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次争吵

    半晌,阮玲珑回过神来,向后猛退一步,用手背擦着发烫的唇角,抬眼再看他的嘴上还有自己的口脂,微微泛红。

    她从不知温千楼还有这样一面,似是变了一个人。

    阮玲珑半信半疑,“你……你说的可是真的?”

    “怎么?你不信?”

    温千楼微微发怔,话本中她们女子不是最喜欢心上人的吻吗?

    尔后笑着起身,拿起放置木架上的匕首,将刀柄交到了她的手中,在阮玲珑的不解中,他忽然伸出手臂搂腰将人带入自己的怀中。

    温千楼握住她抓匕首的手,阮玲珑眼疾手快收了力,那匕首险些刺入他的心口,四目相对,她惊吓之后回过神来。

    阮玲珑从他的怀中挣脱,恼怒道:“你这是做什么?”

    温千楼眼中的含情脉脉转为失落,“我心悦你,你却不信我。”他低声道:“唯有此法,以显我心悦帝姬之真心。”

    她将匕首重重搁在桌上,“你若再无理取闹,你便休想再见我……”

    温千楼从她身后伸出手臂环住了她的腰肢,下巴轻轻抵在她的肩膀上,轻声道:“是我错了,但你莫要生气了,若因我气坏了身子,当真不值。”

    阮玲珑终归是心软,“罢了,我便饶了你这一次。”

    温千楼一声轻笑,“那微臣谢帝姬不罚之恩。”他眼中的阴鸷一闪而过,又归于心中。

    屋外传来轻盈的脚步声,温婉端着托盘若如无人知静,走入书房。

    一碗甜汤冒着热腾腾的白色雾气,她瞧见温千楼怀抱着帝姬,当即慌乱退到屏风后。

    “奴家失礼了。”

    阮玲珑倒是也没怪罪她,只是对身后之人,咬牙切齿道:“温千楼,看到小美人将你照顾得很好啊!”

    温千楼听她语气似是吃醋了,便让温婉退出书房在外面候着。

    “这还得多谢玲珑,容她留在温府,我都是沾了你的光。”

    阮玲珑心中虽是不舒服,但转念一想温婉一个弱女子,冒着得罪汝南王的风险,给温千楼作证,这份勇气也难得可贵。

    自己身为帝姬理应大度,便不该再刁难她。

    眼看时辰差不多,阮玲珑觉着该回宫了,温婉腿脚麻利,不似年迈管家,便在前引路将人送到前堂。

    温婉垂首屈膝一礼时,忽然瞧见阮玲珑腰间的香囊,她见乐嘉帝姬平近易人,壮着胆子说道:“帝姬,这香囊似是奴家遗失的,不知可否取下让奴家瞧瞧?”

    阮玲珑十分不解,香囊明明是她送给温千楼的,怎会成了温婉之物?她倒要瞧瞧温婉会说什么。

    “本帝姬是在皇宫门外捡到的。”

    温婉双手接过,喜上眉梢,“确实是奴家丢的没错,温大人平日里时常拿在手中把玩,可惜铃铛的绣工太过粗陋,奴家讨来想重新绣一遍的……”

    阮玲珑闻言嗤笑一声,“粗陋?是温千楼说的?还是你这么寻思的?”

    温婉瞧乐嘉帝姬神色不悦,吓得跪在地上不知所措。

    暮雪知晓帝姬心胸宽广,不愿与他们这种人计较,她可受不得这气,正要抬手掌嘴。

    温千楼赶来送暖玉,便瞧见暮雪仗势欺人,“住手!”

    温婉眸子泪水在打转,人若昙花透着一股凄美,他将人从地上扶起,温婉怯生生唤了一句“温大人”。

    他看到香囊一刹那,便知晓阮玲珑为何大发雷霆,替温婉辩解道:“香囊是我给她的……”

    阮玲珑如鲠在喉,所有的话又咽入肚中,香囊是她一针一针所绣,为绣好小金铃她不知拆了几次线,又扎了多少次指尖,到头来却得来他人口中一句“粗陋”。

    “暮雪,我们走……”

    暮雪很是敷衍的行了礼,没好气得瞪了温婉一眼。

    待人走远,温婉柳叶眉微蹙,担忧道:“帝姬,似是不喜欢奴家。”

    “你莫要多想。”

    阮玲珑回过头,那二人身形靠得极近,四目相对,倒是登对。、

    *

    阮玲珑气势汹汹回到福满宫,抬脚将鞋踢飞,向后一仰倒在榻上,伸手扯过被子将自己卷成蚕蛹,正和自己较劲。

    时兰走上前恭敬道:“帝姬,文惠帝姬来了。”

    “三姐姐?”

    她回过神来坐起身,抬手理了理发髻,照了照镜子,叫人看不出自己发髻微散,才肯唤人进来,“速请帝姬进来。”

    “是。”

    阮琼华捏着兰花指双手交叠端放小腹之上,一袭淡紫色宫装更衬得她温柔贤淑,她一眼便瞧出妹妹有心事。

    玲珑遇到不顺心的事便会躲入被窝里打滚,都是大姑娘了,她还跟小时候一样半点没变。

    阮琼华向时兰要来梳子,坐在阮玲珑的身旁替她梳起长发。

    “正是吃冬笋时节,你姐夫托人往家中捎了些冬笋,我寻思趁新鲜带些入宫给你们尝尝,才来便瞧见你遇不顺心的事,可是有人惹你不快了?”

    阮琼华一下一下梳着她的头发,柔顺的墨发从梳齿间滑过。

    “还能有谁……”她心情十分低落,“三姐姐,你应知晓给温千楼作证的那个伶人,她住进温府了,听闻还管起了温府的事物。”

    阮琼华梳头的手一顿,目光微沉,“此事我略有耳闻,不过是一伶人罢了。”

    她语气有些严肃,“她出身低微贫贱,从未学过什么管家之道,又如何做得了温府的主。”

    阮玲珑先前也觉着温婉对温千楼有救命之恩,说破天也确实多一双碗筷的事,但自己还未嫁入温家,也不能管这么多。

    那温婉拿了钥匙掌家,若将来自己入了温家,管事还没温婉管得好,自己的颜面往哪里放。

    阮玲珑也是无奈,“可……事实便是如此,温家如今都是她在管着。”

    阮琼花感慨道:“你啊!都城都说你厉害的紧,到头来却是个连威风都不会耍的病猫。”她摇了摇头,“说到底,那温千楼根本不喜欢你。”

    阮玲珑抬脚坐回榻上,双手抱膝,可他还在书房亲了自己,亲口说心悦自己。

    若一个人的心里没有对方,那他们还会行如此亲昵之事吗?

    阮玲珑还想着替他辩解,“大抵他平日里太忙碌了些,温婉是个女子,做事细心,能帮上些他的忙。”

    话音刚落,阮琼华一指便戳向阮玲珑的脑门,“你怎如此愚笨?恩是恩,温千楼大可替她赎身再给些银钱,够她往后衣食无忧便成,她如今无名无分敢拿钥匙掌家,往后你嫁入温家,她若生了别的心思,甘愿做一外室,你当如何?”

    阮玲珑也未寻思这么长远,“温千楼应不会如此吧?”

    阮琼华瞧着她是恨铁不成钢,这门婚事是自己求的,她嫁给驸马时,二人如胶似漆恩爱的很。

    现下他不也是外室三五成群,那些外室整日里打扮得花枝招展,驸马一归家便不见他踪影。

    阮琼华若想和离,那老夫人断然不会让她带着子女离去,若闹到太后那里,怕是更难收场。

    她也看开了,全当他是没有任何血缘的亲人,如今已没有任何指望,她只管教好自己的三个子女便是。

    阮琼华极力规劝,“听三姐姐一句劝,你可莫要走我的老路,他若执意要将人留在府上,定是心中生了鬼,你趁早将那伶人打发得远远,莫要让二人相见。”

    阮玲珑若有所思,她是喜欢温千楼不假,但想到自己送给他的香囊落入温婉的手中,疑心重了几分。

    难不成温千楼真的心中生鬼?

    ”多谢三姐姐提点,我定然会处理好此事的。”

    阮琼华放下梳子,又重新替她簪了一支发钗,“需尽快,免得夜场梦多。”

    阮玲珑当夜做了噩梦,她梦见温千楼一身喜服,与一头盖并蒂莲盖头的女子执手拜了天地。

    盖头掀开一瞬,温婉笑靥如花,明艳动人的面庞映入温千楼的眼中,二人并肩而坐,交臂仰头饮下合卺酒。

    她夜半从梦中惊醒,还未至卯时,便凭借自己的颜面出了皇宫,直奔温府。

    天边微微泛红,车辙碾过初雪发出“咯吱咯吱”的声音,雪夜漫漫,温府门前的灯笼微微摇晃。

    阮玲珑裹着狐裘披风,抱着金丝楼空手炉缩着身坐在马车内。

    她听闻门响,挑起马车帘子的一角,远远向温府望去。

    温婉手中拎着灯笼,披着披风前来送温千楼离去,睡意朦胧,许是脚下雪滑,她险些摔倒之际,却被温千楼稳稳扶住了身子。

    她整个人向温千楼摔去,跌入了他的怀中,他并未急着推开怀中的人。

    阮玲珑从马车上一跃而下,厉声道:“你们在做什么?”

    二人惊讶向这边瞧来,暮雪提着灯笼站在巷口,她身后站着的人正是乐嘉帝姬。

    温千楼万万没想到,天还未亮,乐嘉帝姬便来到此处了。

    她踩着雪朝温府门口走气,盛气凌人,刺骨寒风似刀割一般从面庞刮过,她冻得鼻尖脸颊泛红。

    温婉率先跪在雪地上,“帝姬,方才是奴家不小心……”

    阮玲珑从未正眼瞧她,呵斥道:“住口,本帝姬可曾叫你开口?”她目光一直盯着温千楼,“今日我只有一言,我要她离开温府。”

    温千楼反问道:“你就这么容不下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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