给个教训

    不过她没有明说,而是顺着她的话道:“父亲不愧最喜欢姐姐了,瞧瞧,这重规矩的样子简直是深得父亲真传。”

    说着沈风吟看向画初,一双眼眸清凌凌的,直看的她不敢抬头:“只是,在李姨娘那里便是看重规矩而不可破,一到我这儿就是想进便进,想出便出?”

    这沈风吟,拿着话柄不放手了!

    “二妹妹,你怎么这么想我!”

    沈玲冉跺了跺脚,四顾一番后用两人能听到的声音道:“爹只说让你禁足沈府,可没说不能出永乐居啊。”

    “父亲也没说我能出永乐居。”

    况且,沈府里都是沈风吟不喜的人,与其碰到他们给自己添堵,不如呆在永乐居。

    “这是我自己认的错,我自当严格要求、好好反省。以后姐姐莫要再来,让我坏了规矩。”

    沈玲冉本想看看沈风吟被罚后愤慨凄凉的模样,没想到她不为所动便罢,甚至自己要求禁足永乐居不得出。

    好像一拳打到了棉花上,沈玲冉心内毫无舒爽感不说,还微微发堵。

    打量着沈风吟,沈玲冉红唇微抿:“二妹妹,不请我进屋坐坐吗?”

    “亭台水榭、花园石椅、大厅书阁,沈府偌大,不会缺了落脚的地方。我还在禁足期,就不留姐姐了。”

    这话跟赶人有什么区别?

    不过画初可不敢说,甚至连抬眼都不敢,只能转着眼珠子瞥向自己小姐,入目的是她薄云苏锦的霓裳,和半掩在衣袖下紧握的手。

    “若是放到以前,二妹妹恐怕是呆不住的。不知何时二妹妹竟悄然长大了,我心里甚是安慰。”

    沈风吟都如此说了沈玲冉自然不会舔着脸非要留下,不过被爹下令禁足,她不相信沈风吟不难受!如此这般模样,只不过学会了做表面功夫罢了。

    沈玲冉释然一笑,握紧的手也跟着打开。

    感觉到沈玲冉突然高昂的视线,沈风吟无心去猜她的心思,直接无视。

    “姐姐平日里忙碌,想来没时间管理身边下人,所以他们才会在主子院外大吼大叫,视规矩于无物。只是未来难料,谁知道哪一天,会不会因为嚣张跋扈、目光短浅而得罪了权贵,到那时姐姐恐怕亦会受牵连。”

    “姐姐,不可轻饶啊。”

    画初本以为自己没事了,老老实实的站在一边当鹌鹑,没想到沈风吟会突然发难。

    这话明面上说的是大小姐身边的所有下人,但沈风吟和大小姐向来不亲近,若是大小姐被牵连受罚她只怕高兴还来不及,怎么会如此提醒大小姐,这话里话外分明都是冲着自己来的!

    画初扑通一声跪在了地上:“郡主,郡主奴婢错了,奴婢错了!奴婢再也不敢多嘴了,您就饶了奴婢吧。”

    沈风吟只是站在台阶之上,没有说话。

    一转眸跟沈玲冉的视线对上,画初咬咬牙,抬手打到了自己脸上:“奴婢错了,奴婢错了,奴婢错了。”

    巴掌声清脆不断,没一会儿画初脸就肿了起来。

    “二妹妹,你可出气了?”

    “此言差矣,”沈风吟微微摇头:“我是在帮姐姐立威,是帮姐姐出气才对。”

    沈玲冉叫停画初,面无表情看向沈风吟:“画初已经认识到自己的问题,以后必然不会再犯。”

    “是吗,”沈风吟跟她乌黑的眸子对上:“我也是为了姐姐好,姐姐,你不会生气吧?”

    “不会。”

    这回答倒是慷慨,若是里面没有夹杂冰冷和怒意的话。

    “姐姐果真大气!”

    颇为兴意的观赏着沈玲冉愤然时还装模作样的样子,沈风吟添了一把火。

    “都说奴仆肖主,想我刚从院里出来,满耳朵都是画初刺耳的叫喊,面目也狰狞的很。如今再看,画初哪还有刚开始的趾高气昂,懂理多了。果然还是要立规矩、管教才是,姐姐,你院里的下人——”

    “我自会管教,”被变着花样骂,沈玲冉顾不得维持面子,声音有些板硬:“我院里的下人,我自会管教!”

    沈玲冉满腔怒火带着画初离开后,月夕走到沈风吟跟前,窃语道:“大小姐来永乐居根本没安什么好心思,还放任画初对院里的人大吼大叫,自扇几个巴掌算是便宜她了。不过郡主,看着大小姐这么气急败坏,真是太解气了!”

    沈风吟转身走回院子里:“算是她自找的不痛快。”

    书页重新翻动,时间分秒而过,转眼间日头落下,月亮挂上树梢。

    沈风吟正坐在桌旁,盯着烛火灯罩发起了呆。

    蒋衡安做事干脆利落,说好了给她小厮,第二天一早便让裴意带着人来沈府报道。来的人不少,沈风吟瞧着,只怕蒋衡安将他院里的小厮都调过来了。

    沈风吟留下了两个,一个叫阿平,人高马大,笑起来憨憨的,叫阿吉的略显圆润,却是很机灵。

    烛火发出细微的噼啪声,沈风吟掀开灯罩,拿剪刀修了修长出的灯芯。

    蒋衡安这段时间不知道在忙些什么,一连几日都没见他来过,据阿平、阿吉说,他们来沈府那天一早,蒋衡安便骑马出去了。

    什么事要一大早出去?

    沈风吟仔细回想,没有丝毫头绪。

    屋内传来清浅的一声叹息,沈风吟想,若是她破了这禁足令,沈志林会怎样对付她呢,是变本加厉严加看管,还是会罚她板子去跪祠堂悔过?

    可是这些后果沈风吟统统都不愿意在乎,她只知道,她想出去找蒋衡安了……

    “有什么愁事,大晚上对烛叹气?”

    窗外传来一道熟悉的声音,沈风吟抬眼,正见蒋衡安从窗外跳进屋内,衣诀翻飞,携带着夜色清凉。

    心上阴云仿佛被风拂去,沈风吟面上带了几分笑意:“大忙人,今天怎的想起我来?”

    “我若是忙人,这长安城只怕没有闲人了,”蒋衡安落座沈风吟旁边,瞥了她一眼:“净打趣我。”

    蒋衡安并没有官职在身,除了每天必练一个时辰武术,其他时间堪称空闲。

    蒋大人看不惯蒋衡安如此闲散,想教他诗文经理,只是这个儿子太过忤逆,死活就是学不进去。

    两人一直拉扯,从未停止。蒋大人屡次被他气的胡子生烟,又因公务繁忙,大多时间顾不上管他,慢慢就有些放任的意味。

    于是他便更加自由,经常招猫逗狗、遛街串巷,长安城内谁没听说过蒋衡安的大名。

    沈风吟认可的点了点头,问道:“这些天不见你,可是寻到什么好玩的地方?”

    蒋衡安眼神微顿,将杯中的茶水饮尽。

    上次从永乐居离开,他便决定亲自去趟陀佛寺,求个跟沈风吟一模一样的符纸回来。

    到时候就算她身边人人都有,也跟他们两人的不同。这样一来,沈风吟的心意到了,自己心里也畅快了,简直一举两得!

    说干就干,翌日一大早,蒋衡安便驭马而出。

    空渺的名讳在陀佛寺人人皆知,蒋衡安顺着指引找到佛堂,岂料小沙弥通传之后空渺竟不见他。

    蒋衡安自然不肯就这么回去,守着那方经文黄帐,在佛堂一坐便是一天,可直到太阳落山也没见他出来过。

    第二日蒋衡安依旧早早上山,空渺还是不愿见他,他就这样一直等一直等。直到第五日,蒋衡安瞧着香客从帘后出来,再按捺不住,起身便想横冲而入。

    小沙弥拦他不住,其他僧人也都过来阻拦,佛堂内顿时乱作一团。

    嘈杂声引得空渺掀帘而出,瞧了蒋衡安一番,带他去了侧间。

    里面大有不同,卧榻、书桌、衣架等生活用品应有尽有,显然空渺吃住诵佛皆在里面,难怪蒋衡安守了几天都未见他出来。

    将自己的来意说出,空渺又是询问又是啰嗦,蒋衡安左耳朵进右耳朵出。不知压抑了第几次哈欠,空渺终于掏出符来。

    绛紫为底、金边梵文,很是独特,可他想要的符是赤红底,这一张跟他手里的哪有分别。

    摆了摆手让他换一个,空渺却不肯替换。

    亲自来求为赤,别人代求为紫,这不是空渺亲口所言,如今怎么还是紫色?

    这么想他也问了出来,谁料空渺听到之后,连递出的符纸也收了起来,话里话外不愿意再给符,任蒋衡安如何说都没用。

    啧。

    那不守信用的老秃驴,最后还将他赶了出来,直言他再为求符而来,自是不会见面。

    “哪是什么好玩的地方,言而无信,不提也罢。”

    不过说到好玩,蒋衡安兴道:“沐灵河边新开了家酒肆,听说味道很是不错,明日一起去尝尝,顺道能游个船。”

    沐灵河长而蜿蜒,清澈凉爽,好似晶莹绸缎坐落在长安南面,那里靠近街区,来往人络绎不绝,沈风吟也有许久没去过了。

    “好啊,”沈风吟爽快应下:“不过你要先教我做一件事。”

    “叫你出去玩还谈条件?”蒋衡安胳膊搭在椅背上,下巴一抬略显骄矜:“罢,谁叫我人好呢,你且说说做什么?”

    沈风吟被他逗笑:“你放心,肯定不会让你为难的。”

    说着她指向窗外:“教我爬墙吧。”

    这个答案蒋衡安还真没想到:“以前你宁可绕路也不愿翻墙,如今怎的突然想学这个了?”

    扫了眼窗口,蒋衡安缓缓一眨眼,该不会,是被他从窗外翻进屋内的英姿迷到了吧?

    也不是没有可能,刚才自己跃窗而进,沈风吟眼睛都睁圆了,想必是瞧呆了。

    想到这,蒋衡安清了清嗓子,拼命压制着不自觉咧开的唇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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