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少年游(1)

    云芍是在马车上醒来的。

    马车貌以在极不平的路上驶着,颠簸的她想吐。

    车内点着薰香,甜腻无比的味道中混着脂粉味,而且隐隐约约夹杂着一丝异样的腥气,让人很不舒服。

    云芍吸入了不少薰香,大脑昏昏沉沉,她用力甩了甩头,强迫自己清醒过来。

    当她清醒了才后知后觉的发现自己身上穿着一件做工粗糙的喜服,两条细绳分别将她的手和脚绑住了。云芍张嘴想要呼救,可她的嘴被布塞住了,只能在喉咙中发出“呜呜”的声音。

    “呜呜”声惊动了前方赶车的两个人,他们低声交谈起来。

    “她好像醒了,需要去看看吗?”

    “不用,也就一个十几岁的小姑娘,手脚也都被绑住了,掀不起什么风浪。”

    “也是。还是抓紧赶路吧,到了湖边赶紧把她祭给河伯。要是去晚了的话河伯可是会怪罪的。”

    云芍的呼吸止住了。

    她看着鲜红的马车和喜服,忽然意识到了什么。

    活人祭祀,河伯娶亲。

    而这个倒霉的祭品就是马车上的自己。

    云芍身上发着颤,害怕的几乎快哭出来,喜服里的中衣已经被冷汗打湿了。

    云芍个21世纪的清纯女高中生哪里经历过这种事情?

    她只是熬夜在被窝里偷偷看小说看睡着了,一觉醒来不知为何就成了要被活祭给河伯的新娘。

    身上抖个不停,恐惧将她一层又一层包围。云芍强撑着不让眼泪掉下来。

    她默默深呼吸,强迫自己冷静下来。

    云芍没有再发出声音。她静下心来,观察着周围的情况,努力寻着一丝生机。

    车里只有一个蒲团,一个熏香炉和贴在马车上大红的囍字,再什么也没有了。

    马车没有窗户,只有前面的车帘可以让人进入。而前面又有那两个赶车的男人看守,根本出不去。

    当务之急是把绑住的手脚解开。

    她努力寻找了一圈,发现只有地上的香炉可以用。那是一个简陋的瓷香炉,釉色粗劣,形状简朴。

    绑着云芍绳子很细,但很韧,云芍梢微有点动作,那细绳就会勒进肉里,越挣扎勒得越深,也就越痛。

    但云芍没有其它办法了。她强忍着痛努力靠进香炉,拖沓的嫁衣好像一个大大的红袋子裹着她,行动极其不便。她只能费力的用绑在背后的双手去拿炉盖。

    云芍的手刚接触到炉盖就立马撤了回来,撤回的动作太快,也太用力了,细绳将云芍的手腕勒出了一道深深的血痕。

    炉盖太烫了,烫的手疼,云芍觉得自己的指腹肯定起了大大的水泡。

    相比烫伤,手腕勒出的血痕更疼。强忍着烫和疼,她将熏香炉的炉盖拿起,轻轻在马车的地上碰了一下。发出“铛”的一声。

    云芍的心扑通扑通的狂跳,都快要从嗓子里出来了。她害怕那两个人听见声响过来,那她就彻底完蛋了。

    所幸那两个人并没有来。

    云芍松了一口气,紧接着开始在心中祈祷:“老天啊,求求你让它碎掉吧,即使裂个纹路也是极好的。”

    忐忑不安的将炉盖放下后,云芍扭着身子回了头。

    上天像是回应了云芍,瓷炉盖没有碎,但是从中间裂开了一道缝。

    云芍喜极了,她又将身子转了回去,将炉盖拿在手里,背着手用力想把炉盖掰开。

    可是用力时总会扯到手腕,细绳勒得更深了,甚至渗出了点点血珠。

    太痛了,好像在拿利器不断的割着手腕一样。不过很快她就要体会到真的利器割手腕了。

    云芍眯了眯眼睛,像下定决心似的猛然一使劲,终于将那道裂缝掰开了。

    她觉得细绳已经深深的勒进肉里了,她现在每动一下都是种折磨。

    但她还是摸索着,将碎片锋利的那一面对准手腕,一咬牙,割了上去。

    因为背着双手,看不见又行动不便,所以云芍都是乱割的,一下一下用力的割着,落在手腕上的多,落在细绳上的少。眼泪在眼眶中打转,不知是因为恐惧,还是因为痛。

    不知割了多少下,那细细的绳子总算被割开了。

    云芍颤抖着看着自己好不容易重获自由的双手,眼泪终于落了下来。

    双手已经被手腕流出的血浆染红了,但是血还是在继续流,滴滴答答的往下淌。

    连手腕上的银镯子都沾满了血。

    云芍看见手腕上的银镯子,确定了自己是身穿。

    那是妈妈送给自己的,说银手镯驱邪保平安。可现在她马上就要成为河伯的祭品了。

    她可能再也看不见妈妈了。

    想到这里,云芍的眼泪像断了线的珠子,扑簌簌的往下掉。

    哭了一小会儿,云芍猛然意识到自己的手腕还在流血。

    她抓起一把熏香炉的炉灰。

    炉中的熏香灭了没多大一会儿,香灰还是温暖的。云芍将香火用力按在伤口上,伤口本就疼的厉害,再加上往上按压香灰,更痛的人难以忍受。

    云芍甚至疼的感到阵阵眩晕。好在血止住了。

    云芍又赶快用碎瓷片将束着脚的细绳割开。她在割绳子的时候,余光撇见香炉中有一点发亮的东西,她好奇的凑近看。

    那是不知某种动物的鳞片,灰黑色,散发着油乎乎的亮光。

    熏香中腥臭气的来源应该就是这个。

    云芍看着那鳞片,无端感到一阵反胃。

    云芍又听见前面两个人的谈话了。

    “这小姑娘也是可怜,花一样的年纪,就要死在水中了。”其中一人叹了口气。

    “没办法的事。如果这次的新娘不是她,村长就得从村中的女孩中选了。我记得你家还有个妹妹吧,万一要是抽到你家,你舍不得这小姑娘送死,就得舍得自己的妹妹了。”

    马车前没了声音。

    过了好一儿,那人又道:“这河伯到底是干什么啊?这些年祭后他的活人都不知多少,这东西真的是神吗?”

    “我觉得不像,哪有正经神会吃这么多活人啊。

    “我觉得也是,但那又有什么办法呢,不给那东西吃活人,是要被水淹村子的。”

    “据说村长找了道士,但什么时候到不知道呢。”

    “希望早点到吧,万一能救下这小姑娘呢。”

    “但愿吧。”

    二人说完空气又恢复了寂静,只有马车行驶时轱辘转动发出的声响。

    云芍绝望的闭上了双眼。

    她逃不掉了。

    车外的两个男人不可能让她跑掉,本来她一个女孩子就没有成年男子跑得快,再加上手腕上痛得钻心的伤。

    可如果任命被祭给那所谓的河伯,她肯定会被当成血食生吃了的。

    这是似乎是一步死棋。

    马车忽然停下了。

    云芍想大概是到了吧,自己马上就会落入那吃人的怪物口中了。

    云芍又听见了那二人的声音。

    “就停在这吧,再往前我是不敢去了。”

    “那马车怎么办?”

    “河伯只要新娘,不要马车,到时候马车会自己回村子的。”

    “那就这样停着吧。”

    云芍听见二人下马车的声音,听见他们走在山路上发出的沙沙声。

    她静静坐在马车中的一角,估计那二人走远了,才轻轻掀开了马车帘,走了出去。

    外面阴云密布,一块块黑乎乎的乌云压得极低,仿佛下一秒就要有大雨倾盆而下,空气中浮散的水气让人喘不过气。

    云芍看了看四周。

    前面不远处是一条河,那河没多宽,水黑浑黑浑的,叫人看不清底。

    周围是叠叠群山,山上的树郁郁苍苍,散发着浓厚的绿色。

    山青如黛。

    云芍无端想到之前看到的一句话。

    “白山黑水出祥瑞,青山黑水出妖孽。”

    她打了个哆嗦,越想越害怕。

    这山比成色极好的翡翠还要绿上几分,水又黑得墨玉一般。

    河中那所谓的河伯一定是个大妖。

    云芍颤颤巍巍的转过身去,提起裙摆就向相反的方向跑了起来。

    快一点,再快一点。

    跑的够远活下来的希望才越大。

    可是没等云芍跑几步,她就发现自己的身体忽然动不了了。

    她的瞳孔极速扩张,甚至到了看不见白眼仁的地步。在全瞳都变得漆黑的一刹那,云芍感觉到有一种莫名的力量控制着自己向河边走去。

    云芍的意识还清明着,她急的几乎快哭出来,但是她根本控制不了自己的身体,只能任由身体原路返回。

    一步,一步。

    云芍的身体走的很慢,但是很沉重,双脚落在地上发出咚咚的声音渐渐与心跳同频,像是敲击这云芍心脏这面小鼓。

    云芍原本清明的意识随着咚咚的心跳,越来越模糊。

    不知走了多久,她终于走到了河边。

    河面如一面镜子,没有一丝波澜,透着一股异样的平静。

    因为离得够近,云芍能够更仔细的看着那河水。

    河水连浅浅靠岸的地方都是墨汁般的浓黑,再加上此刻异样的平静,怎么看怎么诡异。

    大有“山雨欲来风满楼”之意。

    总感觉下一秒就会有一个巨大的怪物从河底一跃而起,将她吞吃入腹。

    事实证明,云芍的猜想是正确的。

    “哗啦”一声巨响,一个庞然大物从水底一跃而起,原本平静的河水被带得飞溅起开,形成一个大大的圈。

    云芍被河水溅了一身,但是她并没有关注这些。

    她看见那庞然大物灯笼大的眼睛,闪着兴奋的光看着她。

    云芍觉得自己马上就要被生吃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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