撞破“奸情”

    秦青躬下身子,汇报道:

    “审是审出来了,只是他们一口咬定是国子监祭酒蔡及给他们钱财和山贼的打扮,恰巧这些都是附近村落游手好闲的泼皮,就煽动他们对沈小姐一行动手。”

    “呵,蔡及?”秦千澜冷笑一声,眸底满是轻蔑,“他还没那个胆量。”

    “殿下的意思是······”秦青微仰起头,小心去看他的脸色。

    显而易见,这是某人拉出来的替死鬼,不过也并不无辜就是了。

    秦千澜敛眸,头也不抬继续批公文,墨笔运开浓重的墨迹,似是在给谁下判决书:

    “那就如他所愿,杀鸡儆猴。”

    “我要让他把吞下去的民脂民膏,一刀一刀还回来。”

    收到消息后,秦千澜知道,他必须要回宫了。

    有太多公务堆积,再加上带着太子出宫这么久,朝里的一群老狐狸肯定按捺不住了。

    可他早已习惯照料沈墨的起居、替她给脚上的伤口上药、或者是坐在学堂最后,专注地听她讲完每一节课。

    他竟有些舍不得走了。

    夏季的雨总是来得急,方才还是个艳阳天,转眼便不知天公从哪召来大片黑云,乌泱泱遮了天幕,好似天狗食日,苍茫间窥不见一丝光亮,只有云层间滚动的电光时而划过,带来阵阵大雨滂沱。

    沈墨撑着油纸伞匆匆打开屋门,这雨下得突然,古代又没天气预报,自是只能取消今日的户外劳动,放学生们回宿舍和家里温书,只不过他们不会乖乖听话,大概率跑去抓水夹子了。

    甫一推开门,她就摸黑去找案上的油灯,谁料手刚碰到桌沿就被人从背后紧紧拥住。

    沈墨一惊,正想挣扎叫人,下一刻便嗅到了熟悉的冷松木香,伴着那人温热的体温将她包围。

    “怎么了这是?”沈墨轻声问道,伸手摸了摸他埋在自己颈间毛茸茸的头顶。

    秦千澜难得丢开平日正经严肃的架子,拿鼻尖去蹭她修长玉白的脖颈,唇齿有意无意磨过她的肌肤,闷声说道:

    “我要走了。”

    沈墨本被他的小动作弄得有些羞赧,闻言一顿,试探开口:

    “这么快?太子殿下也一起吗?”

    身后的人无声点了点头,算作默认,但手上的力道又加重了几分。

    “问他作甚,你不问问我吗?”

    近乎撒娇的语气让沈墨不禁失笑,这样鲜活可爱的摄政王殿下可不多见,她亦转身回抱,哄孩子似的说道:

    “好好好,我不问他了,想必摄政王殿下还有话要对我说吧?”

    秦千澜这才满意似的点点头,抬手将沈墨鬓间的碎发拨到耳后:

    “你放心,我此番回宫定会严加惩治那些对你动手的贼人,有些事,也该提上日程了。”

    他顿了顿,而后开口道:

    “我打算开一次恩科。”

    所谓恩科,即在朝廷有重大庆典或天降祥瑞时,由当朝皇帝下令额外加开的科举考试,比如按惯例是明年乡试,若开恩科就能在今年加一场乡试。

    这是要趁热打铁,正式向左相宣战了。

    沈墨一下就明白了他的意图,而说这话的人是秦千澜,就表明他有十足的把握,便点头应下:

    “好,我会让学生们做好准备的。”

    她总是这样,机敏又聪慧,和他携手同行,理解他的理想,亦包容他的过去。

    他们既是并肩作战的战友,也是彼此亲密无间的唯一。

    秦千澜的目光柔和许多,他握住沈墨的手,郑重道:

    “这次真是多亏你了,如你所见,我······着实不擅长和太子这样的孩子打交道,他能有今日可喜的改变,都是你的功劳。”

    “多谢摄政王殿下的夸奖~”沈墨眨眨眼,俏皮地作出一副受宠若惊的表情。

    秦千澜莞尔,将人拥入怀中,吞吞吐吐了半天,直到脸颊升腾起一层云霞,才缓慢开口:

    “那,我也想向沈夫子讨点奖赏,私下里,我能叫你墨儿吗?”

    沈墨还以为他有什么要事需要自己去做,谁知是这么件小事,一时有些哭笑不得:

    “当然可以了!多大点事~”

    两人正在这调笑,压根没注意到院内的动静,原本虚掩的门被一把推开,祖母拖着长音叫道:

    “墨儿,你爹来看你了——呀!”

    随着一声惊呼,室内陷入诡异的寂静,恰巧窗外划过一道电光,短暂照亮了室内的景象:

    沈墨和秦千澜暧昧地相拥着,沈墨一手甚至还在把玩他的头发,虽然吓得立刻把手放下,两人也默契同时撒手,秦千澜不敢让来人看清面容,还迅速背过身,但这番大逆不道的场面还是被门口的两个长辈尽收眼底。

    沈忠一时惊愕到了极点,竟忘了言语,他只是来看望女儿,结果一来就下了大雨,还在女儿屋里看到她和一个来历不明的野小子干些······干些恬不知耻的事!

    “你、你们!你们简直——”沈忠一手直至那个还在傻笑的不孝女,气得手都在抖。

    祖母她老人家倒是高兴的很,看来孙女是把这秦小哥降住了,一时喜笑颜开,见儿子这般扫兴,不乐意地敲了他一下:

    “人家小年轻谈情说爱,多正常的事?你在这瞎激动什么!”

    沈忠在气头上,兀自躲开亲娘的手,径直朝屋里走去,见那个玷污女儿清誉的混小子竟还敢背对着自己,更是怒火中烧,一把拽过他;

    “你有胆子做这事,没胆子见我吗?转过来——”

    沈墨忙去拦:

    “哎爹,你别这样!”

    只是为时已晚,待看清那混小子的脸后,沈忠彻底僵住了,原本怒气冲冲的双眼骤然熄火,惊疑、畏惧、难以置信······兜兜转转,最后眼前人的身形终是和金銮殿那位千岁重叠。

    他不信邪,又揉了揉眼,还以为自己出现了幻觉,一闭眼一睁眼,可眼前依旧是那张脸,由不得他不信。

    沈忠的表情秦千澜自是看在眼底,说实话,被臣子撞破他和人家女儿这般亲密已是分外尴尬,偏偏这臣子似乎还是他未来岳父,就更······唉。

    他在心里长叹一声,面上依旧是一副淡漠模样,可沈墨能看出,他微微抽动的眼角写满了尴尬。

    她清了清嗓子,决定打破这尴尬:

    “咳咳,要不,我们先吃饭?”

    “好好好,我这就去准备!”祖母立刻接上,沈忠这个当爹的不知道着急女儿的婚事,她又不是老糊涂,怎么着都得把这个孙女婿留住!

    沈忠回过神来,有些崩溃地破罐子破摔道:

    “吃什么吃?!娘,您别在这添乱了,先回屋歇着吧。”

    他半哄半劝把人扶到屋外,祖母不满地叮嘱:

    “欸你这孩子!别哭丧着脸,你是不知道,这些天都是小秦在照顾咱家墨儿,他人可勤快了······”

    “娘,算我求你,先别说了!”

    沈忠心力交瘁,把人送进堂屋后转身,一把关紧屋门,确认听不到这边的动静,复又和屋里俩人大眼瞪小眼。

    “你、你们——唉!这叫我怎么说?!”

    他脱力般地拂袖,像是不知道该怎么面对。

    “不是,你们这究竟是谁先勾搭的谁?又是怎么勾搭上的?你怎么就勾搭上了?!”

    那可是杀人不眨眼的肃王啊!你怎么敢的?!

    沈忠不便对摄政王训斥,只能把话头对准沈墨,言辞激烈崩溃,胸口剧烈起伏,看得沈墨心惊,生怕他背过气:

    “爹,你先冷静,事情不是你想得那样,我们没到那一步!”

    “你还想到那一步?!”沈忠已经气得抓不住重点了,再也撑不住,白眼一翻就想当场晕倒在地。

    秦千澜快沈墨一步,率先上前扶住将要跌倒的沈忠。

    “当心。”

    沈忠闻言浑身一颤,抬头一看,那位神憎鬼厌的摄政王竟余尊降贵扶着自己,霎时气血奔涌,彻底晕了过去。

    秦千澜:······

    他转头,有些无措又无辜地向沈墨求助,沈墨无奈抚额:

    “先把他扶到我床上吧,许是气急了,缓缓就好了。”

    秦千澜点头,依言照做。

    这个雨夜格外热闹,为免沈忠醒来看到他的脸再激动,秦千澜自觉在隔壁候着,时机合适再现身。

    “爹,你醒了?”

    沈忠并未昏睡太久,很快就悠悠转醒,一睁眼就看到自家闺女凑到眼前的脸,又是一阵头疼:

    “你别叫我爹!你眼里还有我这个爹?!和他混在一起······你可知他是什么人?”沈忠压低了声音,眼底满是忧愁。

    “哎呀知道知道,就是你们口中那位杀人跟切菜一样的摄政王喽~”沈墨随意回道,调侃的眼神和躲在隔壁屋的秦千澜对视。

    沈忠气极:

    “你知道还敢和他那样!”

    沈墨见沈忠情绪又激动了起来,替他掖好被角:

    “爹,你先别激动,女儿的眼光您是知道的,不三不四之徒近不了我身,我既敢与他交好,自是已知晓他的为人,他不是传闻中那般残暴之人。”

    秉持着语文教师的专业素养,沈墨将这些天的经过简明扼要概括了一遍,讲于沈忠听。

    “总之,我二人志同道合,爹您不也是被那些宵小之徒迫害至此吗?”沈墨点出要害。

    沈忠冷哼一声,虽还是在气头上,但已冷静不少,心里思索女儿说的话,他自是信任她的,只是他见过太多次官员被当堂鞭打甚至凌迟的场面,难免对秦千澜心里发怵,这样一个残忍的人,真的能托付终身吗?

    他思绪如麻,烦躁挥了挥手:

    “罢了罢了,你先给我滚出去,我得一个人好好想想!”

    “好嘞爹,我滚了,您慢慢想!”

    沈墨朗声应道,麻溜滚了。

    沈忠摇头叹气,这傻闺女,别被人卖了还帮人数钱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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