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盘坐…闭目…凝气…冥想…睡!

    小弟子一走,蔚司空无需装样,顷刻气散,瘫倒在塌…

    人前勤勉修行,人后偷懒荒废。

    绝不能多修行一息一刻,白白涨了郁离子修为。

    自从蔚司空顶着郁离子的脸,占着郁离子的身子住进仙门中最僻静的三叶洲起,姓万的掌门真可谓是殷情备至。

    无数灵丹妙药被送至三叶洲,救郁离子性命,养郁离子病体。

    灵药入口,十日内就见奇效,小慕容这具伤重残躯开始快速好转,渐渐恢复。

    蔚司空左摸右摸,里瞧外看,依他高见,这身子虽处处不如他本体,不过,每一处损伤,皆是为救他所致,他可得好好爱惜!

    眼下这头一桩大事便是,将小慕容的身子细细养好,其他的……不急于一时……

    七年了,出了菩提斋,没几步路,又到三叶洲,处处不离青玄仙门。

    他无一刻不想回家回宗门。

    蔚司空平躺着,翘起二郎腿,心里叹着,宗门路远,如今自己这幅身骨经不起折腾,阿娘一定想他了,至于阿爹,或许也想着吧,他说不准。

    那小慕容得了自在得了逍遥,也不知捎个口信回来给他,蔚司空不禁担忧,不知小慕容可有看顾好他的金身?

    想着想着,一个不留神就在郁离子的榻上安心睡下。

    一觉醒来,已过了一个时辰,蔚司空神清气爽之余身子大好。

    稍微好些便又闲不住,在郁离子静室里逛了又逛,看了又看。

    路过一面铜镜,他笑嘻嘻地看着镜子里的白釉净面,双手不住地揉捏,“真是个小白脸!”

    郁离子眉间天生一点朱砂痣,宛如白山茶沾了红尘俗世,更似红荼蘼假意真纯,正不正,艳不艳,不经意间争做勾引姿态。

    从蔚司空第一眼瞧见,便看不顺眼。

    抬起右手往眉心用力,只顾一时泄愤快活,忘了如今自己才是这具身体的主人,扣得他连连叫唤,狼狈不已。

    心中叹道:“罢了罢了,慕容公子处处不如本座,也就这张脸招人喜欢,平白叫他毁了去,往后更没人疼了。”

    司空非司空,慕容非慕容。

    小慕容啊小慕容,你可真是嘴硬心软!

    转身又在屋子里摸索起来,一刻不肯消停,“让本座瞧瞧慕容公子,藏着什么秘密。”

    “上品仙药,本座的,极品灵石,本座的,都是本座的……”

    蔚司空将看上眼的法宝灵石一件件放进自己的乾坤袋中。

    一边明抢一边强词夺理:这些东西虽好,在小慕容眼里终究是死物,落到本座手里,才能物尽其用。

    这还没完,蔚司空又在床底下摸到一只大木盒,盒身还带着封印,不过,封印很不牢靠,蔚司空轻易将其解开,想是慕容小时初学封印之法所下封印。

    打开一看,并不是稀奇异宝,只是一些哄娃娃的小玩意,这更印证了蔚司空的猜想。

    想来此物重要,蔚司空把玩了一会儿,便原封不动的放了回去。

    抢掠完了,肚子开始叫唤起来。

    起初蔚司空演起小慕容来,是信手拈来,每每遇人,正起身板,神色故作凝重,方可蒙混过关。

    独有一样他装不了,郁离子辟谷,他可不辟谷。

    那七年里,得亏菩提斋里有一块菜地和不少果树,不然,他早就饿死了。

    本想着出来后,能大碗喝酒,大口吃肉,因这些都不是小慕容的做派,始终不能大快朵颐。

    玲儿聪明伶俐又听话贴心,对他而言,却是处处受限。

    古树下,玲儿在玩刚捕捉来的朱雀鸟。

    蔚司空刻意又不着痕迹地走到玲儿跟前。

    “师父,师父可是饿了?徒儿这就去做饭。”玲儿忙着喂朱雀,忘记了时辰。

    “嗯。”

    蔚司空兀自揣度起郁离子的心思:“玲儿,切不可玩物丧志,荒废修行,为师明日查你功课,看看这七年你可有长进。”

    玲儿愣了一下,乖巧道:“是,师父。”

    不多时,玲儿备好饭菜,准备送去给师父。

    慕容声来给小师叔送药,二人正好遇上。

    “声声师姐,你又来给师父送药啊。”

    “嗯。”

    郁离子并不喜热闹,三叶洲是青玄仙门的一处僻远小仙洲,仙门之中,除了玲儿,只有慕容声和几个长老可踏上仙洲。

    见玲儿愁眉苦脸似有心事,一个小娃娃不住叹气,很是可爱,慕容声细声询问,“怎么了,玲儿,遇上烦心事了?”

    玲儿侧目,又摇了摇头,“算了,师姐。”

    “跟师姐还隐瞒啊,有什么难为情的?不能同师姐说。”

    “师叔回来了,最欢喜的是你,怎么还愁眉苦脸的?三叶洲原本只有你与师叔二人,师叔为了辖制魔头……这七年,三叶洲只有你一个人,往后你可欢心了。”

    “是啊,不是玲儿刻意隐瞒师姐。”她问:“师姐,世上每个人都会变吗?”

    “当然,每个人都会变,就如阿愆。”慕容声声音沉下来。

    时至今日,她依旧不信自己一手带大的小师妹,是同门口中与魔头狼狈为奸的妖女。

    “师姐还在为阿愆师妹忧心?五谷师兄说得对,我们都被她骗了,她不是变成这样,她是生性本恶,仙门宗门自古两立,与宗门勾结是大罪,她已被赶出仙门,师姐再想着她,掌门掌教定会怪罪。”

    “不提她了,还是说你的事…快告诉师姐…”

    “应是我胡乱猜想,只是师父收养我时曾说,叫我随心便好,无需苦学上进。”

    “你是说……”

    “玲儿觉得他不是师父。”

    那日斋中欣喜,而今细细想来,是越来越古怪。

    “前日见师叔,师叔还问我师父去哪里云游了,师叔处处和从前一般无二,里头坐着的不是师叔那能是谁?”

    “是处处都一样,我说不清,可能是师妹多心了。”玲儿低下头来。

    “师叔见你已然长大,自然不是小娃娃了,查你功课也是应当的。师妹,你不要多心。这些时日,你照顾师叔辛苦,既然你有所顾忌,那师姐帮你把饭食送进去。”

    仙门中人大多被阿愆所伤,除了慕容声和玲儿得以幸免,故而这些时日,都是慕容声和玲儿交替照顾着蔚司空。

    “有劳师姐了。”

    慕容声将药和饭食一同送进师叔的房中。

    “师叔,请用膳。”

    蔚司空不应声。

    慕容声念着玲儿的顾虑,她虽不信,却也不得不留心,悄悄观察起小师叔来。

    小师叔打坐一如往常,并无半分异样。

    慕容声放下心来,转身退下时,在铜镜中,窥见了一种诡异古怪,甚至有些下流的神情,而那铜镜正对着小师叔。

    出了师叔的房门,慕容声不敢声张,走了数十步后,便一路小跑,找到玲儿,做了一个嘘的手势,拉她进屋,掩好房门,“师妹,你说的不错,师叔确实是有古怪,纵使师叔变了心性,也不会如此不堪……他不是师叔…”

    “师姐,那咱们该如何?”

    “不急,你我二人势单力薄,这件事情得先禀告掌门师伯与掌教师伯。”

    “好,听师姐的。”

    二人打算结伴而行,待出了三叶洲后,立刻将此事告知万师伯与吴师伯。

    “他不是师叔,那他是谁?”慕容声不禁问道。

    “师父他为求大道,看似昧尽七情,其实不然,屋里那位,一动一静,只能说有样学样。”

    谁能学得师父十成像?菩提斋中并无他人,玲儿想了又想。

    “他是凶煞……”

    日光直直照进屋里,耀眼的白光劈在二人脸上,蔚司空推门而入。

    玲儿不敢再言,二女不觉心生惧意,全身警觉起来,一个两个强装镇定。

    慕容声悄悄摸向腰间佩剑。

    玲儿沉住气,扯出笑脸问:“师父,何事?”

    “哦,声声,玲儿,今日你二人都在,来与我一同用膳吧。”

    二女同答。

    “是,师叔。”

    “是,师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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