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五年以上互联网产品经验……”
“有日活千万量级以上的产品规划和迭代经验……”
混沌中，似有些熟悉话术在姜旦脑海中响起，让她忍不住下意识反驳。
行了！你直说张亿鸣不符合应聘条件，点名让张晓龙今日入职就好了！张某某本人都说了，按照这个要求，连他这个CEO都不符合面试要求。
【才气值不足，用户不在服务区，重新自动匹配人选……】
“寻找《人人都是高级产品经理》《俞大师产品方法论》《36讲直通世界级产品经理》作者……”
【才气值不足，阳寿未尽者无法抽取，已重新自动匹配人选……】
“可匹配候选人：安欣，二十年警衔2-1……”
【才气值不足，二刺猿人物无法抽取，已重新自动匹配人选……】
听着脑海中滑稽的电子音播报，姜旦意识到是在作梦了，甚至还能好笑地想默念经典语录：只要你充了钱，你就会变得更强！
“可匹配候选人：姜旦，十年大厂2-1大头兵，即将猝死……”
【确认引渡，开始加载……】
忽然听到自己名字，即使是混沌睡梦中，姜旦也下意识警觉——
什么引渡？什么加载？
我刚旅游到家，怎么可能猝死？
还有，2-1也是大头兵，你怎么就跟2-1过不去？
而且要“招人”，不是应该先找更高级的AGM（助理总经理）和总监么？！！
失去意识前，姜旦似依稀听到了什么“你最便宜”的叹息……
※ ※ ※
晴空清朗，有几缕轻靄飘过。
一只雀影急速破空掠过，扎在窗前稀疏的、冒着绿芽的枝桠上，啄着宝蓝色的腹羽。
“啾！啾啾！啾啾啾——”
【记忆资源加载43%……55%……88%……】
这么快又到晌午了吗？熬大夜成习惯的姜旦迷迷糊糊地，勉力撑开沉重的眼皮，好不容易的休假，就是要在日夜颠倒中度过……只是，今早的雀鸟，这么呱噪？
倏地太阳穴剧痛，耳鬓也传来炸耳的声音——
“丘生！你蓄意女扮男装，混入鲲鹏书院有何图谋？！”公鸭嗓音如撕帛般噪耳。
“先生，非是我等因学说之故，针对丘生！实在是丘生行迹鬼祟举止可疑，整天借故宣扬谬论，分明不怀好意！”这个声音茶得挺地道的。
“一派胡言！先生，观丘生之文章，虽行文爽直鲁莽，但抒坦荡君子胸臆，性别可存疑，笔墨文章如何做假？即使丘生是女子，也不应出言恶意揣测，请先生三思。”
潺潺如玉泉的男子嗓音，似山居间的窗前海棠传香般，使人闻之心悦耳舒。也使得姜旦快超载宕机的脑袋，沁过一缕清泉般，舒缓轻松起来。
“笑话！写悯农之句李绅可是巨贪，诗文天下擅笔翰的秦桧也是逆种奸相！自不可以诗言其人、言其志！如今蛮族逆种，频繁潜入我人族，当小心谨慎为上，请先生明鉴！”
争吵的声音，越来越清晰……姜旦只觉得万分难受。任谁骤然脑海之中，灌入十几年的记忆，都得是过载超负荷的情况——狗头爆炸！
【记忆文件解压33%……66%……98%……】
原来这里是个仙武平行世界，此处天道正处于与虚空混沌相争后，元气大伤的复苏阶段。以诗文降才气于人类，勉强维持这平衡……
“这不就是儒道流么？”姜旦心忖。
由于天道虚弱，才气降男子为主，女子皆从业为生，自此形成男尊女卑之势，典型的封建社会的特征。
而原主丘生，因继承父母遗志，势要获得功名灌顶才气，鸣登天鼓，为父平反……所以才机缘巧合，混入了鲲鹏书院。
“先生，学生相信丘生为人，其务学上勤勉有加，务工亦兢兢业业……”那如清泉般好听的声音，继续为原主辩解。
“善学渊，你莫仗着是孔圣后裔，便企图胡言乱语包庇丘生，谁不知你们二人日常亲近交好。莫非……”鸭公嗓一言未尽的话语，充满恶意，姜旦愿意敬呼其一声“鸭公桑”！
“啪——”
一柄黄木戒尺拍下，重击姜旦身前的书案，清脆声响制止学生间的恶意揣测。
中年大儒肃颜捋须，看向女子：“丘生，女扮男装、混入书院暂且不论。现如今，我观你周身确有时空混沌之迹，你作何解释？”
着儒衫的纤瘦女子，躬身敬一礼：“学生不知，但学生一心昭昭向天，非蛮族逆种，为证清白，愿请真言鉴为一辩！”
“胡闹，她是女子，根本没有才气入体！有什么资格请真言鉴！”
“就凭县学大考我第十，你八十一！”女子凌厉地瞪鸭公桑一眼，起身挺直腰背，当场怼人。
这个世界，若有人自认问心无愧，便可以自请天裁——通过真言鉴和问心尺引发残存的天地劫雷，由天道裁决考验。若人心有鬼祟或存逆反之意，则必生心魔，难渡考验。
大儒崔仲凫瞥了鸭公桑一眼，转头看向女子，声音放缓徐徐道：“丘生，你可想清楚了，你尚未得才气入体，天裁非凡人之躯可承……”
“我心昭昭，虽死无悔。”女子决绝地说道！
“如此，便由你自述，向天道自辩吧！”
崔仲凫微微颔首，双袖一挥，领头走出教斋，众人也跟随移步至庭中。
道宫与圣院均有请“天裁”之能，天裁需大儒以上文位协助，方才可请用各地文庙之宝，释出一道与之同境界的劫雷问心，因此又称小劫云。
但无论是否成功，那道天雷绝非凡人之躯可轻易承受。
略正衣襟后，崔仲凫向着圣院的方向，对天一礼：“鲲鹏书院大儒崔仲凫，协请天裁！”
随后便向女子施展大儒之能——口吐真言。
女子也安然地受术，站在庭中向朗朗青天作揖：“学子丘生，请天裁！”
话音刚落不久，十里外的圣庙，千古圣师雕像手中的戒尺金光流动，几息后浮然跃出，向天际飞去。
【error：文件解压失败.详情查看日志】
伴随着这句报错提示，姜旦的视角，也由上帝视角切换成了丘生的视角。似梦里的一切，都变成了她在眼前，清晰展示——
整个过程只是一瞬间，丘生的记忆就充盈存储进她的脑海里，跟APP的热更加载一样。
只不过，好像部分文件有损坏了？姜旦试图回捞丘生生平以及在学院的记忆，结果只寥寥回想起为何女扮男装入书院，其余全然一片模糊，唯余对这个世界的背景异常清晰。
此时鲲鹏书院，天空上劫云形成，雷声隐隐。
姜旦能清晰感觉到，湿润的山林湿气，和云间雷电隐隐跃动的气息。感觉自己好像漂落到了实处，有种真实的梦醒触感——她这是……附身替代了这个正在争辩的女子？
如果这是做梦，那这信息量过于丰富了，如果不是……这是刚穿越至仙武平行世界，恰好遇上被同窗揭发女扮男装，正要被学校开除的节奏？
然后还刚好遇上，即将被劫雷劈的场景？
“握草……这是要我接盘了？”女扮男装就要被雷劈，这个世界是什么道理？姜旦唇角不觉发抖，她看到两鬓散落的发丝已在向上飘起，这是雷电即将劈下的征兆。
吾命休矣！
“那到底是说丘生的，还是胡扯我自己的？”这雷劈下，人能没事？
心神大恍、记忆交接混淆之间，姜旦面容看起来更显呆滞无措，在外人看来就如同作贼心虚一般。看天空中已然成形的劫云，检举揭发之人得意激昂，而与丘生交好之人却面色沉重，心下难受。
真实得不像梦境，姜旦试图努力运转浆糊般的脑袋，自证或者自救。在轰轰雷声中，姜旦忽然感觉身体传来极恐惧的颤栗感，那是，来自于天空之上的——绞杀之意。
天道的……意志？
在死亡恐惧刺激下，姜旦思绪反而镇定了下来，她盯着天空，不从命的不忿油然而生！
你肯定知道，我是怎么来！穿越到这个鬼地方，也非我本意！凭什么说杀我就杀我！
虽然身体四肢还在诚实地发抖，但姜旦却是嘲讽一笑，意有所指地说道：“如果能选择，谁会愿意诞生到这个世界？女子求学无门不说，偷偷努力还得被雷劈，是什么道理？”
蝼蚁尚有尊严，谁怕谁！
来呀，互相伤害呀！
轰隆——
劫云的颜色变得更沉黑，发出轰鸣的雷鸣警告声。
似乎下一秒，便可将她劈个灰飞烟灭。
“你胡说些什么……”
“闭嘴——”鸭公桑的发言，及时被崔仲凫大儒打断。
看着颇显凶象的小劫云，崔仲凫皱起眉心，此前见过的“天裁”劫云都较祥和，为何此次会如此凶险？瞥向姜旦的目光不由带上担心。
姜旦垂眸，秉持着破罐子破摔的无敌心态，也不去看众人的表情，只幽幽述道：“在我看来，天道跟糊涂蛋一样，人族又民智未开、作茧自缚。长期以往，苍天又将十年无益，百年无成，千年重新陷入劣势。”
真正的产品经理，第一要素就是要懂得甩锅！
随着她的一声声数落，雷鸣声也连连急促鸣响，不过劫雷却依然没有落下。
但，似少了几分杀意？
姜旦挑眉，说到痛处了？想听？
完全不知姜旦与天道的意念交锋，对此大言不惭的言论，反而是一旁为人师的崔仲凫接受良好，他捻着须不耻下问道：“如何说得？”
对于这位曾给予善意的陌生长辈，姜旦也愿给予礼貌回应，说出心里真正的想法。
她伸手比出手势：“学生有三问！”
陈述句必死，反问句才是精髓。
“天有才气，谁谬误成只降男子，而不降女子？”
“才气明明是第一生产力，怎么只赐儒生和官吏，而不赐我百家、工人、农民？”
“才气催生如此之多思想武器，怎么不想着优化思想工具，扩大优势，收纳百族……”
姜旦的语气从虚怯不稳到明快，渐到有些张扬，越说越顺口！
逻辑理顺了，需求就简单了！
“学生认为，天道明明以万物为刍狗，我们怎么就把路走窄了？”姜旦昂首向前迈出一步，负手朗声陈述道：“我来书院，是为了证明，我的想法是正确的，可行的！”
“第一步，三年内，获得功名才气灌顶，证明天道文位天赐可针对全民。”
“第二步，又三年，治一乡一镇，让百家万民也有增长才气的可能。”
“第三步，又三年，著一书一作，教化百族诸天，何谓富强、民主、公正、和平、友爱……规模化批量化生产人才，再由量变引起质变！”
云履一步又一步地踏出，清风拂过发缕，迈出了七步成诗的气势！此刻的白衣女子，眼中仿佛迸闪着耀如星月般的光芒，携带着不可直视的逼人之势。
其实就是下意识的职业习惯，提需求一定要理直气壮，这个收益你如果都说服不了自己，那还怎么能说服发际线危险的研发大佬们？
反正行业前瞻什么的，一定要把饼先画了！
随着她明确又简洁的描述，天上雷云团凶煞之意隐隐消减，逐渐变得祥和。崔仲凫惊讶地看着此景，又犹豫地看向这个正在侃侃而谈的学生，难道，此言正合天道之意？
众人虽然听不懂姜旦的很多词语，但此情此景，也忍不住面面相觑。
姜旦用余光瞄了眼天上……行，天道暂无异象，那继续掰扯掰扯！
镇定地双袖一甩，向天鞠躬一礼，谦虚做着最后总结陈词：“小女子自小大胆，巧得些机缘有些许造化，因此不忍看天道与朝廷自我设限，固步自封，使人间才气增进缓慢，正所谓：
九州生气恃风雷，万马齐喑究可哀。
我劝天公重抖擞，不拘一格降人材。”
随着最后一句诗文吟毕，天上的雷云骤沉墨翻滚，鸣声连连。
轰隆——
一道天雷劈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