定了

    喻宁姝装模作样地吃了两口肉,王总管马上端起了桌上热气腾腾的酒杯,对她说:“将军辛苦了,这是香甜的桃花酿,已经给您暖热乎了,解解渴吧!”

    喻宁姝看着他手里的杯子,发现他的手指头在杯底点了两下。

    起初喻宁姝以为他是老了所以手抖了,后来才发现好像不会只抖一个手指头。

    她抬眼对上王总管的眼,王总管垂眸看了一下杯子,喻宁姝了然,接过杯子:“谢过王总管!”

    一仰头,喝光了酒杯里的“酒”。

    果然,那不是酒,是热乎乎的果汁,好像是石榴汁吧,还有些酸甜,看上去就像果酒一样。

    喻宁姝当下更加肯定,王总管应当是明棣的人。

    否则,说好的酒怎么变成石榴汁了,还是热乎乎的。

    喻宁姝喝完了又把杯子放在桌子上,豪气干云地笑着说:“有劳王总管,再来一杯!”

    王总管笑眯眯地看着她,转头看了一眼坐在高处的朱梓龙,转过来给她又倒了一杯,“您请!”

    喻宁姝二话不说,举杯仰头喝了下去。

    喝完把杯子放在案几上,她用了几分力气,让杯盏和案几相碰,发出清脆的声音。

    众人都向她看来,她拂手拍掌,站起身来,一抚衣袖,“唧唧复唧唧,木兰当户织!不闻机杼声,惟闻女叹息。问女何所思,问女何所忆?女亦无所思,女亦无所忆。昨夜见军帖,可汗大点兵。军书十二卷,卷卷有爷名。阿爷无大儿,木兰无长兄。愿为市鞍马,从此替爷征。东市买骏马,西市买鞍鞯,南市买辔头,北市买长鞭。旦辞爷娘去,暮宿黄河边。不闻爷娘唤女声,但闻黄河流水鸣溅溅。旦辞黄河去,暮至黑山头。不闻爷娘唤女声,但闻燕山胡骑鸣啾啾。万里赴戎机,关山度若飞。朔气传金柝,寒光照铁衣。将军百战死,壮士十年归。归来见天子,天子坐明堂。策勋十二转,赏赐百千强。可汗问所欲,木兰不用尚书郎,愿驰千里足,送儿还故乡。爷娘闻女来,出郭相扶将;阿姊闻妹来,当户理红妆;小弟闻姊来,磨刀霍霍向猪羊。开我东阁门,坐我西阁床。脱我战时袍,著我旧时裳。当窗理云鬓,对镜帖花黄。出门看火伴,火伴皆惊忙:同行十二年,不知木兰是女郎。

    雄兔脚扑朔,雌兔眼迷离;双兔傍地走,安能辨我是雄雌?”

    喻宁姝站在大殿中间,掷地有声地有感情背诵全文,背得是抑扬顿挫,把大殿中的人都唬住了,大家呆呆愣愣地看着一身暖橘色衣服还带着毛边的她,每个人眼中都有不同的情绪闪动。

    喻宁姝念完,深吸了一口气,本来还想鞠一个躬,又克制住了自己,改为福了一礼。

    今天她跳舞就已经很能够引起别人的怀疑了,再背出这么长的一首诗就更让人怀疑了,如果她再行差踏错估计朱梓龙要找人给她驱邪了。

    可是这沉默的氛围是怎么回事?

    喻宁姝蹙眉,一时间不知道自己该下去呢,还是站在原地呢?

    她眨眨眼,弯下腰伸手按着小腹,尽量让自己的声音显得轻柔:“启禀皇上,臣有些腹痛,不如……”

    “赐坐!”朱梓龙高高在上,大手一挥,王总管连忙拉开喻宁姝的小凳子,往她这边迎了过来。

    喻宁姝装着柔弱,慢慢地朝自己的座位走过去,遇上了王总管还把手轻轻搭在人家手上,小声对他说:“多谢。”

    王总管脸上带着笑,眼里却闪过一丝精光,却是不言不语地把喻宁姝扶回她的位置上,看她坐好后还给她又倒了一杯“酒”。

    喻宁姝抬头看了一眼高高在上的君王,突然发现朱梓龙乌黑的眼睛紧盯着自己,她身上莫名出了一层冷汗,舔舔嘴唇,呼吸了两瞬才对王总管说:“多谢!”

    说完,接过那酒杯,把里面的“酒”倒进了自己的嘴巴里。

    王总管像是完成了自己的使命,转身往朱梓龙那边走去。

    喻宁姝放下酒杯,这才感觉到整个大殿上陆陆续续有些声音发出来。

    “皇上!”于达千突然从自己的位置上站起身,走到大殿中央,对着朱梓龙一拱手。

    “于达将军,所为何事?”朱梓龙紧抿着唇,把目光从喻宁姝身上移开,看向于达千。

    “于达千斗胆,求娶喻宁姝将军!”

    喻宁姝刚把一块肉放自己嘴里,听他这么说,瞪大了眼睛,差点被烤肉上面的辣椒面呛到。

    于达千,疯了吗?

    如果没疯的话,他这句话背后一定有别的阴谋。

    喻宁姝想着,不自觉地看向明棣,对上明棣如有实质的目光。

    她眨眨眼,难道是自己看错了吗?为什么会在明棣的目光中看到些许委屈和控诉?

    要不是原主视力非常好,她都要怀疑自己看错了。

    他委屈什么,又不是自己向于达千求婚,是于达千开口求娶她好吧?她连于达千的胸肌有多大,上面有没有森林都没看清楚好吧?

    可是,明棣的眼神却莫名向喻宁姝传递出一种难以言喻的感觉。

    喻宁姝在这种奇怪感觉的驱使下站起身,笑着朝于达千福了一下,又对着高高在上的朱梓龙行了一个礼,转向于达千的时候还飘了一眼明棣,随即一字一句地说道:“多谢于达将军抬爱,臣已心有所属。”

    说完,又向于达千抱拳一礼,翩翩然地坐了下去。

    于达千似乎没有料到会是喻宁姝站出来反对他,明明都说这大原的女子对嫁人一事都是害羞的,怎么喻宁姝却不似别的大原女子。

    这样想着,于达千又觉得喻宁姝作为让南疆人闻风丧胆的女将军,行事与一般女子一样也正常。

    只是……

    就在这个时候,朱梓龙说话了,“真不巧,于达将军,前不久明相向朕表明心意,非喻将军不娶,朕一向爱才,已经为明相与喻将军指婚,不如,在京城的名门世家中为你挑选一名秀外慧中的女子与你做妾,你可愿意?”

    说到这里,朱梓龙眼睛都亮了。

    先是南疆到大原求和,又是北疆到大原求和,可见大原在他的治理下蒸蒸日上。

    只要边疆一稳,他就能彻底收回兵权,不用再受这些武将挚肘,更不用再听那些文官哔哔赖赖了。

    今日于达千这一开口,无非是瞌睡来了递枕头。

    他正愁怎么指婚呢,于达千可不就给了他开口的机会和理由了吗?

    为了两国的邦交,想来于达千也不会拒绝的。

    朱梓龙的如意算盘打得叮当响,嘴角的笑意收也收不住。

    可于达千却没有骑驴顺坡下,而是冰冷着一张脸,面无表情也没有感情地回答:“皇上,于达家族有自己的使命和规矩,雪山下的男人只娶自己心爱的女人!”

    喻宁姝看着于达千眨眨眼,卧槽,这就是雪山的孩子吗!这就是上天的恩赐吗!这么屌地拒绝皇帝的赐婚,任性得没有一点回旋的余地,是真正的勇士!她好羡慕勇敢的于达千啊!!!!!

    明棣沉默着看着这一切,喻宁姝看向于达千那亮晶晶的眼神让他心口刺痛,他在一片沉寂中缓缓站起身来,“启禀圣上,臣心悦姝姝已久,承蒙圣上赐婚,婚期已定开春,臣斗胆邀请使者们留下观礼。”

    朱梓龙眼里闪着八卦的光,看吧,喻宁姝,你倾心的男人为了保住自己的命娶你,全然不顾如今于达千对你公然示爱。

    他有些看好戏地问:“哦,明相的意思是日子已经定了?”

    “是。”明棣笑着答道。

    喻宁姝看着他那样子,仿佛自己记错了,他已经知会过自己成亲的日子了,是她没记住。

    她只是感觉自己的心从明棣站起来那一刻,就跳得无法控制。

    “哪一日?”朱梓龙又问。

    “正月二十七。”明棣不慌不忙地说。

    喻宁姝控制着自己的面部表情,尽量让别人看到她的时候不要在她脸上看到震惊的表情。

    可她已经心跳如雷了。

    她凝视着明棣,有一种做梦的感觉。

    可是转念一想,那人心里装着的那些东西深不可测,大抵也是觉得娶她能求个心安。娶她大抵觉得她还算听话,也能藏住事。

    这么一想,喻宁姝的心跳总算是缓和了一些,她捏了捏手指,明明刚刚才跳了舞,明棣搞这么一出,她手都吓僵了。

    “哦?”朱梓龙一顿,看向喻宁姝,“喻将军,这日子……”

    为了实现男主的愿望!为了推动剧情的发展!喻宁姝心里苦笑了一下,这些事情可不就是我们NPC做的吗?

    她利索地朝着朱梓龙行礼,然后故作娇羞地看了明棣一眼,点点头,却是没说话。

    “好!”朱梓龙抚掌,“两位爱卿的喜事,是我朝的大事,不如邀请北疆使者参加?”

    明棣目光一沉,稳稳地应道:“是,臣正有此意。”

    喻宁姝低着头听了明棣的声音只皱眉,他为何听上去有些气冲冲的?一时间她也不知道明棣是在生小皇帝的气,还是在生于达千的气,亦或者是生她的气?

    可转念一想,她今天这么棒,应该不会是她。

    她悄悄转头看向明棣,却因为角度的问题看不清明棣的表情,只看到他垂在身侧紧握成拳通红的手。

    她垂下眸子,看着自己面前的地砖,舔了舔嘴唇,控制不住地想,他到底是手冷还是手热啊,捏成那个样子……

    朱梓龙倒是很兴奋了,眼中闪着亮光,对着北疆王子说:“王子,意下如何?”

    呼和耀云看了一眼于达千,刚才他已经拒绝了大原皇帝,自己却是不能在这件事情上再拒绝一次。

    可是,要让于达千留下来看他心悦的女子嫁给别人,也太缺德了。

    呼和耀云缓缓地说:“皇上相邀,我等自觉荣幸之至,只不过年节之下,是否能久呆还要向父王禀报才是。”

    朱梓龙看着呼和耀云,眯了眯眼,却也没有再咄咄逼人,点点头:“如此也好!”

    他站起身,端着杯子走到台子中央,“朕敬两位爱卿一杯,祝愿两位濡沫白首!”

    喻宁姝决定一心装害羞便低头行礼,低声道谢,只管把别人的目光都丢给明棣去应付。

    明棣谢了恩,身边的太监又给他斟了酒,他转身走到呼和耀云和于达千面前,端起酒杯朝着两人一敬,“在下与姝姝的婚礼略备薄酒,邀王子与将军一同品尝。”

    说完,他淡淡地笑着看向于达千,呼和耀云今日并没有料到于达千会闹这么一出,这喻宁姝虽然是个秒人,但也远远达不到两国为之闹不愉快的地步,他虽然夹在中间,却也只能出面斡旋。

    他举起酒杯,与明棣的酒杯相碰,“先谢过明相了!”

    明棣笑着点头,待呼和耀云的酒杯移开,他又伸手碰了碰于达千的酒杯,“静待于达将军光临!”

    说完,仰头干了那杯酒。

    喻宁姝远远看着明棣的背影,恍恍惚惚有种不真实的感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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