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乞巧节诡影

    赶了半天路,已将近正午,此时日头正盛,马热的走不动了,人也实在热的不行了,蝉鸣的撕心裂肺,大概也在控诉着炎炎烈日,马车里能避阳,但闷着也很热。我也难想象姒辰和寐寐一直在外面晒着能有多热。我们将马车停在了正路的林中,能避避阳。姒辰和姬凉寐在周围摘了些野果,我们就着大饼便当午饭了。

    聂芷儿坐在了姒辰对面,紫清和姬凉寐坐在驾驶台上。我坐在马车旁的树枝上,边啃饼边摘了张大叶子,这叶子挺硬朗,能当叶子用。我把手里的饼全塞在嘴里囫囵吞下,便跳了下来。足蒸暑土气,穿着鞋也能感受到脚下传来的热气。我走到姒辰面前,他侧身坐在树下,盯着面前的几株杂草。他转过头看着我,往旁边挪了挪。

    “给你扇扇风”我坐下那个叶子给他扇着。他脸被晒的泛红,今日太阳是很毒。

    “我不热”他笑着说道,然后顺手接过了那叶子,反给我扇了起来。

    “我是来给你扇风的,又不是要你给我扇”我装作生气的说道。

    他犹豫了会儿,把叶子递还给了我。

    我接过来给他扇了起来。聂芷儿在对面幽幽的看着我。我冲她得意的笑了笑。

    “不给你的寐寐扇一扇吗?”姬凉寐在那边生气的说道。

    “排队!”我喊道:“紫清姐姐也可以啊!”

    “我才不给他扇。”

    “……”

    “都欺负我”姬凉寐扭脸喊着,顺道瘫在了马车上。

    ……

    天黑时我们已经穿过了了那片树林 ,再往前走是一片平谷,其中灌木,杂草丛生,往外走些是一条蜿蜒到远处的小河,河水很清凉,岸边的水不深,四处散着大小不一的石子,被冲刷的很干净。我们歇在了此处,姬凉寐燃起了篝火,正在烤姒辰再林中打到的山鸡,我嫌火照的热,便到浅水旁蹲着擦脸,一天下来,脸上有汗,黏糊糊的。

    不一会儿,一条巴掌大的鱼从上游游下来,金色的身体摇曳着五彩的尾在石缝间徘徊,皆若空游无所依。我轻轻的将手探入水中,它并没有被惊吓,反而试探着游到了我的手边,我伸出手指,缓缓靠近它,轻抚着它的头。接着它更欢悦的围着我的手打转。

    “在笑什么呢?”姒辰走过来问道。

    在姒辰过来一瞬,这尾鱼一溜烟便不见了。

    “刚刚这有条很漂亮的鱼,你把它吓跑了”我看着水中的手说道。

    姒辰看着我,欲言无语,有些不好意思。

    “所以,你得请我吃鱼,吃好吃的鱼”我将手抽回来说道。

    我刚说完,姒辰便一脚踏进了水里。

    “要是这溪水里没有,等到了罗城,我再买鱼做给你吃。”

    姒辰弯着身子,在河水里摸着,河水刚摸过了他膝盖,月光洒在他身上,照得整个人都闪闪发光,高马尾在他侧脸来回抚摸,他像个从水里长出来的仙子。看着他,我想到了在钟山摸鱼的小孩,他们到了傍晚都会在河边进行摸鱼比赛。如果把他带回钟山,和那些小孩一起,那可真有意思!我想着不自觉扬起了嘴角,突然,钟山那些人去楼空的画面占领了我的大脑。或许,以前的那些都回不去了?不!不会的,我又否定了这危险的想法。

    “抓到了!”姒辰站在水中,举起手中的一条草鱼开心地向我喊道。他站在清冷的月光中,带着最纯真的笑,他表现的再成熟稳重,到底也不过是才过弱冠之年的少年。

    “吃鱼了!”我对着正在烤鸡的三人喊道。

    之后我们围在火旁,“鸡肉香和鱼的香味大概能蔓延到方圆一里。”我啃着鸡腿说着。

    夜深之后,气温逐渐下降,蝉的叫声逐渐下去,是不是从远处林中传来猫头鹰的叫声。在这样的地方并不太好睡觉。马车并不大,坐三个人并不挤,但是要睡觉的话,两个人就够了。本来紫清打算让我和聂芷儿谁马车,但是,我觉得和她带在一起很别扭,便索性学着姒辰靠着棵树睡。这里已近河谷,周围并没太多树,但还好三棵还是好找的。于是便有了一人靠一棵树的奇怪场面。

    第二日我醒来时,天蒙蒙亮,大家都没醒,不知何时姒辰的外衣盖到了我身上。我蹑手蹑脚站起来,将衣服盖到他身上,然后转身去了河边。昨晚那尾鱼,很漂亮,莫名刻在了心头,巴不得还能见见。

    我蹲在岸边,太阳从河面那头渐渐升起来,霎时波光粼粼,河边翻起来层层不起眼的涟漪,在日光的照射下,泛着金光。我将手伸入河面,冰冰凉凉的。不一会儿,那尾鱼便从上游游了下来,与昨晚一样。

    我从它的头轻抚着到尾翼,“这鱼有灵”我看着自言自语着。之后我拿回了手,见它在水中打转,它好像很高兴,接着便慢慢向远处游去。

    “这么早就醒了?”紫清走到河边说道。

    “睡不着了!罗城的花灯长什么样啊?”

    紫清笑了笑神秘的说:“一会儿你就知道了。”

    “一会儿?”

    “我们天黑之前就能到了,正好赶上乞巧的花灯”

    “好”我点点头。

    “吃果吗?”姬凉寐朝我们扔来两个野果子,不知道什么时候醒了去摘的,露水还挂在上面,晶莹剔透。姒辰也醒了,走到河边洗脸。

    “聂芷儿还没醒吗?”我对紫清问道。

    “醒了,她懒得下来。”

    我瞪大眼睛,哦了一声。

    “好了咱都醒了,那就出发吧!”姬凉寐往马车边走去。

    “这么着急?”我追上去问道。

    “那当然!我们要冲啊!”姬凉寐比划着说道。

    “有病!”我心里暗骂道。

    ……

    我们到罗城时,天已经黑了。街上人来人往,基本都是一个男子带着一个提着漂亮的灯的女子,往大街外走着。

    “小落,她们手里的就是花灯,很漂亮吧!”紫清撩开帘子向我介绍着。

    “这个灯用来做什么的啊!”我问道

    骑着马走在马车边的姒辰解释道:“前夜就是看的,现在他们要去护城河边将提杆取下来,放河里,许愿。”

    “我们也去吧”我激动的说道。

    “前面就有家大客栈,把这些东西放好,我们就去。”姬凉寐也激动的说道。

    我们从客栈出来,街上的人更多了,整条街上都是卖花灯的小贩,花灯的种类也很多,有粉色的兔子,黄色的老虎,展翅的鹰,奔跑的马,挠耳的猴,以及盛开的荷花,各式各样琳琅满目。

    我们一行五人走在街上,跟着人流往护城河走去。大家的视线在各个摊上扫过,再找自己想要的花灯。

    “我想要那个兔子花灯,好可爱!”聂芷儿指着街边一个挂在架子上的兔子花灯说道,打破了我们一路的沉默。

    姬凉寐停在那个摊前,拿起一个鹰的花灯,然后对着紫清:“紫清你要什么样的,本公子花自己的钱送你。”

    “我不喜欢这些,看你们玩就好了。”

    姬凉寐扔了老板十文钱便自顾自的往前走了。紫清大概看出姬凉寐有些生气,便追上去了。

    姬凉寐虽是个大大咧咧没心没肺的人,但是他对紫清是认真的,以至于,在前几天就计划着时间,到罗城看花灯,看花灯不重要,重要的是想讨某人欢心。

    “你要哪个”姒辰对着我问道。

    我的视线从一排排花灯上扫过。

    “那个狼。”我看着几十个花灯里唯一的狼型花灯说道。就在姒辰去结账时,一个浑身冒着丝丝红色灵气的黑影,从我身边闪过,速度极快,很快在人群中消失。我沿着在灵气痕迹追去,一路穿过人群,到后面人越来越少,脱离了大街,路上已经没人了,到了一条幽暗小巷,两边的墙已经斑驳了。我往巷子深处走去,越走越黑,到后面已经看不见任何东西了。我心里有些发怵,边想着往回走,一回头,刚刚进来的巷口已经消失了。

    “你终于来了”沧桑的厚重的声音从黑暗里传来。接着巷子又出现了,前面一点点亮堂起来,直到巷子尽头,出现一张桌子,一把椅子,一个耄耋老人端坐着,手里拿着龟甲。在桌子旁挂着旗帜上面写着占卜二字。

    “你是谁?是你引我来的?”我走上前去。

    “我是谁不重要,谁引你来的也不重要,重要的是,你是谁,你要去哪?”沧桑的声音再次从他嘴里传来。

    我看着他手里的龟甲:“你是月支族的?”

    他没说话,只是低头看了看自己手里的龟甲。

    “我与你算上一卦吧,算完了,我可以回答你一个问题,不过剩下的,就要靠你了”

    我坐在了他对面,只见他将卦排好,往上注入灵力,然后使用月支最古老的结印手势,再将筮投掷便出卦了。我并不会占卜之术,但多少见过之前的大长老使用过这类法术,他在占卜一术上 胜过我之前见过的所有占卜师。

    他埋头仔细端详着面前的卦象,然后抬头,脸色微搐道:“半生肆意,半生苦;有惊有险,难善终。往前是幻影,往后是独影。”

    “算完了?可以问你问题了吗?”

    他一脸诧异,大概没想到我听到如此诅咒却毫无波澜。

    “你……想问什么?”

    “你是谁?”

    “哈哈哈,当年是我把你从山里抱下山的。”

    我一脸惊愕,他是……

    突然,眼前的一切消失,眨眼一瞬,我正在在人流中,我被人一拐,往前扑去,等我回过神时,一只手扶住了我。

    “没事吧!”姒辰气喘吁吁的问道,一手扶着我,一手提着那个狼型花灯。

    “没”

    “刚刚你,怎么跑了,是遇到什么了?”

    “没有,眼花了,就追出去了。”我打哈哈道。他不会以为我出什么事或者有跑了吧!

    接着,聂芷儿也提着裙子跑了过来。

    “钟大哥,你等等我!”

    我向聂芷儿投去怜惜的目光,毕竟姒辰得速度 是真的快,她能赶上也不容易。

    “我们去放花灯吧!”我从姒辰手里接过花灯说道。

    其实这儿里护城河也不远了,跟着人群往前没走多久,便看见姬凉寐和紫清了,紫清手里也拿着一个和姬凉寐一样的鹰的灯,估计是为了哄姬凉寐。

    “你们怎么才来!我们等很久了。”姬凉寐伸出腿在岸边占了很大一块地,抱怨着道。

    “腿没你那么长,走的慢了嘛”我打趣道。

    “不识好人心是吧,要不是我,你们连灯都找不到。”

    “好,谢谢寐寐”姒辰一本正经的道谢,更像是在打趣他。

    我站到岸边,将花灯提杆取了下来。

    “我……没有。”聂芷儿在一旁委屈的说道。

    “没事,和姐姐一起放。”紫清走到她身边安慰道。

    “我不要鹰的,我要兔子的,明明是我先说要兔子花灯的,你们根本没把我当成伙伴。”说着,豆大的泪珠便从她脸上划过,滴在地上。

    “好了好了,我去给你买。”我放下花灯。

    “我不要,不要你施舍。”她赌气说道。

    “我才不听你的,就要给你买。”我拉着姒辰转身就忘一旁的摊贩处走去。

    如果她的哥哥还在的话,或许不用她开口就会有很多可爱的她喜欢的花灯吧!

    我觉得我与她是两个反转的人生。在她什么都有,有人在乎,有人关心,有人宠爱的时候,我没有这些特权,只是看似自在其实也很孤独的住在山里;而现在,我遇到了很多朋友,有为我私藏美食的朋友,有为了找到我,一次次跑的满头大汗的朋友,我成了有心关心有人在乎的人时候,她却失去了,很在意她的人。

    我在架子上选了个粉红的兔子花灯,当然是姒辰结账。

    “喏”我递给她。

    她看了一会儿,接了过去。泪眼婆娑。

    我们走到河边,轻轻将花灯推了出去,姬凉寐说要闭眼双手合十许愿。

    许什么愿呢,对了!我闭上眼睛,合上双手:“我要姒辰,寐寐紫清姐姐一生平安喜乐,长命百岁!最好能和我一起活个几百年!”

    我站起来,寐寐一脸好奇的看着我:“你许的什么愿?”

    “你猜?”我故意说道。

    “说说嘛,就告诉我嘛!”

    “你告诉我,我就告诉你!”

    “好好好”姬凉寐把我拉到一旁。

    “我要你们,长命百岁!”我低声道。

    姬凉寐一脸震惊,没想到我能许这个愿望。

    “你这样,我好感动的。”他假装擦泪的说道。

    我给他递了个白眼。

    之后我们一路溜达着回了客栈,虽然我们到的地方不一样,但这些客栈却差不多,区别只在大小。

    “接下来,我们要做什么?”我坐在桌子旁问道。

    “找尘珠”坐在我对面的寐寐回道。

    “这是我们此次游历的目的,尘珠是帝俊坐骑貙的灵力晶石。据记载,自从帝俊陨落后,貙受重伤,坠入人间,不知所踪,而尘珠最后一次出现大约是三百年前 ,犼山。而罗城一带就是当年犼山处。”姒辰解释道。

    “哦哦~”

    三百年前,我出生那年,那时九州最活跃的不是人族,而是兽族。之前不知听谁听过一嘴,这犼山,那时应该是狼族的地盘。不过如今兽族殆尽,罗城已经完全成了青州的人间,那这犼山和尘珠怕是难找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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