屡败,屡败屡试。整个一年下来,人没回去,整个神经面貌倒是憔悴不少。

    再加上无法适应这个环境,一到晚上看见这个环境里的任何一个人,都感觉像是恐怖片里的鬼一样;一闭眼就觉得周围都是古代的幽魂看着她。所以睁开眼怕,闭上眼更怕。基本上睡着这个事,都是在恐惧的状态下,身体实在扛不住自动睡着的,但也只是一会儿时间,一旦意识到自己睡着了,就会立刻惊醒。

    这可把国公府的两个哥哥和父亲急坏了,生怕她再有什么闪失。

    据两个贴身侍女晓桃和明夏说,陈岁沫的母亲在她出生后不久便去世了,父兄三人唯恐她缺失母爱,可以说把所有的柔情都给了陈岁沫,完全是拿在手里怕摔了,含在嘴里怕化了的程度。陈岁沫打小饱读诗书,爱好广泛,若说父兄三人是十八般武艺样样精通,那么陈岁沫就是琴棋书画样样出类拔萃。

    他们凭三人之力硬生生的将一个将门之女陈岁沫培养成了一个手不能提肩不能扛,宛如一个书香门第的弱女子。

    她的父亲和大哥原是常年在外征战的,但自从她出事后,就再没离开过国公府。

    近来,边关正是战事连连之际,陈岁沫的父亲和大哥作为镇守南北境的主帅,多次均以陈岁沫身体抱恙无心参战作为理由,推辞出征,这让当今圣上越发头疼不已,不禁感叹:“为君难……”

    当今圣上虽是一国之君,拥有绝对的权力和权威。但是面对一个战功赫赫,在朝中威信与日俱增的晋国公,还是需要权衡利弊多番考量的。

    在实在对他们无计可施的现状下,只能大张旗鼓的派多名御医不远万里带着边关战事告急的文书,来到北境的国公府,明面上是来医治陈岁沫的,实则是来游说陈岁沫入宫,劝其父兄处理边关战事的。

    陈岁沫一开始得知圣上有此意的时候,是非常恐慌的。毕竟,在这个大家都捧着她的地方,她都还没适应过来。再去一个陌生的环境,还是皇宫,皇宫规矩何其多…… 规矩先放一边。自己几乎什么都不会,不夸张的说自己现在完全没有独立生存的能力。

    听说读写都费劲。

    对于听:一年下来,现在勉强听得懂;

    对于读:有些字还不认识,但能猜个七不离八;

    对于写:只会写简体字;

    对于说:开始还开口说,但是他们完全听不懂,也就渐渐不愿再说了;

    所以,现在,在别人眼里大概勉强只能算是个失忆,但会听写的半文盲哑巴。

    但考虑到在这里三天两头就有人来刺杀自己。虽然知道自己不会有什么大碍,但每次经历这种刀光剑影,看着一家人和死士殊死搏斗的情形还是担心和害怕的。至今也没未查到是谁非要至她于死地,对方虽未得手,但对方也好像并没有罢手的样子;

    另一方面,她不想让视她如珍宝,对她无微不至的一家人,因为她有任何困扰,还影响工作,老板还是圣上,所谓伴君如伴虎,不想因为自己,给他们带来什么灾祸。

    思来想去,陈岁沫以自己可以在最安全的地方接受最好的医治和教育作为理由,希望他们可以无所顾虑的出征。

    父兄三人是毅然决然拒绝的,不过最后还是经不住陈岁沫的软磨硬泡。

    陈岁沫的父亲决定:由两个哥哥先带5万大军护送陈岁沫,大哥陈毅驻扎城外1个月,若陈岁沫没有任何问题,1个月后带兵去往南境;二哥陈然则带3000精兵长住京城晋国公府,以备不时之需。而父亲自己先就近把北境的战事处理了,而后去京城与二哥陈然会合。

    5万大军浩浩荡荡,声势浩大的终是来到京城,在城外驻军。

    大哥陈毅和二哥陈然两人身穿铠甲,骑着马在前面引路。陈岁沫则坐在后面的马车里,开始还掀开车帘,看看这京城的模样,没曾想道路两边站满了人,不经意间将这车帘掀开多了点,被人瞧见了,慌张的手赶紧松开车帘,车帘还没完全自然落下,就听一人大声嚷嚷:“看到了,看到了,是个极清秀的姑娘,”好像发现了什么新奇的事物一样,“天哪!你们看到了吗?”

    话音未落,就有各种络绎不绝的声音……

    “就只有清秀吗?没文化真可怕”说罢,用手肘碰了碰旁边的人,“书生,你说说。”

    “倾国倾城之貌…… 但难以概括之全面。”眼中满是倾慕之意。

    ……

    “仙子!仙子!”

    没一会儿,二哥在马车窗外难忍笑意:“岁沫,好好在里面坐着,”似乎还有些自豪,“别被这等市井之徒看了去。”

    以往陈岁沫听到这些被人追捧之词都是习以为常,而今陈岁沫听到这些夸赞的话反而莫名的有些担心,担心自己过于冒尖会引起别人的注意,就像以前刚有一点名气的时候,有一些坏人借聊剧本为由,想引她入局,好在经纪人张洁每次都替她处理掉这些麻烦事。

    可现在即将去往一个陌生的环境,虽说父兄权势正盛,但今后他们并不能一直在自己的身边为自己遮风挡雨。他们不在身边,就意味着自己要面对未知的一切,虽说自己在娱乐圈已经混得游刃有余,自己早就不是那个任人拿捏的傻白甜,但要孤身奋战在一个未知环境,越发感到不安,甚至非常后悔当初自己选择来这里。

    不过这种负面情绪也就只是一瞬就过去了。

    陈岁沫从不是个会一直陷入情绪无法自拔的人,她知道真正的前进是解决问题,而不是挥洒情绪。转念一想,既来之则安之,也没有后悔的余地,不谈走一步看三步,目前就先走一步看一步。

    将来是未知的,但有一条原则是已知的,自己一定要收敛锋芒,笑脸迎人,暗自运筹帷幄,蓄势待发。

    最重要还是少说话,说多错多。都说沉默是金,现在想来不会说话,或许是件好事,瞬间轻松了不少。

    过了很长一段时间过了那段路,道路两边换了一批人,又是另一番言语入耳:

    “这么大阵仗,这是来迎亲还是哪位公主回京啊?”

    “这两个将军好帅!好有气势!”

    ……

    “你们知道吗?城外乌泱泱的士兵,安营扎寨了,我们不会被攻陷了吧?”

    马车停下,陈岁沫刚打开马车的车门,就看到马车下有数个宫人站着,便礼貌的双眸微抬,微微点头,以微笑的形式向他们打招呼,他们好像都怔住了一样,这倒是让陈岁沫觉得有几分滑稽好笑,顺势又不自觉得对他们轻挑右眉梢表示疑惑。

    陈岁沫在贴身侍女晓桃的搀扶下,下了马车。她二哥陈然则下马,来到这几人面前,在他们眼前挥舞着右手:“喂,喂,看够了没有?”他们才意识到自己的目光一直追随着陈岁沫,连声道歉。

    倒不是他们少见多怪,而是就在这片刻间,她竟展现出截然不同,极具反差的美感,他们无法理解一个人一张脸如何可以做到在一举一动间自如转换,面无表情时清秀寡淡,微笑时明艳动人,眼神坚定时傲慢强势侵略性十足,偷笑时娇俏灵动,甚至挑眉时妖冶透露着一丝玩味…… 仿佛在他们眼前的并不是同一个人。

    陈岁沫见他们如此困惑的神情,很快意识到可能是自己职业习惯的问题,常年拍戏,自己已经习惯于在面对镜头时,根据角色的不同,自如切换性格,精准匹配神态,以便镜头捕捉到自己最好的那一面。作为演员,这是工作的优势。

    行动源于习惯。

    陈岁沫生活中,会根据自己不同的心理状态,不经意间自动切换性格神态。因此,自己的心理活动就会在一言一行间被别人一览无余,且反差极大,不像同一个人。陈岁沫一直在克服这个障碍,可惜至今未克服成功,只能尽力注意克制。意识到这点后,陈岁沫立刻调整状态,切换到与世无争的寡淡。

    一路上兜兜转转,早已不记得来时路。

    不知第几个岔路口,晓桃和明夏,依照宫规,跟着一个宫人去学房学规矩和礼仪,那宫人只说学会即回,但并未给出几时能回的具体时间。陈岁沫看着一路上经过的每个人举手投足间都透露着规矩,不免更加拘谨且小心翼翼。两个哥哥倒是一副熟门熟路,意气风发的样子,和她形成了明显的对比。

    大哥陈毅似乎看出了陈岁沫的小心翼翼和不安,轻拍着她的后背:“不怕,”以此安抚她,“陛下很和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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