报复

    孙非满脸痛苦,跪在了地上痛哭,他并不是朝着那石头,却是对着另一个完全相反的方向,其他的将士们面对如此情景不敢再多言一句,院内寂静和喧哗诡异地交错。

    “总要有人守着边境,防着突厥人。”童安适时开口。

    孙非看向童安,一时没有搞清楚这话的意思,只听他继续解释道,“这江山,姓李也好,姓武也好,众军士无法决定,可若是此时南下,那突厥人趁机攻城,夺走我汉人的土地,那便是各位将士的罪过了。”

    孙非明白,童阁老已经给了他一个“理由”,一个留守在北境的理由。

    “我童某人替众将士南下走一趟。”

    “太宗已然明示,饶恕了我等跟随武氏的罪责,请各位将士安心守在这北陈城,提防着突厥人,切忌轻举妄动。”

    头发半白的一朝宰相此刻伟岸如山,仿佛能替他们抵挡住所有的风雨。

    “都听阁老的!我们安心在这里替大周,哦不,替大唐守着边境。”有副将大声说道,面上甚有底气。

    孙非看着眼前这一幕,朝着难眠洛城的方向,重重地磕了一个头。

    这是他对皇帝的忠心,和对自己无法去救驾的愧意,今后无论陛下是生是死,都是道走两边。

    十七万皇衍军留守,童安返京只调走了区区三万人,且无一个将领随军,

    出发前,童安回望突厥的方向,那里有一个他的朋友已经死去,时间紧张,他甚至不能亲自去坟前拜祭一番。

    “童万,此行快去快回。”他唯有如此安排。

    “知道了,老爷!”包袱里背着突厥延宗可汗最爱喝的汉人烈酒,童万骑马向北而去,此番前去突厥王都,是要去替他的老爷童安,为他死去好友的墓前祭奠一番。

    童安率领着三万皇衍军再次踏上南下的路途,尽管没有多加解释,士兵们仍是不约而同地没有问起为何行军如此缓慢。

    他们祈祷着自己回到京城时不会受到任何惩罚,已然忘记了昔日武帝提高他们例银时的感动。

    马背上的宰相则是在想着那样的女人究竟能否心甘情愿地让出皇位,寻常人到暮年时,已经没了年轻时的果断和从头再来的勇气,可这个女人俨然不是寻常人,是让天下所有女人和男人都跪在她脚下的人。

    前无古人,后无来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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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洛城之内,武克申面色难看,这是城门紧闭的第一晚,他们正打算等到驻扎在西山的十万援兵尽快赶来。

    这一切都发生的太过突然,快到没有给他们反应的时间,那送信的暗卫亦是不知生死。

    “申哥,我知道一个办法能对付得了领兵的沈将军。”女人怯生生地,在他彻底发火前说出了完整的一句话。

    “我是她唯一的亲人,这天底下只有我一个人知道她的秘密。”

    “你为什么以前不说?”武克申皱了皱眉,虽是责怪的话,语气却是缓和了不少。

    “以前顾念着血亲之情没有说出口,如今看到她不知悔改,竟然领着叛军围困了京城,我不忍看到申哥忧愁,便决定说出这个秘密。”

    武克脸上的阴郁的脸色退却了不少,虽然不识时务又愚蠢,可女人到底是向着自己的。

    沈之瑜见状将男人拉到了自己屋子里,关上上房门的下一刻将男人抵着木门,吻了上去。

    “你到底说不说?”武克申一时愣住,反应过来后一脸不耐,只觉得此女当真误事。

    “你到底有没有法子说!”他的眼神又重新变得冷冽,大手甚至掐上沈之瑜的脖颈。

    他的手并未用上全部的力道,可沈之瑜眼眸却在此刻终于彻底变成一片废墟,最后一点苦苦支撑的亮光也终于熄灭。

    她只是太想念申哥了,可他竟然会如此厌烦自己!

    她拽了拽脖颈处的手,艰难撕扯出嗓音来,“我就要跟大人说法子呢!”

    武克申冷哼一声后,这才松开手,没有在乎洁白的皮肤上那一道明显的红痕,沈之瑜大口喘息,却是没有生气,走到桌前说道,“来,边喝茶边听我细细说来。”

    武克申做到桌前,看着那漂浮的茶叶,没有半点热气的茶水,想起这个女人以前的饮食习惯,眸中浮上审视,推开了放到自己面前的茶水。

    “这茶水里,有什么?”

    他满脸的怀疑,沈之瑜身形一晃,攥紧了袖子,似乎有些紧张。

    对面的男人看着她如此模样,放到身侧的右手慢慢摸上了腰间的佩剑。

    两人却是不知,那紧闭的城门却在此刻被人从内部攻破后,向着城外自北境南下的戍边将士们,彻底敞开了通向皇座的通道。

    当武克申耳边传来外面千军万马的呼喊声时,他却是倒在地上,身体麻木,无法移动半根手指。

    只听那俯视他的女人说道,“茶水里没有毒。”

    “因为毒在我的嘴唇上,还是你最喜欢尝的桂花香。”

    女人没有被远处的声音所影响,她心知是姐姐打进来了,她是发自心底地为她高兴,为她终于可以成功复仇而高兴,可是她不能让姐姐看到自己的狼狈摸样。

    她要在姐姐找上门之前,处理好这里的一切,而首当其冲的便是她抱来的这个孩子,申哥和周宁儿亲生的孩子。

    她没有因着婴儿的哭泣声心软,也没有因为地上男人的乞求目光而回头,毅然决然地捂住了孩子的脸庞,手上的力道逐渐加大,直到婴儿再也发不出声音来。

    武克申亲眼目睹自己的孩子被杀死,亦是自己最后的一条活路被眼前这个女人所扼杀,可他不会想到,这只是眼前之人报复他的一个开始而已。

    一罐黑色的浓稠液体,一些用于包扎的药物,武克申不知道这个残忍的女人接下来要干什么,眼睁睁地看着她竟然开始一层层地脱起了衣物。

    “想来在剁掉你的四肢之前,应该让你知道一个真相。”

    “你一直好奇为什么我宁愿你和其他女人缠绵,也不肯和你坦诚相待,如今我便让你知道究竟是为什么!”

    女人说要砍断他的手脚时,武克申心下一沉,第一次感受到彻骨的恐惧,可接下来女人里衣褪掉后露出的身体某个他也有的东西时,他的眼珠子都要瞪出眼框。

    “这个真相对你来说一定是个打击,你以前说过你对这种关系的厌恶,我一直小心隐藏,就是不想被你抛弃,可如今我不必担心了。”

    “我有个办法可以让我们永远在一起!”

    沈之瑜说着,拿起武克申的佩剑来,一步一步向他靠近,在他显而易见的恐惧中,安慰到,“申哥你放心好了,我不会让你一个人疼的,前几天你说我这张脸是我全身上下唯一的可取之处,现在我要把我这张脸彻底毁掉,以后我们两个再无任何可取之处的男人,便是天底下最般配的一对眷侣了。”

    说完,她蹲了下去,似乎是在思考着该从哪个部位砍起,可又突然想到了什么,对着额尖渗满细汗的男人说,“应该把你的舌头先割掉的,等麻药褪掉,万一你想不开,咬舌自尽了可怎么办!”

    这个女人,不,应该说是男人,像是在说着吃饭睡觉一样的寻常事,还对着他心爱的男人笑了笑。

    可她仍是没有再犹豫,手起刀落,鲜血溅了满身。

    而此刻的童府,或许可以说是满洛城中唯一人心镇定的宅邸了。

    周宁儿听到外面的呼喊声,心上终于一轻,旁人眼中的兵荒马乱,对她来说却是胜利的开幕。

    她将这个好消息告诉了病榻上的男人,可他凝视着自己,却是开口说道,“现在最后一丝担忧没有了,我也不想娶你了。”

    周宁儿心中一慌,看着李守目光坚定,不像是在开玩笑,她质问“为什么不想娶我?如今好不容易走到今天这个地步,仇人失败了,我们成功了,爹爹应该马上就能回来给我们主持婚礼了。”

    一边说着,女人的眼中甚至开始闪起了泪花,李守抬起手来,似乎是想替她擦拭掉眼泪,可却又在半空中停下了动作。

    “我站不起来了,你不用再嫁给了我了,你是童大人的女儿,值得最好的儿郎。”

    他扯出一个笑容,是释然,“你坚持要嫁给我,这是同情,是可怜,是愧疚,可我却不愿意靠这个绑住你。”

    周宁儿自己抬手擦掉了眼泪,再抬头看向李守时,脸上却是嘲讽,“你不怕我再嫁给能站起来的武克申?”

    李守吃惊,只听女人继续说道,一半玩笑,一半认真,“我天生不会识男人,你怎知我不会再嫁给一个人面兽心的男子,等到爹爹辞官,或者几十年年后爹爹不在了,你猜我会不会再次被男人带上囚枷?”

    李守敢要开口,却被周宁儿用手捂住了嘴巴,“李守你真的不担心吗?你可以向我保证你会一辈子对我好,可你敢保证世界上能有第二个男人像你一样对我吗?”

    喉中的话咽了下去,耳边是心爱之人的魅惑之语,“所以,我们会成婚的吧,李守?”

    嗯!

    应答声微弱。

    窗外的妇人听完了两人的对话,悄声离开了此处,并未上前打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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