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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二回

    要比試騎馬項目,就得出布羅坊了。布羅坊再大,還是無法容得下跑馬場。梁晨美在出發前想知會一下小胖。哪知僕役回來通報,點完該送去穆王府的藥膳乾貨後,他就跑去廚房找布羅坊的掌廚了。

    「如果等會兒回來晚了,搞不好可以嚐到梁大夫的手藝。」羅布森在陪梁晨美去馬場的路上這樣建議著:「你們就在布羅坊住上一宿吧,不必急著回去。」

    在一旁的徐常春不發一語,似乎有什麼難言之隱。他的天生好體格,在戎裝下英姿煥發,梁晨美忍不住偷看了幾眼。

    不多時,他們來到了跑馬場……等等,與其說是個馬場,不如說是個軍營來得貼切些。他們抵達時,有數十名士兵已經全副武裝,像在準備啟程似的。古代的軍隊看起來裝備很少,但是盔甲很多。不過看上去大多粗糙黯淡,並不像古裝劇裡演得那樣金光閃閃的模樣。

    徐常春下去點兵,集結完畢後,向羅布森軍禮回報。羅布森點頭示意,於是他就差遣兩名士兵去布置靶場了。

    「將軍是要帶兵出任務嗎?」梁晨美忍不住問道。

    「這……尚不好說。」羅布森笑得古怪:「我們先來玩兩把騎射吧。」

    緊接著,徐常春就牽了兩匹馬來,並遞給了梁晨美一套弓箭。梁晨美掂了掂重量,比她比賽時的標準規格要來的沉手卻又小些。她試手張弓拉箭,發現弓身搖晃得很厲害,弓本身的強度也沒有地方可供微調。

    「嗯,這個……有點意思。」梁晨美反覆試手研究起來。

    「怎麼著?不稱手嗎?」羅布森見狀向徐常春使了個眼色:「其實我們用單□□來比劃也行。殺傷力雖不及弓箭大弩,若準頭夠,射擊要害,仍可致命。」

    這單□□顧名思義就是一隻手就可舉起使用。比較適合女子或做暗殺使用。梁晨美會玩各式手槍,只是弩箭的話……算了,能射擊即可。畢竟這裡沒有現代化的武器。她不再要求什麼,只希望羅布森不要再有下一個項目了。

    兩人上馬後,由羅布森先出發。在跑道上,箭靶一共有兩處。轉彎的正前方一個。轉彎後左手邊還有一個。兩處距跑道都有數十步之遙。

    單□□為雙弓,可連發兩箭無須中斷拉弓。羅布森快馬加鞭,正中第一靶位紅心。但是在轉彎後的第二靶位回手後來不及瞄準,箭雖中靶,勉強上邊而已。

    梁晨美見狀尋思,轉彎的時候回手不及,必須把馬的速度也計算在內。所以當她上場時,正中第一靶位後她就順著馬轉彎時的重心側身,收弩再重新出手,一箭正中第二靶位的紅圈內。

    羅布森見到梁晨美的表現,驚訝到說不出話來。他只是一直目迎著梁晨美,直到她來到面前下馬為止。

    「恭喜主人,梁夫人果真是萬中選一的好手。」徐常春這樣恭維,臉上卻沒有半點喜悅的表情。

    不過羅布森沒有理他,只是對梁晨美賞識有加:「梁夫人,妳的身手要我們這些身經百戰的沙場老手都相對黯然失色了呀!」

    「將軍過獎。」梁晨美謙虛道:「小女子體力有限,希望不要再有下一個項目了。」她既謙虛也是實話。

    「那是自然。梁夫人稍作休息片刻,我們馬上就要出發了。」

    「啥?」梁晨美這下懵了:「出發?要去哪裡?」

    羅布森在邀她去營帳內休息,差人奉茶後,才又續道:「有個千載難逢的好機會就在今晚。我軍陣中無一高手可以執行。正可惜只能眼睜睜地望著這個機會白白流失時,剛好徐總管發現了夫人……真是天助我也呀!」

    「嗯,將軍……你是在跟小美打啞謎嗎?」梁晨美一頭霧水。

    「梁夫人恕在下無從說明,軍機不可洩漏。」羅布森正色道:「這對夫人也有好處,知道太多會有殺身之禍。」

    「喔……請我做事,還不能問太多?」梁晨美用手指順了順自己的頭髮:「我家主人也一起去嗎?去哪裡總可以說吧?」毓馨酒館、布羅坊、還有那會迷路的絲采山,這就是她所知道全部的地方了。

    「這是軍事行動,梁大夫不能隨行的。」羅布森忽然犀利地看著梁晨美:「簡而言之,老夫想請夫人為穆王府去刺殺一個人。」

    「什麼?」梁晨美差點沒從座位彈跳起來:「殺人……這可是犯法的事呀,要被抓去關的。」

    「呵呵,抓去關?誰抓妳?若為平時殺人是犯法沒錯,若在戰場上殺敵那就另當別論了。」羅布森笑著喝茶:「原以為以梁夫人這樣的身手,嫁給梁大夫之前應該是個走江湖的,沒想到……」

    「要……我上戰場?」梁晨美瞪大雙眼道:「我可以說不嗎?」

    「呵呵,不是正規作戰……只是一個特殊的軍事行動。」羅布森沒理會梁晨美的拒絕:「因為需要絕對保密,細節徐總管在路上才會加以說明。」

    「不是的,羅將軍。你沒聽到嗎?我不想捲入戰爭,你們找錯人了。」梁晨美再大聲一點表明無意參與的決心。不過她也大約猜想到,要刺殺的對象應是上絲府那邊的人物。

    「梁夫人執意不肯?」羅布森揚眉問道。

    梁晨美堅決搖頭:「我來這邊……已經夠亂的。目前我只想跟小胖……呃?我家主人在一起就行了。」

    「呵呵,竟為了梁大夫想退隱江湖?夫人真是鶼鰈情深呀!」羅布森冷冷地嘆道。

    他與在場的徐常春互望良久後,才對徐常春下令道:「計畫照常執行,不過改為待命。我先護送梁夫人回府,折騰了一天,他們夫婦倆應該也累了。」

    「屬下遵命。」徐常春鞠躬行禮,又望了望梁晨美後,才走出營帳備馬。梁晨美不想當花痴,可是從她踏進布羅坊到現在,她覺得徐常春是對自己過度注意了些。呵呵,如果小胖有像徐常春這般高大的身材該有多好?

    *****     *****     *****     *****

    梁晨美隨羅布森又風塵僕僕地回到了布羅坊。此時綢緞商街已經歇市,往來的行人變得稀少。偶有陣風捲起飛沙走石,平添陰森詭異的氛圍。

    他們回到大廳後,羅布森要梁晨美在大廳稍候,自己就不知去向。留下梁晨美一個人枯等傻望,就是遲遲見不到小胖。

    被迫比武了一整天,對方還是高手中的高手。身心之疲累,自是不在話下。以前每當身心俱疲時,她總想要找師父訴苦。然而當下的現在,她竟不自主地想著小胖。

    整個時空環境不對,但是人卻沒因此而有所差別。梁晨美對這層感悟感到有些不可思議。她和小胖對環境事物的認識或對人情世故的認知也許天差地遠,但是有些人之所以為人的地方,卻是實實在在相通的。

    如果小胖活在現代化的社會裡呢?她雖不想待在這裡,卻興起了如果可以就把小胖一起帶走的念頭。

    正在胡思亂想之際,羅布森回來了。

    「怎麼樣?梁夫人,考慮好了嗎?」他的口氣冰冷,目光嚴峻。

    「考慮什麼?」

    「今晚的任務。」

    「不是說不去了嗎?要不然回來做啥呢?」梁晨美不明其意。

    「我們回來,只是讓梁夫人冷靜一下,讓頭腦清楚些。怎麼樣?去還是不去?」

    「不去!」梁晨美有些惱火了:「讓我見我家主人,我們今晚就回去了,不打擾了。」

    「呵呵,梁夫人。我這個人有個壞習慣,就是想要執行的計畫,就一定得執行。不論成功或失敗。」羅布森頓了頓,續道:「不然的話,妳會再也見不到梁大夫的。」

    「什麼?」

    「小雅,小莉!」羅布森一聲令下,從屏風後頭走出了三人。小胖在中間,被小雅反拐著臂膀限制行動,而另一側則是小莉,正用匕首抵著小胖的咽喉。

    「小胖!」見到此等景象,梁晨美當場全身血液倒流,毛髮瞬間直豎起來。

    「小美,他們要妳做什麼?如果不是太困難,就答應了吧。」小胖驚魂難定地說,一條命懸在刀口上的滋味不好受。

    「快放了我家主人!」梁晨美聲嘶力竭地喊著。然而她不敢貿然行動,這個距離,加上羅布森的身手,她沒有把握。

    「呵呵,梁夫人。每個人都有最珍貴的東西,那就是每個人最軟弱的地方。哼,想要退隱山林,有這麼容易嗎?」

    「我從來也沒混過江湖呀!」梁晨美快哭出來了:「小雅,小莉。妳們行行好。那日在絲采山放過妳們,今日也求妳們高抬貴手,放了主人……」

    她苦苦哀求著。不過卻越看越不對勁……

    小雅、小莉兩人,兩眼無神、目光呆滯地凝望遠方。像是被人抽離了靈魂智慧一般,只剩下一具行屍走肉的軀殼而已。

    「小雅、小莉?……妳們怎麼了?」梁晨美弱弱地問著。

    「呵呵,梁大夫,看來尊夫人還真沒混過江湖呀。你來說給她聽吧。」

    「小美……小雅和小莉服下了我發明的御魂散。」小胖小心翼翼地說話,生怕自己動作太大,那抵住喉頭的刀口就不慎插到肉裡。

    「御魂散?……」

    「是的。這藥一開始是用來麻痺知覺,如果身體受傷過重,或是心裡痛苦不堪時,此藥可使人暫時擺脫苦痛。在軍中,尤其血流成河的殺戮戰鬥後,是很管用的。當時仍是軍醫的我,於是發明了此藥。只不過……」

    「只不過什麼?」

    「只不過若是用藥過量,會使人產生幻覺,並容易接受暗示。如果此時有心人士適當的導引、推波助瀾一下,就會以為幻想的境地就是真實的世界。進而任人指揮操控,而完全喪失自己的心智和思考能力了。」

    「你怎會發明這般喪心病狂的毒藥?」梁晨美驚恐道。

    「不是這樣的,小美。這藥一開始是為了緩解疼痛,救人用的。我把妳從山上救下來時,也用過少量在妳身上。所以妳才能安穩地睡上幾晚……」

    「什麼?」梁晨美快瘋了。

    原來我不知不覺地好像……是被你下藥的結果?她用眼神拷問著小胖,然而小胖眼底星空清澈,完全不明白她在疑慮什麼。

    「那……她們現在,還醒得過來嗎?」梁晨美擔心起小雅小莉來。

    「照她們現在對外界的反應看來,只要不再服藥,再過一兩個時辰就會自然甦醒過來。但是如果羅將軍長期對她們用藥過量,腦子一旦永久損害,就會變成廢人,再無醒來之時。」

    「哼,當初要徐總管好好栽培她們,還封她們為左右護使。」羅布森不屑地道:「結果呢?花拳繡腿的,跟廢物沒兩樣。這樣也好,當個只會聽話服從的廢物起碼可以貫徹命令,不知反抗。再無用也有這麼個說一不二的好用之處。」

    「那是徐總管自己太差!」梁晨美轉向小雅喊話:「小雅,妳不是想要拜我為師嗎?我教妳武功,將來必定不會再被人欺負。」

    小雅只是視而不見、聽而不聞。

    「小莉,那日妳不是猶豫出手,又想追隨我家主人嗎?」梁晨美繼續努力:「我會跟主人商量,想辦法收留妳的。」

    小莉只是漠然呆立、無動於衷。

    「羅布森!你不是人!」梁晨美絕望地狠狠吼道。

    「梁夫人此言差矣。」羅布森不疾不徐地道:「要不是妳冥頑不靈,食古不化。妳家主子和這兩位小妮子就不用如此遭殃……我可是穆王府主帥將軍,徵招妳做點事,剛好而已,別不知好歹,非得搞到這樣一命換一命的地步。」

    「小美,羅將軍到底要妳做什麼啊?」

    「他要我……去殺人。」夫妻倆眼神交換著百般無奈。

    「小美,妳沒答應他是對的。」良久,小胖率先開口:「這是一條不歸路,我雖不知道妳從何而來,但是一看也知道妳並非江湖中人。妳若真去殺人,就沒有回頭路了。」他話講太多,小莉刀口抵得很緊,都刺出一條血纹來了。

    「別說了。」梁晨美哽咽道:「是我不好,沒事穿越什麼時空……死了就算了,竟然還被你救起……還不聽你的話,想要為你強出頭……武功好有什麼用?不但沒幫到你,反而還害了你……」

    「娘子,在說什麼呀?」小胖拚死安慰道:「要救妳的是我,執意要娶妳的也是我,跟妳八竿子打不著關係。千萬別犯傻啊!」

    「羅將軍……」梁晨美凝望著小胖,深吸一口氣,一字字道:「我們什麼時候動身?」

    「呵呵,終於想通啦?」羅布森歡喜道:「我這就差遣部將備馬,帶妳回軍營那邊,徐總管一直在待命,妳一到就可出發。」

    不多時,一名副將進來回報,馬已備妥,就等梁晨美動身。

    「事成之後,放了我家主人。」梁晨美面無表情地道。

    「放心,毫髮無傷。」羅布森拍胸脯保證。

    「小美,這是何苦?」小胖搖頭嘆息:「千江國又不是妳的家鄉……」

    「我知道。可是我別無選擇了。」梁晨美望著小胖,欲哭無淚:「千江國不是我的家鄉,可是你卻是我家主人。梁小胖,因為你,我別無選擇。」

    ——《Aurora\'s Amazing Love Jourer 1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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