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曼海相遇

    黎尘眺望层层翻涌的海面,那里像是藏着巨大的怪物,其实有些事并不难宣出口,一个陌生的地方,有点熟悉的陌生人,她和江砚西总会有一天分道扬镳,再也不见,没有任何负担。

    “说出来应该也不是很难。”黎尘坚硬铠甲松懈一角,大海的潮气灌满了她眼眶,她声音轻轻散入海风,让人不忍惊扰,怕她稍不慎就飞向广阔天空,再也寻不回。

    “我爸是高中历史老师,我妈是大学教授,每年都有很多学生来看他们,他们是我见过最恩爱的夫妻,也是世上最善良最宽厚的人。”讲出来比想象中轻松,可每个字像刀镌刻,鲜血淋漓,尘封的记忆如潮汐,不明白时隔这么多年,为什么仍旧这么痛苦。

    “然后呢?”江砚西紧紧贴着她。

    黎尘感受到他肩膀的温度,望着无尽大海说:“我记得17岁那年很冷,每天都是毛毛细雨,元旦前夕天气终于放晴,我在学校收拾东西准备回家,班主任来了,用一种很复杂的眼神看我,紧接着学校全乱了,然后我听到外班的人嚷嚷说我爸强/奸/杀人,受害者是自己学生,我赶回家的时候,到处拉着警戒线,警察把我家包围了,我爸被铐着手铐,痛哭流涕,不停跟警察说冤枉,他没杀人,周围邻居窃窃私语,遏恶扬善地漫骂,我认识那个女学生,是我爸班上的,家境贫寒,我爸经常帮她。”

    黎尘双手攥紧自己拇指,两指使劲掐,好像这样就能减少痛苦。

    江砚西没有露出震惊和嫌弃,他像成了一个合格的雕塑,听她诉说那些往事。

    说到痛苦之处,她声音几次哽咽,再倔强压回去,“那个女学生和她母亲相依为命,几次想要辍学,是我爸多次帮她弄了助学贷款,那天她去给我爸送家里种的橙子,我爸的口供是他一回家什么也记不清,再醒过来他和那个女学生浑/身/赤/裸,女学生是被活生生掐死的,身体里有我爸的精/液,证据确凿,无从反击,发现第一案发现场的人是我妈,我妈成了最重要的证人。”

    眼泪一滴滴无声坠落,嘴里尝到咸味,蔓延至心里,加剧了那种撕心裂肺的沉痛,她生生将那种痛撕开。

    江砚西没有冒然给她擦眼泪,也没有安慰她,而是陪她一起面朝大海,无声而沉默地倾听。

    “不管警察如此审问,我爸坚定不认罪,说自己是冤枉,没有强/奸更没有杀人,可是面对斩钉截铁的证据,所有的喊冤在外人眼里只是狡辩,我偷偷去看守所见过我爸,我问他你是清白的吗?我永远也忘不了我爸的眼神,那么的坚定,他说尘尘,爸爸永远只做你的英雄。”

    黎尘擦了下眼角,牙关一直颤抖,江砚西察觉接下来的话,可能更痛苦。

    “后来.....我在家的床空角落发现了一个空药瓶,上面印着一只眼睛。”

    江砚西突然瞳孔震颤,一瞬间好像明白了什么。

    黎尘像是把每个字都咬成血肉,“那瓶药就是神仙空,只是当时我不知道,我拿着药去找办案的警察,但是......。”

    “但是......。”黎尘字卡在嗓子眼,几次泣不成声,江砚西忽然揽住她肩膀,一丝力量无声注入她身体,她彷徨撕裂的灵魂一瞬间好像被人护住。

    她漂亮的眼聚满泪水,掀起滚滚波涛,“但是那时我太无知了,不懂保护证物,上面全是我的指纹,那瓶药肯定是罪犯意外滚落,上面可能有罪犯的指纹,那可能是我爸翻案的唯一希望,江砚西,我毁了我爸唯一的希望,我爸为了自证清白,在牢里自杀了,我和我妈不管上诉多少次,都被法院驳回,他一夜间从受人尊敬的老师成了世人唾弃的强/奸/杀人犯,人向来就分三六九等,人渣犯法,世人会说人渣活该,道德的人犯罪,会受到世间最恶意的抨击,还不如人渣。”

    江砚西猛地把她抱在怀里,不知是今夜海风太凉,还是这个故事跟她息息相关,他觉得全身发冷,又被滚烫热油浇过,内外煎熬。

    黎尘把脸埋在他颈边,闻到他身上还未散去的烟草味,嗓音嘶哑地说:“我要查,只要我活一天,我就要查,这种罕见的迷/药,不是每个人都能买到,一定会有记录,我爸是冤枉的,那瓶药一定是凶手买的,找到这个组织的售卖记录,一定会有线索,一定会有。”

    这是一条非常艰难的路,仅凭对父亲的无条件信任。

    江砚西捧着她的脸,看到她泪流满面,没有哭出声,却比嚎嚎大哭更让人揪心,他没问孤儿寡母之后是如何生活,那一定是另一段更痛苦的回忆。

    “你就从未怀疑过你爸爸吗?”江砚西笔直看着她。

    黎尘直视他,没有一丝犹疑,“从未。”

    “为什么?”

    “因为是爸爸,我相信他说的每一句话。”

    江砚西眸色轻颤,夜色笼罩他的脸,他眸光中急速聚起一层薄雾,是黎尘从未见在他脸上见过的神情,像狂风骤雨中打湿毛发的孤狼,行走在黑白世界,孤寂沉痛。

    “这就是父爱吗?”江砚西用指尖拭去她眼角的泪,语露彷徨。

    “你也觉得无稽之谈是吗?”黎尘不甚在意地说:“我知道没人会相信,这个世界上,只有我相信他,如果连我都不信,那他对他爱过的世界一定伤心透了,你也觉得我在做无谓的事吗?”

    江砚西双眸凝视她,视线与她齐平,宽厚的双手捂住她脖颈两侧,她的颈动脉隔着温柔掌心,感受到了他不可一世、猖狂霸道的气焰,像是要与天地为敌。

    “黎尘,你听好了,雪崩时,没有一片雪花觉得自己有责任,不要去听别人说什么,人要自己爬起来,跟天争,管他妈的世俗规则,只要你觉得信念可证,那就去与天争,就算结果未必得偿所愿,最起码没有屈服过。”

    不知道是谁先吻上来,一发不可收拾,疯狂扯对方的衣服。

    江砚西的手掌残留着她的眼泪,抚在她脊背上,潮湿滚烫,让人控制不住的颤抖。

    沉重如巨山的心境,在江砚西的轻抚下,好像一下子像被泡在海水里,软绵绵的,随着夜晚的浪花起起伏伏,再大的痛苦,也可以暂时随波逐流。

    江砚西向来习惯主导,把她压在防潮垫上,阔腿裤被他迫不及待扯下去,带着潮气的唇每一次吻她,格外用力,恨不得将她生吞活剥。

    他似乎爱极了她的唇。

    热气从身体里散发,浪花送来一波波咸风,吹不散沙滩上纵/情/难抑的男女,他们像是刨开了一层洋葱皮,把脆弱的芯子奉献给这场疯狂的情爱。

    黎尘的腰被他掐疼了,一口咬住他硬邦邦的肩膀。

    江砚西吃痛一笑,冒出新茬的下颚往她脖颈蹭,唇瓣舌尖偶尔刮过她细嫩脖颈,嗓音低沉地要命,“属狗的?昨天晚上咬的还没消呢。”

    黎尘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在情绪高涨的时候,情不自禁咬人,他也格外纵容。

    “你昨天跟龚晶晶到底说了什么?”黎尘转移话题,在海风拂过他们湿热的脊背时,随口一问。

    黎尘没等来他的回应,反而耳边蔓延出一声低缓的轻笑,听起来格外愉悦。

    “你笑什么?”

    江砚西手没停,动作没停,人微微往上抬,映着斑驳月色,手掌碾压她红肿的唇,“吃醋了?”

    “吃醋?”黎尘睁着雾蒙蒙的眼。

    江砚西呼吸一重,先吻了下她的唇,哑声失笑:“昨晚你就问我跟几个女人上过床,今天又问龚晶晶,不是吃醋是什么?跟我做/爱,能不能别问扫兴的事,你知不知道,我现在吻的人是你,抱的人是你,你吃哪门子的醋。”

    “......。”黎尘看着摇摇晃晃的繁星高空,决定不再没话找话,她确实是单纯好奇,哪有吃醋这回事。

    凌晨之后,海边人烟稀少,他们以天为被,以地为席,赤条条躺在沙滩上,看繁星,看银月,听大海夜鲸的长鸣声,听海浪卷起的浪花声。

    黎尘不知道是不是所有情人都像他们这样,温柔又疯狂地吻对方,但江砚西在这事上,对她极其照顾,冷硬暴戾的外表下,有着细腻的灵魂。

    到了失控的节点,江砚西会突然锁住她,说些调情的话,“乖,叫声哥哥。”

    太羞耻了,黎尘咬紧牙关,坚守阵地,绝不松嘴。

    每当这时,江砚西就像找到攻城掠地的借口,疯狂又缠绵地驰骋腹地,最后旖旎地吻她的唇。

    “你好像很喜欢接吻。”

    “你的唇很漂亮。”江砚西直白夸赞她,“下唇有个浅浅的美人裂。”

    她五官分开来看,每个都很平常,但组合后,瞬间脱颖而出,每一寸恰到好处,弧形的眼尾,挺翘的鼻尖,自然的鹅蛋脸,特别是唇瓣饱满,下唇带点浅浅竖纹,江砚西一吻上去,脊背就会窜起电流,密密麻麻缠住他心房,无声无息燃起一把火。

    他从来就不是个没方寸的男人,不会询问别人私事,今天主动问了她查案的事,已经是失了往日的理智。

    此刻吻着她,缠着她,终于在这个失控的夜晚,问出抓心挠肺的矫情:“以前有爱过别的男人吗?”

    “嗯?”黎尘全身酥麻,迷迷糊糊勉强睁开眼,看他起伏的胸膛,大脑迟钝地坦诚:“没有。”

    也不知这个问题有什么特别,她发现江砚西看她的眼神燃起了熊熊烈火,几乎要将她焚烧,她感觉全身发烫。

    今夜真是迷人夜。

    吻够了,做够了,他们相互抱着,感受彼此的体温,看漆黑的汪洋大海,说一些无关紧要的话题。

    一丝微光破开天际,奋力往上爬,湛蓝大海被染上橘光,群山也映出了橘色轮廓。

    日出了。

    圆圆弧形光芒万丈,终于在尽头驱散了黑夜。

    黎尘披着毛毯,长发凌乱搭在纤薄的脊背上,蝴蝶骨爬着吻痕,她脸颊瞳孔都映着橘色微光,有什么东西从眼眶坠落。

    “怎么哭了?”江砚西替她擦眼泪,揽住她肩膀,漫不经心逗趣她,“看个日出都能哭,林妹妹转世?”

    说完又觉得不对,林妹妹结局实在凄惨,他又动作蛮横地擦她脸颊,“喜欢看,以后天天带你看。”

    天天是多久?黎尘没回应,只觉得呼吸急促,心情跌落谷底,以后还有机会再看吗?

    昨晚的倾诉也仅仅在那场性/爱中得到了舒缓,太阳升起,那些沉重的过去仍旧在肩上,不死不灭。

    “你说人死后,会去哪里?”黎尘望着那轮暖橘的太阳问。

    江砚西轻蹙眉头,一晚上的餍足,让他很好说话,“这个问题科学无法解释,人死后大概率会变成意识,意识一直存在宇宙中,最后会散落宇宙变成能量,当然这可能也是无稽之谈。”

    见他一本正经直男的不行,黎尘有些想笑,胳膊搭在膝盖上,“没有家的人,是不是会变成孤魂野鬼?”

    “想什么呢?”江砚西失笑地把她拧过来。

    面前的男人英俊桀骜,一看就是薄情的人,眼底散漫不羁,自由无拘无束,不可能为任何人停留。

    可昨晚他给了她一直奢望的支柱。

    好像她可以暂时停靠,歇一歇。

    黎尘内心再次冒出一个非常疯狂的想法,大概面对的人是江砚西,而不是任何一个死板守旧的男人,她可以自私而无畏地说:“江砚西,要不,咱们领个证,结婚吧,死后也算有个魂归处。”

    “你说什么?”江砚西嘴里刚衔了一根烟,猛地咳嗽,差点把肺都咳出来。

    “吓到了?”黎尘理智回归,有些懊恼。

    “你是不是高/潮/余温还没过?”江砚西嘴里叼着烟,锁住她艳红的脖颈,轻笑一声,“真要嫁给我?咱们才认识七天。”

    是啊,才七天,从意外相识到生死时速再到坦坦荡荡做尽亲密事,每一天都刷新了黎尘的生活,她死水般的生活被注入了新能量。

    “你怕了?”黎尘不知道自己哪来的勇气,一次次挑衅他,勾缠他。

    江砚西盯着她没说话。

    太阳彻底升上来,红光劈开海面,朝气蓬勃,像一场生命的重启。

    “我想有个家。”黎尘低下头,掩住眼底的沉痛。

    乳腺癌晚期活不了多久,她不想成为孤魂野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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