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无言谁会凭栏意三

    过得数日,阿紫、慕容复两人体力尽复,跟着邓、包等四人也已痊愈,众人商议启程。慕容家果然潜势力极大,慕容复一下令,附近几个帮派自觉送来了骏马、行装。

    阿紫自有‘黄翼’,王语嫣因与阿紫交好,对段誉也和颜悦色许多,而慕容复得知段誉身份(大理段家的小王爷),料想日后于大事有益,见面也客气几分,因此段誉几人也分得马匹及各种行装。

    一行人向西走去,越走越急,一日错过了宿头,直行到天黑,仍是在山道之中,道旁越发荒凉。风波恶与朱丹臣拨马先行,去找安身之所。少时回报道:“见僻野处有许多江湖人士,服饰奇形怪状,形貌凶恶,不断的都往不远处的山谷中去了。”

    慕容复沉吟道:“这处难道有什么集会?却丝毫未闻。” 包不同与风波恶久未与人打斗生事,霎时间心痒难搔,跃跃欲试,包不同大声道:“邪魔外道,在此聚会!公子爷,我们看看去。”邓百川止道:“不可生事,我们另有要务的,况王姑娘又在此。”

    阿紫听了这般诡异神秘,又想起自己在长台关被摘星子掳走之事,当时不也在一僻静的山谷中么?心中起了敌忾之意,便道:“这等秘事,定有古怪,何不去查探一番?要是担心王姊姊也没甚么,让虚竹师父和哥哥在此守护,我们去瞧瞧热闹,不定还有意外之获呢。”

    慕容复一想,以己方的机变武功,对江湖上不论哪一个门派帮会,都绝无忌惮,便道:“好,就麻烦虚竹师父和段兄了,表妹,你在这暂待一会。”于是留下王语嫣和虚竹、段誉及朱、古二人,慕容复和阿紫等下马,潜行而去。

    一口气奔出数里,转过一个山坡,忽见右首山谷中露出一点灯火,六人向着灯火快步走去,行了一会,慕容复忽道:“奇怪,竟是盏绿灯。” 阿紫凝目望去,果见那灯火发出绿油油的光芒,不由勾起旧恨,冷哼一声道:“不过又是星宿老怪一般的角色,邪毒怪诞,光会些下流手段。”

    这时脚下传来一声冷笑:“哪来的雏儿,竟夸起你老祖宗了!”六人大吃一惊,他们来时甚是小心,也避过几个暗哨,但常人一般注意之处无非四周、头顶,极少观察到脚下,不想这竟藏了一人。风波恶低喝道:“什么人!”伸手向那人抓去,阿紫更不开言,直接一鞭击向发声之处。

    风波恶右手向那人肩头抓落,五指刚抓上他肩头,手指和掌心立时疼痛难当,缩手不迭,反掌一看,只见掌心鲜血淋漓。原来此人穿着一件倒竖毒针的背心,如同刺猬一般。风波恶但觉手掌奇痒难当,恨不得直接将右手砍去。阿紫一鞭接踵而到,只听得砰的一声响,地下尘土飞扬,那人却不知去向,一众都惊讶之极,众目睽睽之下,居然霎时之间,让人逃走了,可谓匪夷所思。

    包不同左脚一起,挑开沙石,地下现出了一个大洞,原来此人竟挖土从地下爬走了,想来先前也是躲在这洞中,才无人发觉。

    这一动起手来,行迹当即泄露了,突然之间,四下里哈哈、嘿嘿、哼哼笑声大作,越笑人数越多。只见原本空无一人的山谷,前后左右的山坡、山峰、山坳、山脊各处,影影绰绰的都是人影,黑暗中自瞧不清各人的身形面貌。这些人本来不知是在哪里,突然之间,都如从地底下涌了出来似的,将慕容复六人围在中间,如大海中的孤岛一般。

    这时,左首高坡上有个声音飘了过来:“何方神圣,到万仙大会来捣乱?当真将三十六洞洞主、七十二岛岛主,都不放在眼内吗?”六人都轻轻“啊”的一声。慕容复一行吃惊是了解这批人的身份,乃一群无门无派的江湖左道,亦正亦邪,剑走偏锋,专研一些古怪的旁门。阿紫则是意外竟遇上这一出。

    慕容复踏前一步,朗声道:“在下朋友六人,乘夜赶路,路过此间,实不知众位高人在此聚会,无意中多有得罪,谨此谢过。黑暗之中,事出误会,双方一笑置之便了,请各位借道。”他这几句话不亢不卑,并不吐露身分来历,这儿人虽多,能胜得过自己的高手却没有,纵有些邪毒手段,全身而退总是可以的,但何必惹下这么多仇家?

    阿紫在后,略一思索也都明了,姑苏慕容家历代栉志复国,为了拉拢各方势力,可谓煞费苦心,王夫人不过多杀几个风流好色之徒,慕容夫人(慕容复之母)都要和她翻脸,就是生怕弄僵了与武林、官府的关系。慕容复又怎愿意平白得罪这么人?

    可惜‘万仙’不知好歹,咄咄逼人,居然有人叫嚣着要慕容复跪下求饶,这一下人人变色,邓百川道:“一不做,二不休,先打他们个落花流水再说。”

    慕容复点了点头,道:“咱们让人一步,本来求息事宁人。既然干了,便干到底,不要坠了慕容家的名号。”

    邓、包四人同声暴喝,冲入人群,挥拳扫腿,横冲直撞,只听黑暗中一连串‘啊啊、诶哟、哎呀’的惨呼,不知多少人倒地不起。阿紫展开银鞭,慕容复一拂衣袖,也是所向披靡。六人的单兵战斗力都很强,与其凑在一块,不如分散开来,打击面更广,还让对方左右为难,不知往哪一边的好。

    四周众人的呼喝之声已响成一片:“哎哟,点子扎手!”“情势大大不妙,大伙小心了。”“一齐上啊!这边顶不住了。”

    一个粗豪的声音道:“掌灯!大伙瞧清楚了。” 一言出口,突然间东南西北各有红灯升起。霎时之间,大放光明,周围众人都持着灯火,有的是灯笼,有的是火把,有的是孔明灯,有的是松明柴草,将场面照得分明。

    那边阿紫舞起银鞭,那鞭子又长,防得又密,什么飞刀、如意珠、梅花针、金钱镖、掷箭、蝉翼、飞铊、暗青子,统统落地,她身蕴寒毒,甚么剧毒也奈何不得,反而误伤了不少同伙,银鞭到处,内力纵横,只激得奇寒刺骨,对敌众人,无论武艺高低,只要中了一鞭,无不伏地簌簌发抖,冷得直打寒战。是以几回过后,一众都离得远远的围住,却不敢再上前了。

    忽然风波恶‘啊’了一声,接着公冶乾也呼喝一声,慕容一众大惊:“二哥!”“老四!”阿紫趁隙一瞥,见公冶乾倒在地上,风波恶半跪着挥刀迎敌,邓百川和包不同急忙奔过去,护在公冶乾和风波恶周围,不敢离开半步,邓百川叫道:“公子爷!方才那个矮子偷发暗器,二弟中招了!还有四弟掌上的毒也发了!”

    慕容复一惊,心想要救两人,须得先找到那矮子才行,他双目一环,已发现缩在人群中的那人,长得又矮又胖,远远看去竟同个肉球一般。蓦地里一个长臂长腿的黑衣人越众而前,横刀削来,慕容复不避不让,双掌布满真气,使出‘般若指’,连点其少海、劳宫、神门穴,那黑衣人右手一松,慕容复已轻轻巧巧的将他的鬼头刀夺了过来。

    慕容复击退黑衣人,便舞动鬼头刀,直向那矮子杀去,所到之处人人避让,黑衣人也在后叫道:“大家小心了!此人手中拿的是‘绿波香露刀’,别给他砍中了。”各种各样人等听了纷纷辟易,均道:“乌老大!你的‘绿波香露刀’怎生给人夺走了?”

    慕容复冲到那矮子前面,一拂袖将他打得翻倒在地,一众纷纷叫道:“桑土公被打着了,快上前帮忙哪!”慕容复暗道:“原来此人是叫桑土公。” 便在此时,突听得几下细微异常的响声,一拨牛毛针激射出来,来势之劲,数量之多,显然出自机括,并非人力,慕容复应变奇速,双袖舞动,挥起一股劲风,反击了出去,又听一阵哀嚎,显然误中了不少人。

    原来那桑土公背上装有机括,当他倒地或向人磕头之时,将背心朝着对方,大凡常人都会放松警惕,这时他再启动机括,无有不中,可谓歹毒之极。慕容复心中有气,砰的一掌拍出,正中对方后背,将机括也击碎了。桑土公正要站起身来,给这一掌打得又摔倒在地。他颤巍巍的站起,摇晃几下,双膝一软,坐倒在地,叫道:“休下毒手,我给你解药便是!”

    正在不可开交之时,一位道长飘然而至,三言两语替双方说合,原来是蛟王不平道长,阿紫这几日也有意打听了一些江湖情形,知道这不平道长虽不及点苍派的木道人,乾坤派的伏莲师太,也是有名的独行高手。

    乌老大似是一众为首之人,他吐露了秘事:三十六洞洞主、七十二岛岛主,他们都被天山童姥收入麾下,但这天山童姥荼毒太过,众人无法再忍,便趁着童姥重病之时,密谋反抗。此事事关重大,如有泄露,众人不仅身家性命不保,还有百般苦楚,千般折磨,故而小心谨慎,不敢大意。而慕容复念及这一众偏门旁道,各有所长,日后起事,也是一支劲旅,便答应相助。

    于是桑土公交出解药,阿紫又替众人拔出寒毒,慕容复交还乌老大的鬼头刀,双方化敌为友,虽还有些人忿忿不平,但也是小瑕,不碍大局。

    之后,乌老大又拖出一哑巴女童,要求众人献上投名状,即每人刺她一刀,阿紫知道这就是大名鼎鼎的天山童姥了,好笑众人对她噤若寒蝉,想尽办法要对付她,却连正主在面前都不知道,阿紫暗想,如果这时高呼一声:“啊,这就是天山童姥!”不知众人作何反应呢?

    当然想过想,阿紫却没打算这样做,眼看乌老大首先动手下刀,邓、包四人都露出不以为然的表情,但慕容复不开口,他们也袖手旁观。阿紫握紧银鞭,这时可没有个慈悲的虚竹和尚了,自己该不该插手呢?

    眼见乌老大这一刀便要砍到那女童身上,突然间岩石后面跃出一个黑影,一掌便将乌老大撞开,将那女童负在背上,向西北角的山峰疾奔上去。众人齐声发喊,纷纷向他追去。但那人奔行奇速,片刻之间便冲入了山坡上的密林。

    慕容复看见那黑影面目,不由‘咦’了一声,一旁的司徒岛主道:“慕容公子有何疑惑?难道识得此人?”语气不乏怀疑之意。包不同刚要发火,阿紫已道:“我也觉得奇怪呢,竟是个和尚,莫非是个少林高僧?”司徒岛主听了惶恐道:“难不成少林寺也知道了?”不错,冲出来勇救女童的正是少林虚竹和尚。阿紫暗叹道:“命运啊!”

    虚竹抢了女童上山,众人追之不及,人人惶恐,深恐图谋泄露,灭顶之灾随之而来,这些人都身怀奇技,一大半竟惊吓得站不稳,几个魁梧的汉子甚至跪地呜咽起来。

    不平道人叫道:“大家不必惊惶,这和尚虽上了山峰,但那是一条绝路,不怕他走漏消息。大伙儿守紧峰下通路,不让他逃脱便是。”各人听了,心下稍安。当下乌老大分派人手,团团将那山峰四周的山路都守住了,又里里外外密布了三四道防线,一有动静就发信相告。

    乌老大及司徒岛主领着几人走来请慕容一众暂且小歇,实则是不欲他们插手。慕容复心中雪亮,乌老大对自己颇有疑忌之意,他如何不知?不过看着大事份上,不与计较罢了。

    慕容复微笑道:“多谢美意,只是我们还有同伴在二里处等候,况还有女眷,总不能在荒地里呆着罢。”乌老大怀疑的望了他几眼,粗声道:“随我来罢!”

    一众回转,见王语嫣正焦急等候,段誉在一边宽慰,朱、古二人守在一边。见了慕容复,王语嫣双眼一亮,急步上前,道:“表哥,你总算回来了,方才虚•••••”阿紫将她纤手一握,笑道:“王姊姊,我们可都回来了,你怎么就看到慕容公子一人呢?”

    王语嫣羞涩低声道:“你们去了良久,后来又看见山谷中灯火通明,我•••••我们实在放心不下,于是就让•••••”阿紫没让她说完,一口截断道:“幸好大家都在,我们虽开始有点误会,但后来也握手言和了。”

    慕容等人会意,现那群人已成惊弓之鸟,惶惶不可终日,若让乌老大知道抢人的虚竹和尚便是自己的同路人,又是一场轩然大波,不准还会再动干戈,好在王语嫣后来几句声音低微,乌老大等人又没在意,还是赶紧掩饰过去为妙。

    包不同笑道:“王姑娘,你等了这大半夜的,也乏了罢,好在遇上了乌老大,这儿虽荒凉,但给两位姑娘宿息安睡的地方总是有的。”

    段誉开口道:“可是•••••”一旁朱、古二人江湖上阅历甚厚,早觉不对,忙上来止道:“我们且找个山洞或是破庙,凑合露宿一宵便是,先让两位姑娘小歇罢。”段誉也甚灵透,见朱丹臣背对乌老大连使眼色,便道:“正该如此。”乌老大等人心中忐忑不安,挂心他事,无心注意缛节,见慕容等人起步,便引他们而去。

    乌老大将王语嫣、阿紫领到一间木屋,一行男子便在屋外林中打坐,屋中桌椅床榻倒也整齐,乌老大凶霸霸的嚷道:“喂!你们就在这呆一晚吧。”阿紫环视一周,冷笑道:“这甚么样的破屋子,你也拿得出手!”乌老大怒道:“你还想怎么样?”

    阿紫悠然道:“嗯,谅你们也找不出好的了,暂将就些罢。这丝褥,我要湖州的烟霞色菱花软绡,纱帐呢,便是湘绣馥彩流云纹蝉翼纱,绸被,就要巴蜀的蹙金双层广绫;枕头嘛,换个玉枕便可,这是甚么,土定瓶?至少要个汝窑粉白美人觚,插上半开的牡丹;桌上也空空的,摆一盒泛秀记的十六格果脯蜜饯罢;香我们自己带了,找个博古紫铜炉来就行;茶是没有好的了,要壶雀舌也罢,但水一定要新鲜的泉水,得到泉眼里去取,不能让水流出地面被点污了••••”

    乌老大越听越怒,眼睛瞪得有铜铃大,其声如雷,大吼道:“甚么?要东要西的,你当是自己搬家呢!”阿紫夷然不惧,回道:“要是我自己布置哪会这般简陋,再要别的你懂也不懂,没的浪费口舌!”

    乌老大勃然大怒,横眉怒眼的瞪着阿紫,阿紫毫不示弱,冷冷回望,王语嫣已是吓得呆了,忙后退几步躲在阿紫身后,轻轻拉着阿紫衣角,这样对视了一刻,乌老大表情不断变幻,怒容慢慢散去,缓缓低下了头,耳垂渐渐的•••••红了!随即‘呼’的一声,如逃跑一般急急走了。阿紫瞠目结舌,百思不得其解。

    王语嫣舒了口气,佩服道:“阿紫妹妹,你可真厉害,那人那么凶霸霸的,亏你也不怕。”阿紫正在纳闷,随口应道:“哦?••••嗯。”

    过了不久,有人在屋外敲门,阿紫打开一看,几个女子抱着不少东西站在门外,见阿紫行礼道:“姑娘,我们是椰花岛的弟子,给你们送些东西来。”阿紫道:“请进。”

    几位女弟子进屋,将手中物件一一摆好,又告退了。阿紫瞧了一瞧,忍俊不禁,东西到挺华丽的,可惜新旧不一,五花八门,风格杂乱,好似从仓库中胡乱取出,摆在一起有些不伦不类。

    王语嫣也识得,见此笑道:“这个青花缠枝菱口瓶倒是清雅,怎么配着宝珠芍药纹碗?又太富丽堂皇了。鸡翅木的椅子有些旧了,却又搭一个根雕的花架,颇为不妥;这紫檀云筝制作精良,实属上品,不过这是多宝格罢?怎么能放这呢。这丝被倒还好,不过缯绡却容易刮花。”

    阿紫笑道:“别理那个,什么臭男人摸过的!用不着它。”王语嫣本来正抚着丝被,闻言忙丢开了,嗔道:“好哇,你存心戏弄我呢,也不早说。”阿紫忙笑道:“王姊姊也太认真了!我不过随口一说,哪里就真有这回事啦。”

    王语嫣略为安心,但仍离得远远的。阿紫正色道:“这些还是少碰为好,虽则双方定有盟约,不虞对方趁机加害,但乌老大方才还恶狠狠的,如何一下便转了态度,事情终究有些蹊跷。”王语嫣信服的点点头。

    阿紫用银鞭将丝被卷起,轻轻搭在椅子上,自己取出虎皮,展开铺在床榻上,和王语嫣紧紧挨着睡下,又将行囊中一件紫貂毛的鹤氅取出,两人盖着和衣而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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