藏处

    几人不知,那洛城正中心的皇宫之内,皇衍军并不会搜查的地方,一处富丽堂皇的宫室内,有着他们掘地三尺而寻不到踪迹的男人。

    钉子一身太监服装,额头上密布冷汗,身旁是沈念在替他包伤口。

    药粉撒上去,疼痛感更加剧烈,他却是半点声都没发出来。

    这药见效快,难得,使用起来却不是那么舒适,可江湖人士,哪个不能忍。

    “千钧一发,险些逃不过来。”钉子劫后余生。

    “若是被抓到,我就咬死了是武承恩派我联络武思文的。”

    沈念看了看钉子兴奋的模样,说道,“之后的事,看看陛下的反应如何。”

    “你这几日,需要提起十二分的精神,切不可被人抓到你是个假太监。”

    钉子讨厌太监的身份,可这么多年都忍下来了,想到外面那些个仇人担惊受怕的样子,他心中激动极了,装几日太监又如何!

    想到另一件事,钉子有些忐忑地问道,“安虞郡主,当真可以信任吗?”

    “她可以!”沈念却是没有犹豫地回答出声。

    沈念没有察觉到自己对她的信任,此时此刻已经远远超过她给自己立下的的底线。

    在皇衍军把目光放在城门口时,冒险把钉子混入宫侍之中带进皇宫,是一招险棋,可是钉子这一条人命,她不能看着他死。

    尽管她心知钉子死了,对这盘棋局才会起到画龙点睛的作用。

    她看向站在屋外,以郡主之尊,帮他看守的李瑾毓,心中似乎又有了某个地方软化,酸涩了起来。

    李瑾毓,是她可以相信的存在,因为她的爹娘,和夜庭卫,和惠王天然敌对的存在。

    沈念这般说服着自己,可她心中又想道,若是李瑾毓不姓李呢?

    她还会像现在这般相信她吗?

    “可以相信。”沈念清楚地听到了脑海中她自己的回答。

    沈念被自己这下意识的想法下了一跳。

    她甩了甩脑袋,厌恶自己当真是不长记性,不记得自己是如何被废掉左手了。

    可现在诸事缠身,她决定暂时忘记这个恐怖的发现,不去想它。

    这个动荡不安的夜晚,沈念和李瑾毓乖乖地待在了皇宫里,因为外面因为搜查一个贼人,全城戒严,已是逛不得夜市,连酒楼都借此时机歇业整顿。

    看似没心没肺,百无聊赖,实则内心煎熬,度日如年。

    熬过这几日,才算是没有白费功夫,而若是皇帝旨意并不是和她们预测的那般,亦是计划失败。

    等到了夜晚,仍是没有等来一个最终的结果,圣上下令查封了夜庭卫,将大阁领武承恩和少阁领武克申皆羁押在牢中,等候发落,却是对惠王没有作出决断,只是软禁他在府上。

    钉子越来越焦灼,倒是沈念仍在安慰他,查封已经是莫大的处罚,不可能立即赐死的。

    可钉子似乎无法平复激动的心情,他盼望着,盼望着用这一个泼脏水的计谋,能一下除掉两个武姓之人,也不枉费他在夜庭卫卧薪尝胆五年的隐忍。

    翌日,下午时分,沈念肚子一人出了皇宫,小郡主被陛下喊了过去,可她听说那满香楼已经火速重新开业之后,便满皇宫地嚷嚷着让沈念去帮她带吃的回来。

    等她见完了陛下,必须看到满香楼的美食。

    郡主娇惯,可比她大不了多少的沈将军却是一副好脾气的样子,任由小郡主驱使,宫侍们看了,心思百样。

    沈念出了宫,看着那告示贴上的画像,熟悉的男人模样,还有那令人叹为观止的赏银,心中一沉,没有多停留片刻。

    皇衍军不断穿梭在街上,百姓是少有的惊惧,沈念摸了摸脸上的面纱,向那食客稀少的满香楼走去,并未注意到不远处的拐角,有人盯着她的背影,目不转睛,贴在灰墙上的五指,隐隐发白。

    皇宫之内,李瑾毓本以为会面对一个威严无比的皇帝,毕竟皇宫外面似乎是发生了一些让她不太高兴的事情。

    可陛下仍是拉着她她的手,显得亲切无比。

    说了些无关紧要的吃穿用度的杂事之后,帝王严肃了起来,说起了李瑾毓未曾想过的话题,

    “毓儿,你知道王公贵女和平民之女的不同吗?”

    虽然并不太理解陛下何出此言,可李瑾毓思考过后,给出了答案,“因为一出生时的身份不同,我享用了她们可能一生都无法得到的东西。”

    “那你觉得,王公贵族应不应该感到愧疚?”武帝追问。

    “愧疚倒是不必,但是需要做到心中自觉,先贤有言,水能载舟,亦能覆舟,我们能享受富贵,正是因为无数个平民百姓的支撑,可若是上位者不把他们的放在心上,便会受到他们的报复。”

    李瑾毓不担心此话会触到陛下的眉头,残忍至极的陛下,同时亦是英明神武的陛下,常常对臣子说的便是这个道理,她在北境便有所耳闻。

    “哈哈哈!”年轻的姑娘一番话说出口,让武帝开怀一笑,甚至驱散了眉间一些因这两日事端而积攒的阴云。

    “突厥公主此番为何亲来大周,毓儿你已经有所耳闻了吧!”武帝笑过之后,转而说起了别的事。

    “听说了,毓儿也听闻陛下已经为她选好了夫婿,公主亦是满意。”

    “她年纪轻轻,便有如此大义,愿意为了两国和平而牺牲,朕自是不能愧对于她,所以给她择了一个品相双全的好儿郎。”

    不知为何,李瑾毓有种不好的预感,明明说的是旁人的事情。

    “毓儿,朕这里有一颗珍贵无比的夜明珠,价值连城,朕想把它赐给你,封你为明珠公主。”

    “毓儿担当不起如此殊荣,请陛下收回成命!”李瑾毓连忙跪下,看着宫侍呈上来的发光明主,胆战心惊,不知这殊荣背后,隐藏着怎样她看不出的危机。

    “毓儿,这明珠你若是不愿意接受,全凭你自己的意愿,在你作出最后的决定之前,朕先给你好好讲一讲,这明珠真正的价值所在。”

    李瑾毓不知,此时此刻,在皇宫外的某处突厥使臣下榻的客栈中,她正是几个他国之人的谈论中心。

    “你是说,大周天子已经答应了?”

    “你确定?是那安虞公主?”

    莫罗候有些不敢相信,前些日子态度暧昧的陛下,此刻竟然给出了明确的答复。

    他看向窗外街道上闪过的数列皇衍军,怀疑大周天子的态度是否和这洛城汉人朝堂事变有关?

    可打听过后,分明不关那郡主和北境那个王爷的事。

    “大周皇帝说的明明白白,正是那北陈王李乾之女,安虞郡主李瑾毓。”

    乙利不会拿这事骗他,莫罗候按捺住心中的激动,面上仍是没有明显变化,问道,“那安虞郡主呢?她心中乐意?”

    “当然乐意,大周皇帝说得斩钉截铁。”

    “想必前些日子安虞郡主还在犹豫,所以大周皇帝没办法给出回复,如今定时那安虞郡主自己愿意了,陛下也就给了本相确定的回复。”

    楼上的莫罗候用尽全身的力气,将心中的雀跃压了下去。

    与此同时,有人带着面纱从楼下的宽阔街道上走过。

    看着往来不绝的皇衍军,沈念心中感慨,当真是天罗地网,若是没有及时伪装后混进皇宫之内,只怕钉子此刻已经是尸体一具。

    她拎着食盒,等着又一列皇衍军人擦肩而过后,转身走向了一旁的小巷之中。

    静默着走了一段路后,沈念将食盒轻轻一扔,那木盒安然落在两层高屋舍那凸出的木台之上。

    “我还要赶时间,所以我们速战速决。”沈念看了一眼食盒,确认它不会被打斗所影响之后,转身对着身后那一群人说道。

    童焱看着这个依旧不把他当回事的女人,心中怒火又一次地上涨。

    如此淡定,是觉得自己能以一敌十?

    “都给我用全力,此女武功高强,不可大意。”

    沈念则是满心疑惑,这个少年的仇恨她能理解,叫上了帮手她也能理解,可是为什么一群人手中拿的还是木棍子啊?

    莫非这个乡村大夫,哦不,阁老之子,心中坚信木棍子比刀剑对人的伤害更大?

    如此,她便没有解开缠绕在腰间的软剑,也从一旁捡起了一个有些腐朽的木棍,打算以此应敌。

    童焱原本觉得自己喊了一群帮手来对付一个女子,打赢了也胜之不武,可这女子那瞧不上他的一番话,还有这捡起一根烂棍子的轻视行为,直让他脑门充血。

    似乎出生后他所有的愤怒都源自这个没见过几次面,每次见面都在打架的女人身上了。

    甩开脑中一些奇怪的想法,童安领着一群童府家仆,向前冲了过去。

    几番过招,沈念自觉又大意了,这群人身穿普通家奴衣服,那身手却又不一般,像是练家子。

    待沈念手上那根破棍子被其中一人击打而断裂成两截后,童焱心情顿时舒畅了起来。

    这女将军只怕是不知,他童府的家仆可不是简单的家仆,皆是皇衍军出身,是陛下特意赐给父亲,以保卫父亲安危的好汉。

    沈念为躲闪,脚下用力,不得不用上了轻功,几次翻转之间,她感觉到似乎有什么东西掉落在了地上。

    定睛一看,正是那枚周宁儿给她当护身符的玉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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