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案发过程

    已过辰时三刻,宴席过半。

    李牧樵借口离了席,随后他步至樊楼二楼处的观景台上醒酒。

    他伫立远眺,试图用一双眸将这座城看透。

    樊楼富丽高大,是县内独一无二的繁华地。以樊楼为中心向外铺开三百丈画一个圆弧,此内街头巷尾皆灯火斑斓,人潮如织,客如云集。与白日里幸苦劳作的平民百姓相比,夜里出没了许多穿着上好锦衣绸缎的商贾子弟。

    仔细瞧,他们随行之人皆是穿着五彩胡服的胡人。

    虽说在边境见着胡人不稀奇,但怪也怪在此处。大战在即,形势紧张,一触即发,这些胡人是久居城中,还是跨境而来?

    无论是前者还是后者,在这个动荡不安的时局里,胡人这般怡然自得的出现在城中吃喝玩乐,不免让人心生疑窦,这座城,究竟潜藏着什么?

    满腔疑问如同天地初开,混沌一团。

    这时,身后熟悉的声音响起,那人道:“李县令?”

    “嗯?”李牧樵转过身来。

    “嗨呀,还真是李县令!”那人声大如钟,长得一副市侩模样,大腹便便,肥头大耳,与昨夜死去的姜青狩有几分像。他便是姜青狩的大伯,也是樊楼的主人,洗尘宴的撺局人,姜家家主--姜成良,他笑道:“我道是哪位谪仙在此观景呢。”

    “姜员外谬赞了。”李牧樵莞尔,“不过是席间闷热,出来透口气罢了。”

    “是有些闷热哈。”姜成良附和。

    话落,他思忖几秒,道:“既然县令觉热,那我让人将席面挪至楼上雅间吧。那里不仅宽敞舒适,观景台也更大,还有花娘作陪!”

    花娘与娼妓不同,只是侍酒,卖艺弹唱。

    “不必了,我向来不喜这些。”李牧樵摆手,兀自抬步向前走,“回了。”

    他甚至都未邀姜成良一同回席面。

    姜成良也未恼,京城中来,又是探花郎,不免年轻气盛,胆壮气粗。他笑看那人背影,未语,随着李牧樵一道投入那吃得热火朝天的席面。

    “呀,李县令、姜员外你们可算是回来了!我们都等得望眼欲穿了!”坐在门口处的商人忙不丁地阿谀奉承。

    李牧樵瞧都未瞧,目不斜视地越过对方坐回杨冠的身旁。

    那人见李牧樵傲慢不搭理自己,借着酒劲小声嘟囔了句:“出身不高,架子倒不小。”

    声音不大,却尽数让姜成良听了去。

    姜成良大声呵斥:“怎道这般胡言乱语,诋毁县令!你是哪家商行的!”

    “什、什么?”那人一愣。

    “我说,你是哪个商行的?怎的这般没规矩?”姜成良将声音又拔高了几分,“你道人家出身不高,你可知李县令是刑部侍郎李懋的庶子。”

    庶子......

    席面蓦地安静了下来。

    众人面面相觑,原来是李家那位自小被丢到乡下散养的庶子啊。

    边境虽远离天子,可这刑部侍郎李懋的家内事却不是什么秘密,如今市面上还有以此为原型的话本子呢。

    话说李懋原是前太子东宫里的一名冼马,也就是太子出行时车队前开路的,职务不多,官居五品。他自幼家贫,不过七八岁便上街做活。因年幼,长得瘦小,许多店家都不要。肩不能抗手不能挑的,谁愿当这冤大头。他气恼,自嘲无用,连日流转,做了匪。

    匪虽不是正道,却能吃饱饭睡好觉。于那时的他而言,是最好的选择了。他也争气,短短几年时间,从不起眼的小卒成了接班人。

    接班人,看似风光,他却志不在此。

    遥记那年,朝中下令剿匪。李懋二话不说,冒死潜入东宫,献计太子,将收留他的山寨一举歼灭,替太子立了功。他的这份狠劲立马夺得太子恩宠,太子便赏其做了东宫的冼马。两年相伴,他深知太子无能,做不了皇帝,便又暗自和当今圣上里应外合,设计废太子,立当今圣上为新东宫主。

    此事到了最后,他都没留旧太子活口。

    李懋的狠,在于无情。

    彼时,他为了向当今圣上表忠心,不惜杀妻去子,只因他妻儿唤旧太子部下一声爹和外祖父。这等令人闻风丧胆的做法,让众人皆对他避而远之。有人问他,“你就不怕有朝一日,适得其反,众人倒戈讨伐你?”

    他言 :“无那一日。”

    孤傲,阴狠,绝情,皆显于一人身上。

    圣上问他要何官职,他回绝了宰相太傅,要了刑部侍郎一职,以及纳郡主做续弦。无他,圣上不仅应允,连带县主一同赐予他做妾。

    而李牧樵,不是县主所出。

    话本中这般写:李懋那日与圣上前往寺庙礼佛,却瞧上寺庙里一貌美尼姑。不日,他将人悄无声息接走,另作身份纳入府中。郡主县主敢怒不敢言,只能暗自欺侮那名尼姑。李懋知晓,勃然大怒,将郡主和县主一同削发,囚于家中,命那名尼姑掌家。那尼姑受宠若惊,却也照做。而后,更是愈发有当家主母之位。君主和县主怎甘心,竟设计让人假扮李懋同尼姑就寝,便是此次,尼姑怀了李牧樵。李懋数年才又有子,自然欣喜,好生伺候尼姑。谁料,生产那日,上演一场滴血认亲大戏,尼姑血溅当场,李牧樵送往乡下,郡主县主免除禁令。

    李家事之精彩,无人不知,无人不晓。

    虽不知话本上内容真假,但众人默认,差不了毫厘。是以,姜成良一句“刑部侍郎李懋的庶子”,便将数十分钟前被捧于云端之上的李牧樵给踹入地狱。

    李牧樵不作声,兀自拿起筷子夹了片鱼肉送入口中。

    众人惊讶,你看我我看你,心中皆想:他竟不觉羞愧,还能吃鱼?

    “额呵呵。”杨冠干笑几声,他瞧着目的达到,赶紧出来打圆场,“说这些浑话作甚,咱李县令可是探花郎,圣上钦点的。他名正言顺靠自个儿做的官,与他父亲有何干系。”

    “错了。”

    李牧樵放下手中筷,像往常那边神情,温和且平静,“我这官便是我父亲李懋向圣上讨来的。”

    嘶!

    众人不由得瞪大眼睛,果然,有其父必有其子,和他父亲一般狂傲。

    细细品这句话,他父亲是李懋无误。这官是向圣上讨要来的,不是因为考了探花求来的。

    杨冠听完这话,脸色不禁一凛。他本想借着李牧樵的身世来打压他,却被反将一军,是他大意了。

    可这怎能怪他大意?

    毕竟,若是宠儿怎忍心自小便从往乡下?而且,如今郡主和县主都各出一子。李牧樵在李家的地位,可能都查无此人了。

    但他未想到,李牧樵竟当众说出,他这官职便是其父安排的。

    这不就明里暗里的告诉他们,他虽是外放来当个小小县令的,但他父亲是李懋,权力滔天,便是离天子千里,也能管得了。

    这下,众人不得不在心中重新掂量这位新县令的份量了,他们纷纷回忆方才有无对李牧樵得罪之言,逾矩之作。

    是以,方才那名坐在靠门口的商人立马朝李牧樵跪地求饶,一边扇自个儿的巴掌,一边求饶道:“大人恕罪,大人恕罪,是小人吃酒浑了脑,有眼不识泰山,不识高低。还请您大人有大量,看在小人是初犯,饶了小人吧。”

    这番话倒是点醒了姜成良,他也顺势而跪,“大人,我也有错。我这嘴一时没把门,把大人的身世给透露了出来,我也该罚。”他也学着那商人,抽打着自己的脸颊。不过,他使着巧劲,声虽响,却不见脸红。

    李牧樵未语,居高视下,就这般静静看着商人官差小吏乌泱泱跪坐一片。

    雅间不大,也就纳十余人。

    说是洗尘宴,倒不如说是官商勾结宴。

    杨冠脸色难看,他身为官,不好为商人开脱,可这李牧樵,瞧着也不像是会善罢甘休。

    他暗自攥拳,这可是踢到铁板了。

    雅间还在僵持,外头一名狱卒跌跌撞撞从大门口奔赴雅间。他推门而入,想也不想,开口道:“义庄走水了!”

    *

    义庄。

    “商姑娘,火势这般大,你确定不会蔓延到一旁的林子吗?”壮汉阿丁担忧地问道。

    “是阿是啊。”老伯也担忧地附和。

    商薇给予两人一个肯定的眼神,“放心吧,我观测过天象,烧不到林中去的。”

    “你还懂天象呢!”阿丁欣喜道。

    商薇未回复,她瞥见那山脚下乌泱泱的一片人群提着水桶朝着冲过来。她转过身对着身后几名犯人以及阿丁、老伯道:“开始。”

    几人得了令,纷纷走向事先排练好的位置。

    一场大戏开幕。

    火光耀眼,火舌直冲天际,黑色滚滚浓烟笼罩这座山林。

    待李牧樵一伙儿站定义庄眼前,火光旁一女子从山林冲出,后头一壮汉追赶。

    女子手握匕首,发髻凌乱,她道:“你别再追了...”

    话音未落,女子跌倒,她的脚踝洇出一片血迹。

    她忍痛,爬到身旁一颗大树靠着。她就这样故作镇定地看着壮汉跑向自己,或许是知道自己受了伤,逃离不了,便索性不逃,等着那人前来。

    壮汉追赶而至,不等女主言语,抓起她的发髻恶狠狠道:“臭婊子,本公子看上你是你的福分,你竟敢拿匕首伤我,我看你是活得不耐烦了。”话落,壮汉抬手就要扇下。

    女子瞄准壮汉手臂刺了过去。

    这时,却见那壮汉背后中箭,身形一顿,惯性向前倒去,心口插入女子手中匕首。

    这一切,恰到好处,水到渠成,女子不慎被壮汉脑袋给敲晕过去。

    之后,便有两名男子走上前来查看,见壮汉呼吸微弱,女子鼻息犹存,便拔了壮汉身上的箭愈离去。

    谁料,这时那壮汉忽动,骂了句:“死娘们,敢刺我。”

    这声出,两男子发觉壮汉未死。

    其中一名男子言:“你现先此箭销毁,剩下的我来。”

    末了,另一名男子照做,剩余那名男子便回身去拔壮汉胸口那把匕首。

    匕首未入要害,壮汉忍痛而起,与其周旋。

    怎料,他身前那刀未中要害,身后那柄箭却没入心端,他此时也不过是回光返照罢了。

    随后,留下的那名男子借与壮汉周旋,将刀拔出,推人至地。这一拔,一撞,便是不死也难了。

    之后,那名男子持匕泄恨,待人死透,扬长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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