狼狈

    李瑾毓拿出匕首来自卫,她袍子下的腿已经在发抖,可她是北陈城里最尊贵的郡主,她不能让贼人看出她在害怕。

    带来的护卫被打得落花流水,在一旁倒地不起,已经帮不上忙,李瑾毓抬出了自己的身份,可只有她自己知道在说出那话时,她心中有多么心虚。

    她是北陈王唯一的女儿,可她更是北陈王漠不关心的女儿。

    对峙中,李瑾毓感觉对方似乎是被自己的身份吓到了,止步不前。

    “怕了吧?怕的话就给我跪下,磕头求饶,本郡主兴许可以考虑考虑。”

    沈念心中叹了一口气,幸好自己在出头救人前蒙好了黑巾,这是她计划接近之人的女儿,可她还没做好准备时,便在此碰上北陈王府的人,当真是个麻烦。

    这郡主长得娇俏可爱,嘴里说出的话却是如此气人,沈念心思转了一转,索性自己现在蒙着面,她要给这个小郡主一个小教训。

    李瑾毓手上仅拿着一个匕首,神气扬扬,反向沈念逼近了几步,看着对方慢步后退,脸上笑意更大了。

    可还没等她把嘴边的狠话再说出口,那蒙面女子一个跳跃,在她未反应过来时,眼前已不见了她的人影。

    她四处张望着,可手腕一痛,来不及呼喊,那人夺了自己的匕首,仅用左手便将自己禁锢住,将原本属于她的匕首,贴在自己的脖颈上,冰冰凉凉,寒彻骨髓。

    “北陈王的女儿?随随便便就要将人打得半死?我平生最恨你们这些所谓的权贵,不干好事,净忙着做些仗势欺人的恶事!”沈念刻意发出和刚现身时大不一样的嗓音。

    那声音贴着李瑾毓的耳边说出口,她甚至能感受到对方的呼吸喷洒在了自己的脖子上。

    李瑾毓牙齿发颤,她这才真正地陷入了恐惧。

    今日倒霉碰到了硬茬,难道注定要命丧于此?可若要她求饶,她身为郡主的尊严何在?

    “你直接杀了我,反正我父王母妃会立刻找到你,然后杀了你,我们两个很快就能地府相见!”李瑾毓心一横,大声吼道。

    “既然你都这么说了,若是我不动手,岂不显得我胆小怕事?”沈念冷哼一声,决定下个狠手,好让小郡主午夜梦回时,都害怕得躲在被窝里哭。

    沈念慢慢抬起手臂,可手中的匕首却瞬间被一枚暗器打开,接着是躲避不及的一股掌风袭来,让她不得不放弃怀中的人质,以躲避这令人胆战心惊的内力。

    沈念抽出软剑和悄然出现的高大男子斗了起来,可两招之后,她便明白,自己完全不是这一身铠甲、武功高过她的虬髯男子的对手。

    身形如此高大,却又速度如此之快,她保持警惕,竟也没发现他的靠近,一招一式,沈念使出了自己目前所能使出的全部功法,可也只是强撑。

    沈念心中浮起一阵不安,这样的对手,哪怕是假以时日,她把左手练得跟右手一样熟练,大抵也是打不过的。

    她不能再拖下去了,这必定也是北陈王府的人,再打下去只会被此人打个半死,便再也不用想着潜入北陈王府的计划了。

    那一掌劈头而来,沈念躲闪不及,肩上传来一阵剧痛,闷哼一声,喉中涌上一阵腥甜,她感觉身体里的五脏六腑似乎都移了位。

    千钧一发之际,沈之琼忍着巨痛,将全身内力集中在左手上,脚步一闪,向另一个方向刺去。

    “郡主小心!”那虬髯大将大喊出声。

    可他没想到,在他设法护住小郡主后,转头看去,那蒙面贼人已经只余下一片衣角,袭击郡主不过是她逃跑的障眼法罢了。

    “你们几个休息够了就赶紧去追,她受了我一掌,伤势严重,必然跑不远。”虬髯大将语气生硬,带着显而易见的怒气。

    “属下听令!”几个侍从很想对大将军解释他们不是在休息,而是他们受的伤也不轻,可心中明白,解释再多也只是更添他们的无用。

    “谢谢李将军了!”明明是逃过一劫,可小郡主的脸上却是又羞又愧!

    父王身边的将军,派一个最严厉,最看不起她的人过来,她的父王到底有多讨厌她啊?

    “郡主言重了,守护北陈王府,是属下最重要的责任。”虬髯大将沉默了一瞬后,回到。

    “郡主饶命,饶了小人。”不远处那婆子佝偻着身子,声音嘶哑。

    李瑾毓又意识到这次危险的源头是谁,“你这是宁死也不认错喽?”她走上前去开口说道,声音阴恻恻地,将原本以为要逃过一劫的婆子吓得涕泗横流。

    片刻之后,在北陈城的另一个角落,香火旺盛的佛庙之内,参拜的行人络绎不绝。

    她走投无路,只好来此寻找一线生机,若是平时,她自然不会将那几个三脚猫功夫的护卫放在眼中,可偏偏她遇到了一个同样视自己为三脚猫的对手。

    如今她被身体上的疼痛牢牢牵制住,真所谓是虎落平阳被犬欺,可恨!

    沈念寻了一个隐蔽的房间,似乎是久无人至,房内的佛像落满了灰尘,已经很难看出佛身的原样。

    它低着眼眸,只是佛像罢了,可沈念却似乎能从中看出它怜悯的仁慈来,明明追兵不知道何时赶过来,心中疲惫万分的女人却下意识地在佛像前跪了下来。

    漂泊十几年,她没信过,今日诚心参拜,若能逃脱敌手,今后必定日日、月月、年年于心中念着佛祖。

    女人匍匐于地面,脑袋磕在地面上,发出清晰可闻的声音,她的心颤了一颤,想要抬头再次和那慈爱的眼眸对视。

    她缓缓起身,眼中擦过地面、香案,烛台,就在佛像的底部映入眼帘时,沈念抬起的身形骤然停止了。

    女人眯了眯眼睛,向前仔细瞅了瞅佛像,那一处破损的脚趾难以察觉,似乎隐藏着其他的秘密,一个不可思议的想法顿时出现在她的脑海中。

    佛像即使破损也不应该是这样的样子,她跳上案台,手掌摸向了那奇怪之处,然后看向这高大的佛身,沈念心中砰砰跳了起来。

    她环顾佛身一圈,手掌贴着佛像抚摸,后又敲了几敲后,沈念确认了心中的假设。

    沈念来到佛身背后,心中怀着对佛的敬畏,将内力聚在掌心,向一处劈了过去。

    不远处传来嘈杂的声音,似乎是有人来了,沈念看着那被自己勉强聚起来的掌力击打过的那处一点点裂开,心跳如鼓。

    一番动作后,沈念躲在黑暗中,听着那几个护卫似乎是带着一众僧人破门而入,翻箱倒柜的声音不断传来,她握紧了手中的软剑,那剧烈的心跳却慢慢平静了下来。

    没有在这件偏僻的屋里找到人,他们也没想到那近在眼前的巨物会内有洞天,几人语气不善地将帮着搜寻的僧人赶了出去,开始说起抱怨的话:

    “没找到人,李将军必定要重罚。”

    “我更担心的是,没保护好郡主,王爷王妃饶不了咱兄弟几个。”

    “唉,你才来多久?到底是什么也不知道,她也就空有个郡主的身份,王爷王妃跟前,郡主就像是个透明人。”

    “哈哈,府里面不还一直有那个传言嘛!”

    “什么传言?”

    “这在外面可不行说,被旁人听了后,那可不得了!”

    “啊?不是亲生?竟然.....”

    声音渐渐远去,接着是房门关闭的声音响起,沈念呼出一口气,身形却依旧保持着蜷缩的姿态,一动不动。

    应该是暂时安全了,沈念想起那虬髯大将,不知在北陈王府里排第几号人物,她心中后怕,甚至有些挫败,若是北陈王身边都是这样的高手,她引以为傲的功夫便根本毫无用处。

    事已至此,在摸清楚情况之前,她必须找到一个万分慎重的方法来潜入北陈王府。

    又过了好大一会儿,没有声音传来,这应该是真的安全了,沈念终于敢挪动自己已经僵硬的身子,依靠着休息。

    当真是仁慈的佛祖显灵,它知道寺庙的僧人对自己不敬,给自己造了一个假的佛像,可却在听到了她的乞求之后,依然愿意显灵救她一次。

    她不断祈祷着,对佛祖默念着悔过,这像身被她损坏,实在是逼不得已,为保命才做出这般错事,她今后必定常常为佛祖上香。

    怀着感恩之情,沈念在这黑暗中慢慢闭上了眼睛,她实在是太疲累了,她需要好好休息一场。

    密闭空间里,这一觉睡得尤为之久,再次醒来,是被一阵隐隐约约的奇怪声音惊醒。

    眼睛睁开的那一刻,五指握紧了剑,确认了自己仍在黑暗中后,沈念依旧没有放下警惕之心,她竖起耳朵,仔细地听了那像是在屋内的,忽高忽低的奇怪声音。

    “今天怎么回事,一点儿都不尽兴,你是给别人伺候过?还是说你不行了?”是娇媚得能滴水的女人音。

    “诶呦,我的亲亲,我哪里还有精力去找别人啊!你一个人我都抗不住!”

    “嘿嘿!”

    “兴许是这几天庙里人来得多,要干的活计也多,今儿个中午还在搜查什么要犯,搜了半天,把这里翻了个底朝天,什么也没搜到,小僧们都是身心俱疲啊!”

    “嘿嘿,我的乖乖,这次让你小吃一顿的,下一次,一定让我的亲亲享受那极乐!”

    那声音忽近忽远,忽高忽低,有一小会功夫还能听见那香台被撞得摇摇晃晃。

    沈念减轻了握剑的手劲,绷紧的大脑暂时放松,看来她这下子真的是安全了,现如今她身体也复原了一些,只等着这两个野鸳鸯离开,她便可以趁着夜色逃走。

    待安全后先找个地方填饱这肚子,沈念屏蔽了外边的声音,一心想着该吃什么宵夜。

    “嘭!”却有这突如其来的声音打破了她的幻想。

    “把这两个人给我抓起来!”似乎是一个女人在说话,听起来甚是威严。

    “王妃误会了,不是你看到的这样子,呜呜!”那娇媚的女音此刻听起来恐慌极了。

    “把这个秃驴也绑起来!”

    “快,别让他跑了!”

    “他要从窗户那逃走!”

    乱糟糟的声音传来,若不是时机不对,沈念真想看一看那王妃长什么样子,没想到这不到一天,她便有幸接触到好几个北陈王府的人。

    正当窝成一团的女人感叹到真是一出好戏时,“嘭”地一声巨响就在她的耳边响起,是有什么东西砸到了佛像身上。

    有什么光刺入,眼前不再是一片黑暗,本只有一层壳的佛像直接被撞得更加破败,小半个佛身直接碎开滑落。

    下一瞬,沈念透过佛身残破,直接和前方那雍容贵气的女人对视住。

    “那里面还有人,给我揪出来!”是威严的女人发出命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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