荆棘一生

    程琂把处理好的工作手机放到他桌面上,跨起包,笑了下没说话。

    乔立富拎起手机,看了眼她新更新的,随口问:“你不知道他接了个项目?”

    “知道,刚做完一期,现在跟第二期,怎么了?”程琂想起这事,依旧没想到跟他能有什么关系。

    乔立富意味深长啧啧几下:“我们接了同一个,你藏着收着干嘛,这样,也别改天了,一会叫他出来吃个饭,我们打打照面,行不行?”

    卫顺脸色一黑,撇过头,乔立富这搭线就是在打他脸。

    “他很忙。”程琂推辞,下意识不想让他们接触。

    “再忙也要吃饭,这点时间怎么抽不出来?你不会是不想让我们见他吧?”乔立富一眼看穿,没再给她拒绝的机会:“你把手机给我,我问问他,如果他真不想来,我也不勉强。”

    “乔总,你脑子真好使,我定地方?”程琂没再推脱,他用她的手机约,江温怎么可能不来?

    乔立富捞起外套,踢了下在那背对着他们的卫顺:“还不走?”

    卫顺放下腿站起来,换了张脸一般,笑着:“走啊。”

    程琂折中选了个地方,方便待会回工作室,他们说话时,她很少搭话,只有乔立富点到她,才会应几句,她叮嘱江温一会想说就应,不想说不用管。

    乔立富和她坐在后座,瞥了眼她,凑巧看到那条信息:“行了,我又不是什么柴狼虎豹,吃不了他。”

    “你可是个人精啊,乔总。”程琂眼见差不多快到了,收起手机。

    乔立富乐呵呵一笑,倒也不计较:“挺会夸人啊。”

    粤菜酒楼,装潢是传统的中式,全木制,大厅几乎人满,吵吵嚷嚷,只有角落的几张桌子没人坐。

    程琂报了预定名字,服务员将他们一行人带到南风房前,开门,江温坐在圆桌里面的位置,低着头看手机,听到声响,才缓缓站起来,朝他们两个点点头,算打招呼,程琂自然而然走过去,放下包。、

    卫顺有意无意看着他身侧,没发现拐杖,点点头回应。

    “坐坐,都坐,不用客气,我们也算老熟人了,今天赶巧叫你出来吃个饭。”乔立富熟门熟路找了个位置坐下,接过程琂递的餐牌:“你点了什么?”

    江温从容将下过的餐单放到玻璃转盘上,转到他面前,按定,伸手示意。

    乔立富扫了眼,盖上餐牌,给一旁的卫顺:“差不多,你还要点什么?”

    卫顺放到一旁:“没什么想吃的。”他也不是来吃饭的。

    乔立富跟江温扯起小区项目,颇有耐性,等程琂翻译江温的话,隔着她这个人在中间,一来一回倒也不尴尬,江温坦荡平和,举止礼貌,添茶也没忘顾那边默不出声的卫顺,吃饭时,不紧不慢,纸巾,茶水,细心的他将他们吃多几遍的菜,不动声色转到他们面前。

    乔立富咂咂嘴,拿着江温递过来的纸巾擦嘴,瞥了眼那边脸色不太好的卫顺,摇摇头,人家少条腿又不是少脑子,身上那种不经意流露出的沉稳与强大,可不是卫顺那种气性能比得上的,他啊,只会耽误程琂,说白了,那两人就是互相成就,是个明眼人都能看的出来,今天,就是故意捎上卫顺过来让他死心的。

    卫顺没什么胃口,随意吃了点,多数在打量那人,不过就是长了副好相貌和运气而已,跟他怎么能比?怎么说他也是个正常人,一个瘸子能掀起什么浪花,是乔立富目光短浅,太瞧得起他了。

    散席,江温缓缓在卫顺探究的眼神里站起来,拖开椅子,牵起程琂的手。

    程琂提着包,拉着他的手,淡淡笑着:“乔总,单我们买,就不送你们,工作室还有事,我们先走一步,明天见。”

    乔立富倾斜坐着,一副心满意足看着,朝他们挥挥手:“客气,赶紧走吧,我们也要回公司。”

    程琂笑着说声好,江温在一侧点了头,偏头跟程琂说了句什么,她笑了起来,两个人牵着手从他们面前缓缓走到门口。

    他今天穿了件带帽黑色卫衣,直筒牛仔裤,板鞋,普普通通的衣服,在天生衣架子身上,甚至比模特的适配度更高,青春正盛的少年感,走到哪里都惹眼,她今天淡黄色衬衫,卡其色半身裙,配一米色件大衣和高跟米短靴,双腿纤细笔直,身上透出雅静的气质。

    单看他们不是一种风格,犹如两个世界的人,站在一起,以为会是碰撞,可偏偏靠近,却有一种交融的气场。

    “走吧。”乔立富打断他定定看着他们的视线,穿上外套,准备回公司。

    这小插曲,江温和程琂都没放在心上。

    那段起起落落的日子,煎熬又漫长,几经折腾,官司打赢了,工作室在程琂招招叠层的运营手段下被大众熟知,或许提起‘枫叶’这个品牌,并不是很深刻,众人只记得起诉过许多人,可提起‘残生画室’都会联想到北清残疾生江温与室友们带着残疾人创业的事迹。

    他们各自都有独立的账号,每个人身上不同性格与故事展现,吸引了不少人关注,亦旗鼓相当。

    江温的毕设,获得摆在广市美术馆展览的机会,取名‘荆棘一生’。

    江温修满学分时,经过批准,予以和大四学长同一届毕业,程琂熬夜处理完工作,仔细化了个妆掩盖倦容,她选了件贴身白色短T,搭配一条微喇牛仔紧身裤,穿着小白鞋,戴上安全帽,骑上他们用第一桶金买的女士摩托车,经过花店包了一大束艳丽的红玫瑰,放在车船里,直奔清北大学,接他。

    他穿着白衬衫,西裤,板鞋,戴学士帽,站在学校礼堂的舞台上,她抱着惹眼的玫瑰混在人群后,听着校方激昂感慨的发言,随后表扬江温的话随口捻来,抬起那副欣慰的双眼,替他拔穗,颁毕业证书,拍照。

    她静静看着他,不自觉红了眼眶。

    待他下来,那个身形娇小的女生从里道挤进去,嘴里说着‘让让,不好意思让让。’有人觉得眼熟,众人一瞬安静,自觉避开了条路,见她飞快跑到刚下来的江温面前停下,举起一大束玫瑰时,轰然起哄,连校长也停下来,看向他们,江温低睨她,缓缓把学士帽戴在她头上,收下玫瑰,惹得他们一阵尖叫,纷纷举起手机拍照。

    在这一天,要毕业的学长学姐,释放本性,用他们的热情,欢送他们走向成人世界,也都预祝自己繁花似锦。

    石山、梁成、夏俊超下课从不同方向赶来,见状,匆忙又退出去,站在外面等着他们,竟有种老父亲的心态。

    寥寥几句恭喜送别,没多说什么,不在学校见,总在工作室见。

    程琂戴着米色安全帽骑着粉色摩托车,停在江温面前,忍不住笑:“上车。”

    明明是件常做的事,在他们几个你一句“哦哦哦?上车哦?小温温。”我一句“小心抬脚,不要摔倒了,不然要心疼死某个人了。”“有人,有人接,有人看人接人,有人看明媚的太阳,远方的风景。”“是谁,我不说。”“说什么绕口令啊你。”“闭嘴。”“嘴长我身上,我乐意。”,江温忍俊不禁,慢悠悠抱着花上了程琂的车,朝他们几个说再见。

    “再见。”

    “明天见。”

    满脸漾起笑意的女生坐在前面开车,车后载着出众的男大学生抱着红玫瑰,从他们面前越过,仿佛留下一阵打了胜仗回城的喜悦之风。

    梁成拍了拍,看愣了这一幕的夏俊超:“走吧。”

    在学校里最大的变故就是,夏俊超和学姐分手了。

    她野心强,早晚要远走高飞,不可能拘于这里,很多人都以为夏俊超那么喜欢她,毕业后,肯定会马不停蹄奔向上海找她,谁也没想到,他会选择放手。

    一向神经大条的夏俊超,竟然也能说出这样的话:“互相迁就可以是性格,但不能是人生,要谁为谁去彻头彻尾的改变人生轨迹,去迁就对方,天高路远,对彼此不公平。”

    “各自安好吧。”石山明白夏俊超的想法。

    梁成一路看着江温和程琂,不解:“爱一个人不是要为对方付出和妥协的吗?轻易放弃,又能有多爱呢?”

    “不是所有人都像他们那样的,爱有很多种,这题无解,没有标准答案。”石山知道梁成说得是谁,竟破天荒替夏俊超说话:“你没发现吗?他们目的地一致啊。”

    梁成:“那我们都一致,还是一个地方。”

    “活该你没女朋友。”

    “哦,你那么懂爱情,也不见你有。”

    “你懂什么,军师不下战场。”

    “......”

    夏俊超扔下他们在那争执,回宿舍,梁成打断了石山,两人看过去,当初那个阳光开朗的黑大高个不见了。

    爱情的苦,不是人人都吃得起的。

    石山和梁成相视一眼,莫名达成意识,坚决不自讨苦吃。

    每年夏日都有一句口头禅,今年比去年还热,要变天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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