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十两？什么人在此开黑店？”古辛怪叫着从屋中跳出来，瞅了眼不知从哪里冒出来的神秘女子，“这里是你的地方？你就是秦抒？”
秦抒不回答，走到古辛面前，伸出手，“一个问题十两银子。”
古辛前些日子刚赚了点银子，此时倒也没有生气，有些狐疑地撇着秦抒，从胸前摸出一块银锭，拿在手中颠了一下，放到秦抒手中，“那好，这十两银子买无极谷的秘密，告诉我无极谷悬案是什么。”
秦抒看了眼掌中被摩挲得有些发亮的银锭，轻轻一笑：“古前辈如此豪爽，我自知无不言。”
她在古辛注视下把银子收到钱袋，从袖中拿出一个墨色织金锦囊，递到古辛手中，“这里面放的便是无极谷悬案经过，您看完后若想知道更多，还请带着六十两银子来此找我。”
古辛攥着锦囊，眼珠来回转了几转，竟是当着秦抒的面打开，抖开其中麻纸，一目十行的浏览下去。
不一会儿，他抬起头面露喜色，毫不犹豫地掏出一张百两银票，“我要后面的结果。”
“我要知道是哪位侠士作下此案。”
侠士……
秦抒双唇一抿，轻轻念出一个名字。
“……”古辛脸色一白，颇有些难看，“竟然是他。”
*
天色渐暗，秦抒规规矩矩地坐在桌前，身体僵硬地挺直，视线随着不远处身影的动作移动。
秦汲川拎着洗干净的抹布走过来，满意地看着打扫干净的地面，转头坐在秦抒一侧，抬手解开她的穴道。
“不告而别，知错吗？”
秦抒脱力趴在桌上，脑袋动了动，迟迟没有开口。秦汲川撩开她额前碎发，纤长的睫毛垂在眼下乌青之处，已然闭上眼睛睡了过去。
“真拿你没办法。”
秦汲川摇了摇头，正要起身燃起蜡烛，突然听到几声极轻的脚步声向这边奔来。他神情骤然严肃，一把握上长剑，做出防备姿态，手腕却被冰凉的手指拉住，回身望去，秦抒不知何时已经睁开了眼睛。
她周身疲惫未散，睡眼惺忪，手上的力气却是不小。
犹豫的功夫，“嘭——”木门被人一脚踢开。
只见昏黄的光线中，四位身着褐色短打的江湖人出现在门外站成两排，中间一位白衣翻飞的男人缓步而来，他一副书生打扮，宽袖未束，迈步有声，容貌也并无特色，仿若一个普通的乡野先生。
最先面对他的秦汲川却觉如飓风迎面，全身被包裹其中，呼吸不畅，行动困难；他调动内力隐秘地抵御着，右手慢慢摸上剑柄。
“小兄弟，”白衣男人开口，“此事与你无关，我来此是为了你身后之人。”他说话声音温和，听不出喜怒，但逐渐加强的内力让秦汲川顿感压力。
“铮——”秦汲川拔出长剑，怒目而视。
突然，“砰——”
一道人影从门外飞进来，重重落在地上。
说是飞并不准确，明显是被人丢了过来，此人身体不自然的扭曲，头发牙齿几乎没了一大半，四肢纠缠在一块，手中还握着一个墨色锦囊，但已然没了气息。
秦抒歪起脑袋，打量了这人一眼，正是白日来找她买消息的古辛。
她松开秦汲川站起身，旁若无人地走到古辛身边，从袖中拿出一块木牌，轻轻放在他的胸口上。
白衣人看到秦抒，向前走了一步，身前却被一人影挡住。
“小兄弟，勿怪我不曾提醒你……”白衣人轻叹。
话音未落，一人从门外走进，墨色玄铁长剑迎面刺来，剑气之强竟是毫不留情。秦汲川连忙接招。
“铛——”两柄长剑碰撞。
屋外来人脸色一变，拉开动作退回白衣人身后，小声低语几句，白衣人脸色逐渐凝重。
他看着退了几步稳稳站住的少年人，又扫过看到尸体面不改色的小姑娘，禁不住笑了一声，缓缓摇头。
秦抒上前一步，眉眼一弯，拱手道：“北谷主。”
白衣人也报以笑容，“秦姑娘。”
二人视线相对，眸中毫无波澜，谁也没能看出对方心绪。
北朗手臂微抬，一股强势内力自身前奔出。
秦抒作势向后一退，踩在衣摆上跌倒在地，佯装无力抬手挡在身前。秦汲川长剑一挥将她护在身后。
“秦姑娘竟是不懂武。”北朗不太相信。
秦抒抓住秦汲川衣角，道：“北谷主来此寻我定不是为了试探我的武功吧。”
北朗哑然一笑，“秦姑娘聪明人，我并不希望你最后变成那副模样。”他向古辛的方向看了一眼，嫌弃地撇过眼，“实在丑陋。”
秦抒很是赞同地点点头。
“既然这样，”北朗抽过凳子坐下，“说说吧，黄大仙案是谁做下的。”
他扫了一眼木屋，无极谷为此事调查多年，都没查到任何线索，如今这小丫头既然说知道，若是她说不出个合理的人……
北朗眸色渐深，这里就不必存在了。
秦抒扶着秦汲川站起身，盯着北朗的眼睛，回忆起记忆中那道模糊的身影，真诚开口：
“奉尧。”
“……那位拈花惹草浪荡剑客？”北朗与身后之人相视一眼，分明看出对方眼中的怀疑。
“秦姑娘如何佐证确是他所为？据我所知，奉尧如今年岁不过双十，案发时他才与秦姑娘一般大。”
秦抒点头，“当然。”她喝了口茶水，“当年奉尧初入江湖，养过两只母鸡，黄大仙夜游时看到便趁奉尧不在喝了两只鸡的血，但离开时留下了脚印，被他发现，遂为鸡报仇砍了黄大仙的脑袋。”
“不可能！”北朗身后之人出言呵斥，“你简直胡言乱语。”
“为了两只鸡得罪无极谷？即便是痴傻之人也认得清利害。”
“哦？项大侠有别的答案吗？”秦抒放松靠在桌上，“不如你来与北谷主说说你的看法。”
项一舟脸色黢黑，神情不满。
北朗拍了拍他的手臂安抚，又问：“秦姑娘可还有进一步的证据？我无极谷不会放过仇人，也不愿随意伤无辜之人。”
“唔……”秦抒歪头想了想，“当年黄大仙断掉的脖颈上有两个不知名痕迹，北谷主应当很清楚。”
她咧嘴一笑，“那是奉尧为报复用鸡喙戳上去的。”
*
昏暗的鹤影竹林外，一袭青色身影正在茂密的竹林中快速穿梭，脚下生风，步履飞快；在他前方也有一人正在疾步，相比起来却显得有些吃力，按这速度，怕是用不了多久就要被追上。
“罗阁主，跑不能解决问题，赶快停下我们好比试一番。”青衣人言语轻快，气息平稳仿若闲庭信步；而罗韬风却已是额上滴汗，呼吸急促，转头大喊道：“奉小友，老夫近日身体不便，剑道切磋改日再谈。”
奉尧目光一凛，脚下几步转到罗韬风面前，挡住他的去路，“罗阁主，您切勿诅咒自己呀，贺阁主可说您近日剑术大成，建议我来寻您的。”他面色认真，瞧着像是真的那么回事一样，接着，他似是想到了什么，脸上带了点受伤的神情，“您不会是瞧不起小辈……”
罗韬风摆摆手，放弃与他扯谎，无奈道：“老夫并无此意，只是近日阁中实在杂事繁多，若是与你比试，少则两日，多则五日七日，届时阁中就乱了。”
“奉小友聪慧纯良，定能理解老夫心意，比试之事，改日老夫定与奉小友详谈。”
他向奉尧抱拳，正欲离去。
“谈什么呢，现在罗阁主不是未被杂事纷扰吗？”
长剑迎面刺来，奉尧竟是直接以剑相逼，非要罗韬风现在与他比试。
罗韬风早已在贺淞那里听过奉尧难缠，没想到竟如此无礼，当即就要拔剑应对。
却见奉尧突然停下身子，手遮口鼻，猛地打了一个喷嚏：
“阿——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