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雨瓢泼，四周昏暗不清，唯有窗外的雷电不停地闪烁。
衣着华丽的女人坐在客厅中央，优雅地弹钢琴，她的眼神冷漠，听着女孩的哭声，脸上展现出一丝丝享受。
“妈妈….能不能放过他们，求求您了。”
她的声音孱弱发颤，脚下的玻璃扎得肉疼，可她却不敢移动半点。
女人置若罔闻，换了张新的曲谱，接着弹。
“妈妈，我以后，再也不会好好读书了….”女孩垂下脑袋，浑身都是绝望，“您放过他们好不好，我会努力成为坏孩子的。”
女人的目光仍旧冰冷，弹琴的动作没停。
“妈妈….我好疼。”女孩抬眸哀求，雷电闪烁，泪水溢满眼眶，“他们对我真的很重要。”
末了，女人停下动作：“它们已经被我扒皮喂狗了。”
女孩瞳孔地震，浑身发抖。
女人起身，走到她身前，弯下腰来，“以后你要是敢在我面前笑一下——”
女人伸手掐住她的脖颈。
女孩扑腾双手，扯着女人的手臂，在即将窒息的瞬间，女人松开手，她轻咳着大喘气。
随着女人厌恶的话语入耳，她的心跳骤然停了几拍。
“你这个贱种，就不该来到这个世上。你不配得到任何人的喜欢。”
出了一身冷汗，陈知悦猛地震醒，浑身鸡皮疙瘩四起，伸手轻碰脸颊，抹下一束泪。
她坐在床上缓了会儿。
隔壁床铺还在煲电话粥，话语暧昧不清，轻拉开帘子，叶爽床位的方向传来床板轻晃的声响，估计是在翻身。她从枕头下抹手机，看一眼时间——02:35.
陈知悦抹黑捉衣服，起床，走下楼，“啪”的一声响，直接把寝室的灯打开。
“常岁岁你要讲骚话，开房打去。不要打扰我们睡觉。”
声音有些大，叶爽撑起身体，从侧边找眼镜的时候，陈知悦已经爬上楼梯，轻扯常岁岁的被子，气势惊人。
常岁岁恼了，“你干什么？”
“你不睡，还不让别人睡了？”陈知悦把她的棉被扔到地上，踏上她的床，常岁岁僵在床板上，没有棉被遮盖，寒意袭人，挂断电话大喊：“你发什么疯？”
陈知悦走近，扯她手臂，“你要打电话，现在就滚到学校外面的酒店去，打够了，再回来。”
叶爽见状，快速爬起床，这个祖宗今天突然怎么发这么大的脾气，她三步并两步，伸手拽住陈知悦的胳膊，“算了，三更半夜的也不好让她出去….”
却不知陈知悦的力气极大，一挥手就甩开，她盛气凌人地盯着常岁岁，“如果你再这么自私，请你自觉点，搬出去住。”
常岁岁哪见过这样的架势，但她也不怕，迎着她的目光，冷笑：“你以为我愿意和你们住？你们都把寝室睡得乌烟瘴气的，那个江玲全身一股子霉馊味。”
“你说什么？”
“听不懂？我说你们脏。”
陈知悦眼里泛起怒意，硬拽着人下床，刚醒来的江玲发现她在暴走，边走边喊：“知悦，停下。”
两人上前劝阻，一阵慌乱…
陈知悦被江玲带下来喘着粗气，而常岁岁捂着被拽疼的胳膊，恶狠狠地瞪着她，她拿上外套，看他们人多势众，转身摔门而出。
江玲叹气，叶爽朝她默默竖起大拇指，“总算走了，今晚能睡个好觉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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前排的男生微抬下巴，朝外面吹了声口哨：“那新生真漂亮。”
“还行，高彦你要是喜欢，喜欢就去追呗。”王景瞅完后，又转头看旁边的路叙燃，一位女生正站在旁边，正午第一节课，到教室里人不多，女生把一旁的草稿纸叠起来。
“还是你厉害，昨天我想了一晚上也没解出来。问老师，他只说了个大概，听得云里雾里的。”女生朝他笑，“你一写，我思路瞬间就清晰了，感谢感谢。”
路叙燃点头：“不谢。这题是有点难。”
追求仰慕他的人大排长龙，而且各顶各的漂亮，平时她也无缘和他说上几句话，男生面容清俊，看人的时候总是漫不经心的，除了传闻中的心上人，好像没人能入他的眼。忽然，她心里痒痒的，脑子一热，微抬指尖，想替他按下翘起的书角。
下一刻，传来冷淡的嗓音，“还有事？”
王景：“你不会的高数题，可以问我啊？昨天的课我也听了。”
女生手指蜷缩，往后卷边缘的黑笔。眼睛扫过路叙燃下垂的睫毛，明白这是抗拒她的接近，失落，安静地拿上书，“没了，只有这一道。”
王景被冷落，眉尾扬了下，等女生走远，他忍不住发问：“儿子，什么时候，班花也对你有意思了？”
“叙哥连孙雯菲都看不上…这个，差太远了。她追叙哥这么久，他给过机会吗？”高彦抬表看时间，“文楠怎么还不来？他这节课再不来，就没法参加期末考了。”
“你发消息催一下他。”王景说，“哎…爱情这份苦，我也想尝尝。”
高彦边打字边说：“那你也找个呗。只要别找文楠前女友那样的…没出息啊。现在还一蹶不振地躲在寝室呢。”
“你这个大男子主义的人，当然体会不到妻管严的快乐了。”王景推了推路叙燃，学高彦的口吻问：“你觉得呢，叙哥？”
“你问他？我看他是打算抱着数字打一辈子光棍了。”高彦想起他曾经为了拒绝学姐，说出的那个铁律，又盯着他的脸看，“他这个样子，会乐意被人管着？除非母猪能上树。”
路叙燃松散地轻笑，眼神平静，“一直没有机会呢。”
“机会？你往路上一站，遍地是机会。还不都被你挡跑了？”
高彦扫了眼路叙燃的银镯，和小姑娘头绳一个功能。当初开玩笑似地问过，他永远忘不了他当时的样子，凶得可怕。从此以后提都不敢提。后来，即便有了传闻，主人公完全没有出来解释的意思。所以，他们一贯以为是他懒得澄清。
“就没一个特别的，让你想靠近的？”
“还真别说，有一个特别的。”脑海闪过一个画面，王景笑得揉太阳穴，“那天他特别主动，还去拉人家的手。”
高彦兴致高涨，王景挑眉，故意卖关子，“震撼！太震撼了…我都无法用言语形容。”
高彦：“？？？！！！”
高彦：“谁啊？我们院系的吗？还是别院的？身材怎么样？漂亮吗？”
王景严肃地点头，“别院的，挺漂亮的，还是位学妹呢。”
高彦被他这话抓的心痒难耐，放缓呼吸，神色跟着认真起来，“谁啊？快说快说。”
路叙燃清楚王景在逗他玩，也没插手，低头做高数题打发时间。
“他当着一群人的面说，她是他的——”
“我操，这么刺激的吗？”
王景慢吞吞地抛出后半段，“前世作孽，现世报。”
“…….”高彦微皱眉，“那姑娘没抽他？”
“没有。”王景笑得合不拢嘴，“她…还觉得他是同性恋呢！收了张桦的情书，还问他羡不羡慕？”
“哈哈哈哈哈哈，我草，这也太他妈的搞笑了。”高彦笑趴之后，又一脸认真，“张桦这个捞子，还学不会夹着尾巴做人吗？又开始骗新生了？上次叙哥给的教训他还没吃够啊？”
…..
“说曹操，曹操到。”王景目光挪过去，“就那个向日葵花。”
路叙燃动作一顿。
以往路叙燃算题，不论王景在他旁边如何折腾，哪怕是打游戏输得狗急跳墙一直骂爹，他也不会分心半秒。现在不知道怎么的，他的余光跟着王景看了过去。
人走在光里，脸很白，外头的阳光刺眼，耷拉着眼皮，像是没睡饱。
紧接着，贴在她旁边的女生突然弯下腰，吻在她的侧脸，不清楚那个女的在她耳边说了什么。
她的眼睛亮了下，耳根还红了，甚至害羞地低了点头。与她以往张牙舞爪的模样，大不相同。
“就是她吗？她被人亲的时候，反应还挺乖的嘛。”
“……..”
路叙燃收回视线，直液笔停在纸上，数字被墨水挡住。
他默不作声地换了只速干笔。
文楠赶在课前两分钟进入教室，王景在后面摇魂，“醒醒，不就失个恋吗？至于吗你？”
三人对他们的恋爱过程也算是有目共睹，从高一谈到现在，好不容易考到同一个城市。文楠对女友可以说是百依百顺。他们本打算毕业就结婚的，现在却分手了。因为女方给他戴绿帽，他半个月没走出来。
“她刚刚找我复合了。”
“靠！别！兄弟，你可有点骨气吧！是她把你甩了哎！”
“我没同意，我想通了。分就分了，男人嘛，大方点。”文楠心酸地叹气，“要是我有叙哥那么帅，也不会被甩了。”
“现在女孩很市侩的，不但要你有颜有钱，有房有车。还要你学历高人品好，不妈宝。”高彦像个心理咨询师，大谈特谈，“婚姻就是爱情的坟墓。随便谈谈就行了！别太走心，反正，下一个更乖咯！”
“渣男。”王景看路叙燃，“儿子，你可不能这样。”
路叙燃：“…….”
距离下课五分钟，教室内的学生早已心不在焉，只要铃一响，今天就彻底没课了，这是五天里唯一的空闲阶段。女生跑到讲台问问题，男生拿书急着离开，路叙燃率先离开座位，随手开门。
两簇短发，拦住去路。
路叙燃脚步顿住。
陈知悦转头，原来他们已经下课了，也不想废话，直接把一袋零食递过去，“孙雯菲学姐托我带给你的。里面有百岁山。”
“我不吃。”路叙燃迈步与她擦肩而过，看她跟在旁边，停下，转身，“这次要多少？”
没想到他会提跑腿费的事，已经过去很久了，陈知悦还没开口，路叙燃从口袋直接掏出一百块，“拿走。”
王景从教室走出来，“学妹，带什么好吃的了？分我点呗。”
陈知悦：“……”
“哟，薯片辣条，还有百岁山！”王景笑得像只狐狸，“对你够好的啊。真羡慕。”
路叙燃无语地偏头，“拿钱，走人。”
两头难做，陈知悦也不想看见他，她伸手去拿钱，“以后你要是真的不喜欢这些吃的，你就暗示孙雯菲学姐，往我这边送。”
路叙燃：“…….”
他指尖一弯。
陈知悦抬头：“？”
路叙燃垂眸，盯着她看，动了动唇。
大批学生从教室涌出，两人长得靓丽，引人纷纷侧目，但没逗留太久。
路叙燃闭了下眼：“拿着吧。”
等陈知悦拿钱跑开后，王景拍他肩膀，笑笑不说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