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她俩这样,敖嘉不放心,索性带着两人在百货商城逛了好几圈,直到冷静下来。
“嘉嘉,我实在走不动了。”余筱弯腰摆手,气喘吁吁地靠着商场墙壁。
章歌上气不接下气,也不管什么形象,直接坐在地上休息。
敖嘉双手叉腰,喘着气儿点头,“不走了,休息一下,各回各家。”
亲眼看她们被各自管家接走后,敖嘉才去陈树律的出租屋。
为方便她,陈树律按照她的时间来调自己的兼职。
“阿律,”敖嘉累得直接蹲在地上敲门,“是我。”
陈树律开门的瞬间没看到人,于是走出来看,门后的敖嘉扒着门招手。
“怎么了?”陈树律立即拉她起来。
敖嘉疲惫地摆手,陈树律扶她到沙发上,她从书包里拿出两瓶牛奶,递给陈树律一瓶。
陈树律没喝,而是看向她,眼里满是担忧。
喝完一大口之后,敖嘉才缓过来,把事情原原本本给陈树律说了一遍。
听完后,陈树律放在膝上的双手握拳,显得有些局促,他小心翼翼地问:
“你呢,怎样看这次的事件,以及拼接人?”
他没有单独问事件中的拼接人,而是问她怎么看待所有拼接人。
“这个嘛,”敖嘉挠头,仔细回想自己碰到过的所有拼接人,有好有坏,“人都有两面性嘛,也不能一棍子打死所有拼接人吧。”
她想起南忆昔,那只笨笨的机械小鸟。
给出中肯的回答。
听到这个答案,陈树律悬着的心才落下来,暗暗松了一口气。
辅导的时候,敖嘉眼尖发现陈树律手臂上的淤青,天气不比之前,在逐渐升温中,可他却仍旧长袖长裤。
他指导敖嘉解题时不经意间露出的右臂上淤青深浅不一,而且他今天就没动过左手,明明练习册就在他左手边。
敖嘉回想了一下,好像刚才拉自己的时候,他用的右手。
陈树律讲得很认真,敖嘉却被那些淤青吸引住了目光。
难不成他也欠钱了,没还上被催债的人打了?还是和拼接人发生了冲突?
嗯,应该是拼接人,毕竟城南是凭借人的天下!
“真该死啊,居然欺负小孩子。”
敖嘉呢喃,陈树律在她眼里就是个小孩子。
“嗯?”
正在讲题的陈树律停下来,疑惑问道:“怎么了?”
“没。没什么?敖嘉像走神被老师抓住一样心慌,”阿律,你手上淤青哪来的?”
“和拼接人闹矛盾了?我给你说千万不要和他们硬对硬,知道吧?”
语气里满满的都是担忧。
被她这么一问,陈树律原本还挺开心的,她在关心自己,可下一秒,就听她又说:
“拼接人都是怪物,你瘦弱得跟猫儿似的,”敖嘉仔细打量他,“打不过,别逞能。”
前一秒还在傻乐,下一秒笑容就僵在嘴角,微不可察地抽搐了一下。
“我,知道了。”他耷拉着脑袋,像等着夸奖却没有得到的小猫。
猫猫眼里有些许失落。
“你出门也要小心点,总之特殊时期,谨慎点好。”
敖嘉没注意到他的失落,啧啧摇头,又沉浸在习题册里。
送敖嘉回家的路上,两人走梧桐道,晚风带着些粘腻的热气,吹得树叶沙沙作响。
敖嘉趴在护栏上,感受着河面吹来的凉风。
陈树律陪在她身边,一眼看到当时断裂的护栏,他不由得歪头看向身旁的敖嘉,也不知道她现在想起来没有。
说不失落是假的。
“阿律。”
敖嘉像是发现什么惊奇的事物一般。
陈树律歪头,侧眸看她,“怎么了?”
敖嘉用光脑抓拍下这一刻。
照片里,黑色衬衫的男孩歪着头,露出大半侧脸,眸子中倒映着不远处的霓虹灯,他半倚着青灰色的石护栏,身后是飞车的残影和成排的梧桐树,叶子青脆,彰显着无限的活力。
就像眼前的少年,处于最好的年华。
霎那间,敖嘉仿佛穿越了时空,变得和他一样年轻。
她透过时间缝隙小心翼翼触碰他,短暂地和他共处片刻。
“你喜欢猫猫狗狗吗?”
忽然,陈树律开口问。
正在低头发照片给他的敖嘉摇头撇嘴,“太麻烦,还得花费时间精力去照料,不怎么喜欢。”
“噢。”
“你喜欢?”敖嘉抬头。
陈树律看着她发过来的图片,点点头。
果然是小孩子,敖嘉心想。
回到出租屋之后,陈树律翻来覆去睡不着,因为敖嘉说她不喜欢猫狗。
不、喜、欢、猫。
她还说今天的照片可以做头像,很好看。
陈树律团成一团,反复观看自己的头像,那是他特地从网站上找了好几天才找到的。
“真的不好看吗?”他思来想去,于是把今天的照片用p图软件改成了狞猫,然后上传作头像。
还罕见地发了动态:
“其实猫猫很好养的。”
配图是一只哭泣的狞猫。
“滴—”
是安克儿,他点赞了动态还留言:
“狗狗也很好养。”
金羽紧随其后:
“猪猪也很好养。”
画风逐渐跑偏。
余筱也赶来评论:
“水蛇也好养。”
章歌点赞,也说:
“乌龟更好养。”
躺在床上的敖嘉看着评论,看一个惊一个,摇头不赞同。
“搁这儿开动物园呢。”
“园长,所以下周找时间聚聚呗。”
金羽在约饭群@敖嘉。
“好主意。”敖嘉立即回他。
“赞成”+3
几人商定后把时间定在下周末。
越接近六月,冲突逐渐平息,最后销声匿迹,网络上的骂战停止了、现实中的游行也没了消息。
倒是近来有关安家的小道消息频繁传出。
传言说安城元因不满安家现任掌权人安菲诺德的管理,准备单干。
这消息一时间像长了翅膀,传遍全城,各界人士议论纷纷。
有人猜测要变天了。
周末约饭时,独立包厢内。
“真的假的?”余筱就这个事情求证安克儿。
毕竟,他是她在安家的唯一人脉。
经过这段时间相处,大家把脾气都相互摸索得差不多。
所以余筱才这么大胆。
正在往嘴里送五花肉的安克儿动作一顿,五双大眼睛巴巴望向他,都想知道到底怎么回事儿。
“问我吗?”
安克儿眼睛睁得比他们还大,眼神里还有显而易见的清澈。
算了吧,众人想,看他的样子不太像能知道的人。
正当众人准备专心吃烤肉时,安克儿战术性咳嗽,端坐身子,一脸庄重。
“接下来,我就这个事情说两句。”
众人又重新看向他,眼神里充满期待。
“我哥吧,”他压低声音,面露为难,“可能不太适合商界,毫无天赋。”
后面半句说得很小声,几乎只有几人能听得见。
反正这也不是什么大秘密,可以抖出来。
“至于传闻三叔要单干,这我还真不知道。”
大家脸上的期待一下子就没了。
“嗳,你们怎么这样,卸磨杀驴,也不夸夸我。我刚可是告诉了你们一个惊天秘密呢!”安克儿脸上还有些傲娇。
众人纷纷敷衍地伸出大拇指。
安克儿瘪嘴。
“你哥,有喜欢的人吗?”八卦的余筱又接着问。毕竟安菲诺德声名显赫,暗恋他的人多了去了,可没见他官宣过女朋友呢。
众人一听,瞬间又提起兴趣,再次看向安克儿。
金羽嘴角微微抽了一下,跟着看向安克儿。
“没有。”安克儿回答得很干脆。
他低头扒拉着蘸料碗里的芝麻粒。
“像他那样的人,目光怎么会为普通人停留呢。”
他是神,高高在上的神。
这俗世,他才不在意。
“噢~”
众人一副原来如此的表情。
吃完烧烤之后,众人原本打算逛商场,但带着安克儿,目标实在太大,绝对分分钟就会被人给围起来。
随后决定各自回家。
今天敖嘉不去补习,直接和他们打完招呼就折回月亮记。
陈树律也要兼职,和他们在公交飞车站台处告别。
章歌和余筱一起回家。
只剩下安克儿和金羽,金羽自己开飞车来的,而安克儿是他从家带出来,此刻准备送他回去。
经过一家饮品店时,安克儿眼巴巴望向车窗。
金羽无奈地笑笑,停车去给他买。
拿到冰激凌,安克儿的开心溢于言表。
“对了,你家教老师怎么样,还耐心吧?”金羽问。
“要是不耐心,别惯着,我给你找个新的。”
他知道安克儿基础差,尤其在几何上,也因为这事儿,学校贴吧里还有人嘲讽,说原来安家小少爷是个绣花枕头,中看不中用。
难怪安定远不愿意让他露面。
为此,金羽跟那些人在线上争吵好几天。
安克儿微微愣怔,垂首点头。
金羽见他这样子,还以为他受了委屈,立马不高兴。
“怎么回事儿,你哥安给你按排的家教真欺负你了?”
以前是安定远明令禁止不让安克儿学习,现在安菲诺德还聘个不靠谱家教,他们家怎么回事儿,就逮着安克儿欺负呗。
“王八羔子!”金羽气得一拳锤在方向盘上。
“来我家,我继续给你补课。”
“我哥已经把人辞退了,又重新聘了一个。”安克儿连忙解释。实际上新的这个家教比上一个好不到哪里去。
但今时不同往日,现在他不能像之前一样自由了,既然已选好路,就得牺牲一些东西。
比如和金羽一起学习玩闹的欢快时光。
他这样一说,金羽也不好直接把人带回去,像之前一样,把他当自己弟弟养。
其实他还挺嫉妒安菲诺德的,有安克儿这么一个乖狗狗弟弟。
他从小就是一个人,在无尽的孤寂中成长。
原本以为安定远去世之后,就可以把安克儿接到自己身边,好生养着,可现在却杀出一个安菲诺德,对安克儿各方面要求都很严格,导致安克儿已经很久没和他一起学习了。
“你都好久没吃我炒的青菜炒面了。”
金羽叹息着。
安克儿眼神黯淡下来,不知知道说些什么。
车里的气氛逐渐冷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