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欢迎回来(小修)

    海州城外的行人你来我往,刚走船归来的鱼贩,外地归乡的本地人和到此一游的过路客。

    他们汇集在这间小小的茶棚里,待未时一过,重新出发。

    小舍也是赶路大军中的一员,不为别的,她一路北上只想尽快到达落日最开始的地方,待夜幕悄悄来临之际,了结自己。

    山中数百年,时过境迁。以前走过的路大多都荒废了,现如今摆在眼前的只有未知和崎岖。

    走错即返回,大不了再来一次。

    沿途风吹草动,蝴蝶绕肩飞舞,万物都在为她的新生而高歌庆祝。

    小舍很是欣喜,世间仍有记得她的生灵。

    只是这份欣喜只是暂时的,慢慢的她开始觉得戴罪之身不配拥有美好世间。

    可一想到与它们阔别之后便无再会的可能,小舍才决定与其自我谴责不如趁此机会好好把握当下。

    白昼,她爬到树顶,只为品尝一口集日月之精华的果子。

    午夜,她又瘫倒在油菜花田里,背靠青青草地,头上是无垠星空。

    三天的行程,花了半月之余。

    天气热的干燥,难以忍受,她提溜着鹅黄色的裙摆一路小跑到茶棚,刚进门就入座了。

    “听说了没有啊,李家公子去贾府又被赶出来了”

    “可不是么,听说这回连门都没进去,直接就被看守的赶出来了”

    室内一角聊得正热闹,一抹黄色突然出现在陋室,不难注意。

    小厮紧忙端着茶水笑呵呵的过去打招呼。

    “客官来点什么,天气闷热,我们刚煮好的豆水,一杯下去保您消暑解渴。”

    眼前这人笑眯眯的,小舍暗自与她前些天追赶过的蝴蝶飞虫做比较,思考之下确定了一个想法。

    还是人更有意思。

    过堂风将小舍鹅黄色外衣和白色内衬轻轻吹起,原本掖在耳后的发丝接二连三地拂在脸颊。

    不一会儿的功夫就见茶水小厮掀开帘子从后屋拿出来个陶壶,为了保持制冷效果还置了个冰盘,这边给她斟满杯就立马跑回那边接着闲聊了。

    小舍看他们一会儿愁容满面,一会儿津津乐道的,真不知是为口中人开心还是难过。

    “要说这贾家可真不地道…”

    小舍喝着茶水将腿搭在另一侧的长凳上休憩,远处的交谈尽数传进耳朵里…事件始末排列在脑,慢慢有了头绪…

    这海州城里本有贾李两大家,经营海商,以走渔和船运为业,两户合伙,白首起家。

    不料一次航行中遇到飓风,李家老爷丧命于深海,贾家老爷险象环生。

    “真是人算不如天算,可惜李老爷有命赚钱,无福消受啊…”

    再说贾家小姐和李家公子在出生前就是定了娃娃亲的,守孝期满后二人自然到了该谈婚论嫁的年纪,只因为一方家道中落,亲事被一拖再拖。

    城中人都能理解贾老爷的心思,要说嫁女儿么当然是得嫁个家境殷实的如意郎君,若是嫁过去跟着吃苦受累不如继续留在府内当掌上明珠。

    好在,这李家公子也极有骨气的男儿。自知以其如今的条件难以向贾小姐承诺余生,早就一心一意立志考取状元,待功成名就后向贾府提亲。

    可屋漏偏逢连夜雨,李家家母旧疾突发,本来攒着用来赶考的盘缠都去买了药材。

    为数不多的钱财消耗殆尽,可家母的病情却没有好转,李家公子心急如焚,这才不得己向贾府开口借钱。

    再一再二,不可再三再四。

    李老夫人的病情迟迟不见好转,治病买药钱花得多如流水。贾府见李公子上门的次数多了,从开始的欣然迎接到给点银钱打发走人,到最后的拒不理睬,验证了那句古话——人败亲友散。

    “唉,我要是贾姥爷也会这么做,这李大娘的病就是那填不满的坑,要不说尽早起来埋上算了…”话音未落,那小厮胳膊肘推攘旁人几下。

    远处缓缓走来一位身着布衣,背着书篓的小生。小舍大概猜到此人就是他们口中描述李家公子了,不由得将杯盏放下,仔细观察了起来。

    烈日当空,汗水将其衣衫浸了个半湿,此人还背着个书篓,脊背挺直。

    小舍盲猜测篓内应该没什么沉重的物件。

    既是从城里来,估计也应该赶了好一段路,烈日炎炎,人却没想进来小坐歇歇腿脚。

    小舍低头抿口茶水心想这小厮可真是个看人下菜碟的,对没钱的不闻不问,真没意思。

    “公子何不就坐?”

    李书城循声转头势要找出说话之人,放眼望去茶棚内尽数都在交头接耳,只有一女子专注地看他,些许迟疑后开口问道“姑娘可是叫我…”

    小舍将腿收起又拿起空盏斟满茶水,推至对面“放着空位不坐的,不就只有公子你自己?"

    “多谢姑娘缓我口渴之急”李书城到小舍面前弯身谢礼,放下书娄,缓缓入座。

    小舍这回看清了书篓里的东西,多是书籍卷宗,还有数不清的信封,一个水壶以及一团被布料包裹的不明物体。

    重物在身还迟迟不肯入座,真是傲骨。

    一盏茶的功夫过去,二人只是拼了个座,相对无言。

    小舍看着往来的人们行色匆匆,心想自己也该起身赶路了。

    小厮见状上前送客“客官,喝好了吧,水钱两文。"

    小舍抬起手想拔下头上的玉簪作为茶钱,没想桌面上传来一声脆响。看着那两枚叠在一起的铜钱,她刚要回绝,然而没来得及等她开口,那小厮眼疾手快地已将钱收进腰带。

    "姑娘头上的玉簪可以买下两件这样的茶棚了,我虽囊中羞涩,但一壶茶水的钱还是担负得起的”

    小舍见李书城已重新背好书娄,起身也跟着走出去“公子现何以营生?家住哪里?日后也好方便把钱还你”

    怕被误会小舍又接着补充道“若是公子请我喝茶,我会十分乐意。只是我请人没有别人花钱的道理,这两文钱我是一定要还你的。"

    李书城颔首笑道,指了指西边的小路"沿着这条路一直走,三里外的林中小屋便是寒舍。两文钱而已,姑娘大可不必记挂于心。"

    “大财不外露,这个给姑娘以备不时之需。”

    小舍被晒得睁不开眼,手里的铜钱潮湿又炙热。握紧铜钱又踌躇片刻,等她再抬头人已走远。

    小舍只得半眯着眼睛从缝隙里看他,李书城的人影和小径一样,在烈日下晒得七扭八歪。

    从茶棚出来向东继续走半炷香,小舍发现周遭变得热闹了起来,海州的城门赫然出现在眼前,人声车马声响彻天际。

    想着得赶紧把欠李书城的四文钱还回去,到了城中直接迈进一家当铺“这个值多少钱?”她把头上的玉簪拔了下来晾在比自己高出半个脑袋的台面上。

    里面伸出一双满是灰尘的手,将簪子快速收走后迟迟不语。小舍全然没有在意,只当是对方检查得花些时间。

    内里一直没动静,小舍开始环顾四周,留意屋内陈设。

    这当铺从外面看着不足为奇,里面却是别有洞天。

    挂在门梁上的那把桃木剑少说也有一两百年了,用来降伏小妖小怪绝对是件不错的武器。

    可它如今悬挂在半空之中,尾端还系上了大红绳儿,估计是被掌柜当成是普通的桃木剑用来辟邪了。

    方法不同,好在结果一样。

    小舍看得专注,不料这时突然从里屋跑出来个气冲冲的中年男人,手里挥舞着扫把大叫“你个小乞丐,几天不打竟敢窜到我里屋了!"

    鸡飞狗跳之间,一个衣衫褴褛蓬头垢面的少年从台后面跑了出来。小舍见那人手里还攥着她的白玉簪子心想着钱没换成,簪子可别再被打碎了。便张开双臂将人拦在了门口。

    小乞丐弯腰打算钻空子出去,没想到一头撞在小舍身上,而后脖颈一紧被掌柜薅住了衣领,猛地被拉出一丈远,喜得一个屁股蹲儿。

    “这小贼几天不打上房揭瓦,姑娘且把东西先收好。”小舍接过掌柜抢回来的玉簪。

    那边小乞丐哎呦的一声瘫坐在地上,只不过挨了几脚,小舍本以为他是个哑巴,没想到竟是个正常人,脑筋还转得挺快,见形势对自己不利马上安静下来。

    毕竟到现在为止也就是挨一顿毒打,再做挣扎估计就得吃牢饭了。

    掌柜又从她手里接回玉簪,放在眼前仔细看了片刻将其小心翼翼的放在桌上,而后从匣子里取出了一片叆靆。

    小乞丐看着掌柜左眼前支着个他从未见过的东西,右手拿着那支玉簪反复端详。他第一次见这架势,心里懊悔刚刚要是手再麻利点就好了。

    想到此处他忍不住扒了扒额前脏乱的刘海儿,将身体探过去。

    “这个肯定得值不少钱吧?”

    掌柜踢了踢脚边的小乞丐,示意他别乱出声,随后转过身去。

    小乞丐又用手扒拉一下小舍的胳膊,想要引起她的注意“姐姐你卖它干嘛?可惜了”

    见自己又被无视,小乞丐换了个方向接着问“姐姐这簪子谁送给你的啊?我从未见老头儿这么久都没看出个所以然来,要搁平常他早就开价了。”

    小舍瞥了一眼小乞丐,心想他这张嘴和手一样不老实,怎就是个会说话的呢?

    “我欠人债,急需用钱。”

    小乞丐收回身,果真没猜错,又是个正中掌柜下怀急着来送钱的。

    要说为什么,当铺门斜对面就是一家赌场,他可见过不少赌鬼,输的倾家荡产拿金银首饰,房产地契来做抵押,更有甚者还有典当妻女的。

    普通人典当个什么东西还有讨价还价的时间,可赌徒心急,哪有什么时间在当铺与人计较十两八两的小钱,他们要的是赌桌上的一掷千金。

    “姑娘既是急需用钱,我就不在此扯谎了,现结二十两白银。”

    小舍看着掌柜伸出两根手指,并未出声。二十两白银是什么概念,她还真不清楚,记得这簪子是她当初缠人好久才要来的,如今二十两不亏就是了。

    小乞丐看着那两根手指,心想这簪子估计少说得值个五十两。就是不知道眼前这位小姐到底欠了多少钱,看这若有所思的样子,应该能有个讨价还价的机会。

    “好,成交。”

    “啊?”小乞丐满脸错愕的看向小舍,真是恨铁不成钢,心想赌徒真是不分男女,没一个好人。

    掌柜脸色则和他大不相同,果然不出所料,急用钱的人向来打不出什么好算盘。

    “好啊好啊,我速去起草契券,姑娘稍坐片刻。”

    小乞丐见掌柜乐得合不拢嘴,等人走后,鼓起勇气问了小舍欠人多少钱。

    “才四两?”他见小舍伸出四根纤细的手指,不禁感叹因为区区四两银子竟让这黑心的老板血赚三十两。

    “四钱。”小舍看着面前的小乞丐,这人蓬头垢面的属实分辨不清作何表情,见不过他摇头晃脑还满口鄙夷,她无意识地解释道。

    “什么?才四文钱!你知不知道这簪子起码得值…”

    “臭小子,我前脚刚走你又在这胡说八道些什么,看我不打死你!”

    小乞丐话还没说完,便被掌柜打断,他见这人又要拿起扫帚,赶紧飞奔到门口想要逃走。

    “这臭乞丐有娘生没娘养的,整日疯癫,小姐莫要听他胡说。”

    掌柜的见他前脚已迈出门口,便将手里的扫帚重新放下,只是这煮熟的鸭子到嘴差点飞了让自己气不打一出来,偏要说上几句才舒坦。

    谁知话音刚落,这小乞丐折回身,插着腰大叫

    “这簪子五十两不止,你合着就开给人家二十两?你没良心啊!”一句话不解气,他转头把目光对向小舍

    “姐姐,你出这门西走过一个小桥,岸边就是醉春阁,这簪子拿到那去,十个八个争着要呢”

    小舍眼见小乞丐此刻活像一桶火药,恨不得崩了这座房子,再不制止恐怕她到头来还不了李书城的四文钱,还得赔一间当铺。

    她匆忙起身,拽其袖口将人拉了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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