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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十六章 角逐发力

    一线天是真的乱了。

    暴民先是聚在一处示威,后来干脆明抢宅邸。东方家的人马四处平乱,已抓了大批人马,牢房早已装不下,一个接一个绑着绳子系在城墙下晒太阳。

    东方铎进来禀告,不复往昔的神采奕奕,甚至瞧着不比高闻邸这个病秧子好到哪里去。

    “大将军,城内有潜伏的高手,属下甚至怀疑,还有不少在陆续往新城赶来。”

    “我抓到过一个,给属下下毒,而后便逃脱了。”东方铎恍惚了一瞬,抬眼望向青葵。

    冯逆之敏锐觉察到他看过来的视线,侧身将青葵挡在身后,眼含警告。东方铎垂眸,脸上难掩郁色。

    “哼,现在才敢来,这群废物们可真慢。”阿祛收了金竹,走出门外大声喝道:“来的还不快现身?”

    话音刚落,咻咻咻三道人影分别落在院中的不同位置。光是眼神就能判断,这三人来自江湖,并且不是好人。

    阿祛从来都是傲慢的,看绝大多数人都是轻蔑的,哪怕这三人中随便拎一个出来,都有着秒杀她的能力,但阿祛从来不怕,她知道只要郁汝癸在一天,这群人就不敢对自己怎么样。

    “怎么现在才来,故意的吧?”阿祛气冲冲。

    “属下不敢。”三人收敛起浪荡的表情,立刻跪在她面前。“来的路上遇到一个高手,就和他玩了玩,这才耽误了时间。”

    东方铎闻声去看,脸色一凝,一把握住腰间长刀,口中喝道:“是你!”

    那人亦是意外,待看清东方铎后不由眯着眼睛笑起来,与左右两人道:“还活着,哈哈哈哈,我就说,这样的天资岂会随随便便就死在破庙里。”

    “不过我是真的好奇,你如何解毒的?难道是……”他扫视全场,视线落在青葵身上。不由挑眉,形容猥琐暧昧,桀桀笑道:“她献身了还是你霸王……”

    话未完,东方铎强忍一身伤势就要拔刀,但奈何速度不够快,他的刀身才出一半,那人的一只手臂已落地了。

    其状如注,喷了旁边半百男子一头一脸的血。

    阿祛离得也近,被吓得长大了嘴。她看到冯逆之若无其事地将刀在狄双身上擦了擦,甚至,冯逆之嘴角微微翘起一边,眼神死死盯着狄双。

    狄双疼得全身战栗,但面对冯逆之头狼捕食般既冷又狠的视线,竟是一动不敢动。

    阿祛缓过劲来,她怎能对这三人动手呢?她还要指望他们将高四叶杀了,带走高闻邸呢!“冯逆之你发什么疯?好端端为什么要砍狄双一只手?”

    冯逆之缓缓将刀入鞘,云淡风轻回道:“妖刀一瓢饿了,出来觅食,哪有不见血的道理?”

    大臂处是动脉,血流得又快又多,狄双只觉眼前一黑,人就笔直地倒在地上气喘吁吁。魔宗的人大多残忍冷漠,余下两人对视一眼,其中半百男子举起袖子擦了擦脸上的血迹,一边抽出圆刀对他道:“这么重的伤救好也得残,沙坤我日行一善,送你一程吧。”

    说着就一刀封喉,端的是干净利落。

    这么多年,魔宗人少是有原因的。

    阿祛显然习以为常,跺了跺脚也就算了。对余下的两人道:“你俩去把高四叶杀了,把躺在椅子上的人给我抢回来带走。”

    光头傅非嘿嘿笑起来,“抢抢抢,咱们魔宗要有夫人了!”

    院中灯火稀疏,树影摇曳,满地屋血,月色发毛,总觉得今夜不大吉利。

    这两人得了令,断然没有不做的道理。东方铎拔刀相向,立在高四叶身前。

    但他身负重伤,焉能与此二人抗衡?

    高闻邸吸了凉风,止不住地咳起来。好半晌,咯出一口血才缓过劲。高四叶见他体弱至此,满目都是忧虑,风如残烛,不知归期。白发人送黑发人的忧虑一直在他心头萦绕不去,总想着这一天晚一点来,再晚点吧,可高闻邸已是肉眼可见的衰弱和病态了。

    他难得有中意的女子,好歹还能留存个血脉,未尝不是好事。

    正犹豫,高闻邸突然发话了,“阿祛,你走吧。”

    “你说什么?”阿祛不可置信地反问道。

    “还需我明说吗?”

    阿祛闻言气得捏紧拳头,“你什么意思?好,没错,我阿祛在山洞中受辱了,失了贞洁,但你可曾想过,若不是我,又会是谁呢?”

    这话一出口,场中忽然就静地叫人心慌。

    “我保你母亲无事,你便是这样报恩的吗?”

    阿祛步步紧逼,咄咄不让半分。“若要我原谅你,就需地你跪下来求我嫁给你,要你高闻邸哭着跟我道歉。”

    高闻邸眼眸深沉,眼里流淌的清辉瞬间黯淡无光,像潭死水般无法搅动。好半晌,他手指才蜷缩在一起,捏紧了拳头,又放开,冷笑连连,难以抑制。

    阿祛看着他,渐渐冷却了一腔炽热的感情。她摇着头,咬牙切齿问道:“高闻邸,我最后问一次,你什么意思?”

    高闻邸几乎连眼皮子都未掀,继续道:“我高家怎么要你这样来路不明,既蠢又坏,还失了贞洁的女子。念在你救了我母亲,便放你一马,赶紧滚……”

    话都没能说完,阿祛就已冲过去狠狠往他脸上甩了一巴掌。高闻邸的头被阿祛打歪到另一边,他却笑了,又道:“还是个悍妇……”

    啪,又是一巴掌打在脸上。

    高闻邸抬手抹了抹嘴角,嗤笑道:“血都没有,你是舍不得吗?”

    阿祛气得快疯了,两只手左右开弓朝他身上打去。她没习过武,打得毫无章法,被高闻邸一把逮住手甩了出去。

    傅非将人接住。

    阿祛反而冷静了,叉着腰冷冷笑起来。“高闻邸,今日你这样羞辱我,这个仇我记下了。我们魔宗可不出这么下,贱的人,我们走。”

    高闻邸捏着扶手,喊了一声阿祛。

    阿祛人都已走到台阶处了,闻声顿了顿,还是转身回首。

    高闻邸阴沉着脸,缓慢抬起脸望向她,嘴角噙着笑,摇了摇头道:“你在期待什么?”

    “期待我阿祛踏平你少公子府的那一日。”

    阿祛离开了,高闻邸吊着的那口气就没了,他扭头望向高四叶,一张嘴,酱油色的鲜血喷涌而出。他倒在血泊中,眼神涣散,口中却还倔犟地说着话,“爹,不肖儿高闻邸将死,一切纷争都不存在了,大哥可以放心继位,爹,爹你满意了吗?”

    “我儿……”高四叶看着靠在自己臂弯里的晕死过去的儿子,老泪纵横。

    冯逆之瞥了眼东方铎,对高四叶抱了抱拳便领着青葵离开了。她火速赶往少将军府接上丹若又潜伏进大将军府。

    她所料不错,灯火通明的屋子里躺着的正是高夫人。丹若不解,“我们来此做什么?”

    “我想叫你帮忙辨认一个人。”

    冯逆之将一众侍女打晕,留了青葵在门外照应,这才将丹若领进屋内。

    大床上躺着一位明艳的美妇人,满脸都是泪痕,却不仅无损她的姿容,反倒看着楚楚可怜叫人心生怜悯。美丽至此,已是有罪啊。

    丹若只看了一眼,眉头一拧,缓缓走了过去。

    通臂红烛将一切照得纤毫毕现,连高夫人藏在鬓角下的一粒黑痣都照得清清楚楚。丹若坐在床边,轻轻拿过她的手放在掌心。

    高夫人冷不丁被人触碰,惊地抽回手尖叫了一声。

    丹若轻声道:“银莲,是我啊。”

    高夫人身子一僵,缓缓睁开眼,一见丹若立刻扑进她怀里。“小姐。”

    丹若轻叹口气,抚了抚她的脊背。“荣华富贵都拥有了,可我怎么看着,你这许多年过得也不算如意啊。”

    高夫人从床上爬下来跪在丹若跟前,涕泪横流,哭得接不上气。

    “小姐,是银莲的错,银莲罪该万死,对不起小姐。”她抽抽噎噎,断断续续道:“您,您终于肯,肯见银莲了……唔,小姐,银莲想您了,想跟您回去,您千万别不要我,我,我还回去伺候您,再,再也不离开您,不,不背叛您了……”

    “呜呜……”高夫人哭得直不起腰,哭散了头发,两只眼肿了起来,亦是惊动了高四叶。

    高四叶甫一进来便顿住了,他不可置信般望着丹若,整个室内只剩下高夫人一人痛彻心扉的哭泣声。

    丹若轻轻摸着她的头,柔声问道:“你不是嫁给了四皇子,怎又成了高夫人?”

    “小姐,那时局势太乱,好多人说红颜祸水,要逼我自尽。见我不从,就暗杀我。那时我已怀了……殿下的骨肉,高将军不忍殿下无后,便叫我与高夫人身份互换,深居简出,逃过一劫。”

    丹若听后只点了点头。

    高夫人哭得眼泪都干了,稍微冷静了些,又继续道:“小姐,你可知高夫人是谁?”

    丹若微微笑了笑,淡淡道:“我猜,是金梅吧。”

    银链大惊失色,不由捂嘴问道:“小,小姐你怎么知道的?”

    “金梅因着习过几天武的关系,性子比你泼辣些。但她自视甚高,你一朝飞升成了殿下枕边人,她又怎肯屈居在我身侧伺候左右。”丹若娓娓道来,没有半分怨怼与气愤。“她有一日忽然不告而别,我便知道她不会回来了。留不住的人,那就放她走吧,不必强留。”

    “只不想……”丹若顿了顿,眉心舒展,是实打实的释怀之色。“她竟成了高四叶的夫人。那时的高将军还未发迹成为殿下跟前红人,她怎愿意的?”

    这个问题,高四叶也曾想过。

    银莲擦去眼泪,抿着唇期期艾艾道:“是,是因为她来找我,叫我在殿下耳旁多说些高将军的好话,多多提携,于是,于是殿下才叫高将军先从统军开始,一步步建立军功,成为殿下的左膀右臂。”

    原是如此。

    冯逆之静静听着,忽地想明白了一事。插嘴道:“高闻邸究竟是谁的儿子?”

    银莲回道:“他本应姓赵。”

    冯逆之恍然大悟,难怪高四叶对他的偏爱到了无法理解的地步,也难怪这一线天他犹豫着该传给谁。

    高闻邸乃赵家血脉,本该继承这权力的。可他自幼体弱,又整日图谋着带领所有人离开一线天,对高四叶来说,此举太危险,没有万全的把握绝不可行。是以一拖再拖,不惜牺牲自己长子的威信来成就高闻邸的偏执。

    打从一开始,高闻霁就不是往继承人上面培养的,他处处让着弟弟,无条件原谅弟弟的初衷在这里。

    “那信是怎么回事?”

    丹若好似笑了笑,摇摇头道:“金梅仿着我的字体向谢家索要大量金银,她想助一线天度过这个难关。可殊不知啊,这里已积重难返了高将军。”

    高四叶被点了名,轻声道:“拙荆此事并未与老夫商量,其实,自打她二人互换了身份后,拙荆与老夫的关系日益紧张,她渐渐地,自己把真的当成了殿下遗妃,整日想着培养闻霁继承这一线天,对权力愈发渴望。”

    银莲突然对着丹若磕头,“小姐,小姐你原谅我吧,我前几日,也向谢家去了书信,想接一批物资。这里数月不下雨,实在太干了,好些人都饿死了,我在路上看到,唔,好小好小的孩子卷缩在她母亲怀里讨一口奶喝,声音比猫叫还要细弱。”

    她说着忽地又泪流满面,“可,可是她的母亲再也不能保护她,不能,也没有那口奶给孩子喝了,她就那么坐着,胳膊环成一个圈,成一个保护的姿势,就那么坐着死去了……可,天气那么热……”

    她呜呜哭得厉害,咬紧手背,再也说不下了。

    “真的太惨了,这里熬不下去了……呜呜,好多好多人要被饿死,渴死,病死了……小姐,你救救他们吧,求求你了小姐。”

    高四叶瞬间红了眼眶。

    就在冯逆之动了要杀高闻邸心思的时候,东方铎进来了。附耳与高四叶道:“大将军,白家物资已在路上了,最多明日晌午就能到达梁洲。”

    “当真?”

    “白家的信使到了,就在前厅候着呢。”

    “来得这样快?”

    白家信使?冯逆之十分惊讶,白家怎会与高四叶往来?白衣还在太子手里,帮助高四叶不怕太子震怒吗?

    高四叶举步便要走,行至门口处又拧头看了眼伏在地上的银莲,重重叹了口气,“当年殿下托孤,所求不过母子平安。属下从来没有阻拦过您的去留,以前不会,现在亦不会。”

    东方铎紧随其后离开,与青葵擦肩时忽地停下脚步,侧头看着她。许是一身杀伐之气,他身上有种沉甸甸的厉色。眉目英挺,鼻管挺直,下颚收紧,便是英俊,也透着强烈的压迫感。

    这种人,是一眼即知的,极为自律,苛刻的人。这样的人,怎会失控夺走一个陌生女子的清白?

    青葵抿唇与他对视。

    高四叶走得很快,管家见东方铎迟迟没有跟上来,于是扬声唤道:“东方小公子?”

    东方铎快速跟了上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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