过年前几天，应崔女士邀约，盛姝回了趟H市，选择和她一起跨年。
离开前，她抽空去了趟A市的看守所，看了看渣爹和废物堂哥。
这还是盛志辉进局子后，盛姝第一次来。
案件还在侦办，不久后就要进入被起诉环节。
从他们恶狠狠的目光里，盛姝也得知一件事——这家人因为一直拿不出钱，被逼得快断供。
自以为拿捏了盛姝母女二人，盛天奇屈服于好吃懒做的本性，一直没有工作，现在出了事，不光房子没了，据说媳妇也要跑路。
但这些烂事盛姝都没告诉崔艳丽，毕竟不能让烂人影响心情。
或许真的和远离了烂人有关，盛母的身体和精神状态和半年前相比要好上太多了。
据崔艳丽说，天气好的时候，她甚至能和最近认识的病友一起下床遛弯儿。
盛姝遂满意。
钱没白花。
探望的过程中，盛姝旁敲侧击，提了些日后的打算。
当发现崔艳丽对于“离婚”的念头不再抗拒时，盛姝更开心了，看来很多事都可以提上日程了。
*
这次回H市，盛姝不是一个人。
考虑到工作原因，她年后还需要回A市，所以干脆把陈琰送了回来。
过了这个年，离高考满打满算也差不多只剩四个月的时间。
“那你还回来吗？”问出这话的人从浴室走出，一米八几的身高将门都衬得秀气不少。
盛姝顺着声音源头抬眼望去，只见说话人的一头短发还在往下滴着水，后脑勺还带着泡沫，却准确地“看”向她所在的方向。
“……不回了吧。”她只犹豫了一秒钟，还是选择说实话。
“那我能……”
似乎知道他要说什么，盛姝打断：“不，你不能！”
陈琰：“……”
他静默了会儿，才出声道：“为什么不能，如果是担心我考试的话，那几天我会提前回来。”
盛姝想起前两天李汾导演嘱咐的话，解释道：“你在这里才能有最好的备考状态。”
盲人和正常人虽然是同一套试题，但还是需要适应环境，李汾导演为他安排好了一批专业人士，这是A市那边比不上的。
像是发觉出她话里的不容置疑，陈琰终于没说拒绝的话，只是垂着眼，“初几走？”
“什么？”盛姝愣了下，很快才反应过来，他在问自己离开的具体时间，她想了想，“初二吧。”
其实原本是初一。
但盛姝硬是多争取了一天时间。
剧组里的其他人甚至只在大年三十那天收个早工，就这几天的短假还是卫屿听说她要回家才特批的。
排除高时薪，盛姝偶尔会感觉演员这个职业像极了高强度特工，还好她的目标只是完成主线就好，不用连轴转几十年。
陈琰低声“嗯”了下。
也就是说还剩不到五天。
从那天开始，不知为什么，就好像打开了陈琰身上的提问按钮。
每每盛姝刚从疗养院回来，还没等她喝口水，就拿着数学题来问。
盲人用的是盲卷，需要他先将题目翻译一遍。
虽然不懂为什么陈琰在A市时没这样，但盛姝还是耐心给对方解释了题目原理。
“这是一道几何题，需要作辅助线，像这样……”
怕他听不懂，盛姝甚至领着人握住笔画了好几遍。
“我讲的能听懂吗？”途中，盛姝喝了口水，不小心瞥见男生精致的锁骨。
差点将口中温热的水喷出，盛姝又看了一眼不远处的暖气片。
最近供暖是不是太足了些，才会让平时穿的严严实实的陈琰一改穿衣风格，在室内只穿薄衬衫和短T恤。
盛姝若有所悟，又看了一眼暖气片。
一定是这样！
像是没察觉到她僵住的四肢，陈琰眨眨眼睛，说没听懂，盛姝不由得又讲了一遍。
对于他忽然开始缠着盛姝问题的“行径”，系统也看不出什么名堂，只是觉得有点怪怪的。
第一天，看到颈间一片敞亮的陈琰，8846：【他好可怜，连扣子孔都对不着。】
第二天的系统：【卧槽！宿主快看，是腹肌！】
盛姝：“……？？”
救命，她的专属系统像个流氓。
随着陈琰越穿越大胆，第四天的系统：【……怎么感觉越扣越少了？】
除夕那天，系统终于咂摸出味来。
怎么觉得好像有哪里不对。
而盛姝在看着某人将一道高考压轴题面不改色心算出最终结果，之后还拿来问她后，忽然也明白了什么。
陈琰这个小瞎子，当初根本就是在撒谎，他就没什么不会的题！
“可以讲讲这题吗？”少年清俊的脸上带着克制微笑，求学的态度显露无遗。
盛姝：“……答案是正2到正无穷，你不是都算出来了吗。”
空气忽然停止流动。
一阵短暂的沉默后，陈琰抿着唇不说话了。
系统“哎哟”一声，【活该，叫你不好好扣扣子，被发现了吧。】
它就知道！！
盛姝叹了口气，伸出手准备将他松散的衬衫扣子一一扣好，扣到最下方几颗时，忽然被一只有力的手抓住了。
“可以了。”陈琰抿着唇，喉结微微滑动。
虽然知道她不讨厌自己，但此时此刻的陈琰还是不免有些泄气，因为看不见，他只能通过触觉来感受这个世界。
但显然，陈琰觉得高估了自己，盛姝的触碰让他感到莫名的慌张。
于是，在零点到临前，他逃了。
看着关得严严实实的门，系统终于能笃定，【宿主，他就是在勾引你。】
【你想想哈，他早不露晚不露，偏偏在知道你要离开才露腹肌。】
忽然化身大侦探的8846语速很快，快到盛姝根本插不上话。
【要不咱们考虑考虑这小瞎子？】它试探性发问。
“嗯？”
盛姝第一反应：“人家才刚成年，不能看人家是弱势群体，你就让我欺负人吧。”
这一点，系统表示强烈反对：【刚成年怎么了，按照你们人类的规矩，这不是合法的吗，再说，我就是觉得他好，虽然眼睛瞎了，但别的又没坏。】
盛姝：“……”
你这“别的”东西展开说说，到底指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