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36 章

    正危急之时,摔在地上的顾冉视线飞快地望向女囚们。

    果然,没人有想下场帮忙的意思。

    当然,这山姨恶匪名声在外,又这般凶恨蛮横,谁也不想惹祸上身。

    对女囚们都想明哲保身一事意料之中,顾冉也没多少失望,收回视线时,余光瞥见地上的半块断砖,一把抓了起来,看山姨那条腿踩在自己身上时,忍痛撑起半个身子,而后用尽力气拿断砖朝她膝盖狠狠砸了过去。

    杀猪般的痛嚎声登时响彻云霄,而后山姨魁梧的身子就这般摔了下去。

    人的膝盖是身体最脆弱的一处,更何况像这贼婆子这般高大魁梧的身子,那击溃膝盖的承受力,便再也支棱不起来了。

    看山姨倒下的那一刻,顾冉自然是要趁她病,取她命。

    这个时候不给个致命打击,日后容她卷土再来,岂不是自己找死?

    趁官差没来,顾冉飞快起身,在山姨受伤的膝盖上使劲连砸了几下,而后顺带着也将她另一条腿的膝盖也如法炮制,而对山姨哭喊求饶的声音置若罔闻。

    原本闹哄哄的人群震惊的忽然安静了片刻,而后愈发闹哄哄起来。

    官差们赶到的时候,首先见到地上翻滚着哀痛嚎叫的山姨,再见着抓着砖块的顾冉,抽出大刀便喝令她:“犯妇,你给我老实点,放下凶器。”

    顾冉没吭声,将断砖扔到了一边,看着官差去检查山姨的伤口,松了口气时,觉得自己亦浑身疼痛,脸上还湿湿的。

    顾冉抹了一把脸,才发现方才撞到柴房门上时,自己额头受伤出血了。

    她干脆将血把脸两边都抹上了。

    她将那贼婆子砸得那么狠,自己也得弄的重伤一些,省得一会儿官差看自己伤得不重,将罪责全怪在自己身上。

    “你哪位大人看管的?怎么跟她打起来了?”

    “下手这般狠,这怕是要断腿了吧,你心怎么这么歹毒?”

    两个官差检查完山姨,倒抽一口冷气,再抬头去怒斥顾冉,见她头破血流,后面要责骂的话倒是一时说不出来了:“你……”

    “官爷,是她,是这个贼婆子先来打我的。”顾冉说着,抽噎着便在地上跪了起来,可怜兮兮哭泣,“罪妇自认这一路安分守己,什么麻烦都没招惹,可这贼婆子偏偏要看罪妇不顺眼,平时儿就非打辄骂,今儿罪妇要是不反抗,罪妇的命就要交代在这了,官爷,罪妇实在是不得已的。”

    “不得已?一个巴掌拍不响……”官差气坏了。

    “那官爷您看看,就凭罪妇这般薄弱的身子骨,胆敢做那个先拍过去的巴掌吗?”顾冉斗胆打断官差的话,问。

    两位官差看看魁梧得似熊的山姨,再看看风一吹就能倒的顾冉,登时一时语塞。

    也,也是,看身形,这跪着的小娘子怎么也不像是敢招惹地上这蛮妇的一位。

    “什么事?怎么闹哄哄的?”

    “发生什么事了?”

    收到消息的解官们,以及当地的狱长,知晓女囚这边出事,也赶了过来。

    陈解官跟李解官也都在其中。

    看地上躺着一个凄惨哀嚎的,再看看旁边跪着一个头破血流的,登时都抽了一口冷气。

    “怎么回事?”狱长惊呼。

    “大人!”两个官差起身,将事给狱长解官们解释了一通。

    “这犯妇,都是哪位大人负责的人犯?”

    李解官难以置信地看着顾冉,陈解官心情复杂地认领了,豫州那位解官也吃惊地站了出来。

    “两个犯妇,都给我押出去,好好查一查。”

    狱长气急败坏,“都是囚徒了,解押着还斗殴这般无端生事,简直嚣张放肆。”

    有官差马上走到了顾冉跟前,顾冉不用他们吆喝,乖乖站起来,伸出手让他们带上木枷,而后见旁边那两个官差还扛不动山姨,只能又去外头多叫了两个官差过来帮忙抬出去。

    走出院落时,经过女囚们身边,有人从里头钻出来,而后一只大手一把抓住了她的一只胳膊。

    “顾二娘?”

    是裴六娘。

    应该是刚从柴房里头出来,浑身水汽,一头青丝还湿漉漉的。

    不知道方才发生了什么事的裴六娘,在柴房里隔开的浴桶里擦洗的时候就听到外头闹哄哄的声响,初时并未在意,更没有意识到是盯上她与顾冉的山姨发难,而顾冉亦大打出手。

    倒是其他女囚察觉到动静后,心慌乱得很,匆匆擦过身子后走出来,才知晓是女囚里头的囚霸山姨又在欺凌人了,以为又有人要遭殃了,却没想到这一次山姨也没落得好,越看越吃惊。

    裴六娘不紧不慢洗漱完后,才走出柴房,看前头女囚都拥挤在了一块,亦没理会,只是听到她们低低声传顾二娘的名字,愣了。

    再听清楚确实是顾二娘打架伤人,这才吃惊了,挤出人群,见着官差要把人羁押走,恰好见着顾冉的身影,没多想就一把抓住了人。

    等顾冉听他呼了一句回头,见到顾冉那张脸的裴六娘饶是向来胆子就大,也吓了一跳。

    “你,怎么这么多血?”

    “被那山姨打的。”旁边看了方才惊心动魄一幕的女囚们在身后低声说道。

    “就是,那贼婆子向来揍人就狠……”

    没等女囚那边再多说什么,解官们跟差役厉声打断了她们的话,“安静,安静。”

    “嚷嚷啥,都退开!”

    “顾氏,停下来做什么?赶紧给我滚出去。”

    顾冉走到这里,瞥见地上的囚衣。

    是原本自己拿来换洗的那一套,此时已经被人踩了几脚,留下了几个脚印。

    她弯腰将囚衣捡了起来,递给裴六娘:“帮我收着。”

    这囚衣可只有每人一套,不能丢了,不然天气热起来,可没衣裳穿了。

    裴六娘看顾冉虽然满头是血,可声音听起来很平静,估计应该并无大碍,接过衣裳,点点头,便目送她出了院子。

    顾冉被带出女囚住的这边监牢,去外头刑讯室时,得经过男囚住的另一边监牢。

    男囚们也早听说了女囚监牢里头的骚动。

    特别是鹰叔等人,凄厉的嚎叫一响起来,传到男囚监牢这头,他们就听出了是自己人山姨的声音。

    “山姨?那声音,我没听错吧?”

    “是山姨。”

    “她,她怎么叫得这么惨?”

    山贼们面面相觑,听着山姨的痛哭声不绝,想去帮忙,也不得下手,只能眼睁睁看着官差们慌乱地进进出出。

    这个时候,看着官差们抬着瘫成一块还哭个不停的山姨出来,也是震惊。

    山姨可是他们寨子里头除几个当家外最厉害的头目,那武力值,说句老实话,连鹰叔都比不上,他们寻常力气的汉子也不敢随便招惹。

    可现在,这山姨,居然,被人给干倒,连走都走不动了?

    谁干的?

    等另一个的单薄身子走出来,看头破血流的那张脸差点没认出来,直到有个官差厉声喊了一句“顾二娘,没吃饭是不是?給爷走快一些”,他们才知晓,是顾二娘干的。

    山姨不是说在顾二娘跟裴六娘那儿丢了面子,想找回场子吗?

    所以,眼下这情形,是顾二娘将山姨给,给打得那么凄惨?

    鹰叔等人看着顾冉的那张血迹斑斑的脸,齐齐倒抽了一口冷气。

    这小娘子,也是个厉害角色,想不到啊!

    顾冉察觉到了男囚们那边投过来的视线,其中自然有秦家秦三爷秦四爷难以置信的眼神,但她没有理会,她恶狠狠地朝山姨那帮同伙山贼们瞪了过去。

    瞧见他们迎上自己的视线,一个个都闪避着转过头去,顾冉心里头才满意。

    很好,难得可以拿来震慑人的场面,自然得物尽其用,让这些山姨的同伙投鼠忌器,省得还想惦记着找她麻烦。

    等顾冉跟着官差们离开了监牢,男囚监牢这边也跟女囚监牢那边炸了锅:“听说了吗?”

    “听说了,有人干架了是吧?就方才那两个妇人?”

    “厉害了,没想到看着跟瘦麻杆儿一般的小娘子站得住,那个魁梧得像小山的贼婆子还倒下了。”

    “人不可貌相啊,前辈诚不欺我也。”

    “那贼婆子可不好惹啊,能将她干倒的,也不是什么简单货色,她谁啊?”

    “听女囚那头的人说,是叫啥顾二娘的?”有好事不嫌大的男囚早将耳朵贴墙上,去听女囚监牢那头的动静。

    “哪家的妇人呐?”

    “顾二娘?哎,这……”

    有人想起什么,低下声来,而后拍了拍呆在现场的秦四爷,压下嗓子问,“秦四爷,顾二娘,不是你家媳妇?”

    秦知恺还在见着顾冉满脸是血的震撼里头,一下没回过神来。

    “秦四爷,秦四爷?”

    “不,不是,那顾氏,跟咱秦家没关系。”

    秦知恺矢口否认,下意识地瞥向人群里的鹰叔等人,看他们骂骂咧咧地,显然对顾冉记恨上了,心里直唤糟糕。

    这,这顾二娘,还是自己认识的那位顾二娘吗?

    平时他了解的顾二娘,虽然因为宁远侯府的教养,便是身份变了,骨子里头还是养出了些许矜持贵气,性子虽是个不好相与的,但说到跟人出手斗殴,打得头破血流这等有失风雅的事,是万不会做的。

    可现在,她都干了些什么?

    她不仅大打出手,还将身段比她厚个两倍有多的贼婆子,给干倒了!

    顾二娘有这般蛮力如此蛮横的吗?

    她知不知道收敛二字是怎么写的?

    她得罪了贼婆子,那就是得罪了跟贼婆子一伙儿的山贼啊,这以后还能有活路?

    不行,他秦四一定不能再跟顾二娘扯上关系。

    和离,必须得和离。

    和离才能跟她一刀两断,才不会招惹上那些山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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