撞破

    “是,玉姑娘胆子小,我也怕的紧,便一直躲着了。”归君垂眸小声道,话中还露着隐隐约约的俱意,是怕辛惟清继续拷问她。

    辛惟清盯着她半晌,目光向下看见了她那还染着鲜血的裙摆,喉头微动,不再看她,“你先上去吧,这里不安全。”

    他不再问,归君便赶紧往上走,可以算得上逃之夭夭生怕扯上什么关系。

    而后庆阳从外走了进来,手里还拿着一把染血大刀,举过头顶道,“王爷,这刀同那高个断臂上的锯齿相当吻合,想必真如沈姑娘所说,乃是其自相残杀。”

    那刀足足有三斤重,单手提着十分费劲,更何况是沈姑娘这样的弱女子?当做玩笑说说便罢了。

    但他左瞧右瞧都不见辛惟清的面色便好看,也看不出他对这刀上心,只是死死的盯着李综的尸体,半晌他又出声,“王爷,这刀···”

    “庆阳。”星眸闪动,阴鸷之意骤然升起。

    这二字叫的毫无波澜,吓得庆阳又弯下身子几分。

    良久,他道,“你没见过她杀那些死士的场景,手起刀落,连聂九都感到骇然。我们的视线都停在了她害怕的眸子里,却浑然不知她那溅到鲜血的裙摆,若是踏血而逃,溅起的鲜血应当是往上的,可她裙摆上的那些血迹是往下的。”

    二三十号的匪徒,她凭一己之力脱身,还带了一名手无缚鸡之力的女子,她如此狠辣,倒是让人意外。

    想她武功定然高强,但若是出点差错,她便要葬身于此···辛惟清思来想去,忽然很想问问沈归君一番,动手之前是否会害怕?

    这山寨的匪徒不少,若是全部都围到这里来,她定然逃不掉。思及至此,他忽然笑出了声,视线落在还满脸疑惑的庆阳身上,“原来她利用了我们,她知道我们一定会来。”

    “王爷,您说的是沈二姑娘?”庆阳蹙眉,不可置信,“手起刀落,杀伐果断?”这些字词实在难以同那温柔贤淑的二姑娘相谈并论。

    辛惟清又恢复了温润如玉的模样,却仍然是笑着的,眼里是抹不掉的兴趣,“你忘记了,她上次在府上是怎么毁掉本王的古琴?”

    他比以往的任何一刻都想知道,她到底想要什么,她还有什么秘密。似乎忘记了,当初允许沈归君接近的第一步是想要找寻那位故人。

    庆阳恍然大悟,想起了那悄无声息破裂的古琴,想到了沈二姑娘是怎么好好走出成安王府的模样。看人果然不能单看外表,要细看。

    “将李综的尸体带回去,不用查他们怎么死的。”

    他留下话便往上走去,独留庆阳“欣赏”场面的狠辣。他虽久经沙场却仍被这箭羽林立的模样所吓到,久久平复心情,才低声说了句,“害人的机关终害己。”

    夜已然深,吹着风有些寒凉,街上行人慢慢淡去,便到了宵禁的时候。

    衙署很大,连着知府的官邸足足比得上个狩猎场,虽然官兵森严,但上位之人早已被罢免,如今算起来位份最大的便是安乐郡主。

    安乐郡主有王府嫡女风范,一来二去将众人住宿安排妥当,又给那知府关押大牢。

    因白日里奔波,众人歇息的也早,早早的便灭了灯,衙内除了些路上的长灯便没有其它的了。

    月黑风高,却不是人人都适合修整。

    甲库外一黑影上下窜动,身法矫健,左右两下便翻进了甲库的围墙,又撬动了砖瓦,凭借娇小的身姿,轻松的便钻了进去。她目标明白三两下便翻出了其中一个卷宗,本想拿着便逃,谁料却让人堵在了门外。

    还未看清楚来人,双方便大打出手,夜行衣下谁都认不出。二人身手相匹,打的难舍难分。

    归君怕暴露身份便想先松手轻功而离,却没想到那人不给任何机会,几乎是用尽全力将她擒住,碍于手上的卷宗,归君来不及还手,便被那人环住勒住脖颈。

    “夜闯甲库的小贼?胆子不小。”他眯着眼,恶狠狠道,“不怕死?”

    归君认出这人是辛惟清,二话不说便反而踢向那人的下部,那人反应很快,虽然将归君推开,距离却隔得不远,仍然是扯着她的衣袖,上下审视她,语气轻佻,“还是个女贼?”

    她不说话,伸出手挑衅的指了指那个卷宗,下一刻便踏月离去,速度之快让辛惟清始料未及。

    “轻功也不错。”后者双手环胸眼里有自己都未发现的赞赏。

    后院归君卧房。

    知秋守在门外远远听见了杂乱脚步声,立刻警惕的站起身子朝院门看去,左手不自觉的放在腰腹处的长鞭。

    “王爷?”见到来人,她顿感不妙,面上却不显露分毫。

    辛惟清裹着外袍匆匆而来,见知秋守在门外这才顿下脚步,勾唇柔笑,丝毫没有王公贵族的架子,“免礼。方才又发现了些许问题,想要询问二姑娘些问题,不知二姑娘歇下否?”

    “回禀王爷,姑娘早已歇下,若王爷有什么想问的,待明日姑娘起来之时,知秋再和姑娘说,请姑娘来寻王爷。”知秋虽不知道辛惟清葫芦里卖的什么药,但她也清楚明白,眼前这个看着平易近人的王爷有着异于常人的敏锐,若是露出些许马脚,他定能找个干净。

    毕竟皇家的人,有几个是真正干干净净的。

    她回绝的很干脆,但辛惟清并不罢休,上前两步,“二姑娘房里还有灯点着,可是真歇下了?此事当真捉急,本王也是无可奈何,还望见谅。”

    知秋仍然是油水不进的模样,脸色都未改分毫,“我家姑娘幼时总有梦魇,便有个习惯,夜里会点灯而眠。”

    “真是这样?”他问道,疑窦丛生。

    二人争执不下,忽然门扉开动。

    “这是怎么了?”女子音如泉动,酥软人心、宛转悠扬,又带着几分让人闹醒的愠怒和沙哑,“王爷怎么在这?”

    她只穿了见白色的里衣,单薄的没有其它的衣物。视线触及此处,吓得辛惟清急忙撇开了头,生生挪开眼,有些慌张的开口,“二姑娘自重。”

    庆阳也缩了回去,心里忐忑不安。

    “王爷请归君自重,可是夜深扰我之人也是王爷,不知道王爷是有什么大事要论吗?”归君拿出手后的披风慢慢系上,这才朝着辛惟清缓缓走来。

    辛惟清听她语气里的调笑,耳根不争气的红了去,这等堪称的上艳丽的画面,让他心如擂鼓,“是本王失礼了,不过的确是重要的事儿。”

    “既然如此,王爷进来谈吧。”归君侧身让出了位置。

    与此同时知秋也出声制止,“姑娘,夜深了,怕是不大好。”

    归君闻言,表情也皱了起来,却没有吱声,静静的瞧着辛惟清。

    辛惟清背着身子,颇有些狼狈,“的确有些不好,明日再议。”

    是落荒而逃、步伐紊乱。

    他走后,归君冷哼了声,嘲讽道,“有胆子便直来直往,逃什么?”

    知秋也跟着笑,“真不知道原来成安王是这样的人?”

    “不要轻信于人,你所见,乃是他特意做给你瞧的。”归君向来不是那么容易信任一个人,况且这种你来我往的关系,更让她不能轻信辛惟清。

    “主子教训的是。”

    旭日东升,公鸡啼鸣,今日的府衙较往日要热闹的多,人声鼎沸。

    沈归君同玉停云见了安乐,补充了些昨日的见闻,又碰巧遇见了尹松落。尹松落早已经换了身行头,提着大礼到了府衙,身后还跟着大班的人马,声势浩大。

    “不知是王爷,在下实在冒犯。”尹松落拱手而道。尹家教养不差,翩翩君子倒也是如此。

    他身后跟着位姑娘,杏眸圆脸,笑着时脸颊还有两个娇小的梨涡,生动可爱,让人瞧着心底便柔和了,她紧紧的跟着尹松落,生怕尹松落逃了似的,不过她见到辛惟清时,明显愣了一刻,眼底里是藏不住的惊艳。

    这人一身黛色衣裳,精密华丽的滚边刺绣,身长九尺,剑眉凤目,颜如冠玉,又不是冷脸石头,好似温玉暖怀,却又让人徒生疏离。这般若即若离、若有若无的美感,当真让人心动万分。

    “古语有云,公子立如芝兰玉树,笑如朗月入怀。当真不假。”她看得入迷,忍不住轻声低语。

    “姑娘,王爷已然同你表兄远去,何不快赶上?”归君悄然站立她的身侧,笑着出声。

    那人吓得往后退了几步,又被来人容貌所惊艳,说是媚却清冷,说是娇却而侠。嘴上的话真是快于脑子里所想,她惊叹,“今日出府,怎皆为神女仙男?”

    “俏姐儿。”她身后的婢女小声提醒。

    归君捂着嘴笑的娇媚,话都说不大清楚,“陆姑娘说笑了。

    陆听晚这才察觉有所失态,收了收眼里的惊羡,有些丑态之后的羞涩,“让姑娘见笑了。”又拉了身后的丫鬟的衣袖,颇为急切,“表兄呢?”

    丫鬟挤眉弄眼道,“俏姐儿,表少爷早已经过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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