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少年游(2)

    那怪物似龙非龙,没有角,但是有四个爪子,头又有些像蛇,眼下它正弓起上半身,将上半身缓缓升到半空中,下半身仍浸在水里,尾巴兴奋的摇动,将平静的河水搅得波涛汹涌。

    云芍看过纪录片,知道那是蛇类生物将要捕食时的动作。

    它很快便会猛得一个俯冲,将在半空中的上半身急速贴近地面,箭一样向她冲去,待蛇头到她面前时,它就会张开腥臭的大嘴,将她吞吃入腹。

    云芍的眼中满是惊恐,冷汗将她的头发濡湿,碎发粘在脸颊与额头上,痒得很。

    她下意识伸手要去拨弄碎发,竟意外发现自己能动了。

    没等云芍欣喜,她便意识到,即使能动,眼下身体颤抖的连拨弄碎发都做不到,更别提在这庞然大物眼下逃脱了。

    那怪物稍稍偏了偏头,打量着这个颤颤巍巍的小姑娘。

    它突然将身体急剧弯下,半空中的身体快速贴近地面,极快又极低的向云芍冲去。云芍眼睁睁看它里自己越来越近,她甚至能听清空气被破开的“嘶嘶”声,能看清它身上鳞片的光泽。

    灰黑色,油乎乎的,带着令人反胃的腥臭。

    和马车上的薰香炉中的鳞片是一个东西。不过熏香炉中的要小那么一些。

    它张开了嘴,芯子猛得跳出,向云芍袭来,那尖尖的牙都快戳到云芍的脸了。

    云芍任命的闭上了眼,默默等待被尖牙贯穿的疼痛。

    “真倒霉,刚穿越就要死在妖怪嘴里了。”云芍心中默默流泪。

    不过想象中被一口吃掉的事情并没有发生。

    她听见了一声从未听过的动物叫声,那叫声极凄厉,像遭受到了什么不可忍受的伤痛。

    云芍茫然的睁开了眼睛。

    只见眼前是一片白茫茫的剑光,剑光飘摇闪烁,似冬日纷飞的大雪,又如风吹拂过后落下的梨花。

    剑光的主人是一个大约十五六岁的少年。

    那少年一袭雪似的道袍,头发束着马尾,面如冠玉,身姿清雅,操纵着那琅琅的的剑光。

    剑光细细密密的,像织成了一张密不透风的网,将怪物死死困在其中。

    怪物的身上被一道道剑光割得鲜血淋漓。

    怪物正在河水中挣扎搅动,与剑光拉扯着。

    那少年皱着眉头看了看,似乎没了耐心,他一跃而起,提着那柄极薄的白玄铁剑,向着怪物冲了过去。

    他速度快得惊人,脚尖一踮,跃至半空中,如同一抹白色的闪电,剑光至上而下,正中怪物的七寸。

    只听“轰隆隆”一声巨响,怪物被拦腰斩断,它的头掉在水里,还在发出凄厉的声音,尾巴仍然浸在水中挣扎抽动,黑红色的血从断口处汩汩流出,空气中的腥臭更加交人难以忍受。

    得,得求了?

    云芍抬头看着那从怪物头上下来的少年,腿一软,直接瘫坐了下去。

    腥臭味直住她鼻子里钻,云芍胃里一阵痉挛翻涌,终于是没能忍住,吐了起来。

    因为胃里是空的,所以云芍并没有吐出什么,仅仅只是干呕。

    干呕引起的生理性泪水一股股份涌出,云芍低着头,那眼泪汇聚到她的鼻尖,向下滴着。

    眼泪越来越多,开始仅仅生理性的,后来逐渐变成了云芍宣泄似的哭泣。

    刚才情况去过危急,身上的神经都麻痹了不少,现在还未等她体会劫后余生的欣喜,疼痛便席卷而来。

    四肢百骸又痛又累,浑身仿佛散了架,一点力气都没有了。

    手腕的伤口更是痛得钻心,好不容易用香灰止住血的伤口在刚才逃跑的过程中好像又撕开了,滴答滴答的流血。

    不过云芍并没有哭很久,她看见那少年一直看着自己,像是在等她情绪稳定后再进行下一步决策一样。

    她慌忙用袖子擦干眼泪,抬起头,有些怯怯的。

    那少年向她走近了几步,问道:“还好吗?能不能站起来?”

    云芍刚刚止的眼泪因少年的一句话又险此夺眶而出。

    可能有些事情没人问候的话哭一会儿也就过去了,可云芍属于越安慰哭得起凶那种,特别是现在刚刚经历过生死危机的时候。

    但她还是强忍住了。

    云芍抽抽噎噎的回道:“应……应该能。”

    可当她刚要哆哆嗦嗦的站起来时,忽然腿又软了,险些跌坐回地上。

    少年一把扶住了她。

    云芍声音低低的,说了句:“谢谢你。”

    云芍看着自己沾满血污与香灰的手搭在了少年的道袍上,在道袍上留下了一块块斑驳的黑红色血迹,像是掉入雪地中被人踩烂的墨梅。

    云芍忽然感到一阵强烈的,没来由的羞愧和难过,她带着哭腔对少年说:“对不起,给你添麻烦了。”

    少年摇了摇头“无妨,分内之事。”

    云芍低下了头

    过了一会儿,少年问道:“你是什么人,从哪来,为什么会倒在西河村的村口?”

    云芍愣了一下,问道:“我倒在村口了吗?”

    少年点了点头,并没有说话。

    云芍抿了抿嘴,又道:“我好像忘了很多东西,我醒来时就已经马车中了。”

    她有意隐瞒了自己穿越的事情,怕万一引起不必要的麻烦。

    失忆?

    少年皱起了眉。

    眼前的少女十五六岁,身穿一件做工粗劣的喜服,肌肤莹白细腻,手上关节并不突出,也没有茧,一看就知道没做过重活。不是官家小姐就是富贵人家的女儿。

    少女此时眼角仍是带泪的,水光充盈着眼眶,睫毛被眼泪濡湿,看上去梨花带雨,身上也并无妖气。

    的的确确就是一个普通的娇小姐。

    可莫名失忆着实可疑。

    少年问道:“那还记得自己叫什么吗?”

    云芍答道:“记得,我叫云芍。”

    少年又道:“除此外还记得什么吗?”

    云芍摇了摇头:“什么都不记得了。”

    少年心想这应该是惊吓过度以致于暂时失忆了。

    他搀扶着云芍,走回了之前的马车。

    少年将云芍安顿在马车里,对云芍道:“手伸出来,我给你看看手腕的伤。”

    云芍闷闷的“嗯”了一声,将喜服的袖子向上扯了扯。

    袖口处早已被鲜血浸透,显出暗红色。风把血吹得半干,布料变得有些硬。

    少年握住云芍的小臂,查着着伤口。

    映入眼帘的是一片触目惊心的鲜红,血将少女的手都染成了红色。手腕处的割痕深浅不一,还有几道极深的勒痕,交交错错。上面还有香灰,香灰与血液混合,一片泥泞。

    少年将荷包解下,拿出两个小瓷瓶与一块帕子。他将其中一个小瓷瓶打开,向帕子上倒出了一点液体,并对云芍说:“忍一下,可能有点痛。”

    随即开始擦拭云芍手腕伤口上的血迹与香灰。

    云芍痛得嘶了一声。

    少年察觉到云芍的反应,手上的动作放轻了一点。

    云芍心里微微动了一下,她觉得这个少侠虽然看起来冷淡,但是是个很细心很好的人。

    手腕上的血污很快被擦净了,交错的割伤与勒痕更明显的暴露出来。

    少年“撕拉”一声,从自己的衣服上撕下一个布条,又将另一个瓷瓶里的药粉撒在布条上,布条紧紧贴着云芍手腕的伤口,将伤口包得严严实实。

    一套行云流水的动作下来,云芍之前血肉模糊的伤口已经被包扎好,

    云芍看他动作无比熟练,心想他一定救过不少人了。

    少年在为云芍包扎时,余光环视着这辆马车。

    他看见了地上碎瓷片与绳子,还有滴落状的血迹,心中明白了云芍这伤是怎么回事。

    “她对自己可够狠的。”少年心想。

    云芍感到气氛过于宁静,于是率先开口:“少侠,你是道士吗?”

    少年点了点头。

    云芹又问:“那你叫什么名字啊?”

    少年回道:“在下陆瑾玄,是出身于昆仑山的剑修。”

    云芍懵懵的点点头,随即又问:“那你多大呀?”

    陆瑾玄道:“十五。”

    云芍又想张嘴问点什么,忽然意识到这接二连三的提问像查户口一样,属实是不太礼貌,于是讪讪闭了嘴。

    空气又安静了一会儿。

    陆瑾玄站了起来,要走向前去驾驶马车。

    他微微低了下头,撇见了香炉中的磷片,鳞片还是灰黑色的,不过已经不再散发油汪汪的光。

    “等下,别碰那车西!!”云芍忽然叫道。

    陆瑾玄有些茫然的看着她。

    云芍有些尴尬的搅了搅手指,语调紧张道:“这个磷片和水中那个怪物身上的磷片一样,我吸入了混着它的熏香,身体就不受控制的向那怪物走去。”

    “总而言之,那绝对不是什么好东西,最好别碰。”云芍辞色郑重。

    陆瑾玄没有动。

    他心里感到一阵触动。

    从开始下山游历到现在,这是第一次有人关心提醒他。

    这感觉对他来说是陌生的。

    过了几秒钟,陆瑾玄抬头对云芍说:“现在没事的,那怪物已经死了,不会再有人会受这个鳞片的影响了。”

    云芍放下心来,道了句“那还好。”

    云芍又问道:“陆少侠,那河中的怪物倒底是什么啊?我那时听见前方的两个人在说话,他们叫那东西河伯,它真的是河伯吗?”

    陆瑾玄一边将鳞片收入荷包中,一边带着一丝轻蔑道:不是,只不过是一个蛇妖,在此地兴风作浪接受供奉几年,还真把自己当作神了。”

    云芍眼睛睁的圆圆的,忽然意识到了什么。

    “所以说你就是他们找到来捉妖的道士?”

    陆瑾玄平淡回道:“嗯。”

    云芍有些忐忑道:“那我们现在去哪啊?”

    陆瑾玄道:“去西河村。”

    云芍立刻头摇的像波浪鼓:“能不去吗?那个村的人把我手脚绑住了,要把我当活祭品,我害怕。”

    云芍的声音染上一丝颤抖。

    陆瑾玄眸色低垂,看不出情绪。

    他用马鞭在马屁股上抽了一下,那马一声嘶鸣,便开始狂奔。

    “回去不仅是复命,也是为了给你讨个公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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