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白脸，又想勾搭人了吧？”
“谁不知道你傍富婆还被甩了，一天到晚冷着脸，看不起谁啊！”
一头黄卷毛的男子浑身酒气，面目狰狞地扯开一旁劝架的同伴，冲着不远处的那个身影恶狠狠地“啐”了一口。
这人是附近的混混，出了名的爱惹事，看什么都不顺眼。路过的狗长得好他都得骂两句。
不少人闻言看向那边。赫赫有名的A大，即使是普通的周末也不乏在校门口打卡拍照的游人，闻声零零散散地聚过来，撑着伞伸着脖子观望，低声的议论渐渐淹没在风声雨声里。
黄卷毛红着眼瞪向围观的人，踉踉跄跄地抹了把脸上的雨水，醉醺醺地隔着人群高声叫骂：“考上A大又怎么样？还不如老子这样不上学的呢！老子——呕，老子起码不抱女人的大腿——呕！”
围观的人尖叫着四散开来，转而响起低声的噪杂议论。不少冒雨带孩子来参观的家长闻言纷纷皱眉，拉扯着自己的孩子快步离开，面露不满地骂骂咧咧。
“竟然是A大的，真给A大丢人！”
“现在的小孩怎么这么不自爱？乱搞男女关系！看什么看，你长大了可不能跟着学！”
一个二百多斤的胖子看着A大附近的那个身影向，表情复杂地低声嘟囔：“A大的还出来傍富婆，呸，真没出息。”
或不屑，或面露轻蔑，校门前的游客多对其指指点点，连往来的A大学子似乎也有意避开那个身影。
那人低头撑着伞，所到之处众人缄默，无声避让。
乔因透过车窗，偏偏顺着人群避让的方向看去，拥挤的人流中独那一片空荡，隐约见雨伞下的人身姿挺拔，清隽出尘不似人间模样。
“苍白如玉，清瘦俊朗。”
她脑海中恍惚闪过这句话。人群中不知多少隐秘的目光暗中注视着那个方向，几乎想象得出，如果没有这场闹剧，没有“傍富婆”的污名，会有多少人一拥而上。
“这不是谢师兄吗？”
漫不经心的男声在耳边响起，乔因回眸，对上苏臣明亮的细长眼眸。
“你们物院的？”
“嗯。”苏臣点头：“学长风神俊秀，貌比谢安，我们都叫他谢师兄。”
他嘴角上扬，眼神带着些许调侃，让乔因生出淡淡的心虚。
明乔集团与A大有密切的合作关系，作为空降的负责人，乔因常来A大开会对接合作事宜。前段时间认识了大二的小弟弟苏臣，从此整日嘘寒问暖，像个乱开屏的花孔雀。这次她来见弟弟，要不是顺便开会，恨不得把车库里积灰的镶满施华洛世奇的劳斯莱斯也开出来溜溜。
当着暧昧期的弟弟对其他帅哥犯花痴，还被当场抓包，乔因倒是若无其事。她托腮笑着，主动出击：“叫他谢师兄，那叫你什么？”
“我哪能跟谢师兄比。”苏臣似笑非笑。
“哪里不能比？我可要好好看看。”
乔因故作惊讶，伸手要去摸苏臣纤细白洁的手腕。刚要碰到，却被他灵巧的反手制住，瞬间拉近了两人的距离！乔因的鼻尖险些碰到苏臣的肩膀，苏臣的下巴差点要贴上她的耳垂。两个人贴得极近，几乎只能看到对方的背后。
耳边传来苏臣的轻笑声，宽敞的后座仿佛突然变得狭小，空气中生出着暧昧的气息。
这人看着文文弱弱的，肩颈的线条倒是很有力量感。乔因正要直起身子，却恍惚看见对面车窗外人群隐隐躁动起来。
有个撑着伞的高挑身影，隔着茫茫人群看向了这边。
“看看？看我还是看谢师兄？”
苏臣对她的视线毫不知情，他声音勾着笑意，无声无息地贴近乔因的身体。伸出手臂像是想要揽住乔因纤细的腰肢。
看你谢师兄……
天色暗沉，模糊的身影立在路边，在往来的人流中显得孤寂而出尘。乔因脑海中恍惚这样想，仅剩的理智让她住了嘴。
风雨渐渐大了，撑着伞也颇狼狈。苏臣隔着车窗看向路旁的几个熟悉身影，刚才似乎要揽住乔因腰身的手臂，最终搭在她身后的车门上。
他抬起脸来，外面的人看得更清楚了。几个狼狈地在公交站台下躲雨的大学生目瞪口呆，眼睁睁看着苏臣那小子露出微妙的笑容，升起车窗。
“那小子也傍上富婆了？！”
“草，贱人!”
苏臣的小动作乔因一无所知，车窗升起的动静却让她回过神来，含糊道：“看你，看你。”
雨势渐大，全部的车窗升起，隔绝了外界的一切窥视。
黑西装白手套的司机默默启动，人群随着轰鸣声四散开来。在众人的注目中，闪着低调冷光的豪车一个甩尾，在风雨中扬长而去。
苏臣下节课的地点在新校区的综合研究院，新校区与主校区隔着一片旧街区，往返要坐公交。乔因为了献殷勤，专门来送他。
雨已经停歇，空气中还弥漫着潮湿的气息。比图书馆还宏大的建筑在暮色下匍匐，充满钢铁般的现代感，顶部发光的大字引人注目：明乔综合研究院。
……明乔。
苏臣收回目光，勾起嘴角：“姐姐不进去看看？”
乔因装模作样地摇了摇头，俏皮地抬起脚。方才会议上的黑色细高跟不知道什么时候换成了点缀着羽毛的凉拖，蓝绿色的羽毛映衬着脚丫愈发白嫩，美得惊人。
“孔雀毛的，沾不得水。”
苏臣冷峻的脸上罕见地飞起一抹薄红，近乎落荒而逃。乔因饶有兴致地看着他狼狈的身影，恰好瞧见一个身形清瘦的男生也向那边走去。
他身上单薄的白衬衫忽得被掀起一角，露出半截劲瘦的腰肢。而那人像是毫不知情，扶了下鼻梁上的银框眼镜，淡薄的目光始终凝聚在手中的实验报告上。
衬衫掀起又落下，他的手按住在冷风里翻飞的实验报告，珍重地收在包里，快步向研究院的方向走去。
乔因呼吸轻了几分，玉般的指节有以下没一下地敲着车窗边缘。看着那人的身形，她忽地想起，这就是在主校区门口被骂傍富婆的“谢师兄”。
“开车。”乔因轻声道。
司机心领神会，迈巴赫缓慢的朝男生的方向开去。后座的车窗缓缓落下，乔因胳膊撑在窗边，在青年即将走过时看向车外。
那人近看眉骨俊朗，还带着三分疲惫，银边眼镜下浓密睫毛就像振翅欲飞的蝴蝶。乔因刚兴奋起来的心陡然漏跳了一下，在少年抬眸的刹那脸色大变，近乎狼狈的别过头去！
而那人轻轻抬眸，像是没注意到什么异常，只是提包的手骨节发白，几不可见地抖了抖。
乔因抓着车窗边框脸色发白，脑海中也汪洋翻涌般一片空白。
……姜欲行。
在后视镜中看到了这一切的司机不明所以，又不敢自作主张地停车。迈巴赫照常向前开去，人在后面走着，两个平行时空的人即将再次在相反的方向画出两道平行线。
雨还在下，姜欲行缓步前行，不动声色地听着身后的动静。
就在他以为车将停下时，身后忽然传来一声低低的轰鸣。黑色迈巴赫猛地加速甩尾，在地上划出漂亮的水花，迅速离去！
姜欲行愣在原地，素来沉静的眼神竟一时飘忽起来。
暗中观察的大佬猛地被茶水呛到。
“这，这是没认出来吗？”大佬嫌弃的擦拭着身上的水痕，无语的问小助理。两人身处研究院二楼的某个办公室，站在窗前往下看，黑色迈巴赫逃跑似得冲出视野范围。
设想过深情相认，或者装作不认识，没想到直接跑了，还加速。
小助理：“……就是认出来了，才会落荒而逃吧。”
他早就觉得，就小乔总干过的那些事，怎么敢面对姜欲行。也就是她在外花天酒地，对国内的事不闻不问，要是她知道这些年姜欲行是怎么过来的，怕是连A大的大门都不敢踏进半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