宿芜没急着应答它的话。她打量着周遭的环境，心下诧异：她这是，回到了十年前？
这个时候，她被妖兽围困，身受重伤，在玄天洞内闭关，直到九年之后才下山。
可她重生了那么多次，每一次睁眼都是在九年后，这一次却不同……
“系统007？”宿芜觉得这件事可能和它脱不了关系。
“宿主。”007应声。
“007，你说要改变我的命运，那你说，我的命，是什么样的？”宿芜问道。
“宿芜，男频大热文的女配，由于实力过盛，挡了男主统一天下的路，被作者强行削弱加降智加改人设，最后成了人人喊打的妖女，身败名裂，凄惨而死。”007背着书。
“这天下可不是谁的私有物，想来统一便统一，更何况，九州世家可没那么容易对付。”宿芜的话中带了点轻蔑，“反对的有实力的人怕是多了去了，却偏偏只对我下手。拿我祭天？”
007无语凝噎：你现在不应该是心好慌乱，不知怎么办吗？难道不是该来求我帮你改命了吗？你不对劲！
“小系统，你说的男频文就是话本子？”宿芜若有所思，“男主是谁？”
她心下早有猜测，但是不说。
“是宿主的未婚夫，时遇。”007倒也没瞒她，“倘若宿主跟我绑定，完成任务，我可以治好你的眼睛，避开你的结局。”
宿芜愣了一下：治好眼睛？
她抬手，果然摸到了覆在眼上的白绫。哦，她差点忘了，她天生眼盲来着。不过在她闭关疗伤的这几年里，她的修为突飞猛进，可借神识视物，更别提她现在拥有的，是四十九世的修为。
“我凭什么相信你？”宿芜质疑它，“照你这么说，我的死是既定的，那你又凭什么去改变？你让我如何信你？”
007没想到她会问这么多：“我能让你不被世界意识控制。”
“世界意识？天道？”宿芜学到了。
“对。”
“那为什么是我？”她的问题很多，毕竟她可不觉得这天下会有免费的午餐吃。
“我需要你完成任务。”007好像答了，又好像没答。
“不被世界意识控制，什么时候开始？总不能让我在临死前才能自由行动吧？”
“绑定我之后，你就自由了。”007的话中带着一阵诱哄的意味。
“好。”只要自由了，她就没有做不到的事。
“以血为契，与汝缔约。”宿芜拔下发间的簪子，划破手指，一滴血珠滚落，消失在半空。
“系统007，自愿与宿芜缔约，永不背誓。”007长舒一口气，终于把人签到手了。
也不知道是不是心理作用，宿芜觉得浑身一轻，就像牢牢缚住她的枷锁终于被解开了一般。
“宿主，你的任务是保护书中男配，晏清珩。”007立马下达任务，“你要保护他避开死劫。”
“晏清珩？”宿芜回忆了一番，对这人毫无印象，“行。”
“还有，宿主不可破坏世界秩序。”007补充道。
“破坏世界秩序？”宿芜凝眸思索，“怎么算破坏？杀了时遇算不算？”
“当然算！”007察觉她话中的跃跃欲试，倒抽一口冷气，“宿主，这种事情就别去尝试了，别说男主了，就是个重要女配死了，世界意识都不会放过我们。它虽然不能直接插手，可我们在人家的地盘上呢。”
它苦口婆心，“哐哐”就是一顿输出一顿劝。
宿芜随意应了声，007刚松了一口气就听见她问：“破坏了世界秩序会怎样？”
007的心立刻提了起来：“世界有可能会崩塌的！宿主！”
“我又不做什么，你别紧张。”宿芜安抚它，至于心里怎么想，那就不方便说了。
007也不知道为什么自己这么紧张，可能是因为见过她大开杀戒的样子吧。不过，现在的宿主应该还是那个一心向道的剑痴，应该只是好奇，随口问问吧。
“你有了自由又有什么用？还不是拿时遇没办法。”一道声音幽幽响起，“你还不如把身体让给我，让我为你报仇。”
“你最好消停点。”宿芜用灵力传音到自己识海里，危险意味甚重。
识海里的一团紫气不甘心地蹦了蹦，还是不敢吱声，不情不愿地闭上了嘴。
“宿主，你……”007迟疑道，“我好像嗅到了心魔的味道。”
“你鼻子可真灵。”宿芜夸道，“你闻错了。”
“有可能吧。”007附和一声。也是，她可是宿芜诶，剑心通透到连男主都比不过，怎么可能有心魔啊。
回来得这么早，她可不能在这里荒废时光，她得出去，在这几年里时遇可是搞了不少宝贝。不过嘛，以后，那些东西就姓宿了！
宿芜就这样愉快地决定了：暂时杀不了他，抢他的机遇总行了吧？
她掐诀召出银霜，握着它，劈向了洞门的结界。
“轰隆”一声，尘土飞扬。
宿芜等着灰尘落定，没急着出去。
“谁？胆敢破坏玄天洞的结界！”一道低沉的声音响起。
“好久不见。”宿芜眼神里有一点困惑：他怎么来得这么快？
庭樾一身蓝色云纹衣衫，银丝镶边，竹鹤暗绣，端的是清正矜贵。这样一个人，此刻眼里却难得带了些迷茫：“小五？”
“我这才把结界打开你就来了，怎么，蹲守我呢？”宿芜语气轻松地调侃他，脑海里却又不自觉地冒出了他蓝衣沾血的样子。活了这么多年，她亏欠了太多人。
“可不是嘛，你这闭关了几个月，庭樾他就在这山底下守了几个月。”吊儿郎当的声音从两人身后传来，“方才正在山底下聊着天儿呢，他一感知到结界在异动，就立马跑了上来。”
被顾祈安一顿打岔，庭樾可算是回了神，上前两步伸出了手，还未碰到她，眉眼间又闪过几丝犹豫，最终还是落了下来。
“你的伤如今可还好？怎么突然破了结界？是想要换个地方吗？我青云峰倒有一处地方适合养伤。”庭樾语调缓慢，话却密集。
顾祈年无语，溜溜达达，出去了，把地儿腾给了两人：他可没有这样怂的师兄。
“师兄，我的伤已经好了大半，不用再待在玄天洞了。”宿芜朝他笑了笑，“走吧，我还有些事儿要跟你们商量。”
“你那时伤得极重，怎么可能就好了？小五，你不要逞强。”庭樾的眼中满是担心，“你若是有什么非做不可的事，你便告诉我，我替你做。”
“师兄，我有分寸。”宿芜率先迈开了步子，“走吧，去议事堂。”
庭樾不赞同，但又拿她没办法。
议事堂内。
“阿芜，你怎么这就出关了？”大长老揪着他的白胡子，一脸担心。
“大概是小师妹她皮糙肉厚，自我恢复能力强吧。”顾祈年的声音里满是笑意。
“二师兄。”宿芜的声音柔得都快滴出水来了，“你说什么呢？”
顾祈年一阵恶寒，认输：“说你意志坚强，坚强出奇迹。”
宿芜：……懒得理你。
“大长老不必担心，我有分寸。”宿芜盈着笑，“我提前出关，是有要事与诸位商量。”
能被宿芜称作要事的，可谓是少之又少，顾祈年也连忙正了神色。
“掌门，”宿芜看向顾祈年，“我此次受伤，并非意外，是有人在针对我。”
顾祈年人是跳脱，可在大事上一向靠得住。他蹙着眉头：“之前我倒是也怀疑过，可你的踪迹，外人一向不知。宗门有叛徒？”
宿芜没说话，意思很明显。
顾祈年眉头拧了起来，低声：“狼心狗肺的东西。”
庭樾从听见宿芜说她的受伤并非意外后，脸色一沉，眸底闪过幽暗的光。
“千花谷是有妖兽，可那些都是低阶的，寻常妖兽于我而言，根本不够看。”宿芜继续，“可我偏偏遇上了一家子的高阶妖兽，还就盯上了我一个人，未免太刻意了些。”
“一家高阶妖兽？一家是多少只？”庭樾的眼里似乎酝酿着一场风暴，黑压压的，威势逼人，“你不是说只有一只，是自己轻敌了吗？”
宿芜避开了自己大师兄的眼神：“那不是我怕你们会怀疑这不是意外，自己去调查，然后出事儿吗？我都差点栽在他们手上了啊！”
她越说越觉得自己有理，声音也一点点大了起来，到最后完全就是理直气壮。
之前也的确如此。在她闭关期间，有人透露她是遭人算计才受了重伤，然后庭樾就拿着剑跑去调查。最后蓝衣染血，再也没回来。
庭樾轻瞥了她一眼，气得不想说话。
“咳咳，小师妹啊，这就是你的不对了。行了，都过去了，你继续说。”顾祈年两头安抚。
“他们选择重伤我，却不取我性命，说明留着我还有用。倘若我死了，你们大部分人怕是都会下山，可我若还活着，你们便不会大动干戈，只会有几个人悄悄出动，以免打草惊蛇。”宿芜就坐在那里，没有什么多的动作，却让人感到了杀伐之气。
庭樾的视线停在她身上：他的小师妹，恐怕藏了些事不曾说。
“所以，他们是想逐个击破，瓦解我万剑宗？”顾祈年猜出目的，咬牙切齿，“当真是打得一手好算盘！”
“这次招收新弟子，我去带队。”宿芜字字清晰，砸在了众人心中。
“不可！”众人的声音一齐响起。
“你的伤还没好全呢！”
“有人在算计你，你此时下山，那不是正合了他们的意吗？”
“你现在怕是连我都打不过，下什么山！”最后一句是顾祈年说的。
宿芜早就想过了：“我此时出现，他们必定大部分人手都冲我来，你们正好趁此机会去查查他们的底细，再把内奸给揪出来！这不是很好吗？”
“你这是打算牺牲自己，造福宗门？”庭樾的语气微沉，“我去带队，你留在宗门里。”
“不！”宿芜毫不犹豫，直接拒绝，“我从没打算牺牲自己，我是有把握才这样做的。”
众人沉默不语，明摆着还是不同意。也是，他们对她的认识还停留在重伤才出关，自然不会同意。
“二师兄”宿芜站起来喊了他一声，“走，我们出去打一架，我若输了，我便待在宗门里养伤，哪儿也不去。我赢了，你们就不要再反对了。”
顾祈年欣然同意：是时候给自家小师妹好好上一课了！
众人一同去了院子里。
二十招之后。
“哐当”一声，一个人和一把剑一起砸在了地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