疗愈

    秦暮感觉无数道视线交错落到了自己的身上,脸颊烫烫的,辣辣的,很不自在。她原本还想引起主角团的注意,达成交友目的,但始终还是不喜欢成为焦点,手情不自禁地便松开了。

    舒垣感觉妹妹又要惹事了,赶紧冲上去捂住她的嘴:“原来你就是秦暮啊,幸会幸会。说来话长,我和妹妹还要聊聊家事,回头再给你说明啊。”

    两兄妹拉扯着很快就离开了,众人转瞬又忘了这场闹剧。秦暮犹豫了一会儿,逼着自己走到秦子衿的桌边,给桌上几人满上了酒:“我叫秦暮,多指教。”

    五玄门留下的记忆是冰冷的,唯独一抹温暖的色彩只有秦子衿,大家都只点头示意,只有秦子衿回应了她:“在下秦子衿,幸会。”

    她强忍着是膈应,等顾之煦饮尽,再次给他满上:“还要谢过刚才这位道友替我解了围,不知怎么称呼?”

    顾之煦的眉眼弯弯,非常有亲和力,难怪迷倒了一众美艳女配。他捧起酒杯,露出惯常的露齿笑,两颗犬牙并无凶相反而显得可爱:“客气了,在下顾之煦,你叫我之煦就好。”

    “不敢,顾大哥,你们慢用,不打搅了。”

    退到一边,秦暮又忙碌了一阵,便打算离开。临走瞟了一眼,漆无朝就坐在不远处,秦暮一直不敢多看他,怕被他认出来,马甲当众被脱掉,五玄门的人不知道会是什么反应。然而这一瞟,又勾起了思绪。原著中进入主线以后漆无朝已经入了魔,恩仇剑派充其量只能算个杀手组织,在小说里从没出现过,如今,他是以散修的身份参加大典吗?恐怕是了,他的身边没有同行,冷冷清清的。这样想着,秦暮竟神使鬼差地走到他身边,给他倒了酒。

    琼浆一般的玉泽酿往杯中流去,却被漆无朝指节分明的手快速挡掉:“我不喝酒,去给那个姓顾的倒吧,他好像更需要。”

    这说的什么话?秦子衿的醋,都倒在她秦暮身上了?秦暮抿了抿嘴,并不打算惹事,转身准备收工就寝了。

    “慢着,”漆无朝坐着,比她矮了半个身子,仰头看她,语气倒比刚才弱了几分,“不喝酒,就不能添茶吗?”

    秦暮有些无语:“酒宴不设茶水,若贵宾确有所需,晚些再送到您住处吧。”

    “是你来送?”

    “不是。”

    秦暮收工就回到了住处,她依然有晚上睡觉的习惯,入睡前,却莫名想起一段修罗场情节。参加问道大典前,秦子衿去寻了漆无朝,把那条晶石项链还给他了。她不知道的是,漆无朝为了挡住她和顾之煦免遭魔族的暗算,刚刚才收了极重的伤。她的决绝彻底刺痛了漆无朝,让他在嫉妒和疯魔中走向了黑化的悬崖,成为了魔族入侵大典的主力之一。

    如果这段情节确实发生了,那么刚才漆无朝那风平浪静之下,是摇摇欲坠的堕魔之心吗?秦暮又从床上爬了起来,从小茶柜里翻出一包物什。苍渊山谷的茶叶很不错,春天时她采了一些,发酵成了乌龙,制成了白桃风味茶包,是她曾经喜欢的口味。

    漆无朝的临时寝居设在翠衣岭的半山腰,秦暮走到时,夜已深,露水打湿了她的头发,原本刺刺的绒毛全都服帖地趴在她的额头上,上面缀着好些晶莹的颗粒,在月光下闪着微妙的光。一路上走得慢,她是犹豫的,她不知道阻挡主线的发生是不是会受到反噬。可是,如果黑瞳后的深渊里,是阿七呢?

    秦暮呵出半口白气,手里端着的茶却仍然温热——她把刚学会的暖身诀用在了沏好的茶上。离房门还有些距离,秦暮骤然停下了脚步,因为越过半开的窗,她远远已经看到漆无朝的身影。

    大概是认定了自己的住处无人问津,便连窗都不关就开始处理伤口。漆无朝上半身并无遮掩,满目苍夷尽收秦暮眼底,新旧伤痕叠加着,让作为疗愈师的秦暮都觉得不知先从哪里开始治疗。但他并无犹豫,冷静从容地在伤口上放血,黑色的脓血淌着,只管一个劲地往身上下刀,娴熟的动作之下却是一连串的错误操作。秦暮已经看不下去了,却不知该如何打断他,毕竟她原本就不该出现在这里啊。她踟蹰不前,再抬头时,窗后已经空无一人。

    出于条件反射,漆无朝还未看清窗外来者,便用最快的速度披上了他的斗篷,隐身后,他才看清秦暮。她在外面站了多久?竟然真真是一头雾水,头发丝里都闪烁着月光。她手里端着的似乎是他点的茶?热气腾腾的。不知是哪个瞬间,身上各处不间断传来的剧痛,忽然变得迟钝了,纷纷隔绝在一种情绪之外,那种情绪,好像是……甜的。

    眼前空荡荡的窗框让秦暮有些后悔此行,不知怎的,漆无朝处理伤口时那种不痛不痒甚至兴奋的样子,让她想起了夜莺,她可不想再被掐着脖子吊起来。她转身迈步,手里却突然一轻。

    “很好闻,”茶杯被男人捧在手心里,“应该也很好喝。”

    漆无朝披着又黑又大的斗篷,斗篷下是藏不住的血腥味,秦暮感到有些恐怖,万分警惕之下,却发现他浑身上下没有一丝戾气,甚至,他的眼睛在笑。秦暮一直觉得漆无朝和阿七长得不一样,这才发现,他们笑起来眼睛都是弯弯的。

    秦暮突然想起他身上的伤:“我学过疗愈术,如果有需要的话……”

    漆无朝闻言,眸里的笑意浅了些:“都看见了啊!抚月派的每个宾客,都会得到这样的招待?”

    秦暮顿时哑口无言,她要怎么告诉他,“你不一样”这种事?“因为你是阿七”“因为你是大魔头”无论哪句,都无法说出口啊。

    “不必了。”见她不回答,漆无朝垂下眼帘,把茶杯放了回去。

    这个男人怎么回事?说变脸就变脸。接下来入太虚,遇魔族,以这副身体怕是很扛得住。

    “这不是因为今天你扶了我一把吗?”

    漆无朝已经背过身去,秦暮看不到他的神情:“顾之煦给你解了围,那这茶,他也喝了?”

    “没有。秦暮的回答是从没有过的干脆。

    “为什么?”

    这男人是想听她夸他比顾之煦好吗?

    “我说是因为他没你帅,你满意吗?”

    “你说了实话,我有什么满不满意的。”

    “……”

    说是会疗愈,实则漆无朝是秦暮的第一个患者,她小心翼翼地揭开和他血肉黏着的衣服,生怕加重他的伤情。

    “你该不会是第一次吧?”漆无朝干脆地把衣服揭开了,血糊糊的伤口近距离地呈现在秦暮面前,即便是已经痊愈的,也像是许多大小不一的血蜈蚣爬满他的身体。

    秦暮微微皱眉,这个人是真的喜欢自虐。她把灵气聚在掌心,形成一个浅浅莹莹的淡绿色光团,轻轻一吹,光团便被送进他的伤口。这种疗愈术实际就是有针对性地灵力的给予,不需要在气海运转灵气,不会对她体内的蛊虫造成刺激。

    光团彻底没入漆无朝的伤口,只见他本身放松的肌肉变得紧绷起来,喝茶的动作都稍微一滞。

    “比较疼,但是效果好,稍微忍耐一下。”秦暮温声提醒他。虽然相比之下,几乎看不出漆无朝有痛感。但是她见过那些找邓林翁治疗的同门师兄弟,处理起类似的伤口全都大呼小叫龇牙咧嘴的。她很清楚他也会痛,只是不表达。

    整个晚上,漆无朝一声不吭地喝着茶,总算赶在茶凉前喝完了。天色开始透亮时,天光照亮了秦暮苍白的脸,漆无朝的伤又重又多,很是费力。

    漆无朝似不经意地瞟了她一眼:“天要亮了,剩下的会自己痊愈的。”

    秦暮又逼出一团灵力,仿若未闻地送过去,被漆无朝扼住了手腕:“哦?你是想等天亮了让别人看见从我屋里出去?”

    “有道理。”被一语惊醒地秦暮开始迅速地收拾东西,一边叮嘱,“可别乱放血了,多少都不够你放。”

    漆无朝没应她,等在门前,给出门的秦暮罩了个暖身诀,便目送她离开了。他不擅长分别,因为相聚是绝少的,大多的时候他本就是一个人。

    一连几日,玄英界频频传来魔界入侵的消息。魔界和人界不同,人界早已制订了规则,按灵气的充沛和贫瘠分了界面,这是对弱者的保护,也是强者的垄断。但是魔界没有分界,只有一个界面。可怕的是,魔族拥有打开所有界面的能力,极有可能对多个界面同时入侵。苍渊界一下子变得人心惶惶,都在猜测问道大典还会不会举行,一种山雨欲来风满楼的气氛在抚月派蔓延着。

    次日晨起,传事灵通又从她怀里窜了出来:今日入太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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